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總經理辦公室。

        霍見梟在章程遞過來的文件上簽字。他托了托鼻梁上的鏡片，裝作云淡風輕地說：“話帶到了嗎？”

        章程笑瞇瞇地說：“帶到了帶到了。”

        “那……”霍見梟手指按了按嘴唇，說：“她怎么說。”

        章程說：“要說原話嗎？”

        “當然說原話。”霍見梟說：“一個字都不能差。”

        章程：“那……好吧。”

        他深吸口氣，然后兩手叉腰，學著虞寧的語氣，嬌滴滴地說：“你告訴霍見梟，下次他有什么話要說，讓他親自過來當著我的面說！”

        學完，章程清了清嗓子，說：“大概是這樣。”

        霍見梟：“……”

        他還有點懵，說：“這樣啊……”

        章程說：“嗯。”

        霍見梟戰術式地往椅后背一靠，說：“她要我主動找她說話，這是不是說明她很想跟我說話？”

        霍見梟是個直男癌，他的腦回路就是字面意思。

        章程：“……呵呵，我覺得不是吧。”

        她的意思應該是——離我遠一點。

        第二季度末，星耀傳媒組織了一場慈善義演活動。邀請了直播排名top10的主播。小鹿呦呦呦被解約后，虞寧的排名又連進了數位，現在已經升到了top5，也被邀請了去。

        虞寧跟周芒一起來到孤兒院。孤兒院被一圈漂亮的籬笆圍欄圈了起來，旁邊是一面碧湖。孤兒院院長領著虞寧在湖畔緩緩行走，參觀整個院區。

        從見到虞寧那一刻，這位老院長臉上的笑就沒收起來過，他笑瞇瞇地說：“這里是不是和你當年變化很大？”

        虞寧點了點頭。原主在這里長到了十八歲，對孤兒院感情深厚。虞寧替她重來一次，對什么都很是新鮮。

        “這個秋千以前是沒有。”虞寧指向不遠處的游樂場。

        “想過去玩一玩兒？去吧，去吧。”院長微笑著說。

        游樂場有很多小孩兒在玩兒。其中最熱門的項目是蕩秋千。可是在那秋千上，卻一直坐著一個圓臉小胖墩。

        他像常勝將軍一樣趾高氣昂地踩在秋千上，一手抓著繩索，一手高舉天際：“推，用力推！”

        其他比他瘦小太多的孩子，滿頭大汗地推著秋千，眼巴巴看著小胖墩越蕩越高。

        “怎么回事？！”秋千突然停了下來，小胖墩扭頭一看，一個膚白貌美大長腿的漂亮姐姐一手扶住了秋千。

        她有一頭波浪一樣的卷發，蓬松的發頂別著一頂時髦的飛行員太陽墨鏡。她一低頭，墨鏡落了下來，正架在她小巧精致的鼻梁上，“小孩兒，你玩多少次了？應該輪到別人了。”

        小胖墩一愣，說：“你，你是大人，大人不能欺負小孩。”

        虞寧嗤笑一聲，說：“那你看我欺不欺負你。”一扭腰，將小胖墩從秋千上擠了下去。

        她坐了上去，蕩了起來，越蕩越高。

        裙子飄起來就像童話里的公主。“姐姐姐姐，我可以推你嗎？”

        虞寧卻說：“可以。但是每個人只能蕩十五下。我也一樣。你們會數數嗎？”

        “會！”

        “我只會一到十。”

        “那我教你們，”她開始帶著他們數數——“一，二，三、四……”

        十五下后，秋千漸漸矮了下來。虞寧站起來，俯身抱起一直在地上推，卻一次也沒有玩成的小女孩兒，“該你了。”

        她帶著其他小孩繼續推：“一、二、三、四……”

        方才那個小胖墩眼巴巴地站在一邊，忍不住攪著衣角問虞寧：“美女姐姐，我能排隊嗎？”

