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紫衣姑娘 2
“誒!公子,來哦!”一陣撲鼻的女兒香包圍著二人。
“讓本姑娘好好疼愛你吧!”一名妓女開始解開上衣,露出。
“人家會的招式多得是,保證公子你滿意。“旁邊一個拋著媚眼,嬌聲道。
“哎喲!看兩位少俠風塵仆仆,一定累得很!看上我們那一位姑娘?讓她們服侍您們。”嘻嘻笑道。
“額!!師兄啊,干啥要帶我來這種地方呢?烏煙瘴氣的。”姜石推開一名妓女不斷擠壓自己的,讓她嬌喘了一聲。
“咳咳!老板娘,我們兄弟倆是打算來投宿的,您只需開一間客房給我們就行,至于姑娘就不必了。”師兄清清喉嚨道。
“嗯少俠,我們這里是梨花閣,不是客棧呢。如果您這樣好像要不,我找舞姬歌女出來為您們表演。”試圖游說兩人享用她們的服務。
“我就說了不需要拿著!我給了錢,儂就要聽我的!”師兄開始不耐煩,拿出錢袋,從里面掏出的錢大概足以付一段長日子的客棧房租。
“那好吧。不過,要是少俠您們需要姑娘服侍,隨時開口哦。”
“嗯”師兄和姜石穿過女人堆,踏上階梯。
“師兄,儂忘了師父不準我們來這種地方嗎?”姜石困惑的問道。
“酒肉穿腸過!連酒我們也照喝,肉照吃,就無需諸多避忌。再者,儂找到更好的地方嗎?”
的確,剛才倆人一路上都見不到任何營業的客棧。若在街頭露宿,恐怕又會隨時遇上那衛兵。
“不吃肉身體會不健康,但不嫖妓不會啊。”
“傻瓜!我們何來有嫖妓?儂別亂講。我們現在做的跟投宿客棧沒任何分別。”
“那不如我們現在就去陳家吧,反正他們一定肯招待我們。”
“人家都定好了出殯日子呢!說好了哪一天辦法事就該哪一天去。儂之前還說過不想被人家罵我們騙吃騙喝。”
姜石搖搖頭,默默地跟著師兄走上二樓客房。
三樓大廳,虞茴驚訝地看著二人。
“連修道之人都來找姑娘,真是世風日下!”說罷,就離開公共大廳走向阿紫的房間。
現場除了樓下妓女們的拉客聲外,還有梨花閣附近附近傳來的如雷掌聲。虞茴轉眼一看,原來一個雜耍團正在為路人表演各種戲法。
魚龍蔓延、東海黃公等的掩眼法虞茴都已見怪不怪,只是路過梨花閣的游客百姓實在太多,因此每天中午時段的城東總是車水馬龍。
更讓虞茴納悶的是,明明那剛攻下咸陽,甫上臺的劉邦已經下令重修法律,整頓治安,但長安街頭上竟仍充滿難民流氓,弄得四周烏煙瘴氣,人流絡繹不絕。
此等人聲鼎沸的景像,虞茴前半生人從未體驗過。
可是虞茴卻一點都不留戀在這繁榮璀璨的煉獄,每天都只是想念著淡而無味的青菜豆芽。
來到阿紫的閨房,見到她正在用膳。環境四周蘊含著檀香爐釋出的清新幽香,而且古玩擺設眾多,顯然比其他姑娘的房間更加豪華。
“來了嗎?”阿紫上下打量著虞茴,留意到她散發蓬松,眼袋沉沉,連鞋也還未穿好。
“要讓大師姐看到我這般丑態,真是失禮!”虞茴誠意的向阿紫道歉。
“坐吧!我從來沒得在意過這些。”她吃了一塊魚肉,安靜地咀嚼,又徐徐把骨頭吐出,動作干凈利落,沒有多余。
這一連串的舉動既緩慢又優雅,卻給虞茴帶來無比壓力。
“咋個了?算是不屑跟我這種人同席嗎?”
“小女子何德何能?咋會膽敢逆尊貴的阿紫姑娘意?”虞茴說話帶刺。
“吃飯了嗎?”
“還未。”虞茴慢慢坐下。縱然知道阿紫不能對自己怎樣,她也謹慎如正在躲避捕食者的白兔。
“那就好!綠兒,給虞茴姑娘拿一套碗筷。”阿紫吩咐身邊的婢女道。
“希望桌上的菜合你胃口吧。”
“大師姐應該知道我是啥子出身,此等豐富的菜肴我又豈會隨意挑剔?”
“我還以為你不吃魚。”
“哦?”
“一些人會因自己的姓氏或者其他迷信的理由而不吃某些肉類。“
“呵,真夠荒謬!”
“那你曉得這種是啥子魚嗎?”
