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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聘禮


沈家這幾日,都陷入了一種非常古怪的情緒里。因為沈妙的這封賜婚圣旨,每個人都是愁云密布,雖然眾人都竭力表現(xiàn)的歡喜,可到底還是掩飾不了慘淡之色。

        沈信和羅雪雁二人天天早出晚歸,想來是在尋找如何解除這門親事的法子,不過都是無功而返。想來也是了,文惠帝既然是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宣布這封圣旨,大約也就是為了絕了沈信的抗旨念頭。君無戲言,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前朝有公主看上狀元郎,狀元郎當(dāng)時已有妻室,還不是為了維護“君無戲言”四個字,回頭就休妻另娶了?

        沈丘見著沈妙,每每也是露出一副愧疚之色,這些日子還頻繁的送沈妙一些罕見的珍寶,只說“哥哥沒什么本事,就只能為你尋這些玩意兒。”

        沈妙對沈家的氣氛頗為無語,她自然曉得事情沒那么糟,可是這些都不能對沈家人說。若是沈信曉得謝景行真正是為了什么,只怕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事兒來。

        在明齊她要顧念著沈家,許多事情反倒不方便出手,若是到了大涼,借著謝景行的名義來做許多事情,大約就要輕松的多了。

        她這頭輕松,旁人卻以為她是裝出來的。今兒個正坐在屋里看書的時候,卻瞧見白露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道:“姑娘,夫人要你趕緊去正廳,睿王府的人送聘禮單子來了!”

        沈妙怔住,聘禮單子?

        謝景行還真是膽大包天了,明知道如今沈家的人對他不待見,甚至恨得不行,竟然敢送聘禮單子來,這不是火上澆油是什么?

        不過想一想謝景行那肆無忌憚的性子,也確實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待到了正廳,老遠就瞧見羅雪雁捧著個長長的東西在看,羅雪雁的身邊,沈丘和沈信也站著伸長腦袋,羅潭捂著嘴巴,羅凌目光復(fù)雜,總而言之,眾人的模樣古怪的緊。

        沈妙一腳踏進屋中,這才發(fā)現(xiàn)除了沈家人以外,屋里還站著一個人,待看清楚那人的樣貌時,沈妙險些被自己嗆住。這人是個滿臉大胡子的中年男子,沈妙從前也是見過的,似乎是跟在謝景行身邊的侍衛(wèi),從陽也曾喚過他“鐵衣”。這人一看便知是勇猛威武之人,今日偏偏穿了件大紅的衫子,衫子上用細細的金桃色絲線繡著彩鸞祥云什么的,大約是為了圖個喜氣,不過鐵衣本來就皮膚黝黑,穿這身衣裳,之前的英武之氣便全部都被掩蓋,反而看著蠢極了。

        瞧見她,鐵衣朝他行了個禮,一板一眼的道:“王妃。”

        這下子,連沈丘也忍不住咳了起來,他瞪了一眼鐵衣:“別亂叫!”

        鐵衣根本就不曾理會他。

        沈妙莫名的就有些想笑,謝景行這是來砸場子的么?便是送聘禮單子,也該找個喜喜慶慶的婦人來讀,睿王府那么有錢,非得讓鐵衣這么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來,這是成心逗人笑呢。

        見沈妙在這里發(fā)傻,羅潭喚她:“小表妹,你傻站著干什么,快來看這聘禮單子呀!”她沖沈妙擠眉弄眼,似乎十分激動。

        沈妙便走了過去。

        那聘禮單子做的十分考究,是灑了金粉的香木做成長長的一卷,封皮上還鑲著翠綠色的貓眼石,十分華貴,便是這聘禮單子,倒也是價值不菲了。雖然沈信夫婦都不是愛慕虛榮的人,但是睿王這樣,總算是表達了對沈妙的重視,面色也就好看了些。

        羅雪雁把聘禮單子遞給鐵衣,道:“讀吧。”