        虞寧睨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然后伸手將小胖墩的頭發往后一擼，“可以。”

        “你年齡是不是最大？”

        “是。”

        “那更要以身作則，而不是欺負比你小的孩子。”

        小胖墩扭扭捏捏地嗯了一聲，低眉順眼的樣子比剛剛乖巧不少。

        虞寧抬了抬腳根，在小胖墩的屁股上踢了一下，道：“去排隊吧。”

        小胖墩立刻沖進了隊伍里。

        虞寧正跟小朋友們玩得不亦樂乎，院長笑瞇瞇地看著虞寧這么快就跟小孩子們打成一片，笑的合不攏嘴。

        突然他的身側又來了幾個人，扭頭一看，尊重又驚訝道：“霍先生，您怎么來了？”

        星耀集團每年都會做一些慈善，霍見梟也經常來這里以私人名義捐助。這個深受孩童歡迎的秋千的建設費用就來自他的腰包。只是今天的慈善義演活動對于霍見梟來說級別也太低了，沒想到他竟然會親自來。

        一旁的章程也摸了摸鼻尖。可不是么？上午九點一場高層晨會剛結束，下午三點就是要趕去蘇州的飛機。可就這么硬生生從中間擠出了兩個小時，趕來參加這場小小的慈善義演。

        干什么？還不是為了聽她唱歌。

        霍見梟對院長微微頷首，目光始終追隨著千秋上那一抹宛如白色蝴蝶的迷人倩影。

        順著霍見梟的目光看去，老院長隱隱明白了什么。他一笑，說：“你也認識虞寧？”

        “是。”

        院長說：“她比以前性格活潑了許多。”

        “是。”只有他知道，他看著的從來不是余寧，而是他的小美人魚。霍見梟無限溫柔地低笑了一聲，開口道：“像小太陽似的，很迷人。”

        慈善義演下午兩點正式開始。

        演出開始前，后臺陷入一片忙亂。

        “表單上怎么多了一個人？”表演開始前，工作人員核對名單發現虞寧的名字前，竟然還有一個“小鹿呦呦呦”。

        “刪掉刪掉。”

        “蘇倩媚？這個人又是誰？之前的名單里沒這個人啊！”

        這種能露臉的活動，是許多小明星擠破頭也要來的。蘇倩媚就不例外。她不是女主播，她自詡自己的地位是要比女主播高上那么一點點的。她是個三四線的小女演員，曾經在票房比較高的電影里露過臉。

        “這是趙哥特地吩咐的，要多加一個人，加在虞寧前面。你管是為什么，加就是了。”

        “行吧行吧。她現在人呢？”

        “還在化妝間里。”

        演出后臺實在太小，化妝間也很局促。幾名主播不得不共用一間，可這個宋倩媚倒好，一人竟占了一整間化妝室。周芒去敲門，要她開門，她竟連理都不理。她那幫工作人員還故意嘲諷道：“我們倩媚可是大明星，你們算什么啊，。”

        化妝室被宋倩媚占了，虞寧不得不在走道上化妝。周芒氣炸了，一直罵這個宋倩媚：“明星怎么了？明星了不起啊！這種垃圾人品，鐵定紅不了！”

        虞寧坐在走廊上，兩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坐得挺直，活像一個可以換裝的洋娃娃。

        路過的工作人員忍不住回頭偷看，“這好像就是那個新晉的女主播，真的好漂亮啊！”

        “是啊！好漂亮啊！要不要我們再路過一次試試？”

        “對對，我們再去看一次。”

