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寧安堂。

　　賈瑜說完這二十二個漢字后，負手眺望著遠處蔚藍色的天際，久久無言，兩世為人，本該從容淡然些，但每每想起這四句話，他總是難以抑制的熱淚盈眶，滿心激蕩，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胸膛中掀起萬丈巨浪，靈魂都跟著顫栗。

　　“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立命！”

　　“為往圣繼絕學！”

　　“為萬世開太平！”

　　賈蘭和賈菌高聲重復了一遍，清澈明亮，響徹金堂，然后重重的三叩首。

　　林黛玉站起身，說道：“四句箴言，一字萬金，可流芳千古，供后人膜拜。”

　　李紋和李綺神采奕奕，美眸噙光，滿臉崇拜看著賈瑜那孤傲的背影，她們出自詩禮簪纓之家，自幼飽讀經史，自然能體會這短短四句中所蘊含的，直沖霄漢，冠絕古今的強大能量，也明白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人前顯圣，意味著比肩孔孟。

　　“妹妹謬贊，不過只是一時的有感而發罷了，淺薄之見，當不得一字萬金。”

　　林黛玉走上前，凝視著他那雙宛如星辰般深邃的眼睛，鄭重的福了一禮，正色道：“今日始知尊下才學之深遠悠長，只此四句，便可載入史冊，光耀千秋萬代。”

　　賈瑜躬身還了一禮，拱手道：“林老師，你我夫妻二人如同一體，就不必這般客套了，如此姿態，我著實有些不習慣。”

　　二人相視一笑，賈瑜笑道：“走，到天上人間去，我要將這四句話寫下來，蘭兒和菌哥兒一人一幅，就算是獎勵了。”

　　......

　　賈瑜用的字體是為顏體，寫出來的字結構方正茂密、筆畫橫輕豎重、筆力雄強圓厚、氣勢莊嚴雄渾，景文帝十分喜愛，引為日常之用，評價其為“金剛怒目，壯士揮拳”，現已在京城內外廣泛流傳開來，深受文人士子們的追捧，被尊稱為“賈體”，儼然已經成為一個全新的流派，繼詩詞大家后，他又被冠上了“書法大家”的名號。

　　盡管大梁士林中大部分人都不喜歡他，認為他不過是靠運氣和拍馬屁上位的佞臣，奴顏婢膝，卑躬屈節，為五斗米折腰，沒有絲毫的文人風骨和氣節可言。

　　其實還是可以理解，對于這些普遍郁郁不得志，自詡懷才不遇，報國無門的文人士子來說，賈瑜的人生可謂是無往不利，順風順水，他的生活花天酒地，紙醉金迷，從始至終都沒有遇到過像模像樣的挫折，他僅僅用不到三年的時間便完成了別人十輩子都難以企及的成就，全天下的好事全落他頭上了，當朝天子和皇后娘娘把他當成自家子侄看待，太子儲君和晉王殿下與他以朋友相處，多位深得圣心的朝廷重臣和他岳父是同年好友，像護犢子一樣護著他，他坐擁一座富麗堂皇，尊榮至極的國公府邸，家資數百萬，有八位國色天香的妻妾和一群如花似玉的貼身丫鬟，他天縱奇才、他鮮衣怒馬、他春風得意、他權傾天下、他位極人臣、他坐享齊人之福，他還是天底下最英俊的男子，別人往他身邊一站，好似雞與鶴類比，高低立判，當羨慕到達一定程度后，便會自然而然的演變為讓人瘋狂的嫉妒和憤恨。

　　故而現在的大梁士林一致排斥他，其實他自己也有些責任，別人給他寫了數以千計的請帖，無比誠摯的邀請他去參加各類文會，但他卻是視而不見，理都不理，甚至連回帖都沒有，這樣會給別人一種此子恃才傲物，目空一切的感覺，說直白點就是看不起別人，久而久之，便再也沒有人給他投遞請帖，自討沒趣和沒臉了。

