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谷底幽苦向誰訴
女子見沈一歡有些疑惑,便又問道:“你聽不懂嗎?”
“我說,你看我穿這身綠衣,是否美貌?”
沈一歡這才明白過來。
額,是讓自己給看看,衣服好不好看。
那女子說道:“你是男的,你要覺得好看,他自然也覺得好看。”
沈一歡聞言,臉露苦笑。
這可未必啊。
環肥燕瘦,男人各有所愛,未必一樣。
沈一歡看著女子說話有些奇怪,暗自判斷道:看這女子說話舉止,應該是沒有什么江湖經歷。
仔細打量了一番,沈一歡才明白過來哪里不對勁。
他笑著說道:“姑娘,聽你說話,看你舉手投足,俱透著一股灑脫爽利之美。”
“想來,也是江湖中人,身手干練。”
“而,這寬大的綠色衣衫,多為家世不錯的貴小姐所穿,襯托其腰如纖柳、蓮步盈盈,展現的是女子的嬌柔之美。”
“這一點,跟姑娘你的美麗,截然不同。”
見那女老板抱著一包衣物出來,沈一歡朝著她說道:“不如讓老板,給你找一身勁裝武士服,把你的颯爽身形,展現出來。”
“那樣,必可讓你的情郎,看得如癡如醉。”
那女子,手拉著身上的綠色衣衫,羞怯地說道:“我就看到,那些富家小姐這樣穿,才想穿來試試。”
那女老板將打好的衣服包裹,捧給沈一歡,又對那女子說道:“這位公子說得在理,姑娘不妨試一試。”
沈一歡接過包裹,付了錢,朝著那女子笑笑,再不理會,便離開了。
回到羊肉館,沈一歡看著單籬老人和單婉兒,說道:“兩位,有什么打算?”
“那山谷位置,已經暴露,不能再住了。”
沈一歡看看單婉兒,說道:“不只是青衫會要抓你;你丈夫的羅湖派,似乎也要殺你父女。”
單籬老人嘆了口氣,也不說話。
單婉兒一臉黯淡,也是默默不語。
沈一歡知他們各有心事,卻已無心管閑事。
他將柳婆婆住的地址、孫家米業家中的位置,告訴了兩人。
又說道:“這附近,最大的尹朔城,有四大銀號之一的尚源號。”
“我在那里存了一筆錢,你去報我的名號。”
“尚源號會對你說: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
“你回答:弊廬何必廣,取足蔽床席。”
“這暗號,出自我們東籬派先祖陶淵明的詩詞。”
“確認后,對方會支給你2萬兩銀子,應該夠你們花銷的一段時間了。”
“若是想回我東籬派居住,則可告訴對方,對方會聯系虎狼山的叼小三,護送你們回去。”
幾人又說了幾句話,沈一歡便拱拱手,便揚長而去。
單婉兒看著沈一歡的背影,眼神復雜。
...........
這一日,回到隱蔽的谷中,沈一歡從隱秘處,取出扶疏劍。
將給冷青蘿買的衣物,里外三層的包裹起來,緊緊捆在背上。
他一腳跨出那山崖,只覺谷底有數百米之高,山風飄蕩。
踩在一塊山石上,往下跨,頓覺腳底一滑,險些摔了下去。
沈一歡嚇出一身冷汗,忙將扶疏劍用力插入山體中,一點一點,往下爬著。
這些犬牙交錯的山石,不知經歷了幾百年的風吹雨打,已長滿青苔,早不見了石頭顏色。
而,這青苔,極為濕滑,一個不小心便有滑落谷底、摔個粉身碎骨之災。
沈一歡爬了二十多丈,便覺覺腳底都是青苔淤泥,只能每隔一段距離,便處理一下。
天氣炎熱,越往下爬,各種腥臭味愈加濃重,草木腐爛成泥的味道,以及一些蛇蟲鼠蟻,隨處可聞,四處可見。
攀爬了一百來丈,更覺腥臭無比,惡心欲嘔。
低下頭看,原來不遠處,就是一具尸體,還套著自己的青白色衣衫。
此時,早就被巨石砸成肉泥,還有被撕咬過痕跡,不知道被什么動物啃食過。
嗡嗡嗡的蠅子,成把成群地撲繞在尸體身旁,裸露出來的肉發黑,似有蛆蟲蠕動。
沈一歡看得心中想吐,忙緩緩地用扶疏劍,插入其他山石,閉著呼吸,繞路而行。
等抬頭看,那尸體的位置,已在上方五十多丈處,他又開往下瞧,心中既恐懼,又糾結。
生怕看到了冷青蘿的尸體。
又爬了一段距離,踩住一塊青苔石面,繼續往下瞧,心中驟然一涼。
只見,下面不遠處山石突峰處,正掛著一個白色的尸體。
是冷青蘿的衣服!