        明齊的習(xí)俗,聘禮單子是要由男方的人來“唱”的。唱的越久,說明聘禮越豐厚,女方也就越體面。

        鐵衣顯然不大習(xí)慣做這種事情,翻來來第一頁,干巴巴的唱道:“黃花梨攢海棠花圍拔步床一張,酸枝三屏風(fēng)羅漢床一張、黃花梨頂箱柜、黃花梨木柜、楠木書柜、楠木多寶格一對、豇豆紅瓶一對、嵌螺鈿黃花梨炕桌一張、點螺鈿黃花梨金錢柜一對……”

        第一頁是家具,便是聽得眾人目瞪口呆,這么多東西,便是放在現(xiàn)在的沈宅里也是擠不下的!這都可以放三個宅子了!

        第二頁卻是擺設(shè),只聽鐵衣又唱道:“沉香木鑲玉如意一柄、岫玉如意一柄、錫紙油燈一架、鍍金小座鐘一座、銀懷表一個、綠玉翠竹盆景一盆、銀鍍金六方盆料石梅花盆景一盆、素三彩十八子攢盤一個、粉彩茶葉罐一個、陳女貞酒一嘆、竹梅雙喜掛鏡、榮華富貴掛屏……。”

        那每一樣單拎出來都價值不菲,大約也能換的上尋常人家?guī)啄觊_支了,這睿王一來就是這么大一堆,有錢也不是這么用的。羅潭吸了吸鼻子,有些膽怯的拉了拉沈妙的袖子,道:“睿王他們家是干什么的啊……。做鹽商的么…。”

        羅雪雁和沈信也皺起眉頭,這睿王,未免聘禮也豐厚了些。

        不過沒給他們驚訝的時間,鐵衣已經(jīng)繼續(xù)往下唱了,第三頁是日用品,他唱道:“黃楊木梳六匣、湘、蜀竹篦子兩匣、紫檀木梳妝匣一個、漱口盂、檀香皂、幔帳、緞子門簾、玻璃珠門簾、綠走水、五彩流蘇、鴛鴦?wù)怼虽伆松w……”

        沈家眾人:“……”

        鐵衣繼續(xù)第四頁衣裳:“大毛皮旗裝、銀鼠皮、灰鼠皮、羊皮、珍珠毛各一件、各種棉旗裝十二套。紗夾、綢夾、緞夾、布夾衣裝,三十二套。單衫、紡綢、狐綢。繭綢、薄紗花布大褂,十二套。五福捧壽、鳳穿牡丹、百蝶穿花、萬字長春敞衣十二套。各色上等絲綢三十皮,香云紗六匹,織錦緞二十匹,云錦十匹,蜀錦十匹,各色絹紗十二匹。繡花緞子被面三十六條,繡花鞋二十雙,江綢綾襪四十雙……”

        羅雪雁忍不住開口,問:“這位……小兄弟,莫不是你把睿王的聘禮單子拿錯了,這……不對頭吧!”

        這哪是娶媳婦,這是尚公主的陣勢啊!不對,尚公主只怕也沒有這么講究的。

        鐵衣面無表情道:“不會的,睿王府就這么一份聘禮單子。夫人還請繼續(xù)聽。”

        他唱第五頁金銀首飾:“珊瑚朝珠、金箔朝珠、蜜蠟朝珠、沉香朝珠各一盤,青玉各式佩件四件、白玉各式佩件四件、水晶各式配件兩件,珍珠手串、翡翠手串、珊瑚手串……”

        他唱第六頁古玩字畫:“織金彩瓷瓶四對、郎紅玉壺春一對,成化斗彩瓶一對,宣德藍釉留白梅瓶一只……”

        他唱第七頁書籍四箱、文房四寶一箱。

        他唱第八頁丫鬟及仆役,還有專屬侍衛(wèi)。

        唱第九頁馬匹車輛。

        第十頁……

        沈家眾人:“……”

        鐵衣越唱越順口,唱的端的是一個氣勢悠長,直比小春城里戲臺子那些老生,余韻繞梁,每唱一句,都讓人覺得仿佛瞧見了大片白花花的銀子。待唱完最后一句,他還下意識的收了個腔,長長吐出一口氣,將聘禮單子合上。這才看向沈妙。

        “田產(chǎn)商鋪沒有入禮單,因為都是在大涼。”鐵衣笑的很誠懇:“殿下將其全部折成金銀,即是黃金一萬斤。”

        黃金一萬斤!