　　賈瑜之所以這么做，一方面是因為沒那個閑情雅致去和一群各懷鬼胎的偽君子吟詩作對，為什么說是偽君子呢，別看這些人個個衣冠楚楚，張口閉口之乎者也的，實則大多都不干人事，有的背信棄義，為了一些蠅頭小利便算計和出賣朋友，有的拿花魁辛辛苦苦攢的賣身錢去進學科舉，當了官后立刻就翻臉不認人，將這些被他們玩大了肚子的紅塵女子棄如敝履，還有的去教坊司里肆意凌辱犯事座師和恩主的妻女，沒有任何知恩圖報之舉。

　　有道是“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并不是妄言，比如說倪二，大字不識幾個，但此人講義氣，有底線，而且非常慷慨，對朋友是沒得說，當得起重情重義，反觀今科狀元慕容鴻信，前幾天有知情人士捅出他早年寄居在舅舅家里，主動勾引舅母，與之不倫，又在家鄉四處借錢，當官后便不認帳了，他還讓人把進京要錢的債主關入萬年縣羈押所，景文帝聽到流言后，立刻派人徹查，見證據確鑿，便以“道德淪喪，欺君害民”為罪名，下諭剝奪了他的官身和功名，并且子孫后代永不錄用，將他流放到崇明島做苦力去了。

　　當時提議點他做狀元，并且把小女兒許配給他的吏部尚書趙碩也因為識人不明，被文武百官和全京城人民各種冷嘲熱諷，最終不堪羞辱而上書以年老體衰，身患重病為由請乞骸骨，以此保全搖搖欲墜的晚節，景文帝體恤老臣，念其任職期間兢兢業業，勞苦功高，加封資德大夫，賜下了一大堆御用之物，準許返鄉榮養。

　　在賈瑜看來，有這時間和精力還不如在家里逗逗妻妾和貼身丫鬟們，在她們身上策馬揚鞭，尋歡作樂，另一方面也是在劃清界限，自打被封為三等宣威將軍，他便決定以后要做一個會寫些詩詞歌賦的莽夫，除此之外，他也在刻意的和文官們保持距離，房瑄等人邀請他去家里認門，他都沒有去，有些官員給他送請帖和喜帖，他也會禮貌的婉拒，道不同不相為謀。

　　才開始，有人堂而皇之的辱罵他，拿他出身做文章，嘲諷他是“連嫡母都不愿意收養的外室子”，但隨著他的地位越來越高、權利越來越大、手段越來越偏激后，這些惡言便漸漸的銷聲匿跡了，在秉承“君子遠庖廚”，連雞都沒有殺過的文人士子們看來，他是一個手上沾滿鮮血的屠夫，是徹頭徹尾的瘋子，連天雷神罰都不怕，真要是被逼太甚，什么事都能干的出來，所以他們紛紛選擇三緘其口，棄而遠之。

　　天上人間做為賈瑜的主書房，被譽為是繼上書房外，全天下第二書房，里面裝飾極盡奢華，珍藏著不計其數，價值不菲的名人字畫和古籍孤本，還有很多當朝天子賞賜的御用之品，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寶，最關鍵的是，里面可能會有未出世的詩詞歌賦，墨寶原稿，于是有意思的便來了，一些膽大包天，品行不端的文人士子起了覬覦之心，或是雇人，或是親自上陣，趁夜潛入其中，欲行梁上君子之舉，但都被巡夜的親衛們給擒獲了，先是毒打一頓，然后故意避開萬年縣羈押所，直接送進皇城司大牢刑訊逼供，嚴刑拷打。

　　為了避免持續被偷，湯都指揮使安排了四個親衛專職保護，兩個在明，兩個在暗，嚴防死守，并且在周圍設置了很多隱蔽的觸發機關，除了賈瑜和林黛玉等人，其余人一概不得擅入，下人們也很知趣，從來都不往這邊靠，有多遠就躲多遠。

　　皇城司把抓到的賊人裝上囚車，在京城內從清晨轉悠到深夜，以此威懾其他蠢蠢欲動的宵小之輩，此舉效果很是明顯，被偷了三五次后就再也沒有被偷過了。

　　......

