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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正九品下


白冬陽。冬日暖陽。曲舟也反復咂摸了這名字幾遍。她的寶劍不知何時已回到鞘中,恢復柳葉大小。

        火鳥已死傷殆盡,侍衛們得以喘息。今夜,戰局已定。饒是如此,騎豹人嘴上仍是不落下風,“今日是老子失算,但公孫穹老子不服你,靠別人算什么本事?”

        “這你可說錯了,他可是我的人!”公孫穹回應道。

        “你當老子傻,虎威軍是外府軍,遠在雍州!”那人罵道。

        “元奎,老子身為大周保鑾親衛中郎將,怎會誆”

        “閉嘴!”公孫穹話還沒說完被白冬陽一聲喝止。

        他收回寒霜劍,接連刺出兩招,那豹子前腿和背部各挨了一劍。屋頂的侍衛收縮包圍圈壓上來。

        元奎?曲舟努力憋著笑,心道,不知此人認不認識七小福?就在此時,尖利的鳥叫聲響起,一只大鳥揮翅從天而降,抓著元奎的肩膀逃出了包圍圈。正是被曲舟強行灌了藥的那個鳥人,想不到它竟恢復得如此之快。那豹子拼死護在主人身前掩護。元奎一邊結印遁走一邊喊道,“白冬陽,我記住”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寒霜劍割掉了腦袋,頭顱咕嚕咕嚕在地上轉著圈,嘴巴仍說著“你了!”瞬間無頭元奎和鳥人、豹子全都不見了。

        白冬陽將白虎收起,輕飄飄落到公孫穹身旁,冷冷道:“你應付不了么?”眼睛卻定定地看著曲舟。

        “我怕熱啊,還怕火。”公孫穹笑嘻嘻地,看見曲舟馬上變了臉色,“拿下!你為何在此處?”兩邊的侍衛將曲舟圍了起來。

        “這個問題真是”曲舟一時語塞,她總不能說自己是來換隱形眼鏡的。

        “是貧僧遣他前來,將軍莫要誤會。”金海辰到的剛剛好。他身后還跟著呼啦啦一大群人,旁邊就是那位真宗圣主。院子里的人紛紛恭敬行禮。

        曲舟忙躲到金海辰身后。老頭兒面上沒有任何責怪之意,輕飄飄看了她一眼,向公孫穹道:“貧僧需得入內查看!”公孫穹讓開路,金海辰又道,“你跟過來!”曲舟趕緊恭順地貼過去。

        圣主剛要邁步跟上便被公孫穹拿話纏住,“此處惡斗可是擾了圣主安寢,是末將的罪過。”老和尚干巴巴道,“無妨,路遇海辰法師,便一起過來查探一番。”如今處在國師更替的關鍵時刻,他對金海辰的一舉一動自然是格外關心。

        一進內殿的門,金海辰就急問道:“大半夜的跑來干什么?有什么打算可以提前告訴我,光明正大地進來,否則我也保不住你!”

        “我隱形眼鏡沒摘,再這么下去要瞎了!我這幾天又見不到你!”曲舟也是滿腹委屈。

        兩人速戰速決開棺。撐起眼皮摘眼鏡時曲舟還能清楚感受到自己身體上的溫度。以這種視角看著沉睡在棺材中的自己,讓她的雙手抖個不停。只好開玩笑緩解緊張,“您老人家現在是被架到火上烤了。”

        “嗯”金海辰悶聲道,“這人的身份的確是復雜得緊。”

        “那個圣主是哪國人,如此傲慢?他統領天下佛教徒,不就是你的上司?佛教講究輪回修福報,要百姓老老實實過日子,這是不是阻了衛博謇征戰天下的步伐,所以他要推你出來制衡?”剛經歷一場惡戰,她的手上還沾有血污。抖了半天才想起來從連衣裙口袋里摸出裝隱形眼鏡的盒子。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從所剩不多的護理液中倒出一點,清洗了一下手指。

        “你竟能看透這么多?”金海辰似乎很意外,“宗山是西蜀人。真宗歷任圣主都由上一任圣主死前指認,他們久居圣地永明城。從前是大夏國師,為皇帝加冕。如今夏天子已無實權,被困在小小的天子封地里。他們也就屈尊做起強大諸侯國的國師了。真宗寺院由國家供養消耗巨大。他這才推我這個清教領袖出來。”

        “政治嘛,從古至今能有多大差別?咱們從什么地方來的?聽起來這圣主像是教皇和活佛的結合體。衛博謇是要你在大周進行宗教改革?”曲舟終于將眼鏡摘了下來,妥帖地把盒子放回口袋。

        “正是,這段時間衛博謇與我密談的就是這些。宗山這才派人時時刻刻盯著我。”金海辰皺眉嘆了口氣,“衛博謇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才將真宗勢力從軍隊中剔除干凈。在民間真宗教樹大根深,而清教只在涼州尚有些影響力,兩廂對抗起來勝算不大。”

