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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食髓知味


  膽大的人帶著點心進來布膳,  紅玉看到謝相迎的臉,提著食盒的手抖了一抖。

  那人墨色的頭發(fā)一半垂在肩頭,一半被白玉制的竹節(jié)簪子綰著,  身著青衫的模樣,  好似從來都不曾離開過這通幽殿一般。這分明就是她家公子。

  謝相迎抬眸去看紅玉,  一雙眼寫滿了歉意,他到底是讓紅玉傷心了。他二人上輩子也不知是什么緣分,  這輩子紅玉的眼淚快為自己流干了。

  “布膳吧,愣著做什么。”

  凌瑯冷冷道了一句,沒有給幾個下人言說謝相迎的身份。

  紅玉聞言,  這才用銀筷子驗了毒,  為兩人布菜。

  謝相迎被心愛的丫頭伺候的舒坦,凌瑯心里卻不大痛快。這么些個人看著,他為了謝相迎的面子,  總要維持那規(guī)規(guī)矩矩的做派。等明日用膳,得叫這幫人出去等著。

  一頓飯吃了大半個時辰,凌瑯打發(fā)出去紅玉和孫良玉,又讓其余幾個站著守夜的丫頭去殿外候著。

  飽暖思淫.欲,  諾大的殿里就剩下兩個人,謝相迎不用想也知道凌瑯在琢磨什么。

  “西偏殿收拾好了?”謝相迎一邊倒茶,  一邊問了一句。

  凌瑯道:“夜已深,  帝師要讓紅玉連夜收拾么?”

  謝相迎最心疼這婢子,  一點兒重活都不讓干,  他不信謝相迎會在這個時辰讓紅玉過去收拾。

  謝相迎沒說話,只瞥了暼嘴,  坐在凳子上喝茶。

  薄唇叼著玉制的杯盞,  指腹在瑩白的杯底托著,  燭火照在謝相迎身上,把人的眉眼襯得越發(fā)出塵。謝相迎那張臉越是不屑,越是高傲,便愈發(fā)惹著人去想親一親,招惹一番。

  “帝師還不就寢么?”凌瑯提醒了一句。                        

                            

  這會子酉時剛過沒一刻鐘,頂多七八點鐘,就哪門子寢。

  謝相迎的目光往內(nèi)殿那摞折子上落了一落,懶懶道:“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陛下還不去批折子?”

  玄婳最討厭狐惑君主之人,若是被那位長公主知道,凌瑯為了他,把折子都從興盛閣帶回通幽殿了,得即刻過來把他杖斃。

  凌瑯沒有理這個,只走到他身邊,俯下身子問他,低聲問道:“帝師那三十七封信,都寫了什么?”

  他的音聲很溫柔,叫人忍不住沉淪。

  謝相迎的眸的眸光微垂,沒有說話。能寫什么,無非是他懷疑沈氏,懷疑凌瑯養(yǎng)母的事,這些話,是能放在明面上說的么。

  “你不想說?那朕自己去查。”

  什么樣的人敢攔下他與謝相迎往來的書信,凌瑯已然心中有數(shù)。他早懷疑那人,原想著若她收手,尚且給她一個安度晚年的機會,眼下看來還得警告一下。

  凌瑯銳利的眸子在謝相迎抬頭時,變得溫和了許多,他攬著謝相迎的肩膀,道:“夜已深,帝師累了許久,不若先歇息。”

  “我不困,我知道你也不困。”

  謝相迎的眼睛明亮亮的,一眼看透了凌瑯那點兒齷齪心思。

  “帝師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慧。”

  凌瑯臉上的笑意滯了滯。謝相迎的人回來了,但他的心沒回來,甚至連虛與委蛇都不愿意了。

  謝相迎起了身,拾起凌瑯胸前垂落的一縷頭發(fā),問他道:“往后我必然是要在你這宮里了,通幽殿多了個活人,瞞是瞞不了幾日的,你打算對外頭怎么說?”

  凌瑯心中已有打算,但他知道此刻若是說出來,謝相迎定要鬧起來的。                        

                            

  謝相迎看凌瑯不說話,心里也有了底兒。能長久留在后宮中的,除了侍君還能是什么?他知道凌瑯不會讓他做皇后,北齊的皇后不會是男人。

  “做侍君?”

  “帝師愿意?”

  “不愿意。”

  謝相迎不喜歡這兩個字。

  凌瑯道:“那便稱作貴君,良人,亦或是公子,只要你想。”

  只要謝相印覬覦的不是皇位,凌瑯什么都愿意給他。

  “有區(qū)別么,不都是陛下的奴才?”

