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東窗事發
百年之前,太祖皇帝在江南舉起反抗前朝暴政的大旗,一時間從者云集,在一眾良將和謀士的輔佐下,他用了十二年的時間,蕩平了各路的軍閥和義軍,將南方的半壁江山收入囊中。
覆滅最后一位心腹大患后,在文武百官和各地軍民的擁護下,太祖皇帝在紫金山之巔祭拜天地,隨后登基稱帝,建國號為梁,立年號為建元,定都集慶(今金陵府),與北齊分庭抗禮,劃江而治,史稱南梁。
在經過精心的準備后,建元五年三月,太祖皇帝調兵遣將,聚集三十萬精銳兵士,領數十員大將,御駕親征,揮師北上,這些大將和兵士經過十多年戰火的洗禮,已經成為百戰之師,驍勇善戰,更兼軍紀嚴明,所到之處不僅秋毫無犯,而且開倉放糧,嚴懲貪官污吏,地主豪強,深得民心,各地百姓壺漿簞食,跪伏在道路兩旁,以迎王師,無數青壯年心甘情愿的為大軍運送糧草和輜重,更有很多能人異士紛紛來投,提刀摜槍,出謀劃策,至御駕前以效死力。
王師一路攻城拔寨,穩扎穩打,從不貪功冒進,急于求成,各州府駐軍不是望風而逃就是開城投降,一路上基本上沒有碰到慘烈的攻城戰,至北齊國都城外的時候,大軍人數已超過七十萬。
結果可想而知,南梁攻克了北齊的京城,一統了天下。
北齊皇帝攜傳國玉璽以及皇室遠遁漠北,以事后割讓燕云二十八州以及稱臣為交換條件,尋求蒙人為其復國。
在隨后的四十年余里,太祖、高祖和太上皇共七次御駕親征,與北齊余孽和蒙人血戰,在這一無比悲壯的歷程中,超過五十萬的大梁將士為國捐軀,戰死沙場,時至今日,關外的荒漠和戈壁灘上依然鋪滿了累累的白骨,他們和廣袤無垠的大地融為了一體。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中人。
天明七年十二月,三十萬梁軍全面突破蒙人防線,陣斬二十二萬,俘虜十五萬,繳獲金銀器物、牛羊馬匹和物資輜重不計其數,隨后直搗王庭,將北齊皇室和蒙國太子以及一干重臣活捉。
賈代善立下潑天大功,不僅在戰場上救了太上皇一條命,更是單騎單槍,雪夜追擊倉皇逃竄的蒙國太子,三天三夜后把他帶了回來,班師回朝后,太上皇晉其為公爵,人稱二代榮國公。
此戰,大梁徹底覆滅了前朝余孽意圖復國的美夢,但三十萬將士卻只回來不足十萬,無數家庭白發人送黑發人。
隨后,梁蒙兩國皇帝在榆林府簽訂永不互犯條約,蒙憲宗以十萬匹戰馬和五十萬頭牛羊,以及無數的金銀珠寶贖回了被俘虜的太子、重臣和兵士,并向大梁稱臣,史稱“榆林之盟。”
然而經過五六十年的休養生息,蒙人已經恢復了元氣,后任之君早已單方面背棄條約,伙同金人,頻繁叩關,時至今日,三方依然是大戰沒有,小戰不斷,從來都沒有消停過。
外族亡我之心始終不死。
草原上不缺牛羊和戰馬,不缺弓馬嫻熟的漢子,但他們缺糧食、藥物、食鹽、木材,以及最重要的,可以用來制作兵器和甲胄的銅鐵。
所以他們仗著馬快弓強,時常入關劫掠,除了上述物資,他們對鐵匠和大夫也是情有獨鐘,隨著朝廷在各處要塞廣修城墻和翁城、把散戶集中居住,以及調派更多的軍隊駐守,蒙人和金人日子就不好過了,只得派人潛進大梁,四處散布他們高價收取各種物資的消息。
商人重利輕義,家國情懷單薄,一如隔江猶唱后庭花的商女,為了白花花的銀子,他們什么都敢賣,上下打點,左右賄賂,想方設法的把朝廷管禁物資販賣到關外和草原,借此謀取暴利。
異族給他們的金銀,都是從他們同胞身上搶來的,他們也許知道,但是不在乎,所以,讀書人都無比的厭惡和排斥他們。
《大梁律》第三條,嚴禁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和任何名義向關外販賣上述的管禁物資,違者一律嚴懲不貸,輕則流放梟首,重則滿門抄斬甚至是誅九族。
但大梁這座龐大的機器已經運轉了百余年,各部件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腐朽,律法敗馳,很多勛貴之家困于生計,便在關外做生意,但沒點底氣的還真不敢賣上述管禁物資,他們最多也就賣賣茶葉、布匹和白糖之類的。
這種事歷朝歷代都有,屢禁不絕,沒有什么稀奇的,皇帝們也都心知肚明。
半個月前,榆林府駐軍攻克蒙軍一處營寨,繳獲物資輜重不計其數,用腳趾頭想就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內地來的,其數額之大,令在場的人無不動容,帶頭將領不敢自專,連忙派人飛馬上京。
得知消息后,景文帝大怒不已,令探事司徹查到底,尋著蛛絲馬跡順藤摸瓜,沒幾天就查到了賈赦的頭上。
他已經忍無可忍,需要殺雞儆猴。
皇宮,上書房。
疾風驟雨,氣氛降到了冰點。
“你當然該死!朝廷三令五申,嚴禁銅鐵鹽糧出關,你到底是長了幾個膽子?你到底是有多缺錢?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你們榮國府在城外和遼東有十五處田莊吧?在京城內還有十二間商鋪吧?一年的進項怎么說也有三五萬兩吧?朝廷每年給你們家的俸祿和賞銀也有五六千兩吧?你知不知道,你賣的這些銅鐵,被敵人鑄成刀槍箭矢,已經落到了大梁將士和百姓的頭上!你何止是該死,你是罪該萬死!”
