話音剛落，咔噠一聲，兩人同時扭頭看向門邊，說曹操曹操到，進來的正是沈父本尊。
  他拎著醫院的暖壺回來，壺口還在不斷向上冒著熱氣，三人對上視線，明顯都愣了一下：“醒了啊，司知青。”
  司秣頭腦還懵著，一臉尷尬地點了點頭。那感覺……就像是被捉/奸了似的。
  不知道沈父是什么時候出去的，早上會不會已經看到了他跟沈之淮的姿勢。
  “委屈你了，”沈仁放下水壺，沒什么表情地看了沈之淮一眼，才道：“司知青先去洗漱一下吧，你二叔帶了粥，一會兒吃完，下午咱們就出院了。”
  家里還有老人要照顧，也不敢離開太久。
  很顯然，他起來的時候是見著了沈之淮摟著人家的畫面，但病床本就小，他對司秣始終心存愧疚。
  沈父根本沒多想，何況他們都是男的。若是司知青是個小姑娘，他不可能叫自己兒子跟人家躺在一起，壞了名聲。
  “多謝沈伯。”從短暫的慌亂中緩過神，司秣就出去了，還在熱水供給的地方遇到了沈義父女。
  他們都是農民習慣了早睡早起，鄉下的天黑的早，基本八九點鐘睡下第二天公雞打鳴就已經起了。
  昨天倒是沈之淮跟他起的最晚。
  沈義看到他，熱絡的打了聲招呼，跟沒事人一樣反倒更叫人不好意思。
  病房剩沈之淮父子兩人時不知道他們又談了什么，總之三人回去的時候沈父的臉色明顯比之前緩和了，也愿意搭理沈之淮了。
  下午，沈之淮的身體已經退了燒，檢查沒有大問題后要啟程回石橋村，接他們的車就在外面等。
  出醫院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天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緩落徐徐白雪，鵝羽般籠罩著白茫茫的一片，路上行人比平時少了很多。
  這還是入冬后，知青下鄉的第一場雪。
  “下雪了！”沈家兩兄弟望著這一幕，都有些感慨：“真好，這說明年就快要到了。”
  “司知青，還沒有在鄉下過過年吧？可熱鬧啦。”
  北方那里年味重，一年之尾最是熱鬧，想來常生活在京市的學生沒有體會過他們的風俗。
  尤其是全村人都會參與的包餃子、殺年豬、祛邪祟活動，每家每戶都不再吝嗇，張燈結彩，大紅燈籠和對聯將皚皚白雪覆滿的院子染紅。
  想到那些，老一輩的人眼底無不透著期盼的光芒。
  沈之淮也附和地笑笑，沒說話，兀自將知青脖子上的圍脖扣緊些，行為舉止大大方方的照顧著人，不會有人覺得他們有什么。
  今年一定會過的很幸福，因為身邊陪著的那個人會在。
  他側目盯了一會兒司秣白里透紅的耳垂，唇邊忽地掛起狡黠笑意，趁人不注意湊過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瞧，我們兩個被雪淋了一身。”
  司秣看到了，不明所以的蹙下眉，還以為沈之淮凍久了，伸手拍了拍肩膀的雪，“所以快上車，你病剛好……”
  “不急。”沈之淮抓住他的手腕，暗暗攥在掌心摩挲，“不是有句話說，他朝若是同淋雪……”
  “下一句什么來著，好久沒看書，有點忘了。”
  沈之淮背后的狼尾巴藏不住，面上依舊殷切的反問，擎等著對方落入他的圈套。
  “……我也忘了。”司秣愣了一下，有什么話就哽在喉間，漸漸的憋紅了一整張臉。
  半晌，他皮笑肉不笑道：“快、走。”
  沈之淮不由分說的被拽著走，生硬的塞到車里。
  其他三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并未多心。離開鎮上前沈仁還買了些要用的必需品，沒用沈之淮之前給他送過來的錢，他幫沈之淮存著。
  車內空間狹小，幾人擠得很近，但外面都穿了一層很厚的衣服，彼此之間嚴絲合縫卻是挨不到什么的。
  “你一定知道。”沈之淮壓抑著笑意，欲蓋彌彰道。
  隨后，指節無意似的滑過司秣裸露在外的一寸白皙皮膚，知青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木著臉沒有說話。
  沈蓉兒眨著眼睛好奇的看了他跟司知青一眼，總感覺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啊？什么？”
  “沒事，小孩子不懂。”沈之淮隨意揉了一把她的腦袋，按著轉了個圈，叫她不再看二人的方向。
  沈蓉兒氣惱，她明明已經不小了！
  之前對年輕的知青心動過后，是想認真追求一段時間的。但她臉皮比較薄，從司知青婉拒過幾次后，雖有遺憾，卻羞于再糾纏了。
  她以后指定是要找一個，自己喜歡對方同樣也看得上自己的人來嫁。
  ……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原是一句帶著遺憾愛慕的酸句，但他跟司秣注定是不同的。
  即便不淋雪，沈之淮也會跟他的小少爺白頭偕老。一定會。
  —
  “村長，那人我就接走了啊！”年前，知青點放假，活兒也變少了很多，基本就是幫著各家籌備迎接年。
  沈之淮終究還是如愿讓小少爺搬回來住了，今天就是過來收拾行李的。
  其他男知青頗有些羨慕的目光看著一張床鋪變空，倏地又感慨：“終于！司知青走了，我們的競爭力少了一大半！”
  “有司知青在，我們家婉婉都不愛看我。”
  “tui，真惡心啊你，這就‘我們家’了？有沒有司知青，人家林婉都不帶看你的。”幾個勾肩搭背的男生擠進來，哄笑道。
  一人小聲說：“你這就是變相承認司秣的魅力，不過說真的，人家確實很搶手。無論是誰家的閨女還是女知青，看見他都走不動道。就是吧……他好像沒有看上的。太高冷。”
  “哪里高冷了？司知青經常幫大家的忙，人緣多好啊，長得也好看，我要是女的我也稀罕他！”
  正在幫忙收拾東西的沈之淮突然抬起頭，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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