  謝相迎松了手中的頭發(fā),又坐回凳子上。他不會對凌瑯奴顏屈膝,更不會去侍奉他,他就這樣,凌瑯愛怎么樣怎么樣。

  凌瑯便知道謝相迎不會同意,讓他做侍君比殺了他還難。

  “帝師……”凌瑯蹲在地上,拉了拉謝相迎的袖子,柔聲道,“帝師從前在朝上鋒芒太盛,總有歹人要加害于你。朕讓你做侍君,是不想讓帝師再置身風口浪尖之地。”

  他言語極度溫柔,還帶著著些許委屈,帶著燭火的眸子仰視著謝相迎,唯怕謝相迎誤會自己一般。

  這人姿態(tài)低下來的模樣,實在叫人遭不住。

  謝相迎也知凌瑯的意思,只是這人是個陰晴不定的性子,上一刻能甜言蜜語的哄惑人,下一秒就能把人按在什么地方糟踐。若輕易答應(yīng)當了侍君,以后還不任由他擺布。

  謝相迎抬眸看了凌瑯一眼,一雙眼眸轉(zhuǎn)了一轉(zhuǎn),面上帶了些許淡淡的笑意,對他道:“陛下與我打個賭,要是陛下贏了,我做什么都行。”

  “你且說來。”

  凌瑯眸中的光躍了一躍,這天底下,就沒有他贏不了的賭注。

  謝相迎見凌瑯一口答應(yīng),緩緩啟唇道:“若是陛下十日內(nèi)不碰我,我便做陛下的侍君。”                        

                            

  “什么意思?”凌瑯的眸子斂了一斂。

  謝相迎用手扶著下巴,道:“從今日開始,不準碰臣一下,若是陛下忍住了,臣甘愿做陛下的侍君。若是陛下忍不住,就放臣離開吧。”

  “你要去何處?”凌瑯問他。

  謝相迎鳳眸微斂,道:“天大地大,何處都可以。”

  這個人說天大地大的時候,像只被關(guān)在籠中向往自由的鳥兒。他說何處都可以,但就是不考慮他的通幽殿,真實讓人心冷。

  凌瑯思量片刻道:“帝師還是把話說的仔細些,這不準碰,是說的哪里,是帝師上面那張嘴,還是……下面那張?”

  “凌瑯!”

  這個人生的這樣好看,怎么就偏生長了張不會說話的嘴。

  凌瑯冷冷笑了一聲,道:“帝師覺得這樣的把戲,可以保持自己的清白之身么?”

  謝相迎早就不清白了,他在水牢勾著自己不撒手的時候怎么不說,這會兒衣裳穿好了,轉(zhuǎn)眼就不認人了,還真是口是心非。

  “你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答應(yīng)。”凌瑯一口應(yīng)下。

  只是十日不碰而已,就能換來謝相迎心甘情愿做他的侍君,何樂而不為呢。凌瑯看著面前的人,謝相迎領(lǐng)口下的紅痕,還提醒著兩人在水牢中做的事。

  凌瑯見謝相迎不言語,只道:“若是我贏了,帝師再答應(yīng)我一件事吧。”

  “何事?”

  凌瑯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沉聲道:“十日后是個小節(jié),百官沐浴踏春,朕不用上朝。那一日帝師就做個滿心滿眼都是朕的侍君,朕所有的要求,帝師都要答應(yīng)。”

  “怎么什么好處都是你的。”凌瑯還真是不吃一點虧。                        

                            

  “你要十日呢,朕可只要一日。”

  “那,好吧,我應(yīng)你。”

  謝相迎能想出這樣的賭注,就是篤定了凌瑯一定會輸。這人眸中滿是情的火,最是抵不住誘惑,淺淺撩撥,都能叫他起了興致。別說十日,三日都不一定堅持下來。到時候他去宮外住著,也順理成章。

  凌瑯看謝相迎未多思考,便答應(yīng)下這虎狼之約,眸中一時帶了些不可說的笑意。

  十日之后,他必定讓謝相迎對他終身難忘。

  二人各懷心事,殿外突然傳來叩門聲。原是方才凌瑯傳了鐘子云來為謝相迎把脈,這會兒忙著打賭,險些忘記。

  凌瑯道了一聲“傳”,謝相迎走到內(nèi)殿坐在坐榻上。

  孫良玉帶著人進來,鐘子云在看到謝相迎的臉時愣了一愣。

  “太傅大人……”

