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以氣馭劍
擂臺上，左冷禪連連搶攻，招招兇狠毒辣，又高深無比。
或是泰山派的五大夫劍，或是恒山的萬花劍法，亦或是本門的一十七路嵩山劍法。
一連三十幾招，圓轉如意，招式變化間如羚羊掛角不著痕跡。
岳不群則淡然處之，身法輕靈，以華山劍法應對。
一式白虹貫日劍尖朝天，順勢下拖接了一招有鳳來儀，緊接著又是一轉金雁橫空，長劍在頭頂劃過后，又順勢變為了一招截劍式......
與左冷禪的精妙劍法不同，岳不群使用的，乃是華山派最為基礎的劍法武功。
屬于是入門弟子只要劍術基礎夯實了，便可以按部就班學習的劍法。
可是在岳不群的手中，這最為基礎的劍法，卻與左冷禪的精妙劍招對拆而不落下風。
這不禁讓擂臺下的華山弟子一陣驚異。
“這還是我學過的劍法嗎？”陸大有忍不住說道。
明明招式看起來一樣，甚至他的還要更瀟灑一些，可為什么師父用出來就有這么大的威力？
岳靈珊也是一陣不敢置信。
想起前不久自己還嫌華山劍法威力普通，纏著自家娘親要學她的玉女十九劍。
而作為華山派的大弟子，令狐沖的悟性無疑是在所有華山弟子之上的，此刻并沒有去想為什么師父的劍法威力如此之強，而是仔細看著師父一招一式間的圓轉變化。
心中不由得感慨，若是讓他來使，白虹貫日后，接有鳳來儀，再施展金雁橫空。
這三十幾招，他斷然無法做到一氣呵成。
寧中則見弟子們的反應，笑著說道：“這就是你們師父教導你們鉆研內功的原因所在，本門武功以氣馭劍方為上乘，或許前十年，看不出火候，甚至比起那些精研劍招的人要弱上些許，但隨著時間變化，又是十年后，你若再與精研劍招之人交手，實力已然不遜色于他，再是十年，那人更不會是你的一合之敵。”
聽到師娘的話，又看著擂臺上自家師父僅憑最基礎的華山劍法，  就將左冷禪的精妙劍招盡數化解，紛紛覺得此言在理。
便是一旁有些江湖人并不認可這套理念，卻見擂臺上岳不群與左冷禪的一番比斗，不好開口反駁。
“勝負已分。”
衡山派的位置，蘇木看著擂臺，見左冷禪的招式間轉變的已然有些生澀，手中勢大力沉的闊劍，也顯得有幾分笨重，朝一旁的成是非看了一眼。
后者會意。
將外面一層從宮里帶出來的名貴絲綢襖子脫下，交給了小道士保管，而后便開始活動起了筋骨。
定閑師太此刻已經換了一身干凈的僧袍，來此正要道謝一番，便見成是非正在熱身，不免一愣。
這是要上去打擂？
可岳掌門這不是要勝出了嗎？
佟湘玉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人心，先前更是從莫大的口中，得知了岳不群與幾人的謀劃，這時候防止定閑師太誤會，走過來解釋了一句：
“師太，咱們幾派無論誰出任掌門，都會保證各家道統完整，門楣不滅，既然如此，我這小姑子爭上一爭又有何妨呢？
而且，小貝她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既然已經成為了衡山掌門，一些責任不管她愿意還是不愿意，她總是要背負的。這五岳掌門，雖然經咱們這么一弄，只是個名頭，但怎么的也能讓小貝的爹娘，還有她哥，以她為榮不是？”