殿內的宮女和黃門紛紛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景文帝氣急,抓起御案上鎮紙狠狠的摜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頓時摔了個四分五裂,賈赦差點嚇暈了過去,以頭搶地,嘴里大喊著“罪臣罪該萬死,罪臣罪該萬死。”
景文帝指著賈赦,怒斥道:“你們榮國府二公的臉都被你給丟完了!你也是與國同休的勛貴,你當年也去過邊關參戰,你對得起軍中百萬袍澤,對得起關外沙漠和戈壁上的累累白骨嗎!”
賈赦只能拼命的磕頭,沒多久,額頭就被磕爛了,鮮血和淚水糊了一臉,四肢冰涼,卻根本不敢求饒。
“來人!將此亂臣賊子押往宗正寺依律問罪,還有他那個兒子!”
亂臣賊子的帽子一扣下來,賈赦再也沒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兩名大漢將軍走上前,摘掉他的烏紗帽,扯掉他身上的玉帶和大紅麒麟補服,他說不出一句話,直到快被拖出殿的時候,他才大哭起來,直叫著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愿意戴罪立功,戰死沙場。
宮門口。
賈璉正在動情撫摸著尤二姐的大肚子時,興兒慌里慌張的沖了進來,本來他還有點惱火,責罵的話剛涌到喉嚨,就被一句“二爺,大老爺被傳旨天使的帶到宮里去了!”給嚇回去了。
反應過來后,賈璉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翻身上馬,直奔宮城而去,他心頭狂跳,目光渙散,好幾次差點落馬。
見自己老子穿著一件中衣,披頭散發的被押了出來,賈璉眼前一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個虞候走上前,沉聲道:“經查證,賈赦,賈璉往關外販賣朝廷管禁物資,奉上諭,即刻押往宗正寺查辦!”
他一揮手,兩個殿前司兵士走上前,把賈璉給架了起來。
興兒大驚失色,戰戰兢兢,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大老爺和二爺被押走,待他們離開后,他才敢騎著馬往家里狂奔。
天爺,出大禍事了!