        羅潭簡直要厥過去了。

        鐵衣繼續(xù)道:“買下來的睿王府到沈宅極其中間所有的宅屋,也都一并在內(nèi),晚點會讓人將地契送過來。”他恭敬的把聘禮單子遞給羅雪雁,道:“請夫人收下。”

        羅雪雁沒收。

        滿屋子的人呆若木雞,羅雪雁也不敢收。

        那是黃金一萬斤,還有這么長的一段聘禮單子,他們沈家這是要成為明齊第一首富了嗎?

        睿王真的不是把大涼的國庫都搬了過來嗎?

        睿王腦子沒病吧!

        沈信皺眉,還是沈丘最先反應(yīng)過來,他遲疑的,小心翼翼的試探道:“睿王寫的這份聘禮單子,你們皇上可知道?”

        鐵衣愣了愣,隨即想到了什么,了然一笑,道:“陛下對于身外之物不甚看重,況且也算不得什么大數(shù)目。”

        瞧見沈家眾人震了一震的模樣,鐵衣繼續(xù)道:“在大涼皇室,金銀珍珠,不過像是沙石細土一樣,到處都是。”

        眾人肅然起敬,看來大涼果然是國富民強,富得流油啊。這么豐厚的,足可以讓明齊國庫瞬間充盈的聘禮,在他們看來都不過是沙石細土一樣,是得有多有錢。

        鐵衣又道:“不過請將軍夫人放心,殿下娶沈姑娘,一切都是按照大涼皇室禮聘來的。”

        羅雪雁和沈信這才放下醒來,雖然不缺金銀,卻還是在沈妙這一事情上格外看重,遵循禮儀。又感嘆,沈妙這份聘禮,連當(dāng)初文惠帝贏取皇后也沒有其一半豐厚。

        若是尋常臣子娶夫人,自然要考慮著不能比皇家還要豐厚。可睿王不是明齊人,而是大涼人,自然不必考慮到這一層,就算比皇家豐厚,皇家也不會說什么。如此一來,沈妙的聘禮,應(yīng)該是明齊自開國以來最為盛大的。

        沈信和羅雪雁心中終于有了一絲安慰,不管怎么說,既然如今圣旨已經(jīng)不能更改,沈妙也注定要嫁給睿王。一個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出去,至少也是許多姑娘家畢生的愿望吧,就算是給沈妙的一個補償。

        思及此,二人對睿王的那點子惡感,也就消散了不少,連帶著對面前這個大胡子男人,態(tài)度都要親切了許多。

        羅雪雁問:“不過,怎么都未曾將庚帖送過來?”

        成親之前都要合八字的,但是因為沈妙的親事很特別,是文惠帝直接下旨賜婚的,于是連這一遭都省了。

        鐵衣道:“殿下已經(jīng)讓名僧算過與沈姑娘的八字,當(dāng)是天作之合,五百年修成的眷侶。夫人今日請將庚帖交于我,殿下的庚帖,會與地契一并送來。”

        人家態(tài)度誠懇的很,好似要說什么也挑不出毛病來。

        羅潭忍不住問:“那婚期是在什么時候呢,陛下的圣旨里,具體可沒說是什么時間。”

        鐵衣笑道:“請婚書也已經(jīng)做好了,殿下年關(guān)過后會回大涼,回大涼當(dāng)日,盛娶沈姑娘過門,一路紅妝,直到大涼都城城門。”

        那就等于是說從明齊出嫁,一路敲鑼打鼓,直到回到大涼。在明齊完成婚禮的各種禮儀,回大涼也向大涼的子民正式宣布。幾乎是把沈妙抬到一個很高的位置了,同天下人宣布沈妙是睿王妃的身份。

        沈信和羅雪雁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目光中的疑惑。

        這睿王對沈妙如此上心,怎么瞧著……。好像是真的心悅沈妙一般?