佟掌柜的話，就仿佛有魔力一般，定閑師太聽到后，也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反倒是對莫小貝的遭遇深表同情。
而就在兩人談話間，擂臺上，岳不群以一式鐘鼓齊鳴，正式結束了戰斗。
左冷禪的先天之炁耗損嚴重，此刻內力有有所虧空，二者相加之下，竟是讓他當場昏厥了過去。
被嵩山弟子抬下擂臺。
岳不群朝臺下拱手示意。
“岳某僥幸贏了一招半式，卻不知還有哪位要上臺賜教？”
他嘴上這么說，心中卻是不擔心會有人上來。
畢竟，嵩山四位名額已經用盡，恒山雖然還有兩位名額，卻沒了宗師高手。
泰山更不用說，同樣沒有了宗師高手。
唯獨衡山，還有一位打擂的名額，以及一位宗師，但岳不群想不出對方會上臺的理由。
可以說，這五岳掌門的位置，已經是板上釘釘。
不枉費他拖了這么久的內傷。
不同于慕容騰猜測的裝病，岳不群的內傷，是實打實的。
若岳不群此時還是宗師初期，這內傷再繼續拖延下去，甚至能要了他的性命。
不過正所謂禍福相依。
月余前，岳不群與恭長老追捕盜了劍譜的慕容騰，卻意外被烽火霹靂彈所傷，性命垂危。
來到醫館后，饒是蘇木，也需要在他的體內灌輸生機，才能延續生命，著手醫治。
而等到手術結束，這股生機，卻沒有消耗殆盡。
蘇醒過來的岳不群，也發現了自己體內的情況，正因如此，他才果斷放棄了辟邪劍譜，找了個理由與恭長老分別，而后便開始秘密閉關。
借助著這股生機，在凝聚宗氣之種的過程中，先天之炁得到了補充，幾乎沒有太過困難的，突破了當前境界。
紫霞神功本就是對內傷有療愈奇效的功法，突破宗師后，效果更是非凡。
這用于瞞過世人耳目的嚴重傷勢，自然不在話下。
不過，就在岳不群準備再謙遜幾句，就發表獲獎感言的時候。
衡山派的一道身影，緩緩走出了人群。
正是公開表示加入了華山派的成是非。
見到成是非朝著擂臺走來，岳不群愣了一下，不過也沒有放在心上。
待到成是非站定后，便做了個請的手勢。
正欲開口，卻瞧見成是非手中并無兵器，朝擂臺下的令狐沖道：“沖兒，將你的寶劍借與這位少俠。”
令狐沖聞言，當即便朝著擂臺走來。
不過，他才走到一半，便見臺上的成是非連連擺手：“岳掌門好心，在下心領了，實不相瞞，在下雖為衡山中人，劍法卻是一般，不敢在岳掌門面前獻丑。”
聽到他這話，岳不群想也沒想，將自己手中長劍收入鞘中，拋向擂臺下令狐沖處：“既然如此，那岳某也不好占了兵器的便宜，你我二人，便比試一番拳腳好了。”
擂臺下令狐沖接住師父拋下來的寶劍，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回到了華山派的位置。
擂臺上，成是非聽見這番話，雖然直覺告訴他眼前之人沒有看起來這么純良，但單是這一番話，也讓他生出不少好感。
決定等下的時候，打得輕一些。
而那些圍觀的江湖人，雖然覺得五岳劍派若是不比劍，比武就沒什么看頭，但還是被岳不群的高風亮節所折服，這時候都沒有多言賤嘴。
靜靜地看著擂臺上的二人。
成是非拱手行了一禮：“得罪了。”
話音落下，他腳下一步踏出，身形好似矯健的獵豹，瞬息間就來到了岳不群的三尺之內，同時內力運轉，雙手成爪，金光熠熠的手掌，此刻上遍布龍鱗。
隱約間，有陣陣龍吟聲響起，向著岳不群的肩頭攻去。
捕風式、捉影式、撫琴式、鼓瑟式......
