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話 開啟“異世界”大門
一雙干凈無塵的鱷魚皮皮鞋走在明亮的如珠寶的理石地上。
“咔噠”,“咔噠”,緩慢而富有起伏節(jié)奏的優(yōu)雅聲響。
站在雕花大門前的西裝革履的男子側(cè)過身,伸出左臂,恭敬地請著那雙皮鞋的主人走進廳內(nèi),并取過了對方交過來的外套。
鱷魚皮皮鞋繼續(xù)走在另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廳中,途中遇見了穿著黑色DIOR裙的年輕女子,對方頷首點頭,向來人斂衽為禮,輕聲提示道:“先生在南廳三室。”
“謝謝。”
但在穿過東廳和西廳再到南廳時,并沒有見到要找的人,恰巧又遇見一位端著托盤的黑色DIOR裙,那雙鱷魚皮皮鞋向她走去,詢問一番后,改變了路線,朝著后花園方向調(diào)頭。
要想到達后花園,在這棟舉架高約50米的建筑里還需要經(jīng)過11座拱門,而每一扇門前都會有兩名西裝革履的男子把守,他們的長相、身高、體重都是經(jīng)過統(tǒng)一選拔出的,所以看上去如出一轍,每扇門的開關(guān)制度,也十分嚴(yán)格。
而掌握著開關(guān)門權(quán)力的人,在這棟建筑中,叫做門官,有預(yù)約的人前來的話,必須要提交門契,這門契分為兩半,一半由入門的管事保管,另一半則是門官保管,兩半契合才能獲得開門權(quán)。
門契是魚的形狀,這也是有特殊含義的,是從隋唐時期的金吾衛(wèi)延伸而來的。唐人認為,魚從早到晚都不會閉眼,十分具有警惕性,當(dāng)時的金吾衛(wèi)掌握著皇宮的大門,又負責(zé)整個長安城的安全治安,他們像魚一樣隨時保持著警惕,日以繼夜地工作,為社會的正常運轉(zhuǎn)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而走到后花園,快一點的話,需要十五分鐘。可走路的時間是有規(guī)矩的,所以鱷魚皮皮鞋的主人必須要保持著剛剛好的速度,他的影子在五彩的玻璃窗光的反射下打照在墻壁上,映襯著銀色暗紋的墻紙。
沿途有很多很多的油畫畫像,最大的一副是掛在東廳墻壁上的單人畫像。
金發(fā),藍眼,畫上的年輕男子面目俊秀,青春的臉龐還有些稚氣未脫。他坐在雕花的椅子上,迷惑人心的藍眼睛望過來,帶著一絲抑制欲望的空虛,而嘴角則是抿成一條線,輕巧的上揚起一個微妙的弧度,仿佛在呼吸。
那位是1864年自維多利亞時代的祖輩。
只不過傳承至今,混血基因已經(jīng)漸漸地被國產(chǎn)基因覆蓋了。
而腳下的這片莊園,是祖輩傾盡全部資產(chǎn)、歷時十年建造成的。哪怕到了今天,也依舊像是幽深森林中的一片金色沙漠。兒時起,小孩子們很喜歡“沙漠”前的那座花園,藤蔓纏繞的長亭旁有屬于沙漠的小小湖泊,水里養(yǎng)著兇殘的魚,當(dāng)然是大人們恐嚇小孩的招數(shù)。因為怕他們掉入池中,還會嚇到湖里的魚。
待來到了后花園,鱷魚皮皮鞋的主人停下腳,候在花園門口的兩位秘書看見了他,走過來點頭示意道:“鶴來少爺,先生在庭院里等您呢。”
祁鶴來也點了點頭:“請帶路吧。”
“先生”的后花園與辦公的“建筑”是對比鮮明的兩種風(fēng)格,如果是“建筑”是巴洛克風(fēng),那后花園就是地地道道的古香國風(fēng)。重樓起霧,花林曲池,兩側(cè)栽滿了艷紅的杜鵑花,走在其中眼花繚亂。
轉(zhuǎn)過那一片芳香四溢的花林,秘書帶祁鶴來到了一座臨水的軒舍中。遠遠望去,華美的軒舍中,珍珠白的簾幕被秋風(fēng)掀起,眼前的流水飛瀑如白練般垂下,跳動的水珠折射出柔和的光暈。
水墨畫的屏風(fēng)后隱約浮現(xiàn)一個身影,祁鶴來知道那是“先生”。
兩位秘書也乖覺地離開,剩下他們兩個人隔著屏風(fēng)時,那屏風(fēng)后頭傳來了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是在邀請祁鶴來過去的。
祁鶴來應(yīng)了聲,隨即轉(zhuǎn)過水墨畫屏風(fēng),見到了“先生”。
“先生”今天穿著一件藏藍色底色的窄袖緊身袍,領(lǐng)口外翻,腰間系著皮革玉帶,似是牦牛皮制成的。配著火色絲線精心繡制的長褲,下著短靴,通常是方便騎馬和打高爾夫的。而此時此刻,他正在練習(xí)書法。
的確,“先生”最近迷上了用狼毫練習(xí)柳公權(quán)的筆體,他將右手背在身后,作為左撇子,他一筆一筆地練習(xí)著,還順便問祁鶴來:“你來看看,我是不是進步了一些?”
