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這天,  正是周五。

　　鵝毛一般輕盈潔白的雪花從天空紛紛灑灑地飄落，氣溫也是一夜降至零下，冬季來的很快。

　　一輛奧迪a8緩緩停在了瑞錦娛樂停車場里,  秦憐瞳感覺附近有人，干脆稍微逗留幾分鐘，淺笑著同蘇鈺凡發消息報備行程。

　　“我今天去公司有點事,  你醒來后別著急。”

　　卻沒想那邊也起來了，上午停了課，這樣冷的天也沒多睡一會兒。想想那邊迷糊的樣子，秦憐瞳便覺得可樂。

　　“收到。”

　　又隨便聊了幾句,  才關掉手機,  察覺人影還沒離開，秦憐瞳才疑惑著慢慢搖下車窗。

　　窗外是一個穿著針織裙和白色仿制貂毛的年輕女孩，畫著亮麗的妝容，正拿著唇釉輕輕地涂抹嘴唇,  看起來嬌艷欲滴。

　　看到秦憐瞳那一眼，女孩有些害羞,  又像是被嚇了一跳，不好意思道：“抱、抱歉……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秦憐瞳看看她單薄的穿著,  恍然想起了這是一家傳媒公司，年輕的主播非常多。

　　他半個字沒說,  稍微看了看女孩胸前的銘牌,  隨后漠然地收回了視線。看了看手表，到了上班的時間,  才打開車門下車去,  徑直朝著公司大廳走去。

　　而被忽視的女孩稍微跺了跺腳,  但是依舊很興奮地在小群里發消息：“姐妹們,  今天我在停車場里看到一個超正的帥哥！就是有點高冷。”

　　說完，才連忙拎著小包去上班。

　　她簽的合同是坐班制度，公司培養力度大，賺的也多。本來公司每天都有簽到，不過她和一個小主管最近在調情，所以這種小事都用不著擔心。

　　秦憐瞳一邊走著一邊撥了個電話，電話那邊是這家公司原先管理層的一個經理，現在公司被賣了之后自然是直接和他對接。                        

                            

　　“喂，秦總？”

　　“我今天來公司考察一下。”秦憐瞳淡淡道。

　　那邊似乎有點猝不及防，畢竟公司被原先的老總賣了之后，新上任的總裁還沒來過公司一次，只知道是個極其年輕的男人。

　　“我立刻準備歡迎儀式。”那邊也不知道新總裁是個什么風格，不過溜須拍馬總是沒錯，果斷道。

　　秦憐瞳面色不變，只是道：“不用準備了，我馬上到了，順便看看公司的情況。對了，上班時間里還有個主播在停車場，叫楊思的。”說罷，便掛了電話。

　　瑞錦娛樂是一家小規模的MCN公司，以孵化知名網紅和主播為主要業務，此外還簽了許多坐班主播以及像蘇鈺凡那樣的放養式主播。

　　從商業的角度來看，這家公司價值并不高，因為迄今為止粉絲量最高的主播在直播平臺上也不過一千多萬粉絲，還只有這么一個。

　　所以在秦憐瞳出價還不錯的情況下，原來的老板很爽快地就把公司賣了。

　　走進公司大廳，看起來還有模有樣，可見公司上上下下動作很快。

　　既然秦憐瞳不喜歡高調的歡迎儀式，總經理羅鑫也沒搞什么陣仗，只是早早地在公司門口腰背挺直地張望著，迎接新任總裁。

　　只是當他看到秦憐瞳那一刻，還是愣了愣，他提前獲得了秦總的信息，不過看到真人的感受還是不一樣的，難免生出一種巨大的落差感。

　　他三十出頭，才混到如今的位置，人家甚至沒滿二十歲就擁有了一家企業，還相貌不凡，完全是人生贏家。

　　羅鑫很快就走上前來，道：“秦總，我是公司之前的總經理，叫羅鑫。”

　　秦憐瞳點點頭，道：“帶我去辦公室吧。”                        

                            