寧國府,會芳園。
廚娘們抬來兩大盆羊肉串,兩只寒羊,四條后腿肉都在這里,為了防止造成傷害,竹簽被磨的極為光滑,串好肉后,又用剪刀把尖頭給剪掉了。
賈瑜已經生好了炭火,拿起羊肉串聞了聞,贊道:“果然膻味很低,這肥瘦相間的,最適合拿來炙烤。”
主子們和貼身丫鬟們不好意思吃現成的,都圍在一邊觀看,希望能幫上點忙,于是乎,燒烤架周圍站滿了人。
賈瑜拿起一大把羊肉串放在銅網上,笑道:“這果木炭雖然十倍強于煤炭,但燃燒過程中仍然會有少量的煙霧產生,對身體不好,建議你們還是敬而遠之,以免把臉給熏黑了。”
橘紅色的火苗舔舐著肥嫩的肉塊,沒一會兒,羊肉串便開始往下滴油,落在紅通通的木炭上,發出“嗤嗤嗤”的聲音,很快,一陣濃郁的,夾雜著些許膻味的肉香便四下蕩漾開來。
貼身丫鬟們一臉敬仰的看著賈瑜,在她們看來,瑜大老爺什么都會,讀書考功名、寫詩作詞、領兵打仗,還會做好吃的,最關鍵還是他特別的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對她們和顏悅色,但發起火來可謂是地動山搖,非常的嚇人,讓人是又尊重又向往又害怕又喜歡。
史湘云吸溜著口水,死死的盯著翻滾的羊肉串,賈瑜來了談興,自言自語道:“在很早很早以前,我們的老祖先都是吃生肉的,后來某一次,天降雷電,點燃了森林和草原,無數動物在大火中喪生,老祖先們驚奇的發現,被烤熟的肉會更好吃,而且很容易消化,然后他們便學會了生火,用火來加工食物,從最開始的炙烤,到現在的蒸煮炒炸等各類做法,用了幾十萬年的時間,才有了現在的無比聰明的、富有創造力和想象力的我們,而這一切都是熟食給予的,換句話說,也就是火給予的。”
林黛玉和薛寶釵等人能聽懂一些,聽起來挺新奇,挺有意思的,她們聞所未聞,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學來的,但貼身丫鬟們就完全的聽不懂了。
感覺差不多了,賈瑜從木盆里抓起一把秘制調料,均勻的灑在熱氣騰騰的羊肉串上,自己先嘗了一口,大贊道:“就是這個味,這羊肉比我前...以前吃的那些好吃太多了。”
第一次只烤了十幾串,沒有辦法人手一支,賈瑜先給主子們、三個幫廚和三個小丫鬟分了。
“這東西雖然好吃,但萬不可貪口,每人吃上兩三串就行了,不然可能會因為消化不良而鬧肚子。”
眾人開始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史湘云飛快的把羊肉串吃完,伸出紅彤彤的小舌頭舔了舔櫻唇,豎起大拇指夸道:“哥哥,這也太好吃了,我今天要吃五十串,天天都要吃五十串。”
她喜歡吃肉,無肉不歡的那種。
雪雁很是贊同,以小狗頭軍師的身份給主公出謀劃策,她提議道:“二爺,您拿這個做生意怎么樣?外面的人肯定會很喜歡的。”
薛寶釵輕輕咬下一小塊肉,慢慢的咽下去,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笑道:“瑜兒,雪雁這個提議不錯,自古以來便是民以食為天,這東西如此的美味,必會受到追捧,我們可以在五城內開上十幾二十家店鋪,除了賣這個羊肉串,還可以賣羊肉湯,再配各種面點做輔食,定能風靡全城,我覺得一個月以此進五千兩銀子不是問題。”
“你們倆可真是說到我心坎里了,我正有此意,而且昨天夜里已經策劃好了,我朝百姓喜愛吃羊肉,我們正好可以抓住這個突破口,一來,一年掙五七萬兩銀子補貼家用,二來,也可以帶動密縣地方的經濟發展,我們直接從養羊農戶們的手里買,沒有中間商賺差價,我們少出一點,他們多掙一點,三來,還能給我那位縣令兄長增添些政績。”
自古以來,牛一直都是最重要的生產力,國朝嚴禁宰殺耕牛,違者輕則罰錢打板子,重則服苦役坐牢,因此牛肉就成了稀罕的奢侈品。
不過還是那句話,律法這東西向來都是為普通百姓設立的,對賈瑜這種頂級勛貴們來說,實在是沒有多少約束力,只要不拿到明面上來說,沒人有管你,因為大家都在偷偷摸摸的吃牛肉。
倒是有專門飼養肉牛的農戶,不過價格昂貴,而且數量不多,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都被達官顯貴們買去了。
林黛玉認真道:“我覺得這個辦法可以,寶丫頭擅長此類,你可以把這些都交給她打理,請她做個掌柜的。”
“我沒有什么問題,不過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是一間一間的開,還是一次就開上十間二十間,還要租賃商鋪、招募人手、定價、確定菜品,進貨渠道還要打通,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賈瑜點頭道:“那這件事就交給你牽頭,我會安排一個凈街虎給你打下手,街面上的事都讓他去處理,你只需要坐鎮高堂,做好大掌柜就行,具體的,我這幾天會去找你詳談,我們一起籌備,爭取在月底前就落實。”
情郎把這種大事全權相托,又如此的信任支持,薛寶釵心里甜蜜不已,頓時覺得手里的羊肉串都不香了。
探春笑吟吟道:“哥哥,有這種好事可不要忘了我們西府啊,二嫂子之前還說你要是有什么好生意帶她一個呢,要不你出方子,再以你的名義開店,資金全由我們來出,我們先開上兩三家,用一個月的時間去檢驗成效,若是賺的盆滿缽滿,再遍地開花也不遲。”
自打探春接管榮國府的賬房和庫房后,看著庫房里所剩不多的存銀,她便開始焦慮起來,眼下家里人口眾多,不說五花八門的開銷,每個月光月錢就得發下去上千兩,雖然外面每個月也有三千兩左右的進項,但已經連續好幾個月掙的不夠花的了,長此以往,必將入不敷出,坐吃山空,大家都奢侈慣了,做不到省吃儉用,開源節流。
賈母諸事不問,只是待在后宅,一味的吃喝玩樂,一味的享福受用,賈政更是正兒八經的甩手掌柜,其他人也不必說,只要自己每個月的月錢能準時到賬,吃穿用度不要降低就行了。
她也覺得這羊肉串是個好生意,很有可能會賺的盆滿缽滿,不消多,家里若是能以此月進兩千兩,就足以解決眼下的困局,夠一大家子人吃馬嚼了,因此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試探了一句。
“三妹妹,你想入股,我自然不會反對,但親兄弟明算賬,為了以后更好的合作,你覺得我們該如何分賬?”
