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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嚴詞拒絕,妾意郎情


  賈瑜坐在椅子上,去了火漆印,取出四張信紙,逐字逐句的看了起來。
  在這封來自鳳藻宮的家書中,元春表達了對他沒有過多追究王夫人,沒有依照族法和女戒嚴懲她謝意,并且請他這個科舉前輩不計前嫌,能夠看在都姓賈,并且同是一家人的份上,輔導賈寶玉讀書,還說他這個族長有資格、有權利、也有義務去管教族中的子弟。
  除此之外,即便沒有明說,但賈瑜還是從字里行間讀出了別的意思,都說她賢孝才德,他是真的沒有看出來,在原著中,她省親時直接來了一句“當日送我去那種見不得人的地方”,現在又請自己在朝堂上幫扶她一下,讓自己這個做臣子去插手皇帝的家事。
  賈母全程緊盯著賈瑜,觀察他的臉色,但他此時此刻的表情比王夫人還要面無表情,根本看不出來什么。
  “大姐姐這個感謝太早了點,希望王氏再犯賤時,我將其直接打出去,她不會怪我,至于輔導寶玉讀書,且不說我有沒有時間,他根本吃不了頭懸梁錐刺股的苦,就他那個秉性,便是四殿大學士,以及翰林院那些侍講和侍讀都來了,也挽救不了他,非我這個族長不匡扶族中子弟,我這有限的精力和心血只能留給蘭兒一個人,順帶再照顧一下琮哥兒,這件事不必再說。”
  賈瑜合上書信,繼續說道:“至于其他事,我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做臣子的就要恪守臣子的本分,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我有自己的準則,非任何人可以動搖左右,也恕我愛莫能助了。”
  賈母也收到了求救信,知道他說的“其他事”是什么事,連忙道:“瑜哥兒,你大姐姐在宮里不容易,你畢竟是她弟弟,姐姐有難,你能袖手旁觀?”
  “老太太,恕瑜直言,不是我讓她進宮去做女史的,而且您應該明白,這種事全靠圣意,豈是我這種外臣能參與的?即便我依靠圣眷能做些什么,但也因拯救西府而損失殆盡,大老爺的死會不會影響到她我不確定,坦白的說,我也不在意,我接下來要保護好自己的羽毛,畢竟我現在不是活我一個人,這種事我絕不參與,您老要是有本事,請便,但請不要拉我們東府下水,我還要留著有用之身,來日恢復祖上榮光。”
  賈母老臉青白不定,她不是多么心疼賈赦死了(他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多少會有一點,但也非常有限),也不是多么心疼爵位被降,更不是心疼那二十四萬兩的罰銀,賈敬留給小惜春的嫁妝還在她手里,她的體己錢還剩下不少,只是這些事沒有幾個人知道罷了,她之所以四處借錢,就是為了告訴外人,自己家已經沒有銀子了。
  她最心疼的是那明明很有希望,卻突然失去希望的貴妃、皇貴妃甚至是皇后位,是榮國府成為后族的機會,這才是讓她心疼到茶飯不思的根本原因。
  賈寶玉成為國舅爺,是她和王夫人日思夜想,望穿秋水的共同祈愿。
  賈母緩緩道:“瑜哥兒,你大姐姐為什么進宮,你心里要有數,到底是為了我們賈家的未來,你既然拉蘭小子,拉琮哥兒,拉那蕓哥兒,更得拉你大姐姐一把,老婆子我也不要你做別的,你以后多去宮里看看她就好。”
  賈瑜這個正得寵的天子近臣去宮里探望自己族姐,就是在告訴他人,他要幫扶元春,說不定景文帝也會在心里起了封元春為普通妃子的想法,畢竟要借此籠絡他,而且以他現在的權位,元春還做個女史,的確是不太好看。
  但這些都只不過是賈母這個內宅婦人一廂情愿的想法罷了,若是將來賈瑜位極人臣,元春再來個問鼎后宮,如果皇室再發生一些重大變故,比如說幼帝繼位,兩者一勾結,到時候這萬里江山是姓陳還是姓賈都不好說,除非是皇帝腦子徹底壞掉了,才會讓這種事發生。
  見賈瑜皺眉不語,賈母趁熱打鐵道:“瑜哥兒,老婆子我知道二太太和寶玉對不住你,但這件事可不是為了她們,而是為了我們賈家,你大姐姐若是在宮里受寵,你在宮外受寵,我們賈家才能更好,就像你說的那樣,再次綿延百年富貴,你做為族長,這個時候可得擔當起來才是,沒有不出力的道理。”
  這就是不讀書,一輩子只在后宅勾心斗角,享福受用帶來的毀滅性災難。
  大梁后宮除了皇后,還有兩個皇貴妃,稱為“副后”,眼下缺了一人,暗流已經開始涌動,佳麗三千哪個不在死死的盯著這個位置,這要是坐上去,對于一個家族來說,就是百年的富貴。
  賈瑜還是不說話,賈母又來一句,“你也姓賈,就看在列祖列宗的面子上”,他來到這個世界兩年多,看的最多的不是美人和美景,而是面子。
  “老太太,這件事我真的無能為力,首先,這是圣上的家事,我這個外臣沒有插手的道理,其次,我也沒能力插手,您真的以為我在圣上面前很有份量吶?我現在榮恩已至,若是不知不知所畏,肆意妄為,不會落到什么好,而且,我既然身為賈家的族長,就要帶著族中子弟一刀一槍,一筆一劃拼出個穩如泰山的百年富貴來,豈有為一個女子而去冒險,去博弈的道理?”
