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秦家老宅坐落于首都的某個郊外, 環境清幽,依山傍水。
平時這里只有秦太爺和他的妻子以及仆人們在這里居住,現在被尊為秦奶奶的實際上并非秦太爺的原配, 而是在原配過世后被接進家里的外室。
秦憐瞳的父親名叫秦宏,是秦太爺原配所出的唯一的兒子,也繼任現任秦氏家主之位, 不過秦氏依舊還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秦太爺手上,
再加上在其他家族成員手上都多多少少有個幾點的股份,所以就算秦宏和他妻子的股份加起來也只是有百分之二十五罷了。足夠掌權,但也有可能被秦太爺推翻。
至于繼室所出有兩個兒子, 也就是秦憐瞳的二叔三叔, 分別叫秦康和秦勇,他們生的幾個孩子,乃是秦憐瞳的堂兄弟妹們。
在這樣的家族里,利益是首位, 哪怕是秦宏和親姐的關系也只能勉強算得上融洽,與同父異母的弟弟們自然是明里暗里作對的。
當時秦太爺由于對原配愧疚, 所以力排眾議將家主之位傳給秦宏,就讓他們結下了梁子。
于是到了秦憐瞳這一輩, 那些叔叔們自然也是不希望秦憐瞳繼續繼承的。
老太爺過一個壽辰,老宅里就會聚集二三十口人, 場面可謂熱鬧。
繞過半山腰之后, 便到了秦家老宅,秦憐瞳下車時, 門口已經停了七八輛豪車了, 看來他的叔叔們都很積極。
下車后, 秦憐瞳才踏進古樸奢華的大門, 守門的保安就足足安排了四個,而一直跟在秦太爺身邊的管家也一直在此等候,看到秦憐瞳的面孔之后,有些驚喜地立刻出來迎接。
“憐瞳少爺,先跟著老劉去換身衣服。”管家恭敬道。
秦太爺喜歡喜慶,不管過年過節都不希望子孫們都穿著一身黑,所以他們來老宅第一件事都是換上大紅色的排扣上衣,是秦太爺那個年代流行的服飾。
秦憐瞳自然地點點頭,便跟著管家去了。
上一次見到秦憐瞳還是在年節,轉眼一看,似乎又成熟穩重了不少,老劉在心里暗自點頭。
不說別的,秦憐瞳的相貌也是他們這一輩中最出眾的,其他人可以說得上望塵不及。
秦太爺原配本就是一個西班牙富商的女兒,長著一張極其端莊精致的混血臉,到秦憐瞳這一代,雖然已經沒有很明顯的混血感,但是他的臉龐要精致許多。
在路上,管家還跟秦憐瞳道:“老太爺知道您在瑞秦的表現,也經常贊嘆您,這次大家回來團聚,他最想的就是您這個嫡孫子。”
管家的諂媚秦憐瞳習以為常,或許是老太爺的偏愛尤其明顯,所以秦憐瞳是未來的家主是板上釘釘的事。況且秦太爺手上還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萬一等秦太爺駕鶴西去,將股份全數盡給秦憐瞳,那么其他分支就真的再也翻不起浪來了。
秦憐瞳微微一笑,彬彬有禮道:“我也很想爺爺,前段時間去了一次拍賣會,拍下一顆夜明珠,希望爺爺會喜歡。”
他話說的這么輕巧,但是饒是管家也聽說那刻夜明珠據說產自南大洋,百年難得一見,那場拍賣進行的很激烈。
“老太爺肯定會喜歡的。”老劉垂頭笑道。
換好了衣服之后,老劉要繼續去迎接其他人,秦憐瞳才恢復面無表情的臉。
穿過層層走廊和假山之后,秦憐瞳才終于來到別墅面前,他淡定地走了進去。
客廳比起一般家庭要大得多,可能有一個半籃球場一般的大小,客廳里擺了幾桌麻將,一眼望過去都是熟人,有姑姑和那些個嬸子們,新面孔只有已經成家的堂哥的媳婦。
老太爺坐在沙發上喝茶,他身邊坐著的自然就是秦憐瞳一輩的堂兄弟們,紛紛都在討好老太爺歡心。
直到秦憐瞳進門,客廳內才安靜一秒,隨后這些親戚們都熱情地張口歡迎。
“是憐瞳回來了,爸一直在念著你呢。”
“瞧瞧,憐瞳真是越長越俊,比現下好多個明星都要好看。”
“最近課業怎么樣?憐瞳肯定是次次拿第一吧。”
在這些聽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的寒暄里,只有秦太爺笑盈盈的眼神最有存在感。
