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如,娶你
侵占牙關(guān)的舌蠻橫又無理, 讓人發(fā)熱,讓腦袋發(fā)昏。
謝相迎用力掙扎,手推在凌瑯堅實的胸膛上, 卻沒有絲毫用處。這點子力氣用在從小習(xí)武的人身上, 稱得上是以卵擊石。
水花在池中亂飛, 這樣炙熱而強烈的動作,讓謝相迎幾乎無法正常思考。
意識到身下抵著自己的是什么, 謝相迎腦子一炸,猛地將人推了出去。
“你他媽看清我是誰!”
謝相迎在水中站穩(wěn),抬手給了凌瑯一耳光。
似是被這一巴掌扇懵了, 凌瑯看著謝相迎愣在池中。
謝相迎的手好看, 又長又細(xì),卻不過分女氣,打起人來也是力氣十足。這一下下手不輕, 謝相迎自己的手都疼的厲害。打完就后悔了,老天,他這可是打了皇帝一巴掌。
凌瑯擰著眉,做錯事一般, 頗為委屈地看著謝相迎。
“別這么看著我!
你還委屈上了,要不是凌瑯把他當(dāng)成那個, 他才不會打人。
謝相迎的目光匆匆一瞥, 在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時, 忙別過了腦袋。
這樣要是不舉, 實在可惜了。
謝相迎深吸了幾口氣,往池邊去, 水池不知哪年加高了些, 人扒了半天沒能出去。
“我?guī)湍恪!?br />
凌瑯正要過來, 謝相迎猛地退了一退。
“帝師。”凌瑯像內(nèi)心受到莫大傷害一般,伸出的手滯在半空中。
“……”
這會兒后退反倒顯得自己心虛,謝相迎咳嗽了幾聲,對凌瑯道:“你站著別動!
“嗯。”
凌瑯乖乖站在原處,謝相迎托著凌瑯的肩膀,摸索了半天才找到臺階,這才爬出了池子。
“屏風(fēng)之后有朕的衣裳,帝師可以換一下!绷璎樚嵝阉
謝相迎快步走到屏風(fēng)之后,把濕衣裳脫了,給自己裹了件外袍。
繪著雙鳳凰的屏風(fēng)下半截是空的,凌瑯看著謝相迎筆直晃動的小腿,眸光微微流轉(zhuǎn)。
被水刺的通紅的眼眸帶著幾分失落,他看的清清楚楚,從來不曾認(rèn)錯過人,是謝尹不承認(rèn)罷了。
人好半天才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謝相迎路過凌瑯時順手丟了件袍子往水中。
凌瑯接過袍子蓋住自己的身子,人并未往岸上來。
“帝師深夜前來,可有要事。”凌瑯恢復(fù)了平日的神情。謝相迎沒事不會進宮的,前些年閑暇之余還會往通幽殿送點兒點心,這些年連自己也送不過來。
謝相迎坐在不遠(yuǎn)處矮桌旁的墊子上,找了個合適的姿勢,道:“你母后找我,想讓我給你選個皇后。”
“皇后……”凌瑯原本明亮的眸子暗下去,他不要皇后。
謝相迎渾然不覺,只用手支在下巴上,道:“有個皇后也好,她嫁給你,那一大家子人必然都向著你。朝中制衡之術(shù),向來少不了皇后的母家!
“是么!绷璎樌淅湫α艘宦,問謝相迎道,“不知帝師屬意的皇后是何許人?”
“我?”這得好好想想,謝相迎沉默了片刻,數(shù)著指頭道,“這第一,模樣得周正,第二,最好是哪位將軍家的小姐,這樣也能助你的勢。第三么,女子無才便是德,她沒有才華,總要德行上佳,第四么……”
“第四是什么。”凌瑯抱著胳膊看向謝相迎。
謝相迎看向凌瑯,認(rèn)真道:“你得喜歡,雖說是父母之命,但你若是不喜歡,豈不是糟蹋了人家姑娘的一片真心。”
“帝師說的極是。”
“你有中意的人選?”
若是凌瑯心里有這個人,也省的他費力去猜了。
凌瑯看向謝相迎的眸子微彎:“將軍府的人,模樣周正,又有才德,我不如……娶您。”
“什么葷話!
這人是怎么了,打從上元夜那日起跟開了竅似的。不過細(xì)想起來,謝家的兩個孩子確實是最佳人選,光是謝鐮將軍那忠心不二的勁兒,拉攏到身邊肯定沒錯。只可惜,謝家倆孩子都是男子。
“好好想想,又沒逼你現(xiàn)在說出來!
