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9章 秘密會商
看著這個敢于在自己面前亮刀的女人,看著她大步離開時的堅毅神情,看著她從容不迫的背影,都海嬋心里仿佛……
仿佛有根弦“嘣”地一下,繃斷了!
嶺南都家苦心費詣造就的副申級領導,卻不能為都家大院所掌控,好似圈養(yǎng)多年的小白兔突然間變成了大灰狼,這種感覺讓都海嬋抓狂。
涉及深南集團收購案,幾大傳統(tǒng)世家在馬永標、蔣躍進兩頭賠錢;互聯(lián)網(wǎng)平臺虧空,又被白鈺以大股東出資名義索要了九千萬;至于城中村拆遷、舊城改造、城建項目等等,六建、九建壟斷的建筑市場被白鈺一再蠶食,利潤空間不斷壓縮,有時都海嬋都不想繼續(xù)做了。
但又不甘心。
白鈺不動聲色壓制的目的,不就期待傳統(tǒng)世家主動放棄嗎?都海嬋目光可沒這么短淺。
都海嬋考慮的是,你白鈺不管怎樣總會滾蛋,勛城還是都家的地盤,過去失去的將會加倍賺回來,只要咬緊牙關堅持下去。
在她,以及蕭志慶等傳統(tǒng)世家“話事人”的設想當中,白鈺滾蛋之日就是周沐接掌勛城之時,到時還有什么可說的?
孰料還沒接掌呢,周沐已隱隱有失控之危,讓都海嬋怎不寒心?
“呼”,周沐的專車從院前一掠而過,與此同時都海嬋也下了決心,拿起手機撥號,接通后緩緩道:
“老朋友們見個面吧,有要事相商。”
“好!”對方回答得同樣簡潔。
市中心曲曲折折的深巷暗處,有處低調(diào)而奢華的茶樓,它高傲得只接受VIP客戶預約,不接待散客。偶爾有人從某紅書、某平臺、美食網(wǎng)等看到推薦慕名而來,都被拒之門外。
茶樓用的茶葉來源于老板在數(shù)千米山峰間買的茶田,每年由茶樓服務員過去采茶,老板家族專業(yè)師傅炒茶、制茶;茶樓用的水來自上三相大山深處的冷水泉,每周飛機空運數(shù)噸過來,至于成本,嗨,品茗這等風雅之事談錢多小氣。
茶具清一色民國制品,瓷器全都是建國初期景德鎮(zhèn)專門為國宴燒制的精品,桌椅則為尋常地方博物館恨不得供起來的紅木家具,在這里每個屋都有,隨便坐。
都海嬋來到茶樓老板特意騰出的豪華包廂時,蕭志慶、柏誠蜀、鄭守均(基杜鄭家長子)都已到場。
幾天前他們也聚在這間包廂,通過協(xié)商方式湊齊了白鈺勒令的九千萬。
“又有什么情況?”蕭志慶知老情人的脾氣,不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不可能輕易召集傳統(tǒng)世家話事人,按規(guī)矩一旦發(fā)出通知,所有人天大的事也得擱下立即參加。
都海嬋一口將名貴的香茶一飲而盡,沉聲道:“周沐靠不住,要重新確定上位人選!”
在場三人似有所預料,并不覺得突兀。
過了會兒,蕭志慶道:“市府大院都知道她跟白鈺走得越來越近,到底外姓養(yǎng)不住,反手坑我們幾家九千萬!之前不便多說,海嬋自己悟出來就好。”
“據(jù)你們所知,有沒有奸情?”都海嬋直截了當問,都這個歲數(shù)了,彼此知根究底沒啥可忌諱。
鄭守紀冷笑一聲:“正在觀察。”
柏誠蜀則道:“我跟姓白的正面接觸過,他在金錢、美色兩方面非常注意,當初不管明示暗示硬是沒收一件古玩;和梅芳容偷偷摸摸喝了兩回茶,可就是喝茶沒干別的。”
“以前沒干,不代表以后不干,男女關系方面總是越試膽越大。”蕭志慶道。
都海嬋聽得不是滋味,感覺象在內(nèi)涵自己,惱道:“別說那些不三不四不靠譜的,直入正題吧,誰取代周沐上?”
柏誠蜀沉吟片刻,道:“哪個取代都不要緊,幾句話說完的事情,但建尹那邊通過氣嗎?”
與其他三位在家族一言九鼎不同,嶺南都家大小都非都海嬋能夠說了算,只能叫做相對強勢,涉及體制事務都建尹有更多話語權;即使商業(yè)方面也非都海嬋說了算,都海驕也有一定發(fā)言權。
果然都海嬋臉一沉,道:“怎么,懷疑我說話份量?”
蕭志慶笑道:“不不不,海嬋誤會了。誠蜀的意思周沐深得建尹欣賞,當初兩選一的時候就是他拍板尤曉薇給周沐讓路,所以……凡事好商量,不能鬧出矛盾來。”
“不管如何我已決定拿掉周沐,后續(xù)我會跟建尹溝通,今晚討論不受影響!”
都海嬋態(tài)度強硬地說,在座數(shù)十年來也習慣了她的強硬,相信能“力排眾議”,當下不再糾纏其家族內(nèi)部意見。
四大傳統(tǒng)家族,向來是都家第一、蕭家第二,如今都海嬋主動放棄周沐,按理輪到蕭志慶發(fā)言。
“學同上吧,”蕭志慶道,“芳蓮年紀大了點,燕子從事工作偏務虛,正務處理能力可能弱點。”
柏誠蜀不悅道:“學同和燕子才提拔,柏蓮在正廳熬多久了?黨內(nèi)講究資歷的,不然壓不住場子,各位!”