秦憐瞳一個個禮貌地稱呼過去,才來到秦太爺身邊恭敬道:“爺爺,孫子回來給您拜壽了。”
秦太爺在身邊讓出一個位置給秦憐瞳坐下,才慢吞吞道:“是長高了點……”
秦憐瞳笑笑,卻見他那些堂兄弟對他的眼神似乎并不友善。
說起來,秦憐瞳不是他們中學歷最高的,他有一個堂哥名叫秦禮文,長相斯文,是二叔秦康的兒子,現在在藤校留學。
但是主要原因是,秦太爺希望秦憐瞳早點接手家族事務,所以不能在課業上一直耽誤時間。畢竟秦憐瞳高考時是全市的狀元,并不是沒有那個能力,而且早在中學期間,他就開始學習作為管理者的理論知識,選擇維大也只是為了認識更多企業家的子弟服務。
反而他的堂兄弟們,之所以有更多的發展,是沒有家族企業的限制,反正秦太爺都只打算讓他們接手幾個小公司,參與分紅罷了。
秦禮文正是小時候心機最深的那個堂哥,秦憐瞳以前在他身上栽過很多次,甚至他最近在處理公司事務時,也發現了一些秦禮文的手筆。不過秦憐瞳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小孩子,他以雷霆手段拔掉了秦禮文的人。
“禮文堂哥,好久不見。”秦憐瞳對他點頭示意。
秦禮文笑笑,他這次帶回來一個國外的女朋友,正笨拙地跟大家學打麻將。秦太爺并不封建,所以不反對這門婚姻,不過會不會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也不一定。
“憐瞳,你什么時候帶女朋友回家看看?”他開玩笑似的問。
秦憐瞳還沒說話,秦太爺就就先道:“你堂弟才剛成年,哪能那么快?等他哪天真的帶回來了,我也要親自把關。”
秦太爺對秦憐瞳的偏心可以說是冠冕堂皇。
秦禮文只得扶扶眼鏡笑笑不說話。
另一個堂哥此時倒坐不住了,他叫秦碩,是三叔秦勇的兒子。天生力氣比較大,塊頭也很壯實,倒是真的符合了他這個名字。他最近在經營一家地下拳場,他很喜歡這種血腥的東西。
秦憐瞳對他印象自然也很深刻的。
“爺爺,剛剛不是聊到我給您準備的壽禮嗎?正好我們這個賽季出現了一名黑馬新拳王,孫子請您看一場拳賽。”秦碩躍躍欲試道。
秦太爺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名鐵血人物,所以這個年紀了也不像一般的老年人那樣見不得打打殺殺,反而饒有興致。
“難不成你還要爺爺親自去你那個拳場?”秦太爺笑問。
秦禮文適時道:“這么好的日子,還是不要給爺爺看這種打打殺殺的東西。不過,既然堂弟你有這個孝心,不如你親自給爺爺打一場,你這個老板也不是白當的吧?”
秦碩摸摸了臂膀上粗大的肌肉,他向來精于此道,當然沒什么好怕的。
“小碩,你盡在你堂兄弟們面前說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你瞧瞧人家憐瞳想不想理你。”一旁打牌的秦碩他媽笑罵了一句。
秦碩看了看一言不發的秦憐瞳,和秦禮文對視一眼,才又道大聲道:“我當然是沒有堂弟那么優秀,不過現在是爺爺的生日,我的孝心天地可鑒,爺爺也不介意我這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上一次臺。”
“我是不介意在爺爺面前當一次拳手表演表演,就是在咱家也找不到對手啊。”他的話針對秦憐瞳,全然地挑釁。
小時候,秦碩就經常仗著自己力氣大欺負秦憐瞳,后來分家了他們也就每年能見上一次。所以在他印象里,秦憐瞳依舊是那個弱雞。
“那的確是,反正堂哥我是受不住你一拳的。”秦禮文示弱道。
他是他們秦家學歷最高的人,也天生喜歡讀書,所以身體弱點沒什么好奇怪的。
“我還記得小時候我不懂事,經常把憐瞳堂弟欺負哭,現在回想起來,堂哥倒是要向你賠罪了。”秦碩咧嘴笑道。