　　公司不大，也沒有管理層專用電梯，所以當羅鑫帶著秦憐瞳上電梯時，公司里幾乎傳開了新任總裁是一個年輕大帥哥的消息。

　　眾人對這個新任總裁簡直充滿好奇，特別是一些年輕Omega。

　　公司被收購的事情各個部門的員工是早就知道的，甚至還一直在擔憂會不會伴隨著裁員的情況，不過一直以來也沒有消息，他們也就定了心。

　　最先見到秦憐瞳的是辦公室的秘書，是個女性Alpha，名叫李馨，剪著短發，看起來很干練。

　　事實上，秦憐瞳對她也還滿意，至少文件都保存的很好，整理地井井有條。

　　“李秘書，幫我找一下公司一個男主播的合同。”秦憐瞳簡短地向她命令，并說了蘇鈺凡的信息。

　　李秘書也不是多事的性格，沒多問這個主播和總裁的關系，便聽話地去找了。

　　而羅鑫坐在總經理的辦公室里，一上午都心神不寧。他沒想到秦總剛上位，居然不樹立一下威嚴，而只是呆在辦公室里。

　　不過人家心里怎么想，他也琢磨不透，日子好過點當然更好。

　　而各部門辦公室里，也在熱烈地討論。

　　“據說新總裁超級帥，還很年輕，真讓人心猿意馬。”

　　“別說了，剛剛思思還在說她在停車場遇到帥哥了，那難不成就是新總裁？”

　　“思思還借著總裁的車窗抹唇釉，人家會不會因此看上她？小說里都是這么寫的！”

　　聽到這些討論，楊思偷偷地也期待著，一邊準備今天的直播。

　　而人事部門的畫風又很不一樣，這部門Alpha比較多，其中很多經紀人就是人事部的。

　　深河真名叫金宏宇，大家都叫他金哥，也算是公司的老人了。                        

                            

　　最近他的遭遇大家也都知道，嘴上安慰他，不過心里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畢竟他仗著自己資歷高，簽的主播質量好而很放肆。

　　而深河自從那通電話過后，一直處于疑惑和微微的害怕中，但是隨著時間流逝，也沒聽到什么消息，他就安心了。

　　直到現在，他聽到新總裁的消息，難免又想到那個人，還都是年輕人。

　　“金哥，你有好事了，總裁點名叫你呢。”很快，門外有個小部員報信。

　　“你確定是好事？”深河愣了愣，不過也在想，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之前那個人估計就是放狠話。

　　“那肯定啊，咱們部門就您功勞最高，新總裁估計想要提拔你呢。”

　　深河整理了一番衣襟，才忐忑地往總裁的辦公室走去。

　　深吸一口氣敲門之后，里面的秘書出聲道：“進。”

　　深河進了門又趕快輕輕關上門，小心地很，完全沒有和蘇鈺凡通話時猖獗的樣子。

　　“總裁？”深河微微抬頭問了聲，一邊觀察這個新總裁。

　　實在年輕的不像話，

　　秦憐瞳沒理他，只是晾著人，一邊翻閱著關于蘇鈺凡的合同。

　　這份合同只是試水簽，這種簽約方式公司是完全不會損失的，只有主播會賣身給公司，簽兩年，時限倒還好。

　　將近過了半個小時，秦憐瞳才隨意將合同扔到辦公桌上，開始看向面前這個中年男人。

　　“你來公司七年了？年齡倒是不小了。”秦憐瞳刻薄道。

　　深河聽到秦憐瞳的聲音，便猛然想起了那個年輕人，不敢置信地又看了看秦憐瞳，卻見面前的年輕人翹著腿滿臉的漠然。

　　“我……是的。”深河諾諾道，他完全沒想到，他干這行這么多年，居然有一天也會踢到鐵板。                        

                            

　　誰能知道，隨意簽下的一個主播，有個這樣非同尋常的男朋友。

　　“公司需要新鮮的血液，而不是作威作福的老人。”秦憐瞳又輕飄飄道。

　　深河知道這個新任總裁是因為那件事記恨上了自己，看來是要辭退他了，他不得不辯解道：“總裁，我知道您對我有意見，可是在一個不火的新人主播和一個流量主播面前，任誰都會像我這樣做的。”

　　他知道秦憐瞳聽得懂他的話。

　　秦憐瞳被他的辯解逗笑了，笑罷之后又上半身前傾涼聲道：“那泄露私人信息的是不是你呢？你對祁陽還真是不錯。”

　　深河都快忘了這茬事，難道祁陽之后又去找蘇鈺凡麻煩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秦憐瞳對自己的態度也屬實正常了。