　　天上人間。

　　林黛玉鋪紙，李紋研墨，賈瑜接過李綺奉上來的細毛筆，寫好兩幅箴言，蓋上刻有“英俊居士賈瑜”的私人印章。

　　白色的宣紙、黑色的墨跡和紅色的印章，三者交相輝映，加上賈瑜那神乎其技，登峰造極的字體，煞是博人眼球，林黛玉仔細看了看，問道：“瑜兒，這字體我沒有見過，難不成又是你自創的？”

　　賈瑜臉皮已經厚到說謊話不用打草稿，也不會面紅心跳的程度了，不以為意道：“對啊，這段時間才鉆研出來的，我為其取名為瘦金體，你們覺得如何？”

　　林黛玉：“筆法追勁，意度天成。”

　　李紋：“天骨遒美，逸趣藹然。”

　　李綺：“鋒芒畢露，暢快淋漓。”

　　李紈：“翩若游龍，字如其人。”

　　婁氏：“好看。”

　　賈蘭：“師父國朝書法大家之名，當之無愧，此字體亦可彪炳史冊，萬古長青。”

　　賈菌：“侄兒和蘭哥兒想的一樣。”

　　“諸位過譽了，雕蟲小技，不值一提，你們倆個要好好保存，盡量保密，不可輕易示人，以免招來賊子，特別是菌哥兒，這不是玩笑之言，一定要慎之又慎。”

　　賈瑜輕輕吹干上面的墨跡，將其遞給賈蘭和賈菌，吩咐他們回去后找人裱糊起來，以便長長久久的保存下去，未來說不定還能像石呆子那二十把舊扇子一樣，后世子孫家道中落，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時候，可以拿出來換些東山再起的本錢。

　　他想了想，又在長長的淡黃色絹本上寫下了《秾芳詩帖》，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最后蓋上印章，贈給了林黛玉。

　　只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兩百多年后，有位中原皇帝為了將這幅瘦金體的巔峰和代表之作據為己有，曾數次派遣使者，欲以重金購買，但皆被對方給嚴詞拒絕了，見威逼利誘都沒有用，他不顧文武百官反對，打著鏟除異己，收復失地的名義，調兵遣將，火速集結五十萬精銳部隊，對外號稱一百萬，御駕親征，揮師北上，悍然對敵國發動了全面的侵略戰爭。

　　偏偏珍藏此詩帖的異族皇帝也極其的熱愛書法，一天不欣賞十遍，他渾身難受，睡覺時要抱著，連寵幸妃子時都要單手拿著，生怕它不翼而飛了，簡直到了喪心病狂，不可理喻的程度，面對來勢洶洶的敵軍，他舉全國之力拼死抵抗，即使是正面戰場上節節敗退，損兵折將，他也不愿意交出詩帖，用以換取罷兵言和，雙方為了一幅字打的鼻青臉腫，頭破血流，四五十萬的將士和無辜百姓因此殞命，著實是可悲可嘆，敵國被覆滅后，這副墨寶卻如同沉入大海的石頭，消失的無影無蹤。

　　到這種地步，搶的已經不是一紙《秾芳詩帖》了，而是兩個積怨已久，勢同水火的敵對民族，各自為了擴大生存空間、掠奪資源和保全自己，不死不休的激烈碰撞，它充其量不過只是一個導火索罷了。

　　中原皇帝派人挖地三尺，四處追查，歷時數十載依然一無所獲，據說他在龍御歸天的那一刻，嘴里念叨著：“朕在位期間，攘外安內，文治武功，成就遠邁先祖，是非功過，自有后人評說，始終沒有機會品鑒英烈武文王的《秾芳詩帖》，是朕此生最大的遺憾，待朕駕崩后，爾等要繼續搜尋，萬不可半途而廢，若是有幸找到，一定要打開朕的棺槨，將它與朕合葬一處”，言罷，長嘆一聲，溘然而崩。