冷青蘿,她,她真的死了?!
頓時,沈一歡萬念俱灰,如喪考妣,一股無邊無際的心痛,壓裹得他,待在了原地。
好一會兒,才敢再看一眼,卻發現那尸體頭發,明顯斷了許多。
不是冷青蘿!
是另一具尸體。
沈一歡心中如被人拯救了一般,灑下一束可以繼續活下去的喜悅和動力。
也不知道艱難地爬了多久,終于能看清楚最下面的深潭了,幽暗深邃。
待爬到還有十五丈處的時候,已經能聞到潭水水氣的味道。
沈一歡心中忐忑無比,他懸著心,顫巍巍地四處張望。
希望能夠發現冷青蘿。
但,內心更希望發現的,不是尸體。
足足仔細了看了三遍,沒有見到痕跡冷青蘿的痕跡,沈一歡豁然開朗,心中狂喜不已。
不見尸體。
冷青蘿,她,她還活著!
這一瞬間,沈一歡喜出望外,心中如同被一陣暖光照耀,忽然明媚了起來,又有了生的動力。
他左手扶著一塊山石,右手拔出石體中的扶疏劍,瞧了瞧十幾丈外的潭邊土地,眼中異芒閃閃,自信重回。
他深吸一口氣,內力急速催動,雙足一點,便朝潭邊飛掠而去。
剛一落地,滿心歡喜的他,未察腳下,自覺泥土一滑,他無法控制重心地栽翻在地。
單婉兒為他洗干凈的衣衫,一下子沾滿了泥水。
沈一歡哪里管這些,隨手摸了摸,摸得滿臉土腥味的泥污,卻覺得心中無比的暢快。
他哈哈地笑起來,很快便笑出了眼淚,不一會兒,又變成了又哭又笑。
如同瘋了一般,任淚水打濕了眼睛,他心中,是又悲又喜。
天可憐見啊!
冷青蘿活著,她一定還活著!
老天保佑啊!
有比這,更重要的嗎?
沒有,絕對沒有!
沈一歡心中發誓,一定要找到冷青蘿。
要將她緊緊地擁抱在懷中,毫無保留地、歇斯底里地告訴她,自己愛她,自己比所有人都愛她。
身體疲累不堪的沈一歡,緩緩地爬了起來,已是一身泥污。
背著包裹,提著劍,步子有些踉蹌地往眼前的樹林走去,地面似有足跡。
穿梭在樹林間,神一歡心中忐忑不已,他在想,見到冷青蘿時,她會是什么樣子?
有沒有受傷?受傷嚴重嗎?
自己第一句話,該對她說什么?
是該抱緊她,還是該先說話?
他自己啞然失笑,笑自己竟如一個純情男子一般,提心吊膽,如履薄冰。
過了樹林,又沿著彎折的小路往前走,轉過山角,沈一歡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臉上露出不可抑制的狂喜之色。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覽無余,五六丈外,冷青蘿正坐在一座小潭前的石塊,一身白衣,低垂螓首。
她的右腿似裹了繃帶,橫放在那山石上。
一望之下,剎那間,沈一歡激動地難以自已,“唰”的眼淚又涌了出來。
他激動地想呼喊冷青蘿的名字,卻突然嘴巴發不出來聲來,只是“啊”“啊”作響。
沈一歡急得不行,忙快步踉蹌地蹚過半尺高的雜草,朝前奔去,高喊道:“冷,冷青....”
可惜,因為激動而聲帶有些痙攣,聲音根本傳不遠。
沈一歡丟了扶疏劍,用盡最后的力氣,騰身而起,朝冷青蘿飛掠而去。
突然,冷青蘿背后的樹林,傳來一個溫柔的男子聲音。
“青蘿,青蘿,你在哪呢?”
“該吃飯了!”
沈一歡震驚不已,氣息一窒,踉蹌落地,慣性地往前沖著。
卻見一個白衣男子,從樹林中,閃到了冷青蘿身邊,表情親切。
這人身形高大,星目劍眉,英俊飄逸。
冷青蘿終于聽見了動靜,抬起頭來。
同一時間,二男一女,六目互望。
沈一歡如巨錘砸中了心頭一樣,心中頓時苦澀無比,更如被冰雪。
他痛苦難抑,看著那男子,顫巍巍地說道:“是你,江沖!”
江沖看著沈一歡,也有些吃驚,隨即目光炯炯,目中似有恨意。
而,冷青蘿的眼神一滯,似是愣在了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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