“這種那么肥美的我真的沒得吃過。”虞茴的家位于山林地區,沒有太多河流,吃的魚大多是進口貨中較便宜的小型草魚。
“這叫石斑魚,最適合用來清蒸。價格可不便宜哦,難怪你在家鄉沒得機會吃。”
“大師姐身份矜貴,連吃的都是貴價貨。”
“不過多么名貴美麗的魚,不懂保護自己的話也終究成為人的食物。”阿紫搖頭道,給虞茴一種虛偽的感覺。
“看來,師姐約我來并不是只為了請我吃飯。”虞茴笑道,拘謹的她剛才一直不敢主動問阿紫喚自己來的理由,只是一直回答著對方的提問。
“世上有一種魚,海里的不敢吃牠,一般人也難以捕捉牠。”
“哦?”
“傳說在北海,有一種身體足足數千里大的魚,名曰鯤。”
“這我可真的沒有聽過。”虞茴回想自己念過的書跟學過的曲當中都沒有提及這種名字奇特的大魚。
“那你想在梨花閣里,做一條石斑嗎?”阿紫終于講出了重點。
“我來了梨花閣只有半年,連給客人表演時都只是坐在后排,咋個會像大師姐這條大鯤般可以隨便呼風喚雨?”虞茴冷笑道。
“兇惡的大魚起碼會讓獵物死得瞑目,況且牠們都只希望在污濁混雜的里生存。怕就只怕聰明的漁人早已在背后布置陷阱,讓你自投羅網。太容易相信身邊的人,恐怕會自討苦吃。”
“大師姐,是在提醒我嗎?那就請恕我愚鈍,還請大師姐開門見山講清楚。”虞茴完全沒有被阿紫的話動搖。
“你就不怕我在挑撥離間?之前你的好姐妹一直教你如何提防我,現在我說了幾句你就信?”
“如果我覺得您真的騙我,那我不信就行了。”
“那如果我說的是真話而你又不信呢?”
“那錯的就是我,與人無尤。反而如果您愿意跟我說真心,那您也算是一位交得過的好姐妹。”虞茴連珠發泡的爽快答復挑起阿紫的興趣。
“呵呵!你跟以前的我真像”這話讓虞茴疑惑地皺了皺眉。
“你這句話,我以前都對一位前輩講過。”
“想不到,師姐您都會有像我一樣的過去。可惜,這也代表現在您待人處事的心已變了。”
“人大了,接觸的人越來越多,由不得你不變。”阿紫喝了一口濃茶,濃得像她醞釀沉淀多年的思緒。
“那不知師姐說的那位前輩,現今如何呢?是已經找到了一處好人家,還是仍在我們梨花閣當中?”此時綠兒端了碗筷來,但虞茴似乎毫無跟阿紫用膳的意欲。
“已經過去的人,就不要提了。”阿紫幽玄深邃的雙眼倏忽明亮如星宿。
虞茴只覺眼前的阿紫比以往更加陌生,更猜不透。
“廢話我就不說了!”阿紫用香帕輕擦臉龐。
“當心一些跟你相似的人,也要注意那些你眼看不見的東西。”
“切!你就不可以講清晰一點嗎?”虞茴心里納悶。
“至于我說的人是誰,你猜不到就算了,反正只要你懂得防范別人,那人的身份并不重要。”
“您這是故意不透露給我知嗎?”
“我只是怕你承受不了而已。知道太多事實的那種感覺,我們比你都清楚。”
““我們”?”
“沒事,你就當我自言自語吧。”阿紫輕輕一笑。
虞茴從未見過她笑,笑得得很自然,美得似不被凡塵雜質玷染的瓊玉。
陽光西斜,把兩人的影子拉近,牢牢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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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猛虎所吞吃的人,唯有化身倀鬼,幫助牠尋找更多獵物。為的,就只是希望自己免于被老虎折磨。
梨花閣,彷佛世界的縮影,有著各式不同的人。當中孰人孰鬼,阿紫最清楚不過。
十多年前,”前輩”曾告誡自己要時刻提防身邊的人。
誰知不過半年,她就因容顏忽然盡毀而輕生。
正當梨花閣人心惶惶之際,阿紫卻心如明鏡。
那人平日都喜歡跟”前輩”分享化妝品,還把所謂家傳的護膚心得教給”前輩”。沉默,是阿紫最大的弱點。
沉默讓那人一直逍遙法外。
沉默讓那些只為地位利益,不講道義的倀鬼繼續繞著身邊轉。
“這種婆娘,只要奉承她幾句就忘形了,根本是只無牙老虎罷了。”
“至少她肯傻傻的讓我們跟著,否則我們在這的地位豈不是一朝喪盡?”
種種難聽的話,像針狠刺在阿紫身上。
不經不覺,她已經成為了一頭滿身荊棘的刺猬。
把后輩們統統刺得遍體鱗傷。
在這種氛圍下,梨花閣變得冷清,眾人彼此間的距離漸漸拖長。可那些掛在面具上的盈盈笑意卻絲毫沒有遠離自己。
半年前的某日,一顆流星劃過。
形狀像一尾魚,暢快地游進阿紫絕望的心懷,把她身上的冰刺一道一道的融化。
那天開始,阿紫沒有再為難虞茴。
那阿紫希望虞茴明白自己的心意嗎?
不想,亦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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