鄭守均道:“要說學同可能壓不住,燕子絕對沒問題!”
“不就指望潘富帥嗎?那種男人靠不住!”都海嬋一語點破,“我看出來了,你們都堅持自家的上,這樣不行……現(xiàn)在換個規(guī)則,每人推薦一位非自家的,守均先說。”
這一招厲害,老江湖到底老江湖。
鄭守均遲疑半晌道:“柏蓮吧。”如意算盤是柏芳蓮年紀偏大最沒競爭力,選他等于不等。
“我選學同。”柏誠蜀還是重男輕女。
蕭志慶則道:“燕子。”此時投柏芳蓮那就直接勝出了,必須分散得票。
這樣一來還是各人一票,不分上下。
都海嬋陡地笑得如同狐貍:“剩下我沒投,就是說我投給誰誰就上,是吧?”
“呃——”
蕭志慶等人突然意識到中了都海嬋的計!
這個老女人太壞了,看準三家博弈互不相讓,一番神操作之下竟將主動權穩(wěn)穩(wěn)掌握在手里!
“海嬋打算選哪位?”蕭志慶沉住氣問。
都海嬋又收斂笑容,緩緩道:“這會兒我選誰,各位都不服氣吧?干脆來個競標。”
柏誠蜀訝然問:“競什么標?”
“哪個能抓到白鈺軟肋,把他驅(qū)離勛城就算贏家!”都海嬋道。
蕭志慶搖搖頭:“沒必要的,海嬋。俞晨杰沒搞得過他;詹小天正在搞看樣子勝算不大;與其硬碰硬殊死搏斗,我寧愿以時間換空間。”
柏誠蜀接著說:“白鈺牽頭化解互聯(lián)網(wǎng)平臺虧空,從根本上講是解決我們幾家的心腹大患,我看好他的能力。”
“兩碼事!”
都海嬋道,“互聯(lián)網(wǎng)平臺的雷爆出來了,省市兩級躲也躲不過去非得硬著頭皮消化——雷是宛東城商行主動爆的,我們幾家沒違反當年承諾。白鈺不負責此事,也有黑鈺、黃鈺、紫鈺來做,愁個什么勁?我想的是下一步,申長歸屬問題!”
“申長?”蕭志慶迅速反應過來,“你擔心詹小天重蹈俞晨杰的下場,而白鈺接掌申長位子?”
都海嬋森然道:“市金融局長老婆在火車站被人劫持,為什么?俞嘉嘉是白鈺特意從通榆調(diào)來調(diào)查洗錢案的,一直揪著75家金融企業(yè)不放……從馬昊被網(wǎng)暴到劫持案,雙方已斗到你死我活境地!”
“詹小天果真有問題?”鄭守均問道,“75家金融企業(yè)都與洗錢有關?”
“香港那邊有個朋友上半年吃了178億,后來不敢再吃,”蕭志慶道,“感覺這幫人很著急,出手全然不計后果,那個朋友反倒害怕了。”
“有申長、分管副申長兩座靠山,它們怕什么后果?”都海嬋冷峻道,“但他們料不到白鈺多管閑事,后來想掩飾也來不及……你們想想斗到最后的局面,白鈺贏了,趕跑詹小天自己當申長;白鈺輸了,他沒啥損失頂多放走巨額黑錢,暫時哪兒都去不了繼續(xù)呆在勛城,對我們來說兩種結局都很糟糕,對吧?”
挑明到這一步,蕭志慶等齊齊倒吸口涼氣。
良久,蕭志慶轉(zhuǎn)向鄭守均道:“燕子那條消息渠道徹底打通了吧?就是說白鈺、周沐一舉一動都盡在掌握?”
“差不多吧,除非私下聯(lián)系。”鄭守均道。
“不可能私聯(lián),”都海嬋道,“白鈺老婆已聽到風聲一步不離守在勛城;我那不成器的侄子也從英國回來了,除工作時間根本沒機會。”
“想方法讓梅芳容從宛東回來見他?”蕭志慶道。
柏誠蜀搖頭道:“在勛城都沒上床……不切合實際。”
“李璐璐呢,好像也有點想法?”都海嬋道。
“都關在宿舍大院里,即使干也沒法查,”蕭志慶道,“海嬋,想來想去只能以周沐為誘餌,給他倆創(chuàng)造單獨相處機會,然后……這把賭注下得比較大,需要得到你同意。”
都海嬋沉默了。
的確非常、非常大的賭注,關鍵在于嶺南都家能否丟得起這個臉!
蕭志慶等三人均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顯然這個問題很關鍵。
足足隔了兩三分鐘,都海嬋道:“以他倆身份,就算很巧合的情況下碰到一起,也會有所顧忌、防范、警覺……”
蕭志慶冷冷道:“放心,我有辦法讓他倆放開一切束縛!”
“書計跟詩長……驚爆全世界的丑聞……”都海嬋遲遲難以下決心。
“這才是真正的梭哈!”
蕭志慶道,“用他對付俞晨杰的辦法對付自己,自食其果!他不但從勛城滾蛋,他將永遠滾出官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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