“好……”凌瑯的目光微垂,將快要表露的心意盡數(shù)壓進喉中。
裕華池的水汽蒸得人愈發(fā)不大清醒,倆人雖披了衣裳卻也心知肚明這么說話始終不合適。
謝相迎坐了這么一會兒,身上出了層薄汗,面色也紅的厲害。
凌瑯看謝相迎這副樣子,估摸著再走遠(yuǎn)路又得被風(fēng)吹著。
“屋外雪大,帝師今日,不若宿在宮中!
“還是回去!
“明日還要去都察院罷,今日若是凍著,可怎么去?”凌瑯像是對謝相迎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謝相迎是個骨子里不愿意對旁人示弱的人,但凌瑯說的是事實,明日若是病著,又要拖好幾日不能做正事了。
“你那西偏殿這會兒能住人么?”
凌瑯聽見謝相迎問了一句,抬起頭,低聲道:“今日不行!
“你不是說日日都打掃?”這孩子說話怎么總是騙人。
凌瑯解釋道:“下了幾場雪,西偏殿未燃地龍?zhí)^陰冷。帝師要留下,不若住在正殿!
“那不行……”
正殿地方是凌瑯的寢殿,瞧凌瑯方才那餓狼似的樣子,不知是不是準(zhǔn)備寵幸什么人。一想到要躺在不知做過什么事的榻上,謝相迎心中就不得勁兒。
“難不成帝師要在裕華池待一晚上?”凌瑯問他。
好像也不行。
謝相迎縮在軟墊上,不知該怎么辦,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廢了些力氣,這會兒什么都想不出來。
“那就過去,若是帝師不方便走動,朕便抱你過去!
是命令的語氣,謝相迎有時候很怕凌瑯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若是問可不可以,他尚且可以說不,若是命令,便只有遵守。
謝相迎想了想,反正都要留下,還是自己過去。不就睡一晚上么,明日一早他就回去。
“我自己去!
謝相迎說罷蹭的站了起來,披了件大氅快步往正殿去。
池中人淺淺笑了笑,在繚繞霧水之中漸漸沉了下去。
水面輕晃,凌瑯的眸光沾了些迷蒙的水汽。
.
床榻是孫良玉備好的,見謝相迎過來,又備了幾個錦盒在榻邊的小桌上,才退下。
正殿炭火燒的旺,謝相迎披著件單衣將自己身上的東西一一收好。什么扇子玉佩,錦囊,同心珞,這些東西平日都是紅玉幫忙收著。
這扇子是他最喜歡的,好歹沒沾多少水,要不然從哪兒找第二個。
凌瑯進內(nèi)殿時,謝相迎正坐在榻上鼓搗自己平日拿的折扇,錦衣歪歪斜斜披在人身上,仿佛一勾就能散開。
“你回來了!敝x相迎抬頭,一張臉在昏暗的燭火下格外動人,滿目的燭光,像裝著揉碎的星子。
凌瑯看著榻上的人,喉中有些干澀。
“怎么穿的這樣少,外頭還有雪……”見凌瑯只披了件外袍,胸口都大咧咧的露著,謝相迎忍不住說了一句。
“就幾步路!
也是奇怪,分明是大雪紛飛的冬日,可凌瑯卻覺得燥熱的厲害。他坐在榻上,忽然發(fā)現(xiàn)孫良玉準(zhǔn)備了兩床被子。
還真是,不會做事。
凌瑯的目光暗了暗,把手中的碗遞到謝相迎手里。
“這是什么!
“姜湯,喝了暖身子。”凌瑯的音聲放沉了幾分,即便是命令的語氣,也聽上去格外讓人受用。
待謝相迎喝完姜湯,接過碗放在一旁,凌瑯才鉆進被子里。
謝相迎見凌瑯準(zhǔn)備睡覺,胳膊支在榻上,歪了歪坐著的身子對他道:“沈太后有中意的人!
“什么人。”凌瑯的語氣很平和,好想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
“王丞相家的女兒,應(yīng)該叫王纓之。過兩日是你生辰,我把人請過來,你見見?”