        存這種心思的可不是少數，不一會兒虞寧面前的走廊就擠得水泄不通了。

        給虞寧化妝的化妝師用小粉撲給虞寧定妝，她手指小心翼翼地托著虞寧的下顎，生怕用得力氣大了一點，就要在這雪白的皮膚上留下紅印子。

        “虞老師的皮膚真的太好了。”她贊不絕口道。以前她給一些大明星化妝，他們的皮膚近看都沒有這么細膩無瑕。

        還有這眼睛，眼睫，和直挺的鼻梁，實在是太標準，簡直是所有化妝師的夢中情臉。

        化好妝后，虞寧在后臺等待。跟她一起等的，竟然還有楊柏樹。

        楊柏樹跟虞寧也就有過那一面之緣，之后楊柏樹雖然偶爾也會看看她的直播，但兩人并沒有什么交集。

        這次線下見到真人，楊柏樹又被驚艷到了一把，說：“虞寧小姐，上次加微信沒加成，我們重新加一次吧。”

        小鹿呦呦呦一倒霉，楊柏樹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他飛得比誰都快，直接把小鹿呦呦呦給踹了。小鹿呦呦呦不是東西，而他也不是什么好鳥。

        楊柏樹把手機遞到了虞寧的眼皮子底下，已經打開了掃一掃。

        虞寧慢吞吞地將手機收了起來，說：“不好意思，我沒手機。”

        楊柏樹：“……”

        沒手機？！那你懷里踹的是什么？大哥大啊！

        第一個上臺的是楊柏樹，他唱了一首自己的熱門單曲。他這幾年玩心太重，心里壓根沒放在提升唱功上，平時直播都用音效卡有時也會有翻車的情況，現在上去一開口就跑音了。

        他唱的又是比較潮的rap，孤兒院的小朋友們都沒聽過，一下就被嚇哭了。

        “嗚嗚嗚，妖精……妖精……”

        “嗚嗚嗚嗚好可怕。”

        楊柏樹可以說是在一片哭聲中尷尬下臺的。

        楊柏樹退場后，現場工作人員立刻給虞寧信號，“該你上場了。”

        “可是她妝還沒化好呢！”周芒急道。

        “沒關系，上吧。”工作人員自信地推了虞寧一把。

        虞寧一個趔趄，就趕鴨子上架的上了臺。她有些懵懂地循著燈光，走到了麥克風前，她剛碰到話筒，話筒就發出一聲刺耳的雜音：“嘶……”

        小孩兒天然被長得漂亮的小姐姐所吸引。當虞寧出現在臺前時，他們馬上停下了吵鬧，在小板凳上坐好，認真看了起來。

        “哇啊，這個小姐姐好漂亮哇，像童話故事里的公主！”

        “是！你看她的裙子，像不像人魚尾巴？她是人魚公主！”

        “這是千秋小姐姐！”小胖墩一眼認出了虞寧，激動地喊了出來。

        在臺上的虞寧也摸索出話筒不能靠得太近，她將話筒握在手里，唱了起來：“小燕子，穿花衣~”

        小朋友們更激動了起來。這是他們耳熟能詳的歌謠，可沒有哪一個小姐姐唱得有這般悅耳動聽……

        當她開始唱歌時，一切嬉鬧和竊竊私語全都停止了。在場的所有人都陶醉在美妙的歌聲里。聽眾感覺自己的身體很舒服，好像閑適地漂浮在大海里。

        工作人員紛紛不再說話，已被這動人的歌喉怔住。導演也有些震驚，他從業這么多年，頭一次聽到第一個音符就直擊心靈。

        章程聽得搖頭晃腦，如癡如醉。這是他第一次聽虞寧唱歌，忍不住出聲感慨道：“沒想到虞小姐在唱歌的天賦上這般高。我覺得她的聲音有一種非常特殊的魔力，能給人帶來情緒……”

        這句話說完后，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話多了，連忙抿住嘴唇，看向霍見梟，卻看見向來面色清冷的霍見梟第一次流露出這么深的動情。聽完他的評價，他也不惱，反而抿唇淡笑，“厲害吧？”

        那語氣，簡直像是在炫耀自己多厲害似的。

        章程：“……”

        人家虞小姐唱歌好聽，跟你什么關系啊？嘚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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