這種事情說出來也不妨事,因為在秦家,如果懦弱到這種小事都要跟父母告狀,那才是丟臉的事情。
“你以大欺小,還好意思說,不嫌丟人?”秦太爺笑罵了他一句,顯然也不認為這是大事。
秦憐瞳從他們倆一唱雙簧就明白他們的意圖了,他彎唇笑了笑,慢吞吞從沙發山站起來:“堂哥無非是想找個人練手,那堂弟陪你就是了,也讓爺爺解解悶。”
秦太爺就是對秦憐瞳這種傲氣十分欣賞,他是一步步看著這孩子從小孩成長到這個地步,心里也是有考量的。
秦禮文心機太深沉,經常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肚量小,擔不起大任。而秦碩又完全是莽夫,從來不愛動腦子,更是不行。
只有秦憐瞳明明一開始比他們都要弱勢,卻成長到現在的智商手段都拿的出手,秦太爺才格外偏愛他。
秦碩眼中戰火熊熊,心知這是在秦太爺面前露臉的機會,要是秦憐瞳被他打得很慘,不管怎么說,秦太爺也會覺得對方有所遜色,反而高看他一眼。
至于恃強凌弱,這在秦家就不是值得考量的事情。
一行人紛紛從客廳走出看熱鬧,秦太爺站在最中間,笑呵呵地看著兩個孫子比武。
秦憐瞳和秦碩相對而站,秦憐瞳脫下外套,露出里面黑色的短袖。而秦碩則是穿的背心,鼓鼓的肌肉大的嚇人。
秦憐瞳的肌理非常優美平整,皮膚白皙,對比起秦碩來看似乎瘦削了許多。
他直視著眼前笑得挑釁的大塊頭,眸色深沉,他從小就拼命練跆拳道,突破身體的極限,每每支撐他的就是現在這一刻。他一直期盼著有一天,一定要把這胖子打趴下。
“堂弟,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的話堂哥就動手了,希望堂弟不要再像以前一樣被打的鼻青臉腫了哈哈哈哈。”秦碩笑完就迫不及待的沖上前一步出右拳朝著秦憐瞳的頭部擊過去,他的拳頭帶著勁風,絲毫沒有收著力氣。
秦憐瞳迅速側身抓住秦碩的手臂,出腳往他膝蓋踢去,清脆的響聲立刻傳遍當場。
秦碩悶哼了一聲,才抽出手往后退兩步,眼神中有些不可置信,在眾目睽睽之下又覺得有些丟臉。
他想自己是一開始低估秦憐瞳了,于是稍微沉靜了些,這點小傷對于他來說自然不值一提。
他先試探了秦憐瞳幾個來回,雙方有來有往,也都挨了幾拳,他便意識到一般的招式是對付不了秦憐瞳的。
很快,秦碩又重整旗鼓,直接一個飛腿想把秦憐瞳踹翻在地。這一招是他向別的拳擊手照葫蘆畫瓢學的,精髓沒學到,但是對付一般人甚至一般拳手也夠了。
眼看著那一腳就要碰到秦憐瞳的耳朵,秦憐瞳及時彎腰垂頭讓其踩空之后,又當機立斷趁秦碩轉體收腿時橫掃其腿部,一直秦碩直接跪了下來,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可想而知每一次受傷都會被放大。
此刻秦憐瞳就沒準備放過他了,他當即狠狠踩住秦碩的小腿,朝他的側腦揮了幾拳,很快秦碩的側臉以至耳朵都迅速充血腫了起來,呈青紫狀。
“堂哥,這么多年過去,看來你沒什么長進。”秦憐瞳輕飄飄道。
秦太爺笑著率先拍了拍掌:“很精彩,小碩你這個禮物確實很奇特啊,都快起來吧。”
至此,秦憐瞳才收腿走到旁邊慢條斯理地穿上紅色外套,一舉一動都極致優雅。
而秦碩也只得捂住耳朵心里恨恨地穿上衣服,余光瞧到秦禮文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也很氣憤,誰知道現在秦憐瞳居然這么厲害了。比起受傷來說,在眾人面前丟臉更讓他難受,畢竟他可是專門在鉆研這一行當,秦憐瞳卻還是正經大學生。
“看來你還要多練練,還讓一個業余的比了去。”秦太爺看起來也沒指責地說了秦碩兩句,但是他的目光淺淺,顯然是對秦碩不怎么看重了。
秦碩忍住憤恨點頭,他的父母也沒臉多看他,只能奉承在秦太爺的身邊。而秦憐瞳卻一直是秦太爺身邊的中心人物,沒人比得過他去,儼然一副嫡孫的做派。
