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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黑狗白狗


  諸事安排妥當之后,自有封不平等人加緊籌備,岳不群一閑下來,就埋頭參悟葵花寶典中無關(guān)于自宮練氣的一些武學(xué)至理,以求盡快將之納入自身劍術(shù),應(yīng)運自如。

  那夜在黑木崖上先后兩次與東方不敗交手,岳不群固然沒有全力以赴,但也用出了引以為傲的‘截劍術(shù)’秘訣,可依然未曾占得半點上風(fēng)。此次若要在少林與魔教之戰(zhàn)時火中取栗,免不了再與東方不敗過招,自身武功能強一分便是一分。

  事實上,這次東方不敗攻打少林,謀取易筋經(jīng),不比幾年前五岳會戰(zhàn)魔教,需要兵貴神速,將戰(zhàn)場推進到魔教的地盤。

  如今天下承平已久,少林寺的常備武僧數(shù)量比元末亂世之時下降了許多,和尚們的攻擊性也大大減弱,再也沒有號召天下正派“圍攻光明頂”的魄力了。因此,東方不敗不必擔心他即將攻打少林寺的消息泄露之后,少林寺會先下手為強,主動來攻,反而他得擔心攻的太猛,少林未戰(zhàn)先怯,悄悄將易筋經(jīng)送走。

  所以,東方不敗整合人馬,大張旗鼓的從黑木崖出發(fā)之后,前往河南的一路上不疾不徐,每天日頭高起才拔營行軍,傍晚天色微昏便即安營扎寨,明明盡是武林好手,一天也走不了幾十里路……似乎故意留給少林大量時間,任其聚集弟子,呼叫支援。

  江湖中人聞之,看好少林者斷言,日月神教一代不如一代,東方不敗的領(lǐng)導(dǎo)能力遠遜于任我行,行軍事宜都安排不好,此去少林不過送死云云……看好日月神教者斷言,東方不敗勝券在握,唯其狂妄自大更勝于任我行,此舉乃是藐視少林之意……自以為是者斷言,東方不敗深諳兵法,一路穩(wěn)步推進,以堂堂正正之勢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是要少林乖乖交出易筋經(jīng)……

  苦修劍術(shù)之余,看到麾下探子收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岳不群一時間差點兒笑噴,命令麾下勢力嚴密監(jiān)視魔教的一舉一動之后,他也推遲了出發(fā)時間。畢竟,華山離嵩山實在不遠,出了潼關(guān),一過洛陽就至鄭州境內(nèi)。若是去得早了,天天跟左冷禪勾心斗角也夠悶!

  更何況,他參悟葵花寶典的武學(xué)至理漸入佳境,再念及東方不敗僅憑一根細微的繡花針就能輕易撥開令狐沖、任我行等人注滿真氣的鋒銳長劍,實在非同一般。最起碼,以他目前的內(nèi)功及劍術(shù)造詣,理論上應(yīng)該也有幾分可能做到此事,可實際上他根本做不到。如此反復(fù)思量,他感覺自己的劍術(shù)隱約達到了一個極微妙的關(guān)卡,似乎只要輕輕點破極薄的一層膜,就能觸到另一個“天地”。這個“天地”無關(guān)于招式的速度及精妙與否,只在于劍上勁氣運用之道,更類似與劍意和劍氣的凝實升華,惟精惟一,存乎一心。

  只可惜,直到余滄海帶人來到華山,岳不群還是沒能徹底領(lǐng)悟通透。在“身體和心靈”上好生揉搓了余滄海一通之后,岳不群才讓他去與余人彥相見,歡聚一日。自從余人彥入了華山門墻,父子倆每年見面不過兩三次,每次還僅有三五天,如今四五年下來,余滄海感覺兒子跟岳不群師兄弟之間的關(guān)系比跟他這個老爹還親,一種即將失去兒子的哀嘆油然而生,這讓他大為不滿,但面對岳不群的恩威并施,也只能生生忍了。好在岳不群師兄弟對兒子的教導(dǎo)盡心盡力,其文采武功皆有不菲成就,讓他心懷大尉。

  次日一早,岳不群率領(lǐng)眾人出發(fā)趕往嵩山,一行近三百人個個騎馬,齊齊揚鞭,聲勢隆隆,浩浩蕩蕩的上了華陰城東面的官道,惹得無數(shù)百姓矚目,只以為哪家將軍便裝出行。

  群馬奔騰固然聲勢壯觀,但馬蹄揚起的灰塵也大,隊伍中后部的人難免處于“云遮霧繞”之中。

  岳不群自然不會待在后面遭罪,帶著成不憂、余滄海領(lǐng)先大部隊數(shù)十步,梅娘也在他身邊。本來他是不想讓自己的女人參與這種頗為危險的大廝殺,但梅娘自從上了華山,連續(xù)兩次懷孕生產(chǎn),已經(jīng)五六年沒有離開過華陰地界,早就憋得要發(fā)瘋了,近來脾氣愈發(fā)上漲,岳不群為了今后的后院和諧,也只得帶她出去溜溜。

  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大部隊中的某幾個身影,梅娘驅(qū)馬湊到岳不群旁邊,疑惑道:“你這次帶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我怎么看著有幾個很是眼熟?”

  岳不群隱隱明白梅娘的意思,嘴角抽了抽,顧左右而言他道:“廢話,他們是本教主的麾下,你身為教主夫人之一,見過他們不是很正常么?”

  梅娘不屑一哼,“你別裝傻,后面左手邊第一個,拿著蛇形劍的那個,他是‘隴南黑蛇’吧,從前在隴南可是女干銀擄掠、無惡不作,官府的通緝令貼滿了北地的城池……還有中間第二列的兄弟倆,拿著狼牙棒的那兩個,肯定是‘平?jīng)鲭p狼’,甘肅有名的馬匪!我記得,十年前我還追殺過他們一次!”

