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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請你不要殺他


  一個朝代能不能國祚綿長,第二位皇帝至關重要,高祖無識人之明,在位期間曾用錯了人,導致國力呈斷崖式衰退,差點改朝換代,不過他卻生了一個好兒子,一個可以比肩太祖的好兒子。

  太上皇當年三征漠北,最遠打到捕魚兒海邊,南平土著、西壓吐蕃、東馭高麗,一生轉戰三十萬里,戰績不輸給太祖,是當之無愧的馬上天子。

  奈何他功成名就后便性情大變,從英明神武到昏聵無能,只用了廖廖兩年,恰似被人奪了舍一般,居功自傲,好大喜功,倒行逆施推廣了諸多讓全天下百姓們怨聲載道,苦不堪言的新政策,又巧立名目,加重賦稅,寵信奸佞,殘害忠良,加上大肆屠戮宗室,一度致使民間風聲鶴唳,百官人人自危。

  某日,忍無可忍的官員們聚集在宮門外,他們席地而坐,不吃不喝,不言不動,任憑風吹日曬也不離開半步,一坐就是三天三夜,以此表達了對當下時政的抗議,彼時的太上皇癡迷于長生之道,頓頓用米飯拌丹藥吃,早已染上惡疾,身軀沉重,行事艱難,為了避免落個舉世皆敵,眾叛親離的下場,他迫于無奈的下了罪己詔,起了禪位的心思,適逢太子在東宮里莫名莫名的暴斃,一場轟轟烈烈的奪嫡之爭在舉世矚目中正式拉開了帷幕。

  當時的大梁內憂外患,風雨飄搖,急需一個手段高明,殺伐果斷的明君來繼承大統,主持大局,在林如海的謀劃下,以及滿朝文武,尤其是飽受不公平對待的文官們,對謙恭仁厚,禮賢下士的忠寧王充滿了好感,便合力把他抬了上去。

  這個忠寧王,正是景文帝。

  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原本重病纏身,命不久矣的太上皇突然滿血復活,有傳言說他對景文帝不滿,想要復辟,也有傳言說他要廢了景文帝,把皇位重新傳給他最喜歡的小兒子忠順王,不是空穴不會來風,自古以來,皇室都是最復雜的一個群體,什么樣丑惡和荒唐的事都有發生過,也都有可能隨時會發生。

  這讓本來就風波云譎的朝堂更加的變幻莫測,那些在軍中大多身居要位,手握大權的貞元武勛基本上效忠于太上皇的舊臣,對景文帝這個守土之君并不服氣,故而景文帝一直在扶持開國武勛與之角力,慢慢的把他們替換掉。

  賈瑜是他的寵臣和近臣不假,但也是他的一顆棋子,只是這顆棋子會不會用完就棄如敝履,推出去千刀萬剮以平息民怨,那就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通過此舉來看,可以證明太上皇是一極其有遠見,有謀略的一代雄主,有道是最堅固的城池往往都是被從內部瓦解的,這一條計策和賈瑜提出來的“取敵糧以絕敵”一樣高效,一樣歹毒。

  賈瑜對終年躲在深宮中燒丹煉汞的太上皇并不了解,他也從不曾試圖去深入了解過,這其中涉及到太多的天家秘辛,不是他一個外姓臣子該做的事。

  聽完這位胡姓國師的話,他不由得拍案叫絕,對這只素未謀面的老狐貍肅然起敬,充滿了濃濃的好奇之心。

  “一面之詞爾,不足全信,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還得委屈你待在這里等待鑒別,你若真是自己人,定能體諒我這么做的用意,另外,我奉勸你一句,你剛才說的最好是實話,要是膽敢戲弄我們,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明白了嗎?”

  胡姓國師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連忙道:“體諒體諒,都是為大梁,為圣人效犬馬之勞的,煩請賈副帥盡快派人進京,小人背井離鄉二十余載,早就想重回故里,喝一碗地道的老家土酒了。”

  賈瑜“嗯”了一聲,對身邊的一個軍官吩咐道:“給這位大功臣換個干凈舒適的住處,好酒好肉的伺候著,若是出了半點差池,我唯你是問。”

  “得令!”