　　歷朝歷代的皇室、政客和收藏家們一直都在前赴后繼，不遺余力的苦苦尋找，這其中發生了很多讓人哭笑不得的故事，這里不做贅述，直到四百多年后，考古人員在一座神秘的古墓中偶然發現了《秾芳詩帖》，它終于洗去厚重的鉛華，重見天日，成為某世界強國首都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很快便被收入非物質文化遺產，在書法一項中名列第一，備受推崇，此事一度數日霸占了新聞和網絡的頭版頭條，書法家和歷史學家們百感交集，喜極而泣，自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瞻仰到真跡，無數人從天南海北慕名而來，排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隊，只為一睹它絕世的灼灼風華。

　　......

　　待眾人離開后，賈瑜坐到太師椅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請她來試試硬座，林黛玉啐了一口，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了。

　　“瑜兒，于文一道，你真是個全才呢，詩詞寫得好暫且不說，書法也是精妙絕倫，一個賈體，一個瘦金體，前者已經成為如今所用最多的字體之一，后者一旦流傳開來，難免又要掀起一場席卷天下的跟風，你讓那些寫了大半輩子，一直在苦苦鉆研新字體的大師們情何以堪？”

　　賈瑜把腿翹到書案上，閉上眼，說了一句“繼續夸，我很享受”，林黛玉站起身，把他的腿推了下去，嗔道：“君子要行如松、坐如鐘、臥如弓，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混不吝了，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睡也沒睡相，也不知道你是跟哪個學的，你以后可不能做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

　　“妹妹，你也說了，這是君子做為，我是莽夫，是統領千軍萬馬，指揮王師集團作戰的大將軍，如何與那些酸唧唧的儒生一般惺惺作態，迂腐古板？我不光現在如此，以后一直都吊兒郎當的，多酷啊。”

　　林黛玉捏住他的耳朵，熟練的轉了一圈，這是她唯一懲罰賈瑜的方式，她以前生氣時會咬他的胳膊，掐他的腰，后來察覺到他是真的疼，便不那么做了，“就你歪理多，即便你說的有道理，也應該在女孩子和外客們面前保持最基本的儀態。”

　　賈瑜把她引入懷中，雙手環著她的細腰，在她膚白勝雪的后頸上吻了吻，笑呵呵道：“妹妹說的是，以后我會注意的，晚上留下來吃飯，我親自下廚，給你做一份愛心晚餐，權且當做你昨天晚上辛苦伺候我的酬勞，你看你的嗓子都有些啞了，和你同床共枕，我是發自內心的快樂。”

　　九位貼身丫鬟都站在旁邊看著，林黛玉很是羞澀，俏臉微醺，低聲道：“你要是再亂說話，以后就別想睡我床上了。”

　　賈蕓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低著頭，微微躬身，目不斜視，稟報道：“二叔，南三莊的佃農們抓到了一只好玩意，孫佃長把它送過來了，說是敬獻給您養著玩。”

　　......

　　前院。

　　一個須發灰白的老者肅穆而立，他身后五個皮膚黝黑的青年正在四處張望，目光中除了敬畏，再也沒有其它的神色，他們面前放著一個木籠子，里面坐著一只老實巴交的金絲猴，同樣在四處張望，不過它的目光中沒有敬畏，只有迷茫和好奇。

　　一個嬤嬤走了過來，對五個青年說道：“老爺和太太要過來了，你們全都去大門外等著，誰都不許進來，以免沖撞了。”

　　青年們躬身退下，未幾，賈瑜牽著林黛玉，帶著晴雯她們幾個紛至沓來，孫佃長賠著笑臉，快步上前，跪下來磕頭問安，香菱膽子大，她提著石榴裙，小跑到籠子前，蹲下身，伸出小手想要去摸毛茸茸，胖乎乎，通體黃中帶黑的金絲猴。