        這可能么?沈妙都沒和睿王見過幾次!

        羅凌的目光黯淡的幾乎看不出光亮來了,他低頭看著地面上,仿佛能將地面看出一朵花來。

        屋中人各自神情各異,沈妙的反應(yīng)反倒顯得平淡了。她點了點頭,對鐵衣道:“多謝了。”

        鐵衣忙稱不敢,又說明了一下過幾日還要送過來的東西,這才離開。

        等鐵衣走后,眾人面面相覷,沈信和羅雪雁已經(jīng)察覺到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若說睿王的目的就是為了挑撥沈家和明齊皇室,或者是讓沈家不能為明齊皇室所用,在圣旨下來的時候,睿王的目的就已經(jīng)達到了。

        既然已經(jīng)達到了目的,其他的事情就不重要了。為何還要擺出這么大的陣仗,銀子再多也不會壓手,除非是大涼的國庫小了,銀子堆不下,才會眼巴巴的跑到明齊來,將這滔天的富貴拱手送給沈家做嫁妝。

        這不是多此一舉么?

        倒是沈丘為曾注意到這一點,只是怒氣沖沖道:“這睿王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吧?送這么多東西,以為我沈家貪慕富貴不成?我們是嫁姑娘又不是賣姑娘,這么多銀子,指不定別人怎么想沈家?”

        沈信和羅雪雁沉默。

        倒也是啊,這聘禮皇家看著都眼紅,莫不說是普通人了。更讓人叫絕的是,這還是大涼睿王給送來的,便是對這些聘禮有想法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敢眼巴巴的瞅著,定京城夜里不知又有多少人睡不著覺了。尤其是沈信的對頭們,只怕要嘔的吐血。

        羅潭笑瞇瞇道:“不管怎么說,妹夫出手大方總比出手小氣好得多。男人嘛,肯給姑娘花銀子那才叫好男人。還沒過門就送給小表妹這么多東西,要是小表妹嫁過去,總歸吃穿用度這一行是不會被虧待的。”羅潭說話向來直來直往,也不曉得遮掩,只是那一句“妹夫”,卻是聽的人眼角發(fā)疼。

        沈信捂著頭:“這些東西又往哪兒堆?”

        “是啊,”羅雪雁也憂心忡忡道:“咱們宅子里可放不下這么多器物。光庫房里放首飾古玩就放不下了,還有家具布料什么的。要單獨在府里修個糧倉,里頭裝東西么?”

        沈妙聽得直想笑,又道:“他不是把那些宅子全都買了么,等走了后,那些宅子就都是沈家的了。買幾個護衛(wèi),放些東西過去如何?要不干脆住進睿王府也成。”

        沈信搖頭:“衍慶巷不是我們能住的。”那都是住皇親國戚的地方,沈信他們住進去,誰知道外人會怎么想。又想到之前鐵衣說的話,眼中閃過一抹痛色:“年關(guān)后他就走,嬌嬌,你……。”

        年關(guān)后,沈妙就要去大涼了。

        屋里人都沉默下來。

        分別,尤其是親人之間的分別,總歸不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

        沈妙見狀,怕他們又感懷,連忙岔開話頭道:“睿王送了這么多聘禮,嫁妝又該如何算?”

        羅潭正覺得有些口渴,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聞言一口茶水全噴了出來,噴了羅凌一身。不過此刻她卻沒心思顧忌羅凌的衣裳有沒有被弄臟,而是道:“嫁妝?天哪!”