  離開牢房,賈琮看向背著手徐徐而行的賈瑜,忍不住道:“二哥,這叫什么事,我們辛辛苦苦,累死累活打了這么久,到頭來的功勞還不如一個江湖騙子大,這讓下面的兄弟們如何服氣。”

  賈瑜停下腳步,笑道:“世忠,你有什么高見,不妨說出來聽聽。”

  賈琮是賈瑜少有能放心托付大事的手足兄弟,摯愛親朋,賈琮雖然對他忠心耿耿,仰之彌高,但卻并不見外,向來皆是有什么就說什么,從不藏著掖著。

  他一言不發,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賈瑜理解他的少年心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世忠,他的功勞是他的功勞,你的功勞是你的功勞,兩者并不沖突,你只看到了我們的浴血奮戰,卻沒看到他在敵營潛伏時的惶惶不可終日,這樣的事不要去管,更不要讓它干擾你的情緒,影響你的判斷,踏踏實實的做好自己,這比什么都重要。”

  賈琮退后一步,躬身道:“是弟失言了,二哥的諄諄教誨,弟銘感五內,不勝感激,定會身行力踐,絕不再犯。”

  “這個世界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太多太多,在遙遠的大洋彼岸,是形形色色的大陸和國度,等著我們一一去探索,去征服,世忠啊,把目光放遠一點,把心胸敞開一點,我還等著帶你去設身處地領略一番呢,你千萬不要中途掉隊。”

  賈琮立在原地,愣愣的看著賈瑜在陽光下漸行漸遠的背影,很多年以后,當他站在阿爾卑斯山山麓上遠眺整個北歐平原時,回想起今天發生的這一幕,不禁感嘆跟對人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七日后。

  天策軍補充好武器彈藥和糧草輜重后,繼續向南推進,目標是安南國南部各府縣以及幫兇扶南國,在此之前,阮福暄以末代國王的身份向南部的地方官們下達了不許抵抗,開城接納王師的王令,這一舉動無疑去除了官員們的心理負擔,故而投降的一個比一個快。

  ......

  大梁,京畿道,神京城。

  東城,寧榮兩府后街,一間小院。

  消瘦至極,失魂落魄的尤二姐斜著腿坐在炕上以淚洗面,對于一個母親來說,骨肉分離大概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更何況她還未能履行給孩子喂奶這一做為母親的職責,想到在榮國府里寄人籬下的兩個孩子,她就心痛到不能呼吸。

  可這又能怪哪個呢,不說妾室和外室生的孩子放在正妻膝下撫養是符合禮法習俗的,只說你選擇這條路,就必須要承受這條路給你帶來的萬般苦難。

  “二姐!二姐!好消息!”

  尤三姐興沖沖跑進來,喜道:“真是風水輪流轉,往日那只母老虎把你當貓狗一樣作踐,如今她的現世報來了,我剛才聽人說她好像快要不行了。”

  尤家三女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卻無一人敢上門提親,一來,她潑辣的性子可謂是家喻戶曉,路人皆知,時常拋頭露面與人當街對罵,街坊鄰居們都喚她為“母大蟲”,沒點權勢的男子還真降伏不住她,二來,還是她那不貞不潔的名聲,大戶人家的男子看不上她,而她又看不上那些窮酸落魄的野小子,高不成,低不就,只好這樣過下去。

  尤二姐知道王熙鳳今天臨盆,聽尤三姐如此說,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恐懼,王熙鳳若是死了,那人回來后肯定要追責,誰不曉得她們叔嫂關系好,屆時自己別說是被扶正了,能不能活下去都難說,她用沙啞中帶有顫抖的嗓音問道:“三姐,這話怎么說?”

  “西府里的陳婆子說她生完后就昏過去了,眼下正在搶救,參茶灌了一鍋也沒個反應,怕是活不過今晚,只可恨她生了一個帶把的,更可恨的是她讓姓林的把那兩個賤種帶到東府撫養,這樣一來,就算你被扶正了,西府的爵位和資產還得落到她生的兒子身上,她奶奶的,怎么不來個一尸三命!”

