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結束
對希斯來說，兒時的記憶模糊的就像河里沉積多年的泥沙。
這座莊園整潔肅穆，作為世世代代侍奉阿斯彭家族的下人，他們每天的工作經常在莊園中來回穿梭。
“希斯與少主年齡相仿，拋頭露面的事情就不要讓少主本人親自出面了�！�
“最重要的，是少主本人的安全�！�
他是影子，同時也是少主的同伴。
日復一日的工作在二十歲那年隨著動蕩戛然而止。
“家族所有重要的東西，我全部交給你�！�
“等著我回來�！�
記憶中的面龐不再清晰，永遠無法達成的約定隨著時間流逝埋葬在雪夜。
時間太久了。
直至今日也沒什么好留戀了。
-
雪夜，本該熄燈熟睡的時間，酒館一樓還亮著燈。
壁櫥里只剩下燃燒過后剩下的余燼發著微弱的光，連最怕冷的蘭希也熟視無睹，坐在沙發上將素描本的空白頁撕下。
酒館里回蕩著紙撕裂的聲音和折疊產生的摩擦聲。
時鐘平穩地走著，攪動著空氣中的冷意。
希斯坐在吧臺，像往常一樣喝著啤酒。最后一口酒液滑過口腔，緊接著杯子被輕輕放在臺面。
“新年快樂�！彼f。
隨著話音落下，同樣坐在沙發上的庫洛洛默默將手中的書本合上。
蘭希手里的紙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朵百合形狀的紙花，站起身走到吧臺前，將紙花插到希斯剛剛喝完酒的杯子里。
杯子旁邊是他前幾天拍過的照片。
仿佛應該放在他墓碑前的白色百合花就放在這里。像一場無聲的祭奠。
“走吧。”庫洛洛站起身，眼神輕輕略過白色的百合花瓣。
希斯打開門，卻未曾將酒館的燈光熄滅。他特意戴著自己的圣誕禮物，那條圍巾。
“托你的福，最后這段時間過的很愉快�！崩先溯p輕的聲音被帶進風中。
門邊的風鈴輕輕晃動，不一會又變得安靜下來。
阿斯彭莊園的結界比初見時來看減弱了不少，應該是只有在這個時間才會發生這種變化——這個時候他們才能成功走進這個地方。
莊園內的雪層比外面厚上許多，畢竟這里許久無人踏足。
“太陽升起之后結界就會恢復，如果沒有及時出來的話，會發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希斯感受著念力的吸引，站在建筑的大門前，轉過身：“那么，就到這里吧。”
蘭希盯著他，目前為止，還未曾說過一句話。像是在思索，人在告別之際究竟要說些什么。
目光從希斯的面容流轉到他脖子上圍巾的圖案。派克諾妲挑的圍巾其實一點也不適合他。
蘭希張了張嘴，也只是呼出一點白氣。
接著余光閃過一道黑色的影子，庫洛洛站在她左側，右手拿著他念能力具現出來的刀。
視線接著轉回來，眼前的人早已倒下，從活人到尸體只是一個瞬間。
枷鎖斷裂，強大的念力侵蝕著所有人，蘭希腦中只剩下庫洛洛淡漠的表情。
唉，他們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
瑪奇身上有希斯送給她的一顆粉鉆。
事實證明，那根本不只是普通的粉鉆。
因為在他們四人掉進念能力空間后，首先就遭到了念獸的攻擊。
蘭希本能地用念能力拉開距離，突然想起來自己是接了庫洛洛委托，要跑也要帶著老板一起跑才對。
不過看起來……似乎不需要。
念獸不知道為什么直接忽略了瑪奇，只對其他人進行攻擊，蘭希躲開后，庫洛洛和派克諾妲不費吹灰之力便解決了威脅。
瑪奇身上的粉鉆帶著微弱的氣包裹著她。
“看來這個粉鉆類似阿斯彭家族的信物，擁有的人并不會被攻擊�！睅炻迓逋茰y。
這么好的東西當時就應該讓她抽到啊啊��！
蘭�；诤薏灰�。
解決了念獸，眾人觀察了一下面前的念能力空間環境，虛構的密閉房間內有兩扇門，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出入口。
看來他們要二選其一，或者兵分兩路。
“對了，你的能力一個小時內能用幾次？”庫洛洛轉頭問她：“畢竟你的念力很令人擔心，還是不要浪費在躲避攻擊上了�！�
“你好敏銳哦�！碧m希對于直言自己的弱點這件事還是有些心虛：“空間轉移的話，三個小時內七次左右吧�！�
好弱的數字……
得到答案的庫洛洛點點頭，決定兵分兩路讓瑪奇和派克諾妲一起走右邊門，他和蘭希走左邊。
分成兩隊進行收集財寶加尋找離開空間的方法。
雖然有蘭希這個保險在，但是她的能力短時間內用不了幾次，還是需要人保護才行。
盡管接下來念能力空間里還不知道存在什么危險，但至少瑪奇不會被攻擊，與派克諾妲一起互相也有個照應。
兩兩分開，庫洛洛打開門，和蘭希一起走進左側的空間。
入眼便是玲瑯滿目的財寶，堆在房間的中央。
沒有任何保護措施，一眼看過去價值不菲的財寶想被丟破爛一樣丟在地上。蘭希兩眼發直，忍耐住自己想毀約的念頭。