祁鶴來有點猶豫地走上前去,俯身看了看鋪在石桌上的字,本想假情假意地夸贊一番,沒想到“先生”又忽然記起了正事兒:“哦,你今天回來我這里,是要說雁回的那件事吧?”
祁鶴來尷尬地笑笑,“您能記得真是太好了。”
“先生”放下狼毫毛筆,拿過桌子上的手機,點開他截屏的頁面,舉到祁鶴來的面前:“昨天的熱搜我保存了下來,這題目著實有些刺耳啊。而且雁回什么時候做起的美食博主?你們身為關(guān)系密切的同輩人,竟然都沒有過一絲一毫的察覺嗎?”
祁鶴來汗津津地低下頭,尷尬的表情又上升了50%。
“還有這下面的評論更是慘不忍睹,雁回被網(wǎng)民炮轟投毒食客,要說美食博主怎么會經(jīng)營起了線下生意?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都是在做這些奇怪的事情嗎?”
祁鶴來抬手擦了一把汗,以100%的尷尬神色回應(yīng)道:“您……您都已經(jīng)知道了啊。”
“先生”面無表情地坐下來,語氣卻是擔(dān)憂的:“你昨天打電話給秘書后,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畢竟你不到萬不得已的局面,是不會求助于家族幫忙的。”
祁鶴來也不再強裝淡定,泄氣般地頹唐下了肩膀,“其實,不瞞您說,我已經(jīng)并不擔(dān)心您和家族的長輩們得知此事了,我更加擔(dān)心的是雁回的身份曝光后,會對整個家族造成影響,也會對他未來的人生埋下丑聞污點。”
“先生”點頭,表示認可:“的確,繼承人有污點之后,很難在接下來的工作中服眾,必須要解決這個問題才行。”
祁鶴來說:“沒錯,我正是來請您幫忙的。”
“先生”緩緩地點頭,喃聲說道:“要盡快才行……畢竟,他已經(jīng)二十五歲了。本打算在他回來后就把這個位置傳給他繼任,我也能去環(huán)球旅行、頤享天年,順便再完成我的博士學(xué)業(yè)。”
祁鶴來在聽到“頤享天年”這四個字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抬起頭瞥了一眼“先生”,隨后皺起眉,雖然沒說話,卻像是已經(jīng)說了很多話。
好在“先生”沒看到他這個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復(fù)雜思緒中繼續(xù)念叨著:“眼下出現(xiàn)了這種亂子,倒也是個好契機,他無法依靠自己在外面的世界里自力更生,自然是要遵守訓(xùn)條回來做繼承人的。最要緊的是他要把婚姻大事完成,趕快生下第七代。我已經(jīng)挑選出了幾位合適的千金,等把他帶回來之后,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一聽這話,祁鶴來心中小鼓亂響,他不得不道出實情:“還有一件事,也是不瞞您說——他在這段離開的時間里,不僅搞出了丑聞,似乎也私定了終身。”
“先生”立刻看向祁鶴來,“你的意思是,他壞了規(guī)矩?”
“我目前還無法確定,但看實際情況……那女人,不,我是說,那位年輕女子的確是最可能得知他目前下落的人了。所以我想,以他那種個性的人,如若不是非常親密的關(guān)系,是不會透露自己的個人情況的,哪怕只是生辰八字。”
“是哪家名門之后?”
“不是名門。”
“那是富商?”
“也不是。”
“先生”懂了,嘆息一聲:“庶民嗎……”
祁鶴來想了想,回答:“差不多。”
“真是胡鬧。”
“我也這么覺得。”
“總之,你先把她帶來這邊讓家族都看一看吧。如果已經(jīng)懷上第七代的話,就要列入家族回憶來探討后續(xù)。”這么吩咐完,“先生”又嘆道:“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雁回壞了規(guī)矩的話,就要接受懲罰,一切都等到把他找到之后再做定奪。”
祁鶴來說:“先生,那關(guān)于網(wǎng)上針對他的那些搜索也要盡快處理才行吧?”
“關(guān)于這件事,也要召開家族會議,我自有安排,你先下去吧。”
祁鶴來還想再說些什么,可“先生”已經(jīng)站起身,背對他而站,儼然是不想再繼續(xù)會客了。
祁鶴來只好道了別,轉(zhuǎn)身離開時,聽見“先生”在庭院里碎碎念。依稀能夠聽見的是:“臣本書生,不諳政事,又兼先帝無道,遂至于此……”
祁鶴來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因為這句話他聽“先生”繼任以來就在不停的念,念的他都能背出下一句了——
“汝以書生擢狀元,不三年為宰相,崇禎有何負汝,詆為無道。”
接著,“先生”又會悵然若失地嘆著:“君非甚暗,孤立而煬灶恒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少。”
而這一番話,祁雁回也在“生病”的那段期間反復(fù)念叨。
祁鶴來仰頭望天,看到天際飛過形單影只的白鳥,不禁自言自語說:“好在我不需要做繼承人,好在,要過那種備受折磨的日子的人,不是我。”
結(jié)果下一秒,庭院里傳來一聲“TIMI”的音樂前奏,緊接著是“先生”不爽的抱怨:“未成年人每天只能玩2小時游戲是誰定下的?”然后猛地轉(zhuǎn)身,召喚還沒走遠的成年男子:“祁鶴來,先別走,把你手機先借給我。”
祁鶴來臉上的無語神色又平添了七分,他決定收回自己剛才對歷任繼承人們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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