頃刻間，雙手如疾風驟雨，八式連環，急攻而至。
竟是極為嫻熟的少林龍爪手。
讓高臺上的空智神僧瞧見了，都不由得懷疑這青年是不是自己的哪位師兄弟，在外面收下的俗家弟子。
而在成是非身前，岳不群瞧見這聲勢煊赫的龍爪手，卻是神閑氣定，左右手不慌不忙，分使鷹蛇雙式拳術。
鷹拳凌厲，一道道爪勁揮出，破開空氣與龍爪交鋒，蛇拳則輕靈無比，或沖或勾、或鉆或劈。
兩者完美結合在了一起，毫不費力便化解了龍爪手的攻勢。
見岳不群手上功夫也如此嫻熟，成是非不由有些意外，卻也來了興致，變爪為掌，便是一記剛猛強橫的般若掌力揮出。
然而，成是非尚未將一身武學融會貫通，這一變招，難免露出了些許破綻。
換做旁人，或許瞧見了，也把握不住機會。
但岳不群卻早已運轉了紫霞神功，身體較平時輕靈數倍，耳目更是聰明異常。
鷹蛇生死搏一收，側身避開這一掌后，身子一擰，鞭腿猛地甩出，宛如豹子甩尾一般，速度極快勁力極強，將空氣都抽的劈啪作響。
“啪——”
成是非躲閃不及，被這一記豹尾腳，正中腰腹，感受到一股巨力襲來，幾乎是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成是非本能一般順著這股力道飛出。
在空中將力道卸去，堪堪在邊緣處停了下來。
岳不群見狀，目光閃過一絲意外，身形卻也不慢，收腿踏地，動作一氣呵成，自己則借著反沖的力道，朝成是非的方向掠去。
同時手掐指訣，一記鐵指朝著成是非肩頭點去。
成是非剛剛站定，便覺察到身前的凌厲指勁，本能的后仰，避開這一道指勁的同時，腳下打著旋的在擂臺邊緣上一踏，身體竟然極不合常理的，以一腳足尖為軸，轉了大半圈。
原本應當是被逼至擂臺邊緣的成是非，現在卻反過來繞到了岳不群的身后。
而后一掌朝著岳不群的后心揮去。
然而，岳不群雖一指點出，余勢不減，但在紫霞神功的加持下，他現在完全可以做到招式隨心，感受到背后傳來的危機，看也不看，回手便是一掌。
雙掌一正一反，精準到沒有一絲偏差的碰撞在了一起。
兩股掌力相撞，成是非仿佛覺得自己遇上了一頭蠻牛，一連后退了十七步，每一步都踩出一指深的腳印，方才將掌力化解。
岳不群也不好受，掌力透體而過，讓他不禁喉間一甜，忙將掌力導入地下。
“咔咔咔——”
擂臺的一角碎裂，岳不群則輕巧的在下墜的磚石上一點，重新躍上擂臺。
“成少俠所學淵博，岳某佩服。”岳不群手掌背在身后，由衷稱贊一句。
成是非咧嘴一笑，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掌，道：“岳掌門的混元掌亦是高深莫測，真叫晚輩佩服，不過晚輩這里還有一招，想請前輩指點一二。”
要亮出底牌了么。
感受著手掌傳來的麻痛之感，岳不群不敢大意。
紫霞神功運轉，將目力強化至極限，想要看清成是非的招式軌跡。
然而，成是非卻并沒有擺出任何起手式的動作。
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后閉上雙目。
這不禁讓岳不群，以及臺下的江湖人一陣疑惑。
這是什么功夫？
丐幫的睡夢羅漢拳？
可這姿勢也不太對啊。
倒是皇帝身邊的零零恭，瞧見這動作有些眼熟。
又看了看他那提前脫下的外袍，心中的猜想越發覺得可能。
“好戲開場了。”蘇木微微一笑。
隨著他話音落下，只聽擂臺上‘刺啦’一聲，一股氣浪自擂臺上朝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出，成是非身上穿著的白色里衣瞬間爆開，同時一抹黃金之色，迅速的遍布他的全身各處。
眾人也下意識的錯開目光，用手擋在眼睛前方，等到氣浪消散，這才朝擂臺上看去。
當看見成是非這一身金色肌膚，皆是一愣。
這是什么功夫？
也不怪他們這副沒見識的模樣，因為這應該是近百年來，金剛不壞神功，第一次在大眾面前展露變身后的風采。
緊接著，還沒等江湖中人看出什么門道來。
便見眾人手中的刀劍，一陣顫抖，似是要自動出鞘。
“不好！”
一些高手反應及時，竭力按住了刀劍，但終歸有一些初出茅廬的小子，實力不足，偏偏還配備了一柄鋒銳寶劍。
此刻寶劍不受控制，紛紛朝成是非刺去。
“成少俠小心！”
開口提醒的，是華山派的大弟子令狐沖。
原本，以他的實力，是足以按住想要出鞘的配劍，但奈何，在他身上，除了自己的配劍，還有師父剛剛交給他的劍。
他雖然及時，卻也只是按住了師父的劍，自己的寶劍，卻是朝著臺上飛去，速度極快，攔截已然來不及，只好出聲提醒。
擂臺上，成是非好像是沒聽見一樣，依舊站在原地。
下一瞬，刀劍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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