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白日里主角不是在你跟前討走了一支簪子嘛，我看到他拿著簪子到了一處陌生的宅子，那個宅子里放著女主的尸體，他將簪子插在了女主發間,  這一切到這里也還正常,  可我剛出小黑屋就看到主角握著女主的手,  也死了，明顯是自盡而死的。]

        這個答案是九凰沒想到的,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對女主他倒還真是個癡情種。]

        可惜的是人家活著時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人家死了跟著殉情又有什么用呢,  女主到死都不知道她愛的人也愛著她。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  我記得你不是說主角死亡會有很嚴重的后果嗎？但你看現在,  明月高照、世界安穩,  要不是你說我都不知道主角死了，這不是什么都沒發生？]

        系統也納悶，[我也不曉得怎么回事，明明主角死亡世界都會有崩塌的風險。]

        它都不明白,  九凰就更不明白了，但這個問題等白鸞笙傷養得差不多,  他們回到皇宮她才隱約知道了答案。

        徐婕妤一收到消息就來了瓊華殿拜見,  看著她已經八個月大的肚子,  九凰未等她行禮便道：“你身子不方便,  便免去禮節，坐吧。”

        徐婕妤還是跪了下來，“不可，貴妃娘娘又一次救了臣妾的性命,  這個禮必須行，多謝娘娘的救命之恩。”

        她如此執著九凰也不好再說什么，待她行完禮便對其身后的宮女道：“扶你家婕妤入座。”

        宮女低眸應了下來，“是，娘娘。”

        看著徐婕妤面上幸福安然的笑，九凰眸光微閃，忽然問道：“婕妤腹中的孩子可乖巧，可有鬧騰你？”

        徐婕妤微微垂眼，“多謝娘娘關心，孩子很乖巧，一點兒都沒鬧騰過，就是頭幾個月總有種心慌的感覺，吃了安胎藥也不管用，這幾個月心慌的感覺倒是沒了，吃睡都甚是舒心。”

        九凰：“那便好。”

        系統可不覺得宿主會問沒用的東西，立馬問道：[宿主你問徐婕妤這個做什么？是下任主角有什么問題嗎？]

        九凰思忖了一陣才問它，[小系統啊，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下任主角為何在娘胎中就暴露了出來。]

        不等系統答，她便接著道：[我想過，而現在，我的疑問已經得到了解答。]

        系統驚訝，[是什么原因？]

        九凰：[那就是下任主角其實早就不是下任主角了，她已經成了現任主角，楚筠死了，他身上剩下的氣運也都跑到了他女兒身上，新任主角的命運線已經開始了，而因為氣運增加，她的命運線也發生了變化。]

        [比如她的母親，應該是不會生下孩子就血崩而亡。]

        系統舉一反三，[所以這也就是為什么這個世界沒有因為楚筠的死而產生崩塌之相的原因，因為主角早就成了他的女兒，所以他的死對世界的影響不大。]

        九凰微挑眉梢，[這么說也沒錯。]

        從有意識以來系統就沒碰到過這么離奇的事情，所以它真的無比震驚，等震驚完它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不對啊，宿主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還能看出下任，不，看出主角的命運線？]

        主角的命運線可跟世界主線息息相關，宿主能看出主角的命運線，等同于她能一眼看穿世界主線，這是一個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嗎？！

        這怕是得跟創世神大人一樣牛氣哄哄吧！

        它承認宿主很不簡單，身上也絕對有大秘密，但跟創世神一樣厲害，可能嗎？

        系統的這個問題九凰自己都不清楚原因，自然是無可奉告。

        剛好這個時候白鸞笙提著一壺新茶進來了，“說了好一會兒話，是不是口渴了，喝杯水潤潤喉吧。”

        說著他就旁若無人地給九凰倒了一杯清茶，還吹了一會兒，確定溫度適宜后才遞給她。

        看到這一幕的徐婕妤十分有眼力見地撐著宮女的胳膊站了起來，“臣妾突然有些乏了，便不打擾貴妃娘娘了，臣妾告退。”