        “如此說來,這個衛博謇是個很有遠見和手腕的君主。有這樣的后臺,還怕不成事?再說了,咱們找到回去的辦法,你這差事也就一了百了了!”曲舟拿出口袋里的手機看了看,還剩下18的電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缺電恐慌,她馬上將手機關機以備萬一。“教授,你說為什么靈魂已經離開身體這么多天了我還活著?這手機在這里也還能待機?”她盯著金海辰,手慢慢伸向珠子,“要不我拿起來試試?就算回不去,萬一正主回來了那也好啊!最差也就是我們倆徹底調換性別嘛!”

        金海辰的手本已緊緊抓住了她的胳膊,卻又松開了,“你回去也好,留在此地實在太過危險!”

        曲舟笑了,“能回去,咱們自然是一起回去啊!”她鼓起勇氣抓起珠子,那珠子閃了閃,卻什么都沒有發生。曲舟又是摸又是轉的鼓搗半天,棺材里的人也沒有醒過來。她有些氣惱,“不是說這珠子醒了么?怎么又死過去了?”

        “怎會如此?”金海辰也急了,他上前一步搶過珠子卻突然脫力摔倒在地。

        曲舟趕忙將珠子撿起來放回棺材。這不是好兆頭,她欲哭無淚地把老頭兒扶起來,“你怎么了?你不是不受法陣影響么?”

        金海辰很快緩了過來,扶著棺材道:“或許咱們都是異界之人才不受法陣影響。可我卻碰不得這顆珠子。”

        曲舟迷茫得要哭出來,“那怎么辦?咱們回不去了?”

        金海辰搖了搖頭,“看來要想回去,得去一趟青州,找到珠子的主人。”

        首次嘗試失敗,兩個人都很悵然。看到自己的臉再一次一點點消失在棺材蓋下,曲舟又是一陣欲哭無淚。“你見過這邊的人打架么?太他媽嚇人了!他們會法術。我他媽好像也會,我這具身體。”

        “嗯,我知道。”金海辰恢復淡定道,“那是炁,我的那些徒弟們也會。”

        “那你會么?”曲舟問。

        “我用的是自己的身體,自然不會。”

        “可你好歹不是個尼姑。”法術這項技能于曲舟而言是唯一可堪欣慰的事情。

        一老一少出來時,院子里的人仍是原班陣容在等待。唯獨少了白冬陽。曲舟想起來,她翻墻的繩子似乎還掛在宮墻上。心下不住祈禱,如此一陣水桶大戰,這種繩子永樂宮遍地都是才好。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來靜竹禪院找曲舟。是這假太監的同期學員邀她一起去上早課。眾人知道她昨夜助保鑾親衛退敵,一路嘰嘰喳喳地向她表達崇敬之情。原來,昨日一戰后公孫穹竟為曲舟請了功。

        那些恭維之詞曲舟一句沒在意,直到有人驚呼,“哎呀,胡子!”

        曲舟沒做過男人,自然沒有剃須的習慣。不知是本主法力失效還是藥力過了,好在她反應迅速,立馬干笑著,“別碰,我好不容易一根根黏上去的,再給我弄壞了。”

        “韓舟鬼點子就是多,難怪不到一個月就越過咱們這些童子功的立下如此大功!”一個小太監剛伸出去的手又訕訕地縮了回去。

        長安殿內侍的訓練場,其實就是在保鑾親衛的演武場專門辟了一小塊地方出來。中間隔了三四米距離,勉強算‘涇渭分明’。

        眾人都穿著制服,動作整齊劃一,陣型漂亮得很。公孫穹遠遠地端坐在教習臺上,似有若無地往曲舟這邊看。當值的幾個教官在內侍和親衛的方陣前方來回巡視。候補內侍在隊伍最后方,曲舟興致盎然地取了把木劍在最后方的最后方劃水。

        一名教官時不時就會過來對她的動作指點一二。他臉上掛著笑,沒有任何為難和責罰。曲舟尷尬地發現這廝正是昨夜被她指揮去拿木桶打水的人。

        早課結束后進了飯堂,一幫人仍舊激動不已地圍著曲舟嘰嘰喳喳。

        “傅重陽平日里對我們可從來沒有好臉色。”

        “韓舟真是給我們長臉了!”

        “這些親衛老爺平日里別提有多囂張了!”

        “咱們就算再怎么特殊也不能跟人家比啊,他們什么出身,咱們什么出身?”

        曲舟心道,難怪當時侍衛們會聽話,竟是個小頭目。他今天這個死樣子,莫不是個抖m?面上呵呵笑道,“我來得晚,這傅重陽家是干什么?”