  不怪尤三姐巴不得王熙鳳早點死,畢竟王熙鳳從始至終對她和尤二姐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善意,讓人變著花樣的對付她們倆,更巴不得她們倆早點死。

  尤三姐朝榮國府的方向痛罵著,無外乎是咒王熙鳳趕快死的話,尤二姐默默不語的聽著,這個女人愚蠢且貪心是真的,卻沒有那么多壞心思,況且也如同她所想,王熙鳳要是死了,她也得跟著倒霉,賈母和賈瑜是不會放過她的。

  “二姐,我明白你在害怕什么,她死她的,和我們有什么干系,又不是我們讓她懷的龍鳳胎,那人不是正人君子嗎?他敢做出這種無故報復的事來?不怕世人戳著脊梁骨罵他?對了,我還聽說二房的人全都搬走了,等那老太婆一死,再等你被璉二扶正,西府就是你的了,就算是東府那個愛管閑事的,也得捏著鼻子認了,他又沒有理,大不了我們就鬧起來,光腳不怕穿鞋的,反正我們沒臉沒皮,看到時候哪個丟臉!”

  尤二姐拉著神情激動,眼睛泛紅的尤三姐,勸道:“好妹妹,聽姐姐的,不管她死不死,咱們都老老實實的在這里過活,不要去趟這池渾水,話我和你說過很多遍了,那人官大權大的,想讓我們死,都不用說話,點點頭,動動嘴就行,他能爬到如今這個位置,難不成是個傻的?只怕我們什么好處都撈不到,還無聲無息的成了井底冤魂。”

  尤三姐習慣了尤二姐的懦弱,嗤笑道:“你又不是給我爭,也不是給你自己爭,你是給你兒子和你女兒爭,我也說過很多遍了,你要是想看他們將來過的不如人,就隨便你吧,反正你是母親,我不是,你會心疼,我不會。”

  尤二姐啞口無言,一個婆子入內低聲道:“二奶奶,三姑娘,璉二奶奶醒來了,太醫說她沒什么大恙,她生的兩個孩子也很好,能吃能睡。”

  尤三姐一拍桌子,大罵道:“蒼天無眼,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這下還爭個屁,我說二姐,你就等著看你兒子和女兒被她一輩子踩在腳底下吧!”

  尤三姐低下頭,暗暗的松了口氣,那人是無情了些,可也很講究,不光給芃兒取了名字,還許諾給他一個衣食無憂的未來,想必也會疼愛他的侄女吧。

  ......

  五六十丈之距,十幾道墻之隔。

  榮國府,賈璉院。

  在太醫院供職,擁有三十年婦科經驗的劉太醫仔細的號完脈后,拱手道:“老封君,林縣主,璉二奶奶只是因為損耗了太多的心力以及失血過多,才昏死過去的,吃上幾味藥,修養一個月定可痊愈,下官會定期來給她施針,絕不會留下任何后遺癥,不用憂慮。”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賈母念了一聲佛號,林黛玉福了一禮,感激道:“有勞太醫診治了。”

  劉太醫不過一個從六品的小官,哪里敢受縣主的禮,況且眼前這位縣主不是一般的縣主,地位極其尊崇,便是尋常的郡主都不一定比她有體面,忙不迭的還禮,口稱“您折煞下官了,這是下官應該做的”,他留下藥方,連診金都推辭不受,坐著榮國府的轎子返回太醫院。

  母子女平安,現場一片歡聲笑語,下人們排隊進來磕頭恭賀,賈母帶頭撒錢,林黛玉給寧榮兩府的下人們全都發了一個月的月錢,說是代賈瑜這個族長發的,又動手把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寫下來,讓賈蕓送到城外幾十座寺廟里,請那些和尚日夜念誦,為他們祈福。

  嬰兒白白胖胖的,非常招人憐愛,在奶娘的演示下,林黛玉小心翼翼的把女嬰抱在懷里,親了親她的小額頭,柔聲道:“小家伙,你好呀,從今天起,你就叫巧姐啦,賈巧姐,這是劉姥姥給你起的,你二叔也說這個名字好,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團結友愛的大家庭。”