        九凰手里還拿著茶杯，便對跟著白鸞笙進來的杜逢時道：“送客。”

        杜逢時立馬就對徐婕妤彎下了腰，“婕妤您請。”

        十一監最陰陽怪氣的杜公公對她如此恭敬，說句實話，徐婕妤的腦子有些發昏，語氣也輕飄飄了起來，“杜公公請。”

        殿內很快便剩下九凰與白鸞笙一人，九凰將他拉到自己跟前坐下，然后將茶杯塞到了他手里，“你嘗嘗你今日沏的茶，一點兒茶味都沒有，讓人怎么喝嘛。”

        白鸞笙對此毫不意外，“天氣寒，你的腰和腿都不舒服，本來睡眠便不好，還日日喝濃茶，喝完更睡不著了，睡不著就拉我起來同你說話，越說越清醒，所以以后只準喝清茶。”

        九凰只抓住了一個重點，“你是在命令我嗎？”

        白鸞笙握住了她的手，“不是命令，我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日日睡不好，還不肯喝安神藥，你的身體如何能好。”

        系統偷摸摸出聲了，[宿主你就算不顧自己的身體，也該為反派boss的身體著想一下，每天半夜被你晃醒，再這樣下去他都該精神衰弱了。]

        聽到系統這話，九凰的心虛感瞬間便涌了上來，輕咳一聲，她對白鸞笙道：“那以后別沏茶了，我喝白水就好，或者花蜜水，每天換著來吧。”

        白鸞笙面上總算是有笑容了，“好。”

        殿內氣氛正好，外頭卻隱隱傳來了喧鬧聲，九凰立馬站了起來，“外面什么聲音，我去看看。”

        不多時她就走到了殿門跟前，一打開就有一股寒風吹了進來，同時還有大片大片的雪花。

        她的手伸出去接了一片雪花，然后回眸看向白鸞笙，“下大雪了哎。”

        白鸞笙拿起她的斗篷快步走過去，緊緊裹到她身上后才松了一口氣，“也不穿得嚴實些就往外跑，要是凍出毛病了可如何是好。”

        對這個問題九凰一點兒都不擔心，“哎呀，這不是有你嘛，就算生病了也有你照顧我。”說著她便笑瞇了眼，“我還可以學學你之前呢，嬌里嬌氣地嫌藥苦，不肯吃藥。”

        白鸞笙立馬抱住了她的腰，看著她被柔軟毛領包裹的臉頰問道：“你說誰嬌里嬌氣？”

        九凰將掌心的雪水打到了他臉上，“除了你還有誰，嬌氣鬼。”

        臉上都是水漬，白鸞笙卻沒管，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那你是不是也想我如此給你喂藥？”

        九凰扒住了他的臉，“我才沒有。”

        白鸞笙抓住她的手，又親了她一口，“真的沒有嗎？”

        九凰扭過頭，“沒有。”

        她說沒有白鸞笙就繼續親，也不知道這樣笑鬧了多久，九凰舉手屈服，“有有有，有，行了吧。”

        白鸞笙還是不放開她，“你撒謊。”

        聽到這話的九凰可算是覺過味來了，“好啊，合著不管我說什么答案都沒用，你就是想親我，對吧？”

        白鸞笙沒有絲毫悔過之心，“對啊。”

        見他就這么承認了，九凰立馬給了他胸口一拳，“混蛋，讓你捉弄我。”

        白鸞笙瞬間“咳”了兩聲，“阿九這一拳若使在戰場上，定可一擊奪走敵人的性命。”

        九凰覺得自己好像被損了，立馬損了回去，“若敵人都是你這般弱不禁風，一拳打死一個確然有可能。”

        白鸞笙的動作忽然便頓住了，“你說我，弱不禁風？”

        九凰絲毫不怕他，揚著眉梢道：“是又怎么……”滴

        最后一個字還未出口，她便被打橫抱了起來，她的聲音瞬間就變了調，“你做什么？”