比起身邊女人呆愣住的模樣，庫洛洛只是看了一眼地上堆積的財寶，便把目光放在了這個房間里。環視一周，這個地方看起來像書房，只是裝橫陳舊，大概都是上世紀的審美產物。
地上的財寶在沒有保護措施的狀態下還被保存的如此完好，看起來應該只是念能力空間內沒有時間概念的原因。這個房間大概率也是阿斯彭家族莊園內部的書房，只是被人用不知名的手法保存到了這里。
目前這個空間并沒有像第一個房間一樣有念獸的氣息，只是墻壁上放置壁燈的地方是一團燃燒的火焰，沒人知道燃燒了多久。
這是阿斯彭家族留給其族人的遺產，應該不會設置太多的困難，畢竟能找到希斯就是拿到了‘鑰匙’，在念能力空間內設置太多關卡對他們家族的人沒有任何好處。
剛剛的念獸應該只是一個小小的保險手段。
就是不清楚另一個房間里是什么。
“有問題�！�
在思索的空隙，蘭希突然出聲。
庫洛洛往前走了兩步，站到她的身旁，眼神重新落回到放在地面的財寶。
“那個戒指，是假的�！�
蘭希右手輕輕伸出，指著財寶上的一枚戒指說道。
庫洛洛俯下身將她所說的戒指拿在手里，上面鑲嵌的紅寶石在近距離看顯得暗淡無光。
看了下倒在旁邊的一副畫作，筆觸的痕跡粗糙，顯然也不像是真品。
“阿斯彭家族的財寶怎么還摻假貨呢？”蘭希默默地吐槽，不知道庫洛洛心里作何感想。
“這個畫家，沒畫過這幅畫吧�！睅炻迓宓淖⒁饬υ谀欠P觸粗糙的畫作上，落款畫家的名字是一個很有名的藝術家。
但是據他所知，他的作品并不包含這幅畫。
蘭希聞言觀察起這幅畫，她對畫作倒是沒什么太深的了解，但是這個畫上面的內容好像有點意思……
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包圍著一扇門。
這個門有點眼熟，像他們剛剛進來的那一扇。
一個不好的念頭浮上來，蘭希突然轉頭向身后看——果不其然，剛剛進來時候那扇門已經消失了。
他們兩個被困在這個滿是財寶的書房。
“你剛剛說這些東西摻假，也就是說有真貨，是吧。”庫洛洛語氣平淡，完全沒有被困住的自覺：“那我們就先把真貨挑出來吧�！�
假戒指被庫洛洛毫不猶豫地丟到一邊。
“對了，別想著偷偷藏起來一兩塊寶石�！�
正打算渾水摸魚的蘭希動作一僵。
他到底是什么眼神啊……
庫洛洛推測，那幅畫的上的內容預示著離開這個空間的辦法——將這里燒掉。
而放在財寶中的那些贗品就是燃料。
另外現在這個地方是封閉的空間，如果不盡快將東西燒掉的話，墻上燃燒的壁燈也會將氧氣消耗完，除了窒息的危機之外，到時候想再點燃這間屋子也不可能了。
將自己的推測說給蘭希，果不其然蹲著分揀財寶的少女動作快了不少，庫洛洛將一些方便帶走的東西先收了起來，不感興趣的東西就算是真品也不打算一并帶走。
蘭希一邊分辨著財寶的真假，一邊在腦海里想到在希斯房間翻到的那本相冊上的詩。
她昨天才看過，所以不會有錯。
新舊交替之時
薔薇帶走了四季
獨身守護永不結束的初雪
直至初日升起
烈火燃盡
……
原來離開空間的方法就寫在詩中——將念能力空間燒掉自然就能出去了。
她為了留了一手特意沒告訴庫洛洛他們，誰能想到那幅畫給的提示太過明顯，庫洛洛一下子就推測出來了。
恐怖。
將贗品全部挑出來后，地上剩下的東西也沒有多少了，嗯，因為她挑的過程中庫洛洛也在看，并且還非常自然的把財寶往自己的大衣里塞。
“你這個外套還挺能裝的……”
不過他看起來也沒打算帶什么大件東西走。
隨著火焰燃燒，另一扇門出現在墻壁上。
蘭希將門推開，兩人離開了空間。
再次踏入雪地，旁邊倒在一旁的是希斯的尸體。看來兩人順利的離開了念能力的空間。
但是——
“派克諾妲她們呢？”蘭希環視周圍，并沒看見那兩人的身影。
連庫洛洛也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狀況：“看來兩個房間離開的規則并不相同�！�
現在，只有等待。
希斯已經死了，他們不可能再用同樣的方法進入剛剛的空間。
蘭希嘆了口氣，感覺自己應該要派上用場了：“你不擔心嗎？”
并沒有否認，庫洛洛盯著面前少女的面容：“你打算干什么？”
“去帶她們出來�！彼敛华q豫地回答。
在兩兩分開的時候，蘭希偷偷在派克諾妲身上打下了標記。她的能力作用錨點可以用在任何有實體的地方。
向后退開兩步，念能力發動，她一瞬間消失在原地。
“保證你們安全地離開念能力空間，當初我答應過你的�！�
只留下庫洛洛一個人站在雪地里，看著她消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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