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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他在等他回家


  凌瑯死了