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破裂(2)
虞茴弄熄燈臺,準備就寢。
今晚天上的烏云特別多,連些許的月光、星光都遮蔽掉。
虞茴的房間絕對可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
現在能稍微帶給她安全感的,就只有藏在身上一根暖玉笛。
“原來是這個意思。”虞茴自言自語,像是嘲笑自己。
半個時辰前,正當她打算用項籍送的笛繼續演奏時,正在聽表演的軍人們竟開始離場,看上去神色凝重。連項籍本人,也急步走上了二樓客房。
兩刻鐘后,一名身穿方士衣著的中年男子從客房走出來向眾人宣布:“事出突然,請各位姑娘見諒。但為您們的安全著想,還請各位姑娘今晚早點回房間休息。如沒有特別事情,都請不要在外面流連。”
他是那晚救了我的人嗎?但又似乎太老了。
接著,方士從身上掏出了幾十塊羊皮制的疑似符咒。
羊皮上用紅色顏料寫滿了奇怪的符號,倍感詭異。
姑娘們霎時間不知所措,議論紛紛。只有阿紫一直搖頭嘆氣,好像知道什么內情般。
好奇的虞茴當然不放過她,一直追問,卻得悉了一讓人毛骨悚然的事實。
自梨花閣成立以來,就流傳有一些心術不正的妓女,偷偷請了方士甚或楚巫為自己作法,利用魑魅魍魎、鬼神惡靈的力量招財。
招財的方法除了讓自己變得更吸引男性外,還有攻擊其他競爭對手。據聞曾有妓女因經常無故丟失財物而發現自己已長時間被惡鬼纏身,最后還精神失常,失控投井而亡。
雖然阿紫表示對這種超自然的事半信半疑,還認為鬼神之說不可盡信,當初勸虞茴當心”眼看不見的東西“亦只是求一個保障。但聽到這傳說,虞茴立即想起傍晚時發生的怪事,害怕的緊閉雙眼、大被蒙頭。
“原來所謂看不見的東西是這個意思。”
看不見的鬼怪的確可怕,卻遠遠及不上看不見的人心。
虞茴此刻真正懼怕的,是那幫每天對自己笑容可掬,實際上可能心懷歹毒的”好姐妹”。
她忽感自己變了,對身邊的人和事敏感了很多,就像有東西在攪擾自己的思緒。
還有到底阿紫說”跟自己相似的人”又是誰?想著想著,已經天亮了。
虞茴起床時只覺頭痛欲裂,什么也提不起勁去做。
“誒誒!你們說吶,昨晚到底搞啥子了?弄得我整晚睡不著捏。”
“聽人說,昨晚包場的那幫軍人里呢,有一個在上茅房時撞鬼了!”
“你怎么了?別學桃姐一樣整天怪力亂神吧。大師姐都說可能只是他喝醉了而已。”
“那你咋個解釋昨晚那個士兵被人打橫抬出了梨花閣?”
“那個江湖術士不把事情鬧大又怎樣賺我們的錢?說不定,他已經騙了大娘一大筆還逃之夭夭呢。”
一大清早,虞茴就被妓女們嘰嘰喳喳的八卦話煩得差點發脾氣了。剛好今天不用練習,春桃小雨她們都輕松的在公共大廳閑聊,似乎沒有被昨晚的事嚇破膽。另一邊廂,阿紫的婢女綠兒正攙扶主人到處散步。
整個情境看起來本應和諧無比,但她們的身影在虞茴眼中彷佛變成了丑陋猙獰的魔物,嘴巴里吐出句句難聽的咒罵。
見到虞茴精神恍惚、一直撫摸著頭的樣子,阿紫正想上前問候。
虞茴卻是霍地一驚呼:“別碰我!!!”
虞茴的一聲怒吼傳遍大廳。她回頭一看,知道是阿紫,這才放松下來。
“大師姐早!”
“你干啥子了?明明今天不用表演不用練習,你看你都累成這個樣子了。”阿紫指著虞茴沉沉的眼袋說。
“我、都不知道。我一覺醒來后就一直很累,頭都疼得像要爆裂般。”
“你昨天發生楞個多事情,肯定累壞。今天就應該睡晚一點吧。”阿紫打算把身上的狐裘披搭在虞茴身上,卻被她抓緊了雙手。
“大師姐您、是知道真相的吧?”虞茴歇斯底里的問道,把阿紫和綠兒嚇了一跳。
“蛤?”
“您平日都叫我小心身邊的人。昨晚是誰偷了我的衣服,您一定猜得到是吧?”
“我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呀!”