  賈母見他油鹽不進,氣道:“瑜哥兒,你要知道,這為的可是你們賈家,別的人家都在爭取,你為什么不敢?”
  賈瑜無奈道:“老太太,如果賈珍現在沒有死,而我當時投護城河被淹死或者凍死了,賈家還是那落敗的樣子,你們爭這個皇貴妃無可厚非,但我們賈家現在有我,您平心而論,我朝開國百年以來,可有我這個年紀就是身居如此高位的人?倒是有一個,在太祖年間,那人還比我大四五歲,他在外面獨攬大權,自己堂姐又封了貴妃,結果呢?無法無天,意圖禍國,最后被夷九族,前朝有人,后宮有人,這不是什么好事!且不說現在我能不能助大姐姐一臂之力,如果真的如您所說,她成為皇貴妃,我將來再封個武侯甚至是國公,也許在您老登仙之前,正好可以目睹我們賈家被滿門抄斬,算了算了,我說再多您都會覺得我是危言聳聽,是膽小如鼠,是見不得別人好,在這方面,我袖手旁觀,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將來下去了列祖列宗也不會罪我。”
  他根本不屑于挑破這個老太太心里的陰私,她也許想讓賈家因為元春封妃而再富貴百年,但她最大的目的還是借此讓西府能和他分庭抗禮,待她死后,賈寶玉能有人照顧,除此之外,她哪里去想,哪里顧得上這背后的腥風血雨。
  賈母顫聲道:“瑜哥兒,老婆子我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但你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皇貴妃位落到別人頭上啊,若是你現在一事無成,老婆子我絕不會和你開這個口,但你現在有能力去為你大姐姐謀謀這個位置,怎能這般推諉?”
  看來這老太太和那個蠢婦已經徹底魔怔了,賈瑜耐著性子,繼續道:“老太太,我之所以棄文從武,除了想馬上封侯,自立其身外,也是想用軍功重新振興我們賈家,這才是最穩妥的方式,只要我像姑丈那樣,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一心忠于王事,我賈家再富貴百年不難,而不是把所有希望都交給一個女人,后宮競爭何其慘烈,倘若哪天大姐姐做錯了事,甚至是說錯了一句話,對于我們來說就可能是滅頂之災,我絕不允許讓這樣的隱患存在,當然,若是圣上封她做貴妃或者皇貴妃,我也沒有話說,反正我不會出手。”
  長篇大論下來,賈瑜有些口干舌燥,坐到薛寶釵之前坐的椅子上,端起蓋碗喝完里面的溫茶。
  喝完茶,賈瑜站起身,拱手道:“老太太,您可以讓老爺去問問李大學士,聽聽他老人家的想法,他老人家官海沉浮幾十載,真知灼見,看的比哪個都透徹,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聰明人,瑜先告辭了,鴛鴦,你送送我。”
  來到門外,賈瑜笑道:“走,我有點渴,去你屋里喝杯熱茶。”
  聽到說笑聲,正在西側臥房內午休的翡翠起身查看,見瑜大老爺和鴛鴦姐姐攜手而來,連忙福了一禮,然后便出去了,還非常懂事的把門給帶上了。
  賈瑜走到東臥房,往拔步床上一趴,贊道:“你這地方可真香。”
  鴛鴦站在珠簾外,兩只柔荑絞在一起,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哪里不知道自家爺想干什么,要矜持、要羞澀、必要時還要稍微抵抗一下才是。
  賈瑜趴在柔軟芬芳的錦被上,在等著她主動投懷送抱,過了十幾息也不見動靜,抬起臉好奇道:“愣著做甚,我這身上酸痛的很,快過來給我按按。”
  鴛鴦打開房門四下看了看,見外面空無一人,院門都被關上了,便關了房門,上了插銷,撩開珠簾,走到拔步床前,脫掉繡花小鞋子,跪坐在床上,用兩只柔若無骨的小手給賈瑜按著后背。
  按了一會兒,賈瑜動了動,把頭枕在她大腿上,鴛鴦輕聲道:“爺,襲人哥子沒了,老太太讓二奶奶給她挑了幾身好衣裳,還讓人用小轎子送她回去呢,這是要她給寶二爺做姨娘?”