  “安靜請你的脈。”

  凌瑯道了一句,提醒鐘子云莫要多言語。

  鐘子云又看了一眼謝相迎,這才跪在地上道:“煩請……”

  “這是朕新納的貴君。”

  凌瑯瞥了一眼謝相迎,發(fā)現(xiàn)謝相迎面上沒什么神情,心下一時不大痛快。

  謝相迎沒有說話,直接把胳膊伸到脈枕上。

  皓腕上有青紅交接的痕跡,鐘子云愣了片刻,還是從藥箱中拿了絲帕,蓋上謝相迎的腕子,才開始把脈。

  鐘子云是謝省的徒弟,青年才俊行事格外仔細。把完了脈又問了謝相迎好些話,才道:“回陛下,貴君體內(nèi)有……”

  鐘子云說著,看了凌瑯一眼。

  “你看朕做什么,直說便是。”

  鐘子云得了凌瑯的準許,才繼續(xù)道:“貴君體內(nèi)有寒熱二毒,一如往日叮囑不可動氣。至于外傷……”                        

                            

  他說罷,又從藥箱取出個銀制的小盒子。

  “貴君唇角青白,想是被陛下寵幸時,那處有損出了血,這藥是外用的,可以止血。貴君新受恩寵,此前不通人.事,受寵前還是做些準備的好。”

  這是可以說出來的么?

  一番話,說的人面色發(fā)紅,謝相迎用袖子當了當,有些不敢看鐘子云的臉。

  凌瑯的心情卻很好,待鐘子云交代完了打發(fā)了人下去,才捻著手中的銀盒子,問謝相迎道:“這藥是帝師上,還是朕來上。”

  謝相迎是個面皮薄的人,必然不可能讓第三個人為他上藥。

  謝相迎愣了半晌,當初在夢里做那事他便是沒有用藥的,大半個月身上還疼得厲害,今日這藥是一定要用的。

  他看了凌瑯手中的藥一眼,道:“我自己來。”

  “哦?”凌瑯挑了挑眉,將手中的銀盒子從桌上推了過去,“請吧,帝師。”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謝相迎,等著這人自己上藥。

  修長的的指將那銀盒子攥緊掌心里,謝相迎舉目去往,發(fā)現(xiàn)殿中沒什么隱蔽地方。

  “你的榻,借我用用。”謝相迎十分認真的道了一句。

  “自然,朕的東西就是帝師的東西。”

  別說用一用,謝相迎就是以后再也不下床,他也樂意。

  謝相迎這才起了身往榻上。

  往日里都是層層紗幔圍著的地方,今日只掛了兩層。謝相印將紗幔放下,發(fā)現(xiàn)身在帳中還是隱約可以看到外面的人。

  君子不拘小節(jié)。他想了想,心一橫,還是解下了自己的衣裳。

  抹藥的姿勢不大舒服,謝相迎跪在榻上,指尖沾了藥膏,往身下的痛處去。                        

                            

  青紗帳外,凌瑯用手撐著下巴,靜靜看著帳中勾人心的身形隨著燭火而動。

  謝相迎的腰是極瘦的,一雙腿修長的很,勾在人腰上,叫人食髓知味。

  凌瑯從前不懂,為什么會有人死在酒色中,如今細細想來,若是謝相迎當真有意勾他,便是死在他衣擺之下,也是極幸之事。

  鐘子云話說的沒錯,謝相迎不通人.事,那處確實容易受傷,往后還得慢慢調(diào).教。

  等謝相迎擦完了藥,凌瑯心下這火也算是徹底被點著了。

  謝相迎撩開帳子,看到凌瑯眼神不對,提醒他道:“陛下忘記答應(yīng)臣什么了?”

  “自然記得,只是帝師說不讓朕碰你,卻并未說帝師不可以碰朕,朕難受的緊,相迎忍心只看著么。”

  凌瑯的音聲頗為低沉,他知道謝相迎心軟,只要他再加把勁兒,這人……

  “成大事者能忍旁人所不能忍之苦,陛下乃是帝王,帝王之姿必然與旁人不同。臣困了,陛下忍著吧。”

  他說罷,淺淺笑了笑,放下紗帳,往榻上去。這人方才跟鐘子云說自己是他的貴君,還挺心急,像是知道一定會贏似的。

  凌瑯被謝相迎這一番言詞堵得啞口無言,這話還是在清凈齋時他告訴謝相迎的,這人還真是學以致用。

  謝相迎越來越狡猾了,從前總以為他的帝師是只兔子,沒想到是個狐貍。

  .