“您一定知道!否則您都不會跟我講那個姑娘自殺的事,您一定是在暗示給我聽有人用那些古靈精怪的東西在謀害我!!!”虞茴連珠發炮、咄咄逼人,讓綠兒按耐不住了。
“虞茴姑娘您是怎么了?快放手!”她用力扯開虞茴的手,發現阿紫雙手都被抓得紅腫。
縱使知道一直以來陷害虞茴的是誰,但見到虞茴現在的狀況,阿紫認為不適合把真相告知她。
虞茴的怪異行為把春桃倆吸引了過來。阿紫見狀,就吩咐她扶虞茴回房間休息,連小雨都過來幫忙。
“我去倒一杯水給你喝。”小雨見有春桃照顧著虞茴,就往廚房走去。
回到房間,春桃坐在虞茴身邊安撫她,勸她不要再胡思亂想:“你呀!先休息好身體,再慢慢查清真相都不遲啊。”
虞茴不回應她,眼神呆滯。
“這樣吧,我看你都應該還沒吃早飯吧!我等一下去吩咐下人替你煮碗粥給你。”
“隨便吧”虞茴講話毫無語氣,而且聲線軟弱。
春桃見她難得”聽話”,便探頭往外面,看看小雨回來了沒有。
但春桃卻一下納悶:“嗯,他咋個來了?”春桃說的”他”原來是樂師。
狀態不佳的虞茴只是微微轉頭看向門外,好奇為何樂師今天會突然來了梨花閣。
一看,原來他正跟人談話,但墻壁把那個人的身影阻擋住。
“真怪,為啥子樂師他講話時一直手舞足蹈?跟一個小孩一樣!”春桃對于樂師跟人講話時動作不斷的行為感到疑惑。
不久,樂師就從樓梯下去,而那個跟他講話的人亦從墻角邁步而出。
那姑娘的身影甫映入虞茴的眼簾,春桃就察覺她的臉色都變了。
虞茴的嘴巴開始發抖、磨牙,慢慢道出了那姑娘的名字-”夏嬋!”
虞茴憶起這半年來跟夏嬋之間的種種事
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她就一直沒有跟自己講過一句話,連后來參加演出時被編到自己的旁邊,她都堅持沉默。
不知道是否因為這,她一直都不受客人歡迎。無論是猶如人偶般的表情還是毫無感情可言的演出,這一切都讓虞茴的表現大大被抬高。
后來,樂師提出私底下幫夏嬋補課,單獨指導她。
記得那一次自己因錯過課堂而打算請夏嬋幫忙復習,卻被樂師阻止,還支支吾吾地不解釋清楚理由。
“他們兩個之間,難道有啥子秘密?”虞茴一直懷疑著。
既然梨花閣常有姑娘為了招客而不擇手段,那夏嬋因妒忌自己而出賣身體甚至依靠什么邪惡力量都不足為奇。
還有阿紫說的”跟自己相似的人”又怎樣解釋?難道是指夏嬋跟自己一樣都是吹笛?
虞茴就像神差鬼使般沖了出去,一下就抽起了夏嬋的衣領,春桃和剛回來的小雨馬上過去制止。
“是你、一定是你!!就是你之前一直陷害我!!!”虞茴一巴摑在夏嬋的臉上。
“茴茴,你別沖動!不可以無證無據隨便冤枉人吶。”小雨激動得快要流淚了。
“放開我!之前她因為嫉妒我,就跟樂師鬼混!還用那些啥子養鬼的邪術偷我衣服,要我出丑,這些大師姐都已經暗示了給我!那天我還在走廊見到她鬼鬼祟祟的,這一切肯定是這個賤女人的所作所為。”虞茴伸手指著夏嬋,放聲痛罵、情緒失控。
“小嬋,你就快點解釋清楚吧!樂師不近女色眾所周知,所以我們都曉得一定不是你,你就盡管說明一切。”春桃焦急地勸說夏嬋道。
“好!說啊!把你所做過的丑事都講出來!!”現在的虞茴暴跳如雷,簡直不是大家平日所認識的她。
夏嬋卻保持沉默,低頭摸著自己已經腫起來的右臉。
“你們看,她根本做賊心虛!我現在就去找證據給你們。”虞茴拉著夏嬋的手,強行把她拖向她的宿舍。
“住手,不是她。”聲線高貴端雅,仿似一陣凜然的寒氣。連失去理智的虞茴也隨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正是阿紫。
“大、大師姐?”虞茴猶如受寒氣所襲,靜止一切手上的動作。
“放她走,害你的人絕對不是她。”一身衣衫大放祥瑞的紫氣,叫人誤會阿紫是從天上降臨的神女。
“師姐您、您就不用再隱瞞了!我知道您只是為了不讓我傷心才不承認我現在已經揭穿這賤女人的真面目,我就知道是她、一定一定是她!”虞茴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心寒,精神狀況顯然不妥。
“你是不是連大師姐的話都不聽?!”阿紫的嗓子越提越大,像嚴厲萬鈞的雷霆。
“那您咋個解釋她一直不講話?分明心里有鬼。還有你說的”跟我相似”不就是指跟我演奏同樣樂器的她嗎?”這段日子來,虞茴對阿紫的態度日趨好轉,今天竟鮮有的駁斥她的話。
“這是因為”阿紫像是隱瞞什么般答不出話。
“如果師姐您真的想為我好,請您不要再撒謊了。”
“那就當她是做的,你想咋個了?報官?你覺得官府會受理?”阿紫說的確有道理,但盛怒的虞茴不想連一口冤氣都出不了,對阿紫的話全數聽不入耳。
兩人的吵架聲掩蓋全場…
“因為她天生是個啞巴。”
…讓眾人沒有發覺剛好回來的樂師。
驚愕,姑娘們連半句閑話都講不出。
夏嬋則羞愧得背對著眾人,彷佛告訴人她寧愿一直被誤會,都不要別人替她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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