  攀上賈家這個有權有勢也有錢的親戚,劉姥姥一家人的小日子過的紅紅火火,用賈母、王熙鳳、賈瑜、林黛玉等人饋贈的銀子蓋了屋,買了田,劉姥姥時不時的帶著板兒,趕著驢車來一趟京城,孝敬一些自家地里種的瓜果蔬菜。

  每一次來,林黛玉也都沒有讓她們空著手回去,情分至此,再給金銀就俗了,只把家里用不完的干果點心和布匹面料等物裝一車子給她們帶回去。

  “不知不覺之間,家里就多了五個人,以后還會越來越多,芃哥兒和巧姐兒有名字了,剩下的三個怎么辦?”薛寶釵略抱了抱男嬰便還給了平兒。

  探春笑道:“鳳丫頭生的嫡長子當然由哥哥來取名字,后街那位生的女孩兒我們取就好了,她和巧姐是平輩的姐妹,不如也叫什么“姐”吧,五妹妹要不要也沿用我們幾個的‘春’字?”

  “這兩個主意好,五妹妹和我們也是平輩的姐妹呢,就像瑜弟他們幾個,除了蘭小子和芃哥兒,不全都是玉字輩的?”迎春笑語盈盈的發表了意見。

  她的觀點引來一片附和聲,大家都各自思考著,薛寶琴舉著小小的手,弱弱的說道:“各位姐姐,憐春怎么樣?憐惜的憐,和四丫頭還能湊成一對。”

  忽然被點名,惜春抿嘴一笑,她發育的很快,比賈瑜離開前長大了不少,如白荷花般,愈發出落的亭亭玉立,細細品味,她確實要比迎春和探春更漂亮一點。

  與此同時,她也解鎖了新的技能,便是繪畫,尤其擅長畫景,她曾站在天香樓上,用一下午的時間把寧國府畫了下來,重中之重是東邊那片早已建好的新宅院,并將這張畫寄給了遠在前線的賈瑜,好讓他有個睹景思人的媒介,只可惜她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畫大觀園了。

  邢岫煙搖頭道:“這個字的寓意不錯,也很好聽,可它和巧姐父親的名字讀音一樣,我個人覺得不太合適。”

  半年前,她父親邢忠和母親乘坐客船來到都中定居,林黛玉先請太醫治好了她母親的疾病,又在寧榮兩府后面的住宅區里買下一套兩進半的宅院贈給他們,再讓賈蕓為其置辦家資,讓小紅安排下人過去伺候,除了這些,她每個月還給他們夫妻二人各五兩銀子的月錢,安排的明明白白,照顧的妥妥當當,盡顯命婦風范。

  可嘆好心沒好報,狗仗人勢這四個字被邢忠詮釋的活靈活現,整日酗酒和賭博就不說了,無非是欠些帳,林黛玉愿意給他還,可恨的是他被人利用,竟然干起了地下賭場的勾當,仗著是賈瑜的“岳父”,他和合伙人向借賭資的人收取高額利息,還不上就是一頓斷胳膊斷腿的毒打,逼迫他們去賣兒賣女,情節十分惡劣,在半個月內就斂了兩千多兩銀子的不義之財。

  林黛玉及時收到了萬年縣縣令送來的罪狀,她當機立斷,讓北鎮撫司連夜搗毀了這個害人不淺的地下賭場,把那個合伙人送進刑部大牢依法查辦,又帶著紫鵑和晴雯等人一一登門,到受害者家里進行賠償,索性發現早,沒有惹出人命官司來,否則她就要代賈瑜大義滅親了。

  邢岫煙到林黛玉面前去跪,怎么拉都不起來,薛寶釵她們沒有辦法,只好陪著她跪,林黛玉雖然很生氣,可都是自家姐妹,又能如何,但她還是讓寧國府的小廝打了邢忠二十大板,警告他以后不要再干這種惡事,消停點待在家里錦衣玉食比什么都強,并讓北鎮撫司的人重點“照顧”他,再有下次,必會嚴懲不貸。