史湘云搶答道:“五五分成,最是公平。”
若是賈瑜什么都不干,只負責方子、進貨渠道、以及以他的名義開店,剩下的全部交給西府打理,這個分成倒也算合適,盡管想“獨吞”,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沒有辦法,也沒有理由去拒絕探春的請求。
探春見賈瑜沒有在開玩笑,很是高興,欣喜道:“謝謝哥哥,這樣吧,明天晚上我在家里做東,把大嫂子和二嫂子都請來,還有寶姐姐,還有林嫂子,我們六人一起好好商議商議。”
榮國府,榮禧堂。
氣氛很是沉悶,很是焦灼,賈母面色十分的凝重,活了大半輩子的直覺告訴她,似乎將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畢竟自己大兒子進宮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若是加官進爵或者派他去邊關領兵打仗,不說有沒有必要去宮里面圣吧,可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
看著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閉目養神、不停捻動著佛珠的王夫人,薛姨媽不知道為何,竟然有點想笑。
賈政在屋里來回的踱步,長吁短嘆,走了兩圈,提議道:“母親,還是讓瑜兒進宮去打探打探消息吧。”
賈母正待說話,卻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由得心頭一緊,幾息后,只見興兒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
“老太太,大事不好了!”
賈母猛地從軟榻上坐起來,興兒跪在地上哭道:“老太太,大老爺和二爺被殿前司的人押到宗正寺去了!”
除了各府的府衙,各縣的縣衙,大梁還有五個可以審判人犯的機構,分別是探事司、大理寺、刑部、皇城司,最后便是宗正寺。
和前四者不同,宗正寺主要負責審問犯事的宗室和勛貴,一般來說,人一旦進去,就很難再完好無損的出來了。
賈政喝問道:“好端端的怎么會去那種地方,可說是犯了什么罪?”
“小的聽那殿前司虞候說,大老爺和二爺是往關外販賣朝廷管禁物資。”
賈政駭然失色,大叫道:“母親,這可是滿門抄斬和誅九族的重罪啊!”
這罪名有資敵,甚至是通敵的嫌疑。
在這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賈母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沒有慌亂,她很快便穩定了心神,沉聲道:“要抄早就抄了,不會等到現在,政兒,你速去找北靜王爺,請他進宮求情,這種時候,他沒有道理袖手旁觀!”
賈政“噢”了兩聲,拔起腿就往外跑,賈母又看向臉色慘白,搖搖晃晃的王熙鳳,吩咐道:“你現在就去東府,把這件事告訴瑜哥兒,他姓賈,又是族長,更沒有道理袖手旁觀!你跟他說,若是我們榮國府出了事,他寧國府也落不得什么好!讓他馬上進宮去求情。”
她知道賈瑜心里有氣,而且和自己大兒子一直都存在間隙,她也不認為他是個有氣量有肚量的人。
王熙鳳雙腿已經軟了,根本走不動道,李紈攙著她就往外面急走。
派出去了兩路援兵,賈母略略安心,對翡翠吩咐道:“去把青翟衣、花釵冠和誥命金冊都取過來。”
她現在要以一品國公夫人的身份,去宮里求告太上皇、皇太后和甄老太妃,來拯救自己的大兒子和二孫子,或者說是保住榮國府的爵位。
賈母不相信自己家會被滿門抄斬,更不相信會被誅九族,畢竟賈家一門三公,為國立有從龍之功、定鼎之功和匡扶之功,可自己大兒子要是因罪被殺,那在宮里的大孫女就麻煩大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保住他們父子倆的性命,如果實在是不能保全,就要爭取爵位不被褫奪或者降低。
如果他們父子倆都要被問斬,這大房的爵位又該怎么辦?
可大房還有一個庶子啊,依照祖制,嫡子死完,庶子補位,他們是有資格繼承爵位和資產的。
此時此刻,賈母的腦海里閃過了很多種念頭和可能性,不管怎么說,榮國府的爵位一定要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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