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跟我一起到病房清理陪護。”

        那個小老頭低聲說了一句，就轉身走出辦公室，往病房去了。

        原來是個負責管理陪客的護工，邵凱生心想，不過，他還是跟在了后面。不知怎么，他覺得這個護工看著其貌不揚還有些老土，卻有著一種莫名的威懾力。

        神經外科基本都是開顱手術，有的患者頭上帶著引流管，也有的患者做了氣管切開。而這些患者抵抗力又差，一但感染會引發很多并發癥甚至危及生命，所以，病房一定要保持清潔有序，一床只能有一個陪護。

        可是，那些陪護很難管理，經常一家有兩個陪護，或者好幾個陪護，甚者還有舉家都搬來的。

        人一多就開始亂了。有的陪護打著赤膊，有的孩子在病床和病床之間亂竄，也有的在一起大聲的聊天，還有吸煙甚至喝酒的………

        護士都很忙，治療量和護理量都很大，也沒有多少精力和時間花在陪客管理上。她們往往剛進下一個病房請陪客，上一個病房的陪客就又偷偷溜了進去。

        邵凱生實習的時候，就經常看到護士因為管理陪客，被患者家屬罵的。他知道，這項工作實際上非常難做，也非常重要。

        此時，他跟在“小老頭”后面，發現他很是厲害，往病床跟前一站，也不說話，只把手一指，那些陪客就乖乖的出去了，還沖小老頭點頭微笑以表示自己很抱歉的樣子。

        “我們醫院神經外科果然厲害，還請了專門管理陪客的護工。大叔，你真厲害，你在這里干多久了？”

        直到從最后一個病房出來，邵凱生跟在“小老頭”后面，由衷的夸道。

        “你不認識我？”那小老頭看了看邵凱生說。

        邵凱生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汪業漢嗎？”小老頭說。

        邵凱生點了點頭。

        汪業漢，全國立體定向技術的推廣者領路人，知名專家，省立醫院腦研所所長，神經外科行政主任。

        難道眼前這個人是？正在邵凱生思忖之間，他聽到一個路過的護士脆生生的喊了一句：“汪主任早上好。”

        只見汪主任沖那護士點點頭，接著又沖邵凱生呵呵的笑了笑，快步朝醫生辦公室走去。邵凱生把頭微微一低，跟在后面。

        此時的醫生辦公室已經好多人了，桌子邊上圍坐著醫生、護士長和幾個護士，靠墻邊的幾排椅子上也都坐滿了醫生護士，也有沒坐下的兩個護士站在一進門的邊上。

        邵凱生見狀，也就和那兩個護士一起，站在了邊上。

        “交班吧。”汪主任走到給他留好的桌子中間的位子上坐下，低聲說了一句。

        “2000年九月三號，神經外科交班，病人總數咳……嗯……45人，昨日出院3人，入院4人，危重患者5咳……嗯………5人，手術兩人…………”值班醫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嗓子不舒服，交班時時不時清理一下嗓子。

        邵凱生一邊聽著交班，一邊掃視著辦公室里的人，最后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兩個護士，他驚喜的發現，原來其中一個就是昨天在門口幫他拖包的眼鏡護士。

        他想跟她打個招呼，哪怕一個眼神交流一下——嘿，我們昨天在門口見過，昨天謝謝你。可是，那護士卻旁若無人一般，直把眼睛看向汪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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