  春宵苦短日高起,便是沒有春宵謝相迎照舊起不來。

  謝相迎在寬敞的榻上睡了一夜,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昨日凌瑯沒有進帳來,也不知去哪兒對付了一晚上。

  謝相迎撩開簾子,發(fā)現(xiàn)凝云和紅玉已經(jīng)跪在內(nèi)殿等著。                        

                            

  “貴君,奴才們伺候您洗漱。”

  凝云道了一句,一雙眸忍不住抬頭看謝相迎,心道這人明明就是謝尹太傅,怎么陛下偏說這人是新納的貴君呢,還說叫什么謝相迎。

  謝相迎看了兩個丫頭一眼,眸光沉了一沉,道:“有勞了。”

  他站起身,兩個丫頭伺候洗漱,換了衣裳,才開始梳頭。

  紅玉看著鏡中的人,想開口卻又怕壞了事,凌瑯此番遮掩他們家公子的身份,想來也是為了他的安全。

  將玉冠子落在發(fā)上,紅玉才低聲問道:“貴君,今日早膳想吃什么?”

  謝相迎平日起的遲,大半是早膳和午膳一起吃的。

  謝相迎見孫良玉不在屋內(nèi),問她們二人道:“陛下昨晚去哪里了?”

  紅玉聞言,看了凝云一眼沒有說話。

  凝云思忖了片刻,道:“尋……尋芳館。”

  “什么地方?”

  謝相迎不明白這宮里頭的殿名,以往除了通幽殿和衡林監(jiān)他是不大走動的。這名字聽起來,跟養(yǎng)花的地方似的。

  凝云與紅玉對視片刻,回道:“前些日子,陛下往北苑時見到蓮生公子,便,接進宮了。”

  謝相迎理著頭發(fā)的手滯了一滯。這事他知道,他算好了那日凌瑯會去北苑才讓阿召送蓮生過去的,沒想到凌瑯昨日去找蓮生了,還真是一刻也不耐不住寂寞。

  怪不得昨日那賭注答應(yīng)的爽快,原來是另有人寵幸。

  梳子往銅鏡前重重一落,凝云當即道:“貴君放心,那蓮生是秦樓楚館出身,必然是比不過貴君的。”

  “我又是什么身份。”謝相迎起了身,看了一眼銅鏡中的人,問道,“西偏殿收拾好了?”                        

                            

  紅玉道:“還不曾,那棺槨要運走需些時日。”

  “那便放著吧。”

  反正凌瑯的心在尋芳館,人估計也不會回來。他看了殿中站著的內(nèi)侍和丫頭們一眼問道:“內(nèi)侍里有個叫云子寒的么?”

  小馮上前一步道:“回貴君的話,那人被孫總管調(diào)去衡林監(jiān)了,貴君若是想找他,奴才這就去傳喚。”

  “勞駕。”

  謝相迎確實想見見云子寒,這人幾年前被長公主弄進宮來,也該把他放出去了。

  紅玉和凝云見謝相迎并未傷心,也松了一口氣。

  .

  衡林監(jiān)。

  正在花池里刨土豆的人,沾了一身一臉的泥。

  掌事姑姑孫清靈看著池子里野狗似的人,蹙眉道:“你小心著些,我那月季要開了,別踩倒了。”

  云子寒“哦”了一聲,繼續(xù)往筐子里撿冬薯。

  孫清靈嘆了口氣,繼續(xù)坐在院子里喝茶。

  小云子是三年前孫良玉塞過來的,說是謝尹屋里的舊人,這孩子一副江湖做派,不像是宮里養(yǎng)大的。孫清靈估摸云子寒是謝尹從外頭帶來的人,便一直細心教著。

  這人干活勤快,也長的俊俏,就是做事太莽撞了些,被什么人說兩句,心下總不服氣。也不知謝尹帶這樣的人進宮做什么。

  想到已經(jīng)死去的謝尹,孫清靈突然覺得自己杯子里的茶沒了味道。那孩子進宮時,將軍夫人千叮萬囑服要她多加照顧,她到底是辜負了江未知,沒能照顧好這孩子。

  “孫姑姑!”

  打遠聽見有人喚她,孫清靈放下茶杯,用娟子擦了擦手,起了身去迎。

  見是小馮跑著過來,孫清靈臉上帶了些笑,問道:“不知小馮總管過來,可有什么要事?”                        

