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小鹿呦呦呦出門買東西吃。

        她很久沒有洗頭發，臟兮兮的頭頂戴著一只鴨舌帽，臉上因上火長了很多小紅疙瘩。她現在有一些害怕出門，尤其畏懼其他人投來的目光。

        禁止直播后，小鹿呦呦呦徹底喪失了經濟來源。之前為了維持那紙醉金迷的生活，她銀行卡借了很多貸，現在都還不上了。手機不斷收到銀行催債的短信，家里的網費、電費也交不上。

        她畏畏縮縮地低著頭快步向樓下便利店走，一位穿格子衫的年輕人卻攔住了她地去路，“請問是陸小姐嗎？”

        小鹿呦呦呦恐懼地睜大了雙眼。

        年輕人從懷里掏出了自己的警察證，說：“惡意詆毀他人、誹謗他人、故意傳播謠言、非法侵犯隱私……陸小姐，看來你要跟我們走一趟了。”

        “不要，我不要……”小鹿呦呦呦驚恐萬分，淚流滿面。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自不量力地跑去跟虞寧爭，跟虞寧比，她哪里比得上虞寧的一根手指呢？

        她心服口服地跪在了地上，絕望地說：“我知道自己錯了，真的……我真的知道錯了。”

        小鹿呦呦呦哭得是那么的傷心，可見慣了流鱷魚的眼淚的罪犯們的警察，又怎么會同情？

        “人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走吧。”

        抖抖直播每年夏季都有一場線下直播節。

        這場直播節非常神秘，每人知道它會何時何地以何種形式舉行。

        每年抖抖直播節開幕時，都會引爆一場線下狂歡。

        作為抖抖最熱門的女主播之一，虞寧也收到了邀請。

        周芒摩拳擦掌，說：“真正檢驗人氣的是線下。你要想站穩腳跟，到時候星耀top10主播都會到場，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我們的出現一定要足夠吸睛才行。衣服，一定要是sabe的高級定制禮服，車，一定要是最顯眼的豪車。”

        在周芒的統籌安排下，周芒著手給虞寧挑選演出禮服。

        百貨商店，高級定制專區。

        一名珠光寶氣的貴婦正在眾人簇擁中挑選。宋倩媚臉上架了一面黑色棱形墨鏡，法式大波浪卷發自然的垂在臉頰兩側，一身黑白修身接片禮服外披著一件小香風紅色外套，胳膊上挎著一只有著碩大金屬紐扣的女士背包。

        她挑剔地一件一件看，沒看完一件，都要往上推一推披在肩頭的小香風外套。

        “sabe那邊現在是什么情況？”宋倩媚隨口問道。

        小助理卻大氣不敢出。因為宋倩媚最近的網絡數據不佳，sabe已經有終止和他們合作的意思。聽現在的風聲，sabe那邊好像已經看上了最近很火的虞寧，狗皮膏藥似的死纏爛打。

        這要是被宋倩媚知道，少不了要發一次瘋。誰都討厭帶來壞消息的人，所以助理們也不敢告訴宋倩媚這一噩耗。

        “sabe那邊暫時沒回復。”助理搪塞道。

        宋倩媚從鼻腔里哼出一聲嗯，繼續挑選起來。

        他們正挑著，卻突然聽見幾位導購在交頭接耳。

        “你看見她了嗎？好漂亮啊……”

        “那皮膚太白了。”

        “頭發也好好看，不知道是怎么卷出來的。”

        “這么自然的卷度，一看就是吹風機吹的。”

        宋倩媚原以為他們是在討論自己，有些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緊接著卻發現他們說的是另一個人。她臉色一冷，立刻順著導購員議論的方向看去。只見首飾區玻璃窗前站著一名年輕女孩兒，巨漂亮，身材巨好。其他人不認得，但宋倩媚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不就是虞寧么。

        周芒從虞寧手里拿走那條blingbling的褲子。她至今無法接受虞寧的審美。她扶額，說：“我們看看別的吧。”

        她一轉身，就看見宋倩媚兩臂抱在胸前，正杵在她們身后。

        “真巧，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了你們。”宋倩媚說。

        周芒雖然不喜宋倩媚，但礙于這里是公眾場合，不太好撕破臉，便勾了勾嘴角，說：“嗯，是巧。”

        宋倩媚將太陽鏡從鼻梁上取了下來，冷冰冰地橫了工作人員一眼。

        宋倩媚是這里的高級vip，工作人員立刻簇擁上前，“宋小姐有什么吩咐嗎？”

        “我就想問問，”宋倩媚陰陽怪氣地說：“你們高定現在已經是什么人都能來了嗎？”

        工作人員面露難色。

        宋倩媚繼續說：“你們店的定位就是給我這樣的名媛做的，而不是隨便什么人想來就能來。”

        周芒暴脾氣上來了，上前一步說：“宋倩媚，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不要給你臉不要臉。”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宋倩媚聳了聳肩，高傲道：“我說你們不配來這兒。”

        “你配？”虞寧說，“我呸。”

        宋倩媚臉都氣白了，她扭頭對工作人員說：“一個個還杵在這兒做什么呢？還不把這兩位‘請’出去？”