        白鸞笙腳下生風，一路抱著她到了床榻上，在她沒反應過來前便將人壓到了身下。

        九凰的雙手被按著，她試著掙扎了一下，很好，這個姿勢果然很難掙扎開。

        看著上方他微微泛紅的臉頰，她眨了眨眼，突然就平靜了下來，“你想做什么？”

        這人可真是，以前的世界身體健全時從不主動，現在身子殘缺他倒主動起來了，他行嗎？

        想著她的目光不由自主便下移了些許，但也只能看到他精瘦的腰身，再下不了了。

        白鸞笙還是松開了她的手，在她唇上輕親了一下，“阿九，你愿意嗎？”

        雖然揭人傷疤不好吧，但他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九凰輕咳了一聲，“這好像不是我愿不愿意的問題，好像是你，咳，不太行吧。”

        白鸞笙眨了眨眼，“那你是愿意嗎？”

        見他好像沒被她的話傷到，九凰的心總算是放松了，雙手抱住了他的腰，“阿笙啊，就說一句實話，我也不在意男女之歡，所以你也別想太多，我們這樣就挺好的。”

        她這話真的是頂真頂真的大實話，上個世界他每日都纏著她，偏偏鮫人一族的壽命又長，她還是有點兒煩的，現在這樣倒剛好，除了親親，他也沒辦法在別的方面纏她，她就當自個兒清心寡欲地休了個假。

        想想就美滋滋。

        白鸞笙微微嘟唇，“可別人都有的，我不想你沒有。”

        說著他的眼神突然便陰狠了下來，“我甚至還想過，找別人同你，再殺了他們，但是想想他們要做什么我就想殺他們了。”

        這下九凰是真憋不住了，連咳了好幾聲，憤怒地點著他的眉心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東西？啊？”

        “在你眼里，難道我就是一個，一個，”一時間她竟想不到用什么詞來形容，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一個欲壑難填之人嗎？還得你給我物色人選？你打算物色誰？侍衛嗎？”

        怪不得有的時候會看到他在思索什么東西的模樣，思索思索著就氣鼓鼓了起來，合著他是在想這個，他真的是氣死她了。

        白鸞笙枕在了她的肩頭，“但我想想就受不了，所以還是放棄了。”

        九凰泄氣似的捏了捏他的耳朵，“那要是受得了你就真打算這樣干是吧？你有想過我的意愿嗎？”

        白鸞笙的聲音低了下來，“想過，但皇上薄情，后宮內通奸的嬪妃不少，可見她們對此事的熱衷，我怕你某一天也會偷偷同別人如此。”

        九凰呼了一口氣，“所以你就想著不如你全程知曉對吧，免得無意間撞破更傷心？”

        白鸞笙將臉貼在她的脖頸處，輕“嗯”了一聲，緊接著又道：“但這樣我也無法接受，所以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九凰的一口氣上不去又下不來，繃著臉問道：“什么好主意？”

        白鸞笙湊到她耳邊輕語了幾句，聽完的九凰瞬間臉色爆紅，推開他坐了起來，“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

        說完她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跑遠了，為了表達自己堅決的心，這一跑她就躲了他整整一個月，一直躲到了除夕當天。

        整天連她的人都碰不著，白鸞笙終于放棄了自己的念頭，跟她求饒，“我錯了，不要再躲我了，好不好？”

        一身紅裙的九凰躲在她新堆的雪人后頭，警惕地問道：“你錯在哪里了？”

        白鸞笙默了一瞬才道：“任何事情我都該過問你的意愿，而不是自己想當然。”

        見他一下子抓住了問題的本質，九凰滿意點頭，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頭，“少年，你很有潛力，我看好你。”

        白鸞笙立馬握住了她的手，“那你以后還會躲我嗎？”

        九凰沒有掙扎，“只要你不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自然不會。”

        白鸞笙垂下了眸子，“可我覺得……”

        不等他說完，九凰立馬打斷，“你覺得沒用，我覺得才有用。”

        系統悄咪咪出聲，[宿主你好霸道哦，反派boss連發言權都沒有。]