                            

  小馮聽見這話,臉紅了幾分道:“哪里就是總管了,姑姑抬舉了。”

  前些日子,孫良玉調(diào)他去接替內(nèi)府總管孫若知的活兒,這會子孫清靈叫一聲總管也不算逾矩。

  小馮長的清秀,人糯糯的,說話聲音也軟,即便在通幽殿做事,也從沒有架子。他見云子寒也在,指了指這人道:“陛下納了位貴君,說是要見一見小云子。”

  “貴君?”

  孫清靈倒是沒聽說凌瑯納了貴君,這貴君再怎么貴,怎么能躍過章程來見人。

  “這事兒,陛下可知,良玉總管可知?”孫清靈問了一句。

  小馮“呀”了一聲,道:“不知道,我倒是忘了。”

  不過應(yīng)該沒每關(guān)系吧,這謝貴君和謝尹看著明明就是一個人,他壞了規(guī)矩想來也不會有責罰。

  “只怕貴君新得盛寵,你不把人帶過去也不何事。小云子,你跟這位總管走一遭,見一面就回來。”

  孫清靈說罷,往花池子里看了一眼。

  云子寒腦袋頂上還沾著樹葉,猛地這么站起來,把小馮嚇了一跳。

  “你這人,怎么臟兮兮的,快去洗洗。”

  小馮嘟囔了一句。

  云子寒見來的是小馮,丟下手里的籃子問道:“去哪兒呀?”

  “通幽殿,謝貴君找你。”小馮重復道。

  “貴君……”

  這貴君就是男寵吧,他才不想去。原來見過的那個什么蓮生,那股粘在凌瑯身上的勁兒跟狗皮膏藥似的,惡心死了。

  “你皺什么眉呀,要是謝貴君喜歡你,你就不用在這兒種土豆了。”

  小馮很喜歡云子寒,這人膽子大身手好,在通幽殿那會兒,抓老鼠,掛燈籠的活兒都是他做的。要是這人能被謝相迎看上,他能省不少事兒。以后守夜,也有人陪著。                        

                            

  云子寒見小馮一臉期待,只道:“這福氣我可不要。”

  他不愿意伺候人,他哥哥伺候人那是被逼無奈迫不得已,他沒必要上跟著去伺候凌瑯和他的男寵。這人害死了謝尹,不是什么好東西。

  “去吧去吧,謝貴君人很好的,別的我不能多說,你要是見到他就明白了。”小馮見云子寒要轉(zhuǎn)身,忙攔了一攔。

  云子寒見比自己低半個腦袋的人,極力仰著著頭看他,一時也不忍拒絕。這些內(nèi)侍都是打小被斷了命根子送進來的,可憐的很,若是辦不好事,還得被主子責罰。

  “我去就是了。”

  云子寒妥協(xié)了,他總覺得自己要是拒絕,小馮下一刻就能哭出來似的。

  孫清靈看著倆人,笑了笑沒有說話,只讓身邊的丫”頭去接了云子寒方才的活兒。

  云子寒洗了把臉,跟著小馮往通幽殿走。小馮一路攬著云子寒的胳膊給他叮囑事情,這些事兒早先在通幽殿時,凝云就就說過好幾遍,他都聽煩了,無非是不能逆了凌瑯的心意云云。

  凌瑯凌瑯,他要是不是胎投的好,照那臭脾氣早被父母扔出家門了。

  云子寒黑著臉走近通幽殿的大門,一眼看見院里有個穿綠衫子的人做在秋千上。

  他看這人一身淺淡顏色的打扮,就知道這人必定是在模仿謝尹。

  這秋千是他給謝尹和紅玉扎的,這人真把自己當謝尹了。

  云子寒看見這一幕,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掙開小馮的手走了過去。

  “東施效顰也得有個程度,你這樣……”

  云子寒的話未說完,被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人嚇了一跳。

  東施效顰的人略略勾了勾唇角,問他道:“我這樣怎么了?”                        

                            

  這小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討人喜歡。

  “你是謝尹?”