這一場鬧劇結束,秦宏處理完公司的事到場后才聽說,不過對于眾人嘴里贊不絕口的他的兒子,他只是淺淺笑著道:“都是小孩子家見不得臺面的東西,我還要多教訓教訓他別把心思都放在這種歪門邪道上,還是學著管理公司才是正經事。”
明里暗里諷刺了老三家的孩子不學無術,還沒弄出個花樣來。
不管怎樣,他對秦憐瞳的表現還是滿意的,讓他長臉了。
在老宅一連呆了幾天,唯一的變化似乎就是秦憐瞳的地位更加穩固了。甚至比起他爹秦宏,秦太爺更喜歡秦憐瞳這個孫子,覺得是秦家后繼有人。
此外,秦太爺對秦禮文也稍微喜歡了些。畢竟秦禮文嘴甜會說話,而且還帶了個未來的媳婦回來,并保證一定努力讓秦家四世同堂,也哄得老人家很高興。
壽辰結束的最后一晚,也是秦憐瞳在老宅度過的最后一晚。
那天比拳讓他身上帶了點傷,一直都有淡淡的青紫的痕跡,也是痛的,畢竟秦碩在這方面著實是有點天賦。
秦憐瞳在房間里洗過澡后,也一直沒打算處理,比起這個他更在意其他事。
幾天過去,秦憐瞳才有時間再打開手機。第一件事就是期待蘇鈺凡的詢問,但發現并沒有。蘇鈺凡的朋友圈一直沒動態,不過蘇鈺凡本身就不愛發動態,也說明不了什么。
可能只有等再回學校,才知道這幾天里有沒有發生什么事了。
此外,就只有四人的小群還算活躍,周子燁也多次單獨發過慰問的消息,秦憐瞳興致缺缺。他這些天精神壓力很大,身體也很累,每晚都要陪著秦家人,應付各種各樣奇葩的鬧劇,覺得狗血程度堪比戲劇,甚至有三叔家里外面的小三過來鬧自殺。
他所有的情緒都被消耗殆盡,可能還瘦了幾斤,累的只想好好睡上一整天。
唯一支撐他的就是,那一點點私人事情。仔細想想,似乎只有和蘇鈺凡在一起的時光,他才有真正地開心過,所以才格外割舍不掉。
他沒打算回復他們什么。
只是粗粗地翻看了聊天記錄,確定沒人討論到蘇鈺凡,他就沒放在心上了,估計是大家都還記得他之前不希望被管閑事的話。
可是曹金煒到底是個大喇叭,學校的籃球賽再過兩周就要正式開始,曹金煒在這件事情上有一點榮譽感,所以經常在朋友圈分享他們練球的過程。
最新的一張朋友圈是他們學院全體球員在籃球場的合照,前面還有兩個人橫拎著他們學院的院旗。
他將照片也分享到了群里,秦憐瞳剛好無所事事地點開了。
那幾個球員除了曹金煒之外他都不認識,直到看到那張已經讓他記憶深刻的路人臉,秦憐瞳分散的注意力才集中起來,表情也開始嚴肅。因為在他旁邊蹲下拎院旗的正是蘇鈺凡,還穿著院服,甚至咧開嘴笑得很開心。
秦憐瞳才想起,柳飛羽似乎是也在籃球隊里,他有點印象,但蘇鈺凡肯定是不在的。
而他們的合照里有他,只能是蘇鈺凡經常出現在籃球場,所以大家都熟悉了,于是一起合照了。
蘇鈺凡去籃球場,還能是因為誰呢?這些天他天天和柳飛羽玩得這么高興嗎?
特別是看到蘇鈺凡爽朗的笑臉,柳飛羽搭在蘇鈺凡肩上的手臂與同樣大大的笑臉,秦憐瞳心里酸酸脹脹的,被壓抑了幾天的情緒全部化成委屈。
他一直不知道,只是幾天而已,原來就算蘇鈺凡的世界沒有他,也能依舊這么開心,也能很自在地正常進行社交生活,甚至還是和柳飛羽在一起。
甚至根本沒單獨問過他,為什么會消失。
但是他這些天沒有一天高興過,無時無刻不在煎熬中,不僅是在秦家要面對各種牛鬼蛇神的煎熬中,也還在擔心蘇鈺凡短短幾天就可能改變對他的心意的煎熬中。唯一的期望就是處理完家里的事情后能回學校。
他的擔心真的不是多余的。
他原來真的沒有很重要,在與不在都無所謂,他壓根沒有真正融入進過蘇鈺凡的生活。
對于要再次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秦憐瞳竟開始產生不安和怯意了,蘇鈺凡會驚喜熱情還是會覺得不習慣不自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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