　　垂頭喪氣，一聲不吭的金絲猴抬起了臉，平心而論，這種生物長的并不好看，有點青面獠牙的感覺，它毛發柔順發亮，圓滾滾的肚子下面是兩顆白色的荔枝，由此可見它的攻擊性不高，在族群中的地位也不高，但它在深山老林里的日子過得應該還不錯，不然不至于胖成這個樣子。

　　四目相對，香菱尖叫一聲，轉身就跑，撲進了賈瑜的懷里，晴雯也有點害怕，問道：“爺，這是吃人的山魈嗎？”

　　賈瑜抱著瑟瑟發抖的香菱，拍拍她的后背，摸摸她的小腦袋，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笑著解釋道：“非也，《山海經·海內經卷》中記載，南方有贛巨人，人面長臂，黑身有毛，反踵，見人笑亦笑，脣蔽其面，因即逃也。且不說它乃是傳聞中的異獸，即便真的有，也全分布在西南方的崇山峻嶺中，京城屬于西北方，彼此相距數千里之遙，是碰不到的它們的。眼前這只畜牲喚作山狨，也可以稱為金絲猴，和山魈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物種，有著本質的區別，它們雖然長的有點奇特，但性格卻很溫順，很懂禮貌，平時以漿果、竹筍和苔蘚之類的為食，偶爾也會吃昆蟲和鳥蛋，正常情況下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你們要是喜歡，就養在桂園或者會芳園里吧，不過鑒于它們是群居動物，如果要當做寵物，那最好把它一家都接過來，否則它自己一個猴，單獨可能活不了多久。”

　　這個時代沒有幾級保護動物這一說，由于對人類缺乏戒備，獵戶能輕而易舉的殺死它們，剝皮賣錢，據說一身都是寶。

　　“爺，您懂的可真多”，晴雯由衷的夸了一句，到底是天下第一才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世間萬象，那塊寫有“探花及第”的金匾還在寧安堂里掛著呢。

　　其他貼身丫鬟們聽說它不會主動攻擊人，頓時放下心來，對于賈瑜的話，她們向來都是奉為圭臬，深信不疑，圍著籠子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有的覺得它很可愛，想養著玩，有的覺得它長得丑，大晚上猛然看到能把人給嚇死，雙方各執一詞，爭辯不休，玉釧兒從袖兜里摸出一根香蕉，雪雁從懷里掏出一顆蘋果，二女鼓起勇氣的遞給金絲猴，它一不怕人，二不見外，喜滋滋的接過來大快朵頤著，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淪為了任人宰割的階下囚。

　　“瑜兒，我們還是把它給放了吧，你看它多可憐啊，什么都不懂就被抓來了，它的家人找不到它肯定會很著急的，它說不定還有孩子需要撫養，我們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就剝奪它的自由，這樣很過分呢。”

　　“好，聽你的，讓它去馬棚里和旺財，旋風（千里嘶風馬的名字）對付一晚上，由那兩個夯貨替我出面招待它，等明天我們到桂園后，就把它帶到山林里放生。”

　　林黛玉微微一笑，賈瑜對晴雯吩咐道：“讓你娘親做一個大背包，在里面裝滿水果和點心，到時候給它背上，好不容易來一趟，不能讓它空著手回去，不然它和它的同伴們說自己昨天晚上下榻于寧國公府，被文武雙全，英俊瀟灑的賈仲卿引為座上賓，熱情款待，它的同伴們肯定會覺得它是在吹牛逼，哦對了，別忘了在背包外繡上這樣一段話，如果實在是找不到吃的就去桂園求助，可以住在里面，但是不能嚇唬小朋友，不能破壞公共設施，更不能隨地大小便，否則直接抓起來勞動改造，嗯，它們族群中應該會有認識字的。”

　　“瑜兒，你真的很幽默，很有趣。”

　　頓了頓，林黛玉又補充一句“但也真的很自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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