  謝尹不是死了么,他那日和紅玉進殿門的時候,人都涼了,怎么這會兒還能在這兒蕩秋千。

  “你是人是鬼……”

  小馮見云子寒如此無理,忙跑了過來,將人護在身后道:“貴君恕罪,他是衡林監(jiān)伺候花草的,不會伺候人,貴君大人有大量,繞他一命。”

  聽凝云說昨日這謝貴君是在沐清池沐浴的,那池子除了凌瑯和謝尹用過,還沒有第三個人用過,這人凌瑯必定十分重視。

  謝尹看小馮護犢子似的護著云子寒,也沒說什么,只道:“把這人留下吧,以后在西偏殿做事。”

  “這……陛下那邊。”

  “我去說。”謝相迎又看了云子寒一眼,道,“我身上沒勁兒,你過來,推推我。”

  云子寒沒有動作,小馮一肘子懟在這人小腹上。云子寒吃了痛,這才蹙著眉,往謝相迎身后走去。要不是怕這人為難小馮,他才不干這種事。

  云子寒一下下推著謝相迎,謝相迎發(fā)髻間的白玉簪子,晃的讓云子寒心里直犯迷糊。

  這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像的人,樣貌一樣,聲音也一樣,穿著打扮也一模一樣。別是凌瑯專門調(diào).教用來代替謝尹的,那可太隔應(yīng)人了,謝尹的尸身可還在西偏殿躺著呢。

  凌瑯怎么這樣。

  云子寒想到此處,眉頭蹙的緊了幾分。

  通幽殿一派祥和,興盛閣卻忙的厲害。

  凌瑯上完早朝又在興盛閣待了好一會兒,吩咐完慕輕州要查的事,才得了空回通幽殿。

  剛進院門就看見謝相迎滿臉笑意,坐在秋千上和內(nèi)侍說話。                        

                            

  這人在自己面前怎么不這樣笑。

  凌瑯瞥了一眼那內(nèi)侍的臉,當即神色沉了一沉,這人他沒見過,也不知謝相迎從哪兒弄來的。

  孫良玉正想上前去提醒,凌瑯擺了擺手,繼續(xù)看著。

  謝相迎身后那內(nèi)侍手重,謝相迎一個沒抓穩(wěn),直接滑落在地上。

  凌瑯正想過去扶人,想起那二人之間的賭注,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內(nèi)侍把謝相迎扶起來。

  “你怎么連繩子都抓不住?”

  “分明是你手勁兒大。”

  謝相迎被云子寒扶起來,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凌瑯。這人什么時候來的,也不出聲。

  謝相迎看凌瑯沉著臉,便往云子寒身上靠了靠,道:“我腳崴了,你背我一背。”

  “你摔的是屁.股。”云子寒提醒了一句。

  “我說腳崴了就是腳崴了。”

  謝相迎臉上帶笑,腳下不聲不響地踩了云子寒一腳。云子寒吃了痛,這才蹲下身子去背人。

  從凌瑯的視角看,便是謝相迎在個俊俏內(nèi)侍懷里軟語幾句,然后直往人身上趴。

  一直到倆人進了正殿,孫良玉才忍不住喚了一聲“陛下”。

  “那人從哪兒來的。”凌瑯問了一句。

  孫良玉道:“衡林監(jiān)。”

  他沒說云子寒在西偏殿做過事,云子寒沒什么背景,家里就一個死去的哥哥,這事兒被凌瑯知道,得即刻把人杖斃了。

  凌瑯冷哼一聲,道:“我說他從前怎么老往衡林監(jiān)跑,原來是老相好。”

  這謝相迎不愿在自己身子底下,別是因為對別人動了心思。

  人帶著滔天的怨氣往正殿去,剛進門就聽見內(nèi)殿倆人在說話。                        

                            

  “你輕點兒。”

  “你這也沒事呀。”

  凌瑯掀開簾子,正看見云子寒攥著謝相迎的腳踝在脫鞋襪,他要是再晚回來一會兒,是不是衣裳也得脫了。

  “陛下……”

  謝相迎抬頭看了凌瑯一眼,心下笑得厲害。

  云子寒放下謝相迎的腳,起身站在一側(cè)。

  凌瑯把站在一旁的云子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問道:“叫什么名兒。”

  “云子寒。”

  “云子寒……”凌瑯的眸子垂了一垂,問道,“長公主府上那個叫云逸的,是你什么人。”

  云子寒的眸子滯了一滯,道:“正是家兄。”

  他不喜歡“男寵”這兩個字,云家落魄,他兄長是被玄婳搶入府中的,不到三年就喪了命。這玄婳和凌瑯一般,皆不是什么好東西。

  “兄長是男寵,弟弟是個內(nèi)侍。”凌瑯走過云子寒,坐在另一側(cè)的坐榻上,翹了腿道,“既然是內(nèi)侍,就得盡內(nèi)侍的職責,去收拾床榻吧,朕與貴君要歇息了。”