　　“去人事領了工資就滾蛋吧，我應該早就提醒過了。”秦憐瞳說完不再看他，只是對李秘書招招手。

　　“去擬一份新合同。”秦憐瞳吩咐道。

　　而深河看著隨心所欲的秦憐瞳，有點怨恨，不過他還沒有特別慌。他還算謹慎的性格，早就開始找下家了，憑借他的經驗和履歷，已經接到好幾個公司的offer，還都是比瑞錦娛樂更大型的企業，一開始工資雖然比不上，但是也是很有前途的。

　　而且他還可以挖走幾個主播，屆時反而能打擊瑞錦娛樂。

　　深河在職場縱橫將近十年，心機手段都還是有的，其實并不太將秦憐瞳一個年輕人放在眼里。

　　“總裁，既然您因為私人原因辭退我，這么隨心所欲，我看我們公司以后也不會有更好的發展了。今天我就辭職，只是勸您悠著點，一個企業不是收購過來就行的，管理也是一門學問。”                        

                            

　　他當然是知道秦憐瞳應該是什么富二代才有資金收購瑞錦，但是首都富二代太多了，破產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更別說是像秦憐瞳這樣胡搞的人，因為一個小男友就大動肝火，還辭退他這種資深員工。

　　說實話，聽到這番看似意味深長的話，秦憐瞳竟找不到什么話來反駁，太可笑了。

　　他瞥了瞥深河，只是說了聲：“轟出去。”

　　李秘書才從電腦面前站起來，“請”深河出去。

　　一個上午，秦憐瞳只是做了一件事，就是給蘇鈺凡換新合同。對公司的狀況只是草草地看了兩眼，吩咐了幾下。

　　他根本就沒指望這家公司能有什么發展，說句不好聽的，一家小小的MCN而已，規模還比不上瑞秦的百分之一，投入太多精力性價比不高。

　　秦憐瞳只是花點零花錢找找樂子。

　　合同的一切事務都處理好了，只差乙方的簽名了。

　　這份合同的條例是秦憐瞳親自一條條想出來的，基本是完全有益于乙方的合同，甲方不索取收益，只有一條，時限是終生。

　　秦憐瞳第一次覺得往常一直覺得冰冷的東西，有種格外的浪漫。

　　李秘書擬合同的時候也很心驚，一邊又有點羨慕，只是想到，看來公司小群里他們的愿望都要落空了，人家早就名草有主，而且還是公司的一個小主播。

　　秦憐瞳開著車出公司的時候，看到雪中抱著紙箱的深河，對方的眼神十分怨恨，又有沖勁。

　　深河心想，他遲早有一天要親手搞到瑞錦破產，他打算投入敵對公司的門下，他所知道的公司機密也會毫無保留。

　　到時候看看這個人是不是還能開著豪車從他面前路過。                        

                            

　　只是秦憐瞳不知道他的幻想，就算知道，也只會覺得有些人的世界實在太狹隘太無知了，更不會同情自作自受的他。

　　迎著初雪，秦憐瞳回了學校，在學校的停車場停好車后，他抱著文件夾往宿舍走，肩上落滿了潔白的雪花。

　　蘇鈺凡那邊適時發來消息：“什么時候回來？”

　　秦憐瞳：“已經在學校的小路上了。”

　　雙頰涼涼的，秦憐瞳加快了腳步，當他看到宿舍樓下站在雪里的蘇鈺凡時，心里便燒起了暖爐。

　　“下來干什么？”他問。

　　蘇鈺凡看著很高興道：“今天是初雪。”穿書以來的初雪，也是和秦憐瞳在一起的初雪，很神圣。

　　而且，他也剛剛有了開心的事，現在就有點想見到秦憐瞳了。

　　“快進去。”秦憐瞳輕輕推著蘇鈺凡。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秦憐瞳指著懷里的東西問蘇鈺凡。

　　“什么？”

　　“賣身契。”他咧嘴笑笑。

　　蘇鈺凡嘖嘖嘴，所以是他的賣身契哦。

　　“簽嗎？”秦憐瞳挑挑眉。

　　蘇鈺凡搖頭：“不簽，除非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秦憐瞳勢必想讓他簽，嚴肅道：“什么問題？”

　　蘇鈺凡拍拍他肩上的雪，好奇問：“下雪真的不需要打傘嗎？”他今天嘗試了一下，還是別別扭扭的，他總覺得下雪那不就是下雨嗎？

　　秦憐瞳笑到捧腹：“笨蛋，這是我們北方人的習慣噢，你勢必要適應才行！”畢竟他是不會再放蘇鈺凡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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