        “他老子傅鴻禧是正一品太師老爺。大哥傅松格是御史大夫,從三品;二哥傅騰蛟尚書左丞,從四品。”一個太監應道。

        曲舟心道,那紫袍大人竟是這侍衛的爹?忍不住問:“堂堂太師的兒子為何做了宮中侍衛?”

        “聽說他不喜歡讀書走不了仕途。中郎將正四品,傅重陽跟咱們一個年紀已經是正六品的校尉,管兩千人呢。”那消息靈通的太監道。

        曲舟聽到數字后嚇懵了,脫口道:“兩千人?”

        另一個小太監酸溜溜道:“旁邊跟咱一起操練的那些最差的也得是下九品。咱們這些沒品沒銜的不過是些過路螞蟻,死了也沒誰在意。這些老爺死了,哪個不是撫恤優厚,朝廷還要給他們家人一個交代!”

        曲舟不免有些后怕。昨夜她一個無品階之人能吩咐動這些官家少爺,必定源于大戶人家的寬宏。

        她不記得自己昨夜臉上是否就帶著胡子,想趕緊找到金海辰問清楚。可剛出飯堂,就被候在門口的兩個侍衛大哥攔住了。“韓內衛,跟我們走一趟吧!”倆人態度十分客氣,卻絕口不提要去干什么。

        演武場正中布置了十口棺材,棺蓋大開。每具尸體上都蓋著一張旗,旗上圖案是一頭恣意昂揚的雄鹿。一隊隊親衛整整齊齊地圍了幾十圈。最前排還有些是受了重傷躺在擔架上的。公孫穹面對棺材站立著,一臉肅穆。他身后是兩位左、右郎將,再后面是五位校尉,傅重陽也在其中。

        曲舟直接被帶到公孫穹跟前。他看了眼曲舟簡單說道,“韓舟,昨夜之事,多謝相幫。陛下特旨,你從此便不再是候補,銜正九品下。”

        葬禮正式開始。曲舟被安排站到前排幾個受輕傷的親衛旁邊。

        一聲鼓響,眾人右手手掌放于左胸前,曲舟有樣學樣。二聲鼓響,所有人抽出佩劍,仰天長嘯三聲‘哀兮痛兮’。三聲鼓響,眾人高唱戰歌。戰歌氣勢雄輝,歌詞拗口復雜,她根本聽不清是什么,只覺得做個保鑾親衛實在是榮耀之至。即便死了,也死的光宗耀祖、轟轟烈烈。

        曲舟被凝重的氛圍感染,這是袍澤之情,是對生命的敬重之情,她鼻頭一酸,跟著一起流淚。這場葬禮,沒有紙錢,沒有哭聲,只有戰鼓、戰刀和戰歌。

        葬禮之后,棺木被迅速抬走,死者的家人早已等在宮門外,單等著親衛這邊的葬禮結束。短暫的豪情沖天之后,曲舟很是憤懣。她險些忘記了這些年輕的生命此次犧牲的荒唐。

        他們不是保家衛國而死,更不是護駕而死,而只是保護了一顆莫名其妙的珠子。為了這么一個荒唐的理由,死了十個人,此后還不知會有多少人死去。一顆珠子而已,搶去又如何,抵得上這些人的命么?宮中的賞賜哪會賜得那么容易,給了品階,必定是要讓人拿命換的。

        曲舟作為太監的日子逐漸步入正軌。內侍衛隊正并沒有品階,曲舟作為他的小弟卻官高一級,并不被他待見。但好在她住在靜竹禪院,已不與內監們混在一塊兒。金海辰尋了把和尚剃度的刀子塞給她刮胡子。曲舟驚奇地發現,刮胡子這件事是會上癮的。刀片劃過肌膚,感受到毛發被割斷,比在莊稼地里除草都痛快。

        恐怖的是噩夢般的課業。長安殿內衛一天要上三次課。早課練劍術。午課學的是暗器輕功。晚課學習使用獨家配備的匕首。暗器,曲舟還興致盎然。到了輕功練習,大日頭下每條腿上綁著十斤沙包跑一個時辰,五天曲舟想死的心都有了。

        瞟到一旁的傅重陽,曲舟溜出隊伍討好地問,“傅校尉,我已經是正式內衛了,還要這么練?能不能不參加?”

        傅重陽那張黝黑的臉笑了笑,“不允!”

        曲舟賣慘哀嚎,“我剛受了傷,怎么能這么練?”其實她身上的傷口早好了,連疤痕都沒有。

        傅重陽不為所動。“那我能不能就跑半個時辰?”曲舟討價還價。

        “不允!”傅重陽揚了揚下巴,臉上帶著一抹玩味的壞笑。

        “為什么?”曲舟不死心。

        “因為你功夫太差!”傅重陽抬高了聲調一字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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