        她故意將這個“請”字音咬地得極重。

        宋倩媚是這里的常客，他們從宋倩媚身上賺了不少提成，而今天這兩位女客，雖然模樣不錯，談吐不俗，但畢竟是生面孔，也不知今天會來店里買多少東西。為了她們反而把大主顧得罪了，不是得不償失？

        工作人員無奈地對周芒和虞寧說：“不好意思，可能要請你們離開了。”

        周圍已經有人竊竊私語，“這是被趕走了嗎？”

        “好尷尬啊……”

        “有點丟臉啊……如果是我，我真恨不得鉆地縫里。”

        “我覺得其實還好吧，如果我頂著這么一張臉，我干啥都不覺得丟臉啊！”

        工作人員正要護送虞寧和周芒離開，這時一道清朗的男聲響起，“這里有什么問題？”

        一看來人，工作人員又是嚇了一跳，低頭道：“章總。”

        “章總助？”周芒也驚訝道。

        章程笑了起來，對周芒眨了眨眼睛。

        他了解了一下基本情況，便對工作人員說：“今天你們真的是運氣好，碰見的是我巡查而不是霍總親自來。且不說這位虞小姐是霍總的朋友，就算今天虞小姐和周小姐只是兩位普通客人，你們也不能將他們請出去。”

        “是。”工作人員認錯道。

        有一位機靈點的工作人員又跟章程說：“那位小姐，是我們店里的大主顧。”

        章程瞧了宋倩媚一眼，就算她做作的在室內還戴著這么大一面墨鏡，他也認出宋倩媚是誰，也明白宋倩媚想干嘛。

        宋倩媚最近交了個比她大兩輪的老baby，資源跟做火箭筒似的。但章程壓根不把這種貨色放在眼里。

        他故意抬高了嗓門，說：“不管她是誰，都沒有權利把我們的客人請出去。明白？”

        “明白了！”

        這話就是故意說給宋倩媚聽的，宋倩媚哪兒想到章程回來。裝作什么都沒聽到，繼續看起了衣服。

        周芒悄聲對章程說：“謝咯，你又幫了我們一次。”

        章程笑笑，說：“沒事。”

        周芒說：“您今天怎么也來這里？”

        “這家百貨商店是霍總名下的，我們每周二都會來巡查。”他看了看表，補充道：“霍總馬上也到了。”

        周芒眼睛一亮，用手肘推了推虞寧。

        虞寧被周芒這不爭氣的舉動氣得翻了個白眼。

        虞寧說：“我們接著逛逛。”

        導購員給虞寧拿了近期的畫報。虞寧翻閱著sabe歷年經典款，2005年一條深藍色禮服讓她瞬間失神。

        裙擺又不同顏色的碎鉆鑲嵌而成，形成絕妙的漸變色，燈光打上去時，不同深淺的鉆石反射不同波段的光，營造出一種水光漣漣的質感。

        尤其絕的地方是那裙擺處褶皺的處理。布料貼身勾勒出臀部和腿部的線條，卻在拖地的位置以棱形層層折疊簇擁，最后形成海浪的造型。

        虞寧眼睛都看直了，不為了別的，而是因為這條裙子太像她的魚尾巴了。

        尾巴啊！她超漂亮的魚尾巴。

        見虞寧抱著畫冊不撒手，周芒湊過去也好奇地看了起來，“你在看什么？”

        虞寧：“我看中我的夢中情裙了。”

        “哪條？”

        “這條。”虞寧手指指向畫報正中這款。

        周芒凝神看了看，抬頭看向虞寧，“你認真的？”

        虞寧哀嚎：“真的！金子都沒她這么真。”

        周芒左右端詳了虞寧一番，確定虞寧真不是在跟她搞笑。

        她指向畫報上的一個字：“這個字，認得吧？這是‘頌’字。你現在看的是sabe頌系列，是sabe元老設計師錢頌設計的。錢頌八百年就封刀啦，誰都請不動他，前年影帝結婚，親自登門去請錢頌給自己的新娘做禮服。錢頌連門都沒給影帝開。”

        “你看的這一款，是錢頌2005年，藝術高峰期最滿意的作品。他說這是自己獻給繆斯的禮物。這是錢頌的心頭好，是他的心頭肉，怎么可能借給我們？”

        虞寧聽完，惆悵了。她低低嘆了口氣，漂亮的魚尾巴，現在暫時不能擁有你了……

        “你先試著，我接著挑啊！”周芒把虞寧留在試衣間，繼續逛去了。

        虞寧在試衣間里搗鼓，這禮服好看是好看，但越好看的禮服越難穿。虞寧試穿第一件就碰到了麻煩，這條墨綠色燈芯絨褶皺修身裙背后的暗扣就怎么也拉不上。

        虞寧試了好幾次，試得腰酸背疼，終于投降向周芒求助。

        “周芒，你在嗎？”

        虞寧在試衣間里叫了幾聲，都無人回應。

        她唰地一聲拉開試衣間的簾子，便看見一個人背對著她，正準備離開。

        “霍見梟？”虞寧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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