  岳不群忽然覺得江湖好小,梅娘足有七八年沒有行走江湖了,這都能認出那三個人,要是一一仔細辨別,還不得認出好幾十人啊!看來,那些敗類的名聲太臭了,盡快處理了最好。只得尷尬敷衍道:“孩兒他娘乖啊……不要計較那么多!不管怎么說,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都是好貓……黑狗白狗,愿意給咱賣命的都是好狗!……至于人品名聲,嗨……誰還沒個往事不堪回首的過去啊!”

  梅娘翻了個白眼,催馬前沖,眼不見為凈。

  此次除了余滄海帶的一百余青城派好手,岳不群所帶的近兩百人中只有三四十個算得上親信骨干,出身清白,余者盡是這些年收羅的黑*道邪派好手。

  他們或是看中全真教的諾大聲勢而主動投靠的江湖散客,或是在全真教的擴張途中被擊敗而臣服的地頭蛇,或是那些真心加入全真教之人介紹而來的親朋故舊,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其中不乏江湖二流乃至一流的好手。但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桀驁不馴,惡習(xí)難改又屢教不聽,不僅難堪大任,而且成了全真教整體難以忍受的一塊兒毒瘤。

  此次跟隨岳不群參與正邪矚目的武林盛事,他們之中或許有極少數(shù)精明之人頭腦清醒,隱隱感覺到些許異常,但絕大多數(shù)都是心頭熱血奔涌,興奮異常,只覺投靠了全真教之后不得重用的郁悶一掃而空,跟隨教主揚名立萬,威震江湖就在今朝!

  嵩山勝觀峰,左冷禪遙遙望著少室山的方向,似乎要透過虛空和山岳,看穿少林寺那老和尚的“禪心”。

  魔教來勢洶洶,不知少林又能如何應(yīng)對?武當派只來了代理掌門沖虛道長和兩個徒弟,面子給足了,根本實力一點兒沒動……方正最終會向五岳求援么?……如何才能讓嵩山獲利最大,乃至更上一層樓?

  “掌門師兄……”陸柏在后躬身呼喚,打斷了左冷禪的沉思。

  “說吧……”左冷禪沉聲應(yīng)道,其實他心中已大致猜到陸柏要稟報何事。

  “東方不敗率魔教眾人已至鄭州境內(nèi),預(yù)計明日正午即可到達嵩山腳下!”

  左冷禪深吸一口氣,又問:“岳不群呢?”

  “今日早間踏入鄭州,傍晚時分就要來到嵩山了!”

  “哼哼……”左冷禪眼神冰冷,“這位岳教主好大的架子,時間掐的真真好,只比東方不敗早來半天!”準確的說是早來一夜加半日,但夜間所有人都要休息,自然可以忽略,而泰山派、恒山派、衡山派可是早在三四天前就來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陸柏問道:“東方不敗來勢雖兇,但方正老和尚一身易筋經(jīng)內(nèi)功深不可測,恐怕東方不敗未必能夠勝他!”

  “話雖如此……”左冷禪初時頷首,后又搖頭,“四五年前那次大戰(zhàn),我與東方不敗照過面,當時此人武功已經(jīng)頗高,但比之方正還是差了甚多,只是此人給我最大的印象,卻不是武功,而是心機城府……如今若非有萬全把握,他是絕不會輕易來攻少林!”其實在心里,左冷禪也是不太相信東方不敗能夠正面勝過方正,只以為魔教另有陰謀詭計倚為依仗。

  沉吟片刻,左冷禪又道:“依常理來說,東方不敗這教主的位子來的名不正言不順,教眾未必盡皆心服,且其初登教主之位,人心未定,權(quán)勢未穩(wěn),更不該興師動眾,輕啟戰(zhàn)端……而他既然大張旗鼓的來了,那就是說他于此戰(zhàn)極有勝算,定能以大勝之勢徹底壓服教眾,聚攏人心……魔教向來弱肉強食,如此一來,就沒有比他更為名正言順的教主了,還能借機讓魔教的威勢更進一步,威壓整個武林!”

  將心比心,左冷禪自己極為看中權(quán)勢,就認為岳不群、東方不敗等人與他一般無二,所作所為皆是從權(quán)勢利益出發(fā)。因而,他自信已經(jīng)看穿了東方不敗的謀劃,并試圖從中坐收漁翁之利!

  只不過,唯一讓他猶豫的是,他苦修數(shù)載,固然功力進步神速,隱隱間觸及一個玄妙境界,但寒冰真氣到底未曾大成,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恐怕未必斗得過岳不群……

  傍晚時分,岳不群準時來到嵩山腳下,上了勝觀峰時恰恰趕在晚飯之前,更讓左冷禪眼角抽搐。當然,就算對他的姍姍來遲再怎么不悅,左冷禪也不可能沒品到餓他肚子!

  其實,岳不群更想卡在明日東方不敗攻上少林寺,與方正大戰(zhàn)的關(guān)鍵時刻率領(lǐng)全真教強勢登場,倒不是因為什么壓軸人物都在最后出場,以此抬高逼格,而是因為那樣獨立性更強,不會為左冷禪等人掣肘,更有利于自己的謀劃。

  但是,真要甩開五岳其他四派單干,在天下人眼里,就是華山主動離棄五岳聯(lián)盟的征兆,于他今后的長遠計劃極為不利!

  華燈初上,五岳再次匯聚一堂,又沒有上次的盟主之爭,眾人在酒宴上的氣氛倒是大為融洽,頻頻舉杯共飲。<!--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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