  “是。”

  云子寒咬著牙應(yīng)下,去收拾床榻。恨只恨他手中沒有刀,不然他一定要為謝尹割破凌瑯的喉嚨。

  謝相迎看凌瑯說了這么多話,也知道這人是心里翻了醋缸子。這人自己不守身,倒是希望他是個干凈人。謝相迎想到此處,忽覺得有些可笑。

  “這人,我想留下。”

  凌瑯聽見謝相迎道了一句,轉(zhuǎn)頭看了謝相迎一眼,問道:“通幽殿的人,伺候還不了貴君么?”

  謝相迎看著凌瑯的眼睛道:“他們是你的人,不愛跟我說話。”

  “他和你便能說上話?”

  凌瑯語氣中帶著點兒質(zhì)問的意思,謝相迎這人沒什么架子,想和誰說話都能聊的起來。他這么說,是告訴自己他不想和通幽殿里的人交涉。                        

                            

  謝相迎見凌瑯反應(yīng)這么大,將腳收到坐榻上,手滾著榻上的方枕道:“不答應(yīng)就算了,一個內(nèi)侍也這么小氣,往后不知道還要如何。”

  他垂著眸,看起來可憐的厲害,仿佛被什么人欺負了一般。

  凌瑯拿謝相迎沒辦法,他不喜歡云子寒,又怕謝相迎真的生氣,只道:“你要是喜歡就留下,掃院子,在外頭伺候。”

  “多謝陛下。”謝相迎狡黠地笑了笑。

  “你那腳要不要叫太醫(yī)瞧瞧?”凌瑯問他。

  謝相迎搖了搖頭,拿了矮桌上的書卷,歪著身子看書去,沒再理會他。

  這人還有心思看書,若不是有那賭注,他得讓這人再下不了榻。

  云子寒悶聲理完床鋪,凌瑯便把人打發(fā)了出去。

  兩人相對無言用過晚膳,凌瑯見謝相迎又要去看書,提醒道:“整日里該睡的時候不睡,該醒的時候不醒,病是好不了的。”

  謝相迎正要拿書卷的手停了停,抬眸瞥了凌瑯一眼,沒有吱聲。

  凌瑯換了寢衣,自個兒躺在榻上蓋好被子。

  謝相迎琢磨凌瑯這話也沒錯,反正這才第一日,凌瑯也不能碰他。

  思及此處,謝相迎決定還是睡一會兒。人站在內(nèi)殿里,看了看坐榻,又看了看凌瑯身下的床,還是放下紗帳坐在了床邊。

  “陛下往里些。”

  凌瑯睜開眼,翻了個身向里頭滾了一下,給謝相迎空出些地方。

  謝相迎解了外衫,穿著里衣躺下,人剛躺下便被凌瑯用被子裹住了。

  謝相迎愣了一愣,回身去看,發(fā)現(xiàn)凌瑯閉上了眼睛,便沒說什么。

  他沒有午睡的習慣,枕在枕頭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在謝相迎不知翻了多少身后,身側(cè)的人睜開了眼睛。

  “不困么?”凌瑯問了一句。

  謝相迎道:“醒來的遲,這會兒睡不著。”

  “朕卻困了。”凌瑯說話的音聲帶著倦意。

  謝相迎翻過身去看凌瑯,發(fā)現(xiàn)這人已經(jīng)闔眼了。凌瑯昨兒去了尋芳館,今日天不亮就得上朝,必然是累的。

  “想是昨日連番云雨,辛苦的很。”

  白日和他在水牢里,晚上又去蓮生被子里,這人的精力還真好。

  凌瑯以為謝相迎在說水牢之事,“嗯”了一聲,繼續(xù)睡覺。

  謝相迎見凌瑯這樣不在乎,心下生了氣,又見凌瑯睡的好,抬腳踹了上去。

  好端端被人踹醒了,凌瑯有些迷茫,他睜開眼看謝相迎眉心微蹙,問他道:“有什么要緊事?”

  也沒什么要緊事,謝相迎隨口問道:“你這么早跟別人說我是貴君,萬一你輸了呢。”

  “朕不會輸?shù)摹!绷璎橀]著眼睛,說的十分篤定。

  “為什么?”