        沈家眾人也仿佛被一個驚天大雷劈在了頭上。

        按理來說,送多少聘禮,回給的嫁妝就要差不離多少。雖然不用比聘禮多,但也不能少的太多。否則姑娘去了婆家屋里,就會被壓上一頭。嫁妝若是十分豐厚的,甚至比聘禮還要多的,嫁過去了也風(fēng)光。因此,越是得寵的姑娘嫁人,嫁妝和聘禮的數(shù)量就越是接近。

        沈信疼女兒的話就不說了,可是這嫁妝……。睿王給沈府送了這么多聘禮,要回差不離的嫁妝的話,就算把整個明齊國庫搬空也沒有那么多啊!

        睿王給沈家出了個難題。

        ……

        夜里,沈妙坐在燈下,想著白日里鐵衣捧著一條長長的聘禮單子唱的福氣綿長,不由得就想發(fā)笑。

        謝景行也實在是太亂來了,竟然寫了那么多的聘禮,沈妙扶額,若是被人瞧見了這聘禮單子,只怕沈家就要被明齊所有人羨慕妒忌。然而這聘禮單子鐵定最后會被人知道的,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只是謝景行寫這么長的單子,也不曉得永樂帝知不知道。想著想著,沈妙又有些心酸。

        她前生嫁給傅修宜的時候,傅修宜可沒有給出這么豐厚的聘禮,別說是皇家,就連好一點的官家聘禮都無,只能算是普通,當(dāng)時的傅修宜說,定王府內(nèi)清寒,他自己又生性簡樸,所以不欲大肆操辦,沈妙便也信了。沈信和羅雪雁怕她受委屈,又將大半個沈府的收成都拿出來給她做嫁妝。

        那些嫁妝最后也都貼補了傅修宜。

        傅修宜要籠絡(luò)這個籠絡(luò)那個,收買人心也是要用銀子的。她一分一毫精打細算,一些沈府里上了年頭的古玩字畫也被她拿去當(dāng)了銀子。現(xiàn)在想想,嫁給傅修宜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帶著整個沈家付出,而傅修宜從來沒有回報什么。雖然感情之事,一切都靠的是甘愿,并不要求回報,但是天長日久,總會讓人寒心。

        尤其是登基之后,傅修宜對楣夫人和傅盛的大方,更像是狠狠地一耳光打在她的臉上。

        如今她嫁給謝景行,說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滋味,有心動,但不如前生那么熱烈如飛蛾撲火,但謝景行給予了她超乎她想象的。

        讓人竟然對這樁婚事,也有些期待起來。

        窗戶被人“扣扣”了兩下,沈妙抬眸,見從陽在外頭徘徊,便打開窗,從陽見到她,先是同她行了一禮,道:“少夫人,主子讓屬下帶您過去。”

        沈妙愕然,不過轉(zhuǎn)瞬便爽快點頭道:“好。”正好,她也有話想對謝景行說。

        和第一次的生澀不同,這一次沈妙來睿王府,可算是輕車熟路了許多,知識苦的依舊是從陽,四處抱草垛子來給沈妙“爬”墻,心中尋思著下一次干脆將這些墻全部打通得了,省的麻煩。

        待沈妙來到睿王府的時候,睿王府的下人們瞧見她,齊齊停下手里的動作,對她恭聲喊道:“少夫人!”

        沈妙:“……”

        從陽樂呵呵道:“少夫人,大家都很喜歡您。”

        沈妙只覺得有些尷尬,心中五味雜陳。

        待被從陽領(lǐng)著到了睿王府的后院時,老遠的就看見一個雪白的毛團朝著她撲過來,歡快的咬著她的衣角。

        有個懶洋洋的聲音在夜色里響起:“嬌嬌,過來。”

        沈妙抬眼,就看到謝景行倚在樹上,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腳下的白虎,也不知道在叫誰。

        沈妙朝他走過去,白虎一路歡喜的跟過來。這白虎的性子倒是個自來熟,不過見了幾面而已,沈妙也沒逗過它,竟然對她親熱的搖頭擺尾,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白虎是沈妙養(yǎng)大的。

        她在謝景行身邊站定,問:“你找我來做什么?”