        九凰沒理會找存在感的系統，也不等白鸞笙再說什么，她便問道：“你相信我是神女嗎？”

        她這個問題有些突然，白鸞笙愣了一瞬才答：“以前是不信的，可現在，我也不知道。”

        九凰笑了一聲，“是不是因為我多年容顏不變，讓你的世界觀產生了動搖？”

        白鸞笙“嗯”了一聲，這個確然是他最疑惑的問題，但她一直在身旁，所以他也不想深究這個問題。

        九凰拉住了他的手，又問道：“那在你眼里的神仙該是什么模樣的？”

        白鸞笙想到了他之前在天機閣看到的一些書，過了一會兒才道：“心懷大愛，悲憫眾生。”

        九凰立馬接話，“沒錯，能成神者皆是心懷大愛之人，人類的七情六欲對他們而言不足一提，當然，情愛與大愛并不是敵對關系，并不是說心懷大愛便不會存在情愛，只是有時會需要在一者之間進行取舍而已，而他們都知道該選哪個，不會為情愛所累。”

        明明是想說別的，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些話就是脫口而出了，待反應過來也已說完。

        她的話在腦海中回轉，白鸞笙看向了她的眸子，“我明白了。”

        九凰：”？？？”

        “你明白了什么？”她都還沒明白呢。

        白鸞笙抱住了她，“我知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為我所累。”

        九凰默默舉起了手，“其實我是想說……”

        白鸞笙：“嗯？什么？”

        九凰又默默將手收了回來，“沒什么。”

        其實她就是想說神仙的七情六欲與人類不同，非常之淡，男女歡好這類事根本不重要，甚至可以說微不足道，讓他以后別再想著這些了。但這話一出口好像瞬間降低了她方才的格調，那還是不說了，就這樣吧。

        很快便到了除夕夜宴之時，九凰懶得湊那個熱鬧，便同白鸞笙一起在小廚房做菜。

        他洗菜切菜，她負責炒。

        食物的香氣在此處彌漫，九凰夾了一筷子鴨肉到他嘴邊，“嘗嘗我做的醬鴨，味道怎么樣？”

        濃郁的醬汁味道在舌尖爆開，鴨肉表皮酥脆，內里卻又是軟嫩多汁的，白鸞笙笑著點頭，“好吃。”

        九凰又夾別的菜給他，“再嘗嘗這個雞肉。”

        白鸞笙：“好吃。”

        無論她夾什么菜他都說好吃，九凰漸漸也不問了。

        正吃著呢，外頭突然傳來一聲高呼，“皇上駕到。”

        白鸞笙沒動彈，但九凰對皇帝微點了下頭，“皇上。”

        皇帝笑了一下，目光卻望著白鸞笙，“今日是除夕，朕也有好些日子未見阿笙了，便想著來看看你。”

        白鸞笙禮貌性微笑，“多謝皇上關懷。”

        他的態度看似恭敬，卻又帶著一股疏遠，皇帝勉強一笑，“看來是朕打擾你們了，那阿笙與神女便好好用膳，朕先回宴席上了，大臣們還等著呢。”

        白鸞笙：“皇上慢走。”

        見他連站都不站起來一下，九凰輕踢了下他的腳。

        白鸞笙立馬看向了她，眼眨了眨，他忽然便對皇帝道：“天寒，皇上多穿些衣物，不要著涼了，走路也當心些，莫要滑倒。”

        聽到關心的皇帝腳步一滯，眸中似乎有水光出現了，但他并未回頭，而是連道了幾聲“好”，然后便離去了。

        九凰：“你和皇上……”

        白鸞笙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皇上有那么多的美人與大臣陪著，也不缺我一個，我們好好用膳，不提其他人，好不好？”

        他都這樣說了，九凰還能說什么呢，輕“嗯”了一聲，“好。”

        又下起了大雪，漫天飛舞的雪花與燦爛的煙花在空中相遇，綻放出了世間難得的奇景，新的一年又來到了……

        我等到了你，世間的一切才有了意義。

        ——白鸞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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