  這場風波不小,鬧得闔城皆知,御史言官們像是一群聞到腐肉的蒼蠅,逮到機會就往死里彈劾賈瑜“縱容親族魚肉百姓”,邢岫煙丟盡了臉面,自認無顏再見對她關愛有加的賈瑜,在某個深夜,她留下一紙遺書,獨自一人在天鏡湖湖邊徘徊許久后走進了淺水區,幸好被無心睡眠,出門夜游百草園的妙玉發現并且攔下。

  賈瑜得知此事后給她寫了一封信,前半段言辭激烈,斥責她不珍惜來之不易的生命,后半段言辭溫柔,安撫說絕對不會怪罪她,在林黛玉等人輪番的疏導和陪伴下,她才得以釋懷。

  史湘云笑嘻嘻道:“閣下的這個觀點,恕本公子實在是不敢茍同,且不說男女有別,輩分相同,也只是讀音一樣罷了,我舉雙手雙腳贊同探丫頭起的這個名字,誰同意?誰反對?”,她雙手掐著柳腰,昂著下巴,用鼻孔環視了一圈。

  她有個小愛好,或者說是癖好,平常大家私底下歡聚一堂頑樂時,她就穿著賈瑜的衣服,把自己當成賈瑜,強迫林黛玉她們叫她“哥哥”,她還把林黛玉她們全部挨個“寵幸”了一遍,從上到下,無一幸免,她最喜歡和薛寶琴一起睡,用她的話說是“小七太漂亮了,我一天不親她一口,我渾身難受。”

  薛寶琴首先表態,李紋、李綺、妙玉、紫鵑、晴雯都同意了,林黛玉和薛寶釵樂見其成,邢岫煙自無不可,這個名字便這么定了下來,大家興致勃勃的開始給尤二姐生的女兒起名字,堂內滿是善意的笑聲,也不知堅持認為她們全都不安好心的尤三姐看到后會作何感想。

  ......

  皇城,皇宮,慈寧宮。

  自古以來,天家皆是無親情可言,景文帝又不討太上皇的喜歡,故而接下來這段對話平淡如水,不見星點的感情色彩。

  須發皆白,瘦骨嶙峋的太上皇一身道袍,手執著拂塵,盤腿坐在軟墊上,殿內七七四十九只香爐里插滿了熏香,源源不斷的向每個角落里送去滾滾的白色濃煙。

  景文帝跪伏在金磚上,以待隨時垂問,繚繞的煙霧將他籠罩住,他低著頭,紋絲不動,呼吸聲小到幾乎不復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悠長的嘆息打破了讓人噤若寒蟬的氣氛,景文帝把直起的身子彎的更低了,恭聲道:“兒臣在。”

  太上皇緩緩睜開混濁蒼老卻直冒精光的老眼,問道:“安南國打下來了?”

  “回父皇的話,打下來了,天策軍現已按部就班向南部推進,肅清殘敵,攻打扶南國,有望在明年六月份前結束戰爭。”

  “哦,他們那個國師叫胡復,是我當年派過去蠱惑人心,從內部破壞他們的。”

  “兒臣明白,絕不會虧待此人。”

  “不,賜死他。”

  “是。”

  “回去吧。”

  “兒臣告退。”

  景文帝躬身后退,正要抬腳跨過門檻之際,太上皇再次問道:“你,有沒有怨恨過我,從小到大都不曾給予你父愛?”

  “父愛”這兩個字猶如兩記重錘落在景文帝的內心深處,他強行忍快要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哽咽道:“兒臣不敢,兒臣是天子,不需要...”,他的嘴唇劇烈的顫抖了幾下,接著道:“兒臣不需要...父愛。”

  “賈代化不似賈代善那般天縱奇才,卻有一個好后人,等那賈瑜回來了,你讓他來這里見我,我對他很好奇,去吧。”

  “是。”

  景文帝沿著寂寞幽靜的宮苑急步往外走,復行十余步,他聽見身后傳來一句“皇帝,在我駕崩之前,請你不要殺他。”

  他頓了頓,頭也不回,繼續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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