  “嗯,大概是吧。”
  鴛鴦又把探春和王熙鳳請出去一百二十來個下人的事說了,賈瑜“嗯”了一聲,不可置否,他靠在床上,笑道:“以往我光顧著和晴雯她們幾個親熱了,一直都冷落了你,今天下午我哪里也不去,只在這里和你說說話。”
  鴛鴦乖乖趴在賈瑜的臂彎里,把俏臉貼在他胸口上,兩條藕臂抱著他的腰,這種感覺真是讓人欲罷不能。
  看著她淡淡的黑眼圈,賈瑜有些心疼,又見她眼瞼下那一小片淡淡的雀斑,賈瑜又喜愛不已,暗自感嘆,榮國府這些漂亮丫鬟全都落到自己手里了。
  撫摸著她細嫩白皙的臉頰,賈瑜有些心猿意馬,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鴛鴦“嚶嚀”一聲,又往他懷里擠了擠,羞澀道:“爺,您身上可真好聞。”
  不知道為何,她們都喜歡聞賈瑜身上的味道,這其中要數玉釧兒最為瘋狂,只要輪到她陪寢,她就跟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滿臉陶醉,像是在吸貓一樣,難以自拔,根本停不下來。
  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鴛鴦很是羞澀,捂著漲紅的俏臉,忸怩起來,賈瑜大喜過望,伸手解下了芙蓉帳。
  從她屋里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雨后的空氣無比清新,賈瑜轉身朝扶著門邊,癡癡望著自己的鴛鴦擺了擺手,然后背著手,優哉游哉的回了寧國府,心中暗贊自己可真是時間管理大師,這就叫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回到寧安堂,賈瑜招來上次去金陵薛家二房送信的貼身小廝,把自己寫給薛蝌的信和林黛玉寫給薛寶琴的信交給他,讓他明天一大早就出發。
  媚人圍著他轉了一圈,皺著精致挺翹的小鼻子仔細嗅了嗅,滿臉狐疑,再三確認后,笑嘻嘻道:“爺,您身上有鴛鴦姐姐的香味,您干什么去啦?”
  賈瑜在她的小腦袋輕輕彈了彈,好笑道:“不能你自己吃的飽飽的,就不讓別人吃吧?”
  晴雯也仔細聞了聞,笑呵呵道:“除了鴛鴦的,還有薛姑娘的,還有香菱那小蹄子的。”
  賈瑜驚訝道:“我在外面晃了那么久,這你都還能聞的出來?你這鼻子比狗鼻子還要厲害。”
  晴雯啐了一口,說道:“我今晚去我娘那里睡。”
  媚人大驚失色,害怕不已,連忙道:“爺,我也要去我娘那里睡。”
  “行行行,齡官呢?”
  她皮實,耐揍,一個頂倆。
  “她剛才回來說晚上要和秦大奶奶睡,說只睡在隔間,不睡一床。”
  齡官是賈瑜的貼身丫鬟,沒有和一個寡婦同床共枕的理由,那樣是對秦可卿的不尊重,就像之前史湘云“私逃”時,沒有帶翠縷,她要媚人伺候她沐浴,直接被賈瑜給拒絕了。
  如果賈瑜起壞心,起色心,就會讓她們倆個把看到的都和自己說。
  賈瑜急道:“你們都跑了,我怎么辦?”
  晴雯咯咯直笑,拉著媚人就走了,只丟下一句“你抱著小小白睡吧!”
  小貓晃晃悠悠的來到賈瑜的腳底下,用小身子蹭了蹭他的鞋面,仰著毛茸茸的小腦袋“喵喵喵”的叫著,好像是在說“主人,我陪您睡。”
  賈瑜并不領情,一腳把它輕輕踢開,說道:“我可去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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