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話 逐漸形成雙箭頭
安靜。
尷尬的安靜。
連呼吸都不敢大幅度的那種安靜。
那一場愛情動作片在地窖二人組的心里面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付美詩的肚子也不痛了,祁雁回也不敢喊話她過來繼續躺膝了,誰也沒說話,都在cos啞巴,最后是付美詩打開了自己手機的電筒,畢竟地窖里太黑了,從缺口處透下來的月光也非常稀薄,時間顯示為七點十分,而且,她……有點想拉屎。
由于她一直不說話,祁雁回心里很不安,心想著她不會覺得他是個變態吧?但他也說過這個電影是他朋友給下載的,可這種情況下再去解釋反而像是在甩鍋,更何況他的朋友也是他選的,所以把朋友拿出來做擋箭牌也屬實更加猥瑣。
可他還是很在意,于是偷偷地去瞥她,見她正蜷縮成一團,在瑟瑟發抖,很像一只可憐巴巴的小動物。
“那個……”祁雁回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步子,在距離她半米的地方停下來,輕聲詢問道:“你還好吧?”
她非常慢地點了點頭,很明顯是不太好。
難道是剛才的電影令她產生了生理不適?
不會吧,其實也只有幾個觸目驚心的片段而已,他很快就關掉了。而且她也不像是會耿耿于懷的個性,肯定還是有別的問題。
“肚子痛?”他問。
她搖頭又點頭。
“所以,是非生理痛的肚子痛?”他再問。
她這次只有點頭。
祁雁回懂了,可是環顧四周,除了土塊子就是破罐子,不過,他口袋里有帶紙巾來。所以——
“我可以捂住耳朵閉上眼睛,至于味道嘛,你不用擔心,我能屏息長達兩分鐘的,中途簡短換氣一次即可。那么,你請便。”他努力做到善解人意。
沒想到付美詩卻表情痛苦地哭了出來,她掉眼淚的模樣可真是豪邁,雖然祁雁回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破防。
“可是我不想在你的面前方便!而且還是大號,我做不到啊!”哭得更加兇猛了。
“也不至于為了這種事哭吧。”祁雁回有點手足無措起來,女性的眼淚可真是火力十足的武器,他完全不知道該怎樣應對這種情況,只能雙手環胸地長嘆一口氣,盡全力想出一個辦法:“那不然,你把我打暈好了,這樣我就看不到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你也能放心行動了。”
付美詩聽到這個提議,竟然鬼使神差地停下了哭聲,轉頭看向他,非常認真地問:“打暈你的話,你什么時候會醒來?”
一個敢問,一個敢答:“那要看你使出的力度有多大了。”
“萬一你醒不過來怎么辦?我要一個人在地窖里挨到天荒地老嗎?我不想孤孤單單地死在這種地方!”于是就又哭了起來。
祁雁回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干脆沉默地坐到她身邊,一直等到她發泄結束。
而哭了很長時間的付美詩好像消耗掉了不少體力,以至于想要拉屎的感覺也消失不見了。
難道是被身體吸收了?Yue……太惡心了。付美詩被自己的想法嘔到,她吸了吸鼻子,剛想抬手去抹鼻涕,身邊卻有一包紙巾遞過來。
沒說謝謝,她輕輕接過,抽出一張紙擦拭著臉,余光偷偷去看身旁的人,一不小心就說出了心里話:“你側臉還蠻好看的……”
“啊?”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夸我好看?”
“……只有側臉而已。”
祁雁回鄙夷地想著:她又在發什么神經?
“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很丑嗎?”
“你是很丑啊。”但也都是上午之前覺得丑。
她抿著嘴,把下巴搭在膝蓋上,紅腫著一雙眼睛,看上去竟有種人畜無害的錯覺。
祁雁回看著她這模樣愣了愣,好半天才醒過神,抬起手背擦掉嘴角的口水,還為了安全而和她保持出了一定距離。
“你干嘛離我那么遠?”她眼里有點錯愕。
他是個耿直boy:“我不想做禽獸。”
她眨了眨哭得稀里嘩啦的眼睛,神經大條地嘆了口氣:“可是我現在大姨媽啊,你就算想做禽獸也不行吧。”
噗——
祁雁回吐出一口老血。
“算我求求你了!你矜持一點吧!亂七八糟的話不能隨便說,你是個女生,女孩子家家要被動一些,而且現在是我在單戀你,你都還沒有給我任何回復,就不要總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哪怕你現在是姨媽期也不能拿情緒波動來做胡說的借口!”
付美詩對他的情緒激動感到嗤之以鼻,畢竟直男癌這種病天理難容,她“切”了一聲,有理有據道:“這都已經什么年代了,還把性別分的這么清楚嗎?誰規定女生就一定要被動,我又不是專業畫餅千百年的童話故事里的公主,還要等著渣男王子來救我。迪士尼都知道走獨立女性路線了,你竟然還在和我說女性不可以主動?”
祁雁回卻執拗地皺起眉:“但是,在我的家——”他頓了頓,重新說道:“在我的老家,規矩就是女性要賢良,男性才能把握主導權。”
付美詩擺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齜牙咧嘴道:“你的老家是盛產男德古董還是男德化石啊?不,要是遵照你老家那頭的男德的話,你現在都應該自戳雙目,因為你不可以在成親之前看任何女性的臉,更不可以共處一室,以免毀了你清白名聲,更對不起你未來的老婆,傳出去的話,誰知道你和我在這里究竟發生過什么。”
說反了吧,男德怎么可能還會把握主導權?上述內容是針對女德才對。但祁雁回轉念一想,清白什么的早就已經毀了,他嘆口氣:“我和你都同居了這么長時間,清白名聲是已經不復存在了。”
“我靠!別說的好像我把你已經給XXOO了啊,先說好,你在我看來丑的和外星人一樣,在這之前,我對你可是一點生理欲望都沒有產生過。”
祁雁回的腦回路很清奇,get到的點總是與眾不同。他一愣,轉頭看向她,問道:“這之前?”