        謝景行挑眉:“裁衣。”

        “裁衣?”沈妙狐疑,還未繼續(xù)問下去,謝景行突然伸手將她拉進懷里,輕輕的抱了抱,然后放開。

        他動作太快了,擁抱到放開也不過是短短一瞬,讓沈妙憋著氣也不知道說什么,說下去吧,像是在斤斤計較,不說下去,但確實是被他占了便宜。

        謝景行道:“以你的脾氣,大概不會乖乖繡嫁衣。我找了大涼最好的繡娘,不過不知道你衣裳的尺寸,”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沈妙,意味深長道:“抱一下就知道了。”

        沈妙:“無恥,不要臉。”

        謝景行慢悠悠的“哦”了一聲道:“但你剛剛好像很喜歡。”

        這人每次說三句話就能吧別人氣死,沈妙諷刺:“你的手段倒是很高超,抱一下就知道尺寸了,以前干過不少這事?”

        謝景行盯著她,直把沈妙盯得脊背發(fā)麻,才勾唇笑道:“吃醋了?那你可以抱回來。”他張開雙臂,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誰要抱你,”沈妙鄙夷:“對了,我有事問你。”

        謝景行挑眉:“什么事?”

        “聘禮單子收到了,你為何送那么多聘禮?”沈妙想著就覺得好笑:“我們沈宅堆不下那些東西,再說了,你送那么多東西,沈家賠不起同樣的嫁妝。你是故意找麻煩的吧?”

        “就這個?”謝景行漫不經(jīng)心道:“我還打算多送一點。”

        沈妙:“……。”她正要說話,又見外頭有個侍衛(wèi)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看見謝景行,面露難色,道:“殿下,外頭有人找,屬下們將他攔住,可他就像瘋了一樣,大喊著您的名字,怕惹人誤會,只得將他暫時制住。”

        “所以?”謝景行問。

        “是平南伯蘇家大少爺蘇明楓。”侍衛(wèi)道。

        沈妙猝然抬頭。

        睿王府前廳中,此刻正被五花大綁著一個年輕人,他渾身上下幾乎都被捆成了粽子模樣,嘴里還堵著一塊兒破布,憤怒的瞪著一邊的侍衛(wèi),還在努力得徒勞掙扎。

        這人正是蘇明楓。

        蘇明楓派人監(jiān)視睿王府已經(jīng)很久了,連帶監(jiān)視的還有沈宅和公主府,越是這么長久的查探下去,蘇明楓心中的猜疑也就越深。他懷疑睿王就是死去的謝景行,雖然這樣的猜想十分荒謬又可笑,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想法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根深蒂固。

        謝景行和沈妙有些關(guān)系,沈妙如今又被賜婚給睿王,若是謝景行就是睿王,一切就說的清了。

        蘇明楓對于謝景行的事情有一種旁人無法理解的執(zhí)著,那畢竟是他從兒時一起玩耍到大的伙伴。在謝景行身上他學(xué)到了許多東西,謝景行對他的意義,幾乎可以影響了他的一生。

        不管謝景行是不是睿王,蘇明楓都必須要親自去查驗一番。

        他想要偷偷的潛伏進睿王府,看著睿王脫下面具時候的樣子,那時候,真相就可以大白了。

        這是一件瘋狂的舉動,但蘇明楓覺得有非做不可的理由。他還沒有蠢到直接自己進去,而是讓是自己的人聲東擊西,在前面引誘睿王府的侍衛(wèi),自己再趁亂偷偷進去。

        可是蘇明楓沒料到睿王府的侍衛(wèi)都是成了精的,一下子就將他抓住了。

        有些沮喪,更多的是失望,到了這個時候,蘇明楓反而想著,既然已經(jīng)被人抓住,不認清事實就更劃不來了。所以他拼命掙扎,甚至自報家門,就是希望能引起那個睿王的注意。

        正想著,自門外走進一個滿臉大胡子,侍衛(wèi)打扮模樣的人,在他面前停下腳步。

        蘇明楓不由得心中一緊,大胡子對周圍人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過來給他松綁,拿下嘴里的布團。

        “主子要見你,跟我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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