  “因為朕想要的只有帝師。”

  他的眸子緩緩睜開,帶著不可動搖的堅定。

  謝相迎被這直白的目光看的發(fā)麻,忙垂下眸子不再看人,他換了個話題道:“那慶元殿的刺客,什么來歷。”

  “沒查出來,咬舌自盡了。”

  “咬舌自盡了?你們怎么看的人,怎么能叫他咬舌自盡呢。”

  謝相迎很驚訝,心道這刺客還挺忠心。

  凌瑯道:“舌頭長在他嘴里,典獄司沒有辦法。今兒在朝上,沈為川慌的厲害,就差負荊請罪了。”

  “那是自然,這歌舞伎都是他府上的,不過這人大抵不是他派來的,沈為川雖然心思難猜,但不會這么傻。”謝相迎見凌瑯又閉了眼睛,晃了晃他的胳膊道,“我那身子是燕國郡王的,跟我一起來北齊的還有燕國的一個侍衛(wèi),我二人過東陵的時候被那邊陲的人抓去了,如今我出來,那人像是還在東陵關(guān)著,你想個法子救救他。”                        

                            

  “東陵,你身上那合歡蠱是誰放的?”

  凌瑯睜開眼睛,定定看著謝相迎,那東西要從那處進去,謝相迎該不會被……

  “你問這個做什么。”

  謝相迎覺得自己要是說出來是黎昀放的,凌瑯這會兒必定是睡不著了。

  “黎昀放的?”凌瑯看謝相迎沒有說話,也知道這是默認了,他用胳膊支起腦袋看著面前的人,思量了許久,問道,“你們有沒有……”

  “你問這個做什么。”

  凌瑯道:“當年姜姬獻寶之后,黎昀來給我要過你。”

  “他要我做什么。”

  謝相迎記得自己只是說了兩句話而已,離的那么遠,他也能看清么。

  凌瑯看著謝相迎的眸子微漾,沉聲道:“外頭皆傳謝府一門兩美人,帝師當年的豐姿,可絕不遜于現(xiàn)在。”

  那會兒謝相迎十七八歲,正是鋒芒初露的時候,偏偏這人不懂得收斂,什么事都要摻和一腳。

  謝相迎看凌瑯神色又變,便道:“我那時與他沒有交際的,許是他看我是你的帝師,想跟你較勁兒呢。”

  “他當日的目光可不像是開玩笑。”

  黎昀那目光凌瑯一眼看的出來,那是惡虎待食,只差一個謝相迎供他填飽肚子了。

  “所以你讓我跪著。”

  也難怪凌瑯那樣生氣,要是有人敢來要他的人,他也生氣。

  “你在東陵和他到底有沒有……”

  “很重要么?”

  謝相迎看著凌瑯的眸子,這人像是急于驗證自己的未婚妻,是不是處子之身一般。若他和黎昀在一起過,凌瑯就不喜歡他了么。這人明明昨日還和蓮生在一起,這會兒就來問這個,真是不公平。                        

                            

  鳳“你若不喜歡,朕便不問了。”

  凌瑯的眉還是隱隱蹙了蹙,他并非嫌棄謝相迎,只是覺得心下難受。謝相迎向來不喜歡伏在人身下,那黎昀不是個疼昔人的,自己心愛的人被別人染指,終究是意難平。

  他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早些發(fā)現(xiàn)端倪,若是能早些,他的帝師也不會落入東陵受辱。

  謝相迎看凌瑯久久不語,一時心下別扭起來,這人昨日還動手動腳的,眉眼間皆是愛意,如今聽到他去過東陵便冷了臉,竟如此在意那種東西。

  思及此處,謝相迎也躺不下去了。

  凌瑯見枕畔的人起了身,問他道:“帝師要去何處?”

  “睡不著,走走。”謝相迎說罷,床上鞋子,拿了衣裳往殿外去。

  說是走走,也去不了哪里,只能在通幽殿的回廊上吹風。

  謝相迎不知道自己在意什么,可放凌瑯問出那樣的東西時,他心下難受的厲害。他與黎昀清清白白的,但凌瑯那樣的口吻仿佛在問一件東西似的。

  凌瑯是皇帝,他是臣子。帝王之愛從不專情。凌瑯的心分給無數(shù)人,卻要求他清清白白只侍奉自己,這算什么。

  謝相迎蹙了蹙眉,忽覺凌瑯口中對自己那點喜歡是最不值錢的。他隨隨便便把皇后的位置都許諾給蓮生了,卻什么都沒許給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之前有寶貝問,回答一下,是雙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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