“呃,什么這之前?”
“你剛剛說了,你在這之前對我都沒有產生過生理欲望。”祁雁回的說法顯得他有些戀愛腦,因為實在是很摳細節:“也就是說,你現在對我產生了生理欲望?”
付美詩尬住了。
她母胎單身了二十幾年,還真不知道要怎樣回答這種如虎似狼的直球問題。然而手機沒信號,做不到向戀愛經驗豐富的林凌求救,更做不到在線提問在線等。
可是,她五秒之內回答不出的話,就會顯得她是無法反駁。
無法反駁=默認=事實。
偏生祁雁回在這時站起了身,如同是要逼著她去察覺自己內心想法一樣走到她面前,低聲問:“那你現在,總能給我回復了吧?”
啊……真是糾纏不休啊,這男人還真像林凌說的那樣,是個十足的戀愛腦。雖然覺得他很煩,可付美詩還是忍不住地雙頰緋紅,怕被他發現,她趕忙把臉埋進了兩膝之間,結果他也在她面前蹲下來,還動手動腳地探出手指,貼在她耳垂上。
“你在害羞嗎?”他的問法直截了當,可以說是十分不留情面了。
結果可想而知,她的臉更紅了,熱到幾乎散發出水蒸汽。
祁雁回更靠近了她一些,語調是一種似有若無的撩撥,他說:“我等你三秒鐘,如果你還不回答的話,我就單方面宣布你是我女朋友了。”
啥?誰、誰給他的這個權利啊?竟然還有膽當方面宣布,他還真想挑戰當今男德訓條嗎?!
付美詩正要發怒,可是剛一抬頭,就看見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干、干嘛啊……
付美詩不怎么愉快地瞪著他,心里想著他到底要搞什么鬼,盯的人背脊發毛。不過,他的眼睛有這么好看的嗎?好像盛著星辰大海一樣亮晶晶。該不會這就是傳說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難道說,她竟然喜歡他?
這可沒有道理啊,她不會沒眼光地喜歡一個丑八怪。是啊是啊,他長得不好看,行徑又古怪,性格固執,背景神秘,好像連家人都沒有提起過,還有一個更加神秘的幕后大佬在他背后時而蹦跶著作妖,她怎么會沒品到喜歡這種人?
但——
這種人,會認真地遵守租房合同為她做好一日三餐,從不抱怨;這種人,會拖地會掃地會收拾被褥會修燈泡修水管還會替她曬內衣;這種人,會任勞任怨聽她差遣,即便她根本沒有把他當作助理而是像對待打雜小弟一樣使喚來使喚去,他也都盡心盡責,甚至還會幫她處理姐妹團的許多麻煩。
這種人,是稀世罕見的萬能男子,上次在路邊偶遇迷路的法國老太太,他還會用流利的法語和對方交流。
就是這種人,竟是出現在她的身邊。
她以為只要他足夠丑,她就不會對他有非分之想。哪怕朝夕相處、哪怕形影不離……但就在他出現在地窖中的那一刻,她好像已經開啟了一個系統,并且自動為他蒙上了一層濾鏡,也許是因為有濾鏡的襯托,才顯得他的樣子產生了變化。
像是整容式認知,付美詩已經覺得她現在看到的祁雁回,是個能夠隨時隨地斬獲任何女性好感的偷心賊。
所以,她再怎么洗腦自己,也還是沒辦法再裝傻了。
她可能,的確是,喜歡他。
而且,等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早已經不是過去三秒鐘,而是三分鐘了。
她略顯慌亂地抬起頭看他,看到的是一張得意的臉。
他難掩開心地抿著嘴笑,自戀地挑了一下眉,美滋滋地總結道:“原來,是雙箭頭啊。”
付美詩又氣又惱地再度紅了臉,非要嘴硬地相愛相殺道:“哼,少臭美了,大志永遠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型,你也就勉勉強強能做他的替身啦!”
祁雁回一點不生氣,反而更加興奮地呲出了他的小白牙,搓手手道:“隨便你怎么逞強,反正我已經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三個字還沒說出口,付美詩就已經用殺人的眼神瞪起了他。
“我沒有同意,你休想單方面宣布這種美事。”付美詩咬牙切齒地說。
“但你的確對我有那方面的想法吧?”祁雁回自以為是的樣子像極了嘚瑟的直男。
付美詩不想承認,她很擔心會改變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便隨口哼道:“就算有,也是在腦海里把你當作是我泄欲的工具罷了。哼,男人。”
點兒,點兒,點兒……
祁雁回沉默地沉下臉,有點懷疑起自己究竟喜歡這女人什么地方。
算了,她只是傲嬌而已,等她將自己的情感消化吸收之后,就可以正常進行情侶之間的事情了。
咳,等一下。
情侶之間的事情……
“應該是先牽手吧。”他回想著自己和付美詩之間的種種行為,好像嘴都親過了,雖然是意外親的,但抱也抱過了,就差……
他默默看向付美詩。
仿佛是讀出了他的內心戲,付美詩鄙視他:“你真的很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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