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足足過了十幾分鐘，何洛感覺自己的肩膀酸脹了起來，可他又不好意思把人推走，許念程的發絲蓬松，臊得何洛有些難受，他的手小幅度地抓了抓。

        終于司機在前面說了到了，何洛說了聲謝謝，拿起手機付了車費。

        “許念程，許念程？醒醒。”手指點了點許念程的額頭，帶著哄人的意味。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何洛一直都這么紳士且溫柔，一夜未睡的許念程錯亂地想自己是不是回到了他們曾經在一起的時候，他軟著嗓子試圖去喊動曾經滿眼是他的少年：“洛洛，困。”

        柔軟的聲線帶著撒嬌的語氣，何洛聽了一僵，又很快癱坐下來，生怕自己堅硬的肩膀硌得許念程不舒服。

        他跟司機說耽誤一陣子，車費繼續計算，司機一看給錢了也就答應了下來。

        何洛一只手撐著臉頰看著窗外不動的景色，算不上好看。

        常見的綠化地段，未開的迎春花，這些都是他們曾/生活過的氣息，分手的事情好像已經過了很久。

        許念程說完困之后就繼續睡了，因為熱戀的時候，何洛會無下限寵著他，想睡就睡，不需要留有顧慮。

        等到許念程有了一點清醒的意識之后，他猛地抬頭，才意識到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何洛叫停了司機，也把肩給他靠，讓他安心地睡到自然醒。

        計價器還在滴滴地響，傻子也明白他的睡眠需要拿金錢換，許念程看何洛正在捏自己的肩，他有些感慨：“好像，好久都沒有這樣了。”

        他的聲音有點小，一直在發呆的何洛沒有聽見，那人把耳朵湊過來的時候，許念程笑著回應說了一句：“沒事。”

        “那就走吧，你上樓繼續睡吧，你本來就沒有怎么好好休息。”

        何洛推開了車門，又跑到前面去結賬，許念程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往樓上走了。

        餐桌旁的椅子還倒在地上，提醒著這里發生了什么，許念程在玄關處換鞋，何洛別扭的回頭看他：“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讓一個大男人道歉真是有些難以啟齒，何洛可以說是咬著牙靠著牙縫擠出來的聲音了。

        許念程沒想到他會道歉，何洛說得并沒有錯，就是因為自己下的蠱，弄得何洛疑神疑鬼，這些都是他的報應。

        他明明知道這樣只會把何洛越推越遠，可光是想到何洛以后會跟別人在一起，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不想跟何洛越走越遠，既然何洛說了愛他，就要愛一輩子。

        他的思緒越飄越遠，何洛將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都沒把人晃醒。

        他的道歉沒有回應，他也不在意，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殘局，光速回到自己的小屋。

        客廳里只有許念程一個人，時鐘在轉，他的思緒跌入谷底。

        帶何洛回村吧，他的想法變得極端，將何洛帶回去，村莊里的人都會幫他監視著何洛，何洛根本不可能離開。

        他還可以讓何洛懷孕，還可以讓變成雌性何洛對他產生依賴。

        帶回村落吧。

        帶回村落吧……

        過強的控制欲使得他腳尖朝向何洛的房間，仿佛下一秒就能沖進去把人帶走。

        一句道歉就能讓許念程剛剛建立好和他和平相處的信念接連瓦解。

        幾秒后，他給了自己一巴掌。

        心臟劇烈的跳動，他身上的蠱蟲也在叫囂，瘋狂的啃食著他的心臟，他悶哼了幾聲，抿著嘴唇跌坐在地上。

        從小就跟蠱蟲生活的許念程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啃食過程，只不過以往蠱蟲只會咬他的胳膊和大腿，而現在吸食是他的心頭血，他的疼痛會比何洛那種小打小鬧更為猛烈。

        他們村落管這叫蠱蟲反噬，因為剛才的一瞬間，許念程反悔了。

        從定下情蠱開始他們的心思就要保持一致，母蟲要堅持自己的信念帶著跟自己另一半在一起的決心，而子蟲只需要依附母蟲，去做母蟲決定好的事情就行。

        絕對的不公平。

        他們倆的戀愛早就不正常了，從下蠱開始，從何洛變心開始。

        許念程走路有些顫顫巍巍，他站在自己的房門，隔壁的房門緊閉，房間里傳來何洛在和朋友打游戲的聲音，許念程走進自己的房間，將門反鎖，終究還是不太敢嚇到他。

        他坐在床邊，任由冰冷的地板將溫度傳上來，他解開自己白襯衫的紐扣，大片大片的紅在胸口上蔓延，蟲子就想要從他的皮膚沖出來一樣。

        額頭泌出的細汗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他的心跳動得越來越慢。

        反噬的時間需要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不能靠子蟲來給予他安慰，他怕何洛會用有色的眼睛看他，會告訴他：“你這種方式真的很下三濫。”

        這也是他第一次用蠱，這也是他第一次被蠱蟲反噬。

        他知道自己養的蠱蟲是什么殘忍的存在，就這么放任他，他遲早會這么被啃噬殆盡，口袋的手機亮著光，是鬧鐘的鈴聲，該是做飯的時間了。

        他搖了搖腦袋，把自己的手機塞進口袋。

        剛剛站起來，身子就不可抑制地往下栽，沉悶的聲音在房間里如同一聲響雷，隔壁打游戲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許念程聽到有人在敲他的門，何洛在門外詢問他怎么了，許念程連發聲都做不到了。

        門外的擊打聲逐漸變得又快又急，許念程每走一步都是艱難，終于強撐著身子打開門，對上一臉焦慮的眼神，許念程又在無力的幻想了。

        如果這雙眼睛還在愛他就好了。

        何洛看他的狀態不對，尤其是額頭都是汗，他問許念程是身體不舒服嗎，許念程搖了搖頭。

        何洛：“那你怎么了，我聽到好大的一聲，你砸東西了？”

        “你是以什么身份再對我示好？”許念程又鉆起了牛角尖，他不喜歡何洛這個樣子，嘴上說著分手了不會和好，又時不時會對他好，明明被自己強迫還是會傻里傻氣的道歉。

        “算了，何洛，你抱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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