“嗯!绷璎橀]著眼睛應(yīng)了一聲。
聽上去興致可不大高,謝相迎用用扇子抵了抵凌瑯的肩膀,道:“讓你去見見,又不一定要娶。人家今年才十六,還小呢。”
“十六。”凌瑯睜開眼睛,看著謝相迎道,“確實。”
他不喜歡年紀(jì)小的。
“所以啊,走個過場就行,你跟她們說不定也就一頓飯的緣分。以后要是出使別國,碰上中意的公主,到時候就是兩國之宜,兩全其美……”
謝相迎說的認(rèn)真,一垂眸卻發(fā)現(xiàn)凌瑯正看著自己,那目光,那神情,快把人融化了似的。
“怎么了!
回想起第一次和凌瑯在一個榻上聊天,這人還只是個不大點兒的孩子,一轉(zhuǎn)眼居然比他都高了,這肩膀都比自己要寬一些。
小孩兒的心思重了許多,再也不會對他撒嬌,更不會躺在他腿上說心里話。想起這個,謝相迎忽然有種物是人非之感。雖不知凌瑯幼時的天真有幾分是真,但他確實很喜歡那樣的孩子。
若非有那凈水林一事,他大概不會總躲著凌瑯,但事情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就連黎昀都可能發(fā)現(xiàn)凌傾允就是謝尹,可凌瑯那樣聰明,卻像個瞎子一樣,一心要置凌傾允于死地。
他和凌傾允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目光落在凌瑯脖頸間淡淡的傷痕上,謝相迎的眸中有幾分疑慮,這件事所有人都避而不談,他不能問出口。
凌瑯沒有回答謝相迎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只是靜靜看著眼前的人。
他有許多話想告訴謝相迎,可若是今日說出來,不知往后還會不會有這樣能同榻而眠的機會。謝相迎看起來對他百依百順,實際上性子比誰都倔,即便是跪著,也永遠(yuǎn)都直著身子。這樣的人,最是難辦。
四目相對,兩人各有各的心思。
凌瑯的眸子忽的彎了一彎,音聲也變得格外柔軟:“朕會見她們的,今日有些困了,不若明日再說!
凌瑯不想聽謝相迎說這些正事,如果可以,他此刻很想堵上這個人上下兩張嘴,讓他再沒有機會說出這些掃興的話。
“好!
謝相迎點了點頭,躺在榻上。原是只打算問問凌瑯的意思,反倒是自己說了這么多。他操這么多心干什么,凌瑯這么聰明,肯定早有安排。
謝相迎離遠(yuǎn)了些,閉上眼睛,原以為自己會失眠的人,很快便沉沉睡去。
殿內(nèi)的安神香是特制的,每個無法入眠的夜晚,凌瑯都是靠著這香睡上兩三個時辰。不知為何,今日這香料似乎對他沒什么作用。
強迫自己躺了一個時辰,凌瑯還是睜開了眼睛。
他翻過身,借著榻旁跳躍的燭火看著熟睡的人。
謝相迎睡得安詳,就那么毫無防備地躺在他的身側(cè)。就是手腳不大老實,小腿一瞪被子就被踢在了里側(cè)。
凌瑯坐起身,伸手將被子撿回來蓋在謝相迎身上,沒一會兒壓好的被子又被踢下去。
無奈只能把人攬進懷里,用一床被子。
兩人都穿著寢衣,薄薄的一層面料,隔不住肌膚的溫度。
連年臥病在床未經(jīng)風(fēng)霜的人,肌膚像是一匹光滑無暇的錦緞,又因為喜愛射箭騎馬腰身格外緊致。平日里穿有束腰的錦袍時,總是格外引人遐思。
早年間姜姬獻寶那場接風(fēng)宴上,謝相迎只露了兩面,那東陵太子便來跟他來要人。這會兒謝相迎越發(fā)的惹眼,偏偏又是個對樣貌最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整日里在自己面前晃悠還不夠,還要各府各地的招惹人。
秦樓楚館里,有不少靠著賣謝家二位公子畫冊為生的畫師,好些富商一擲千金哄搶的厲害。改日得找個機會把那些畫師捉了打一通,讓他們再不能提筆,畫這些下九流的齷齪東西。
胡思亂想的多了,人便愈發(fā)睡不著,細(xì)碎的發(fā)尾落在人胸口,掃得人心中發(fā)癢。
謝相迎的鼻息一直很沉,窩在人懷里,像窩了只貪睡的貓兒。
作者有話要說:
情人節(jié)過完了,祝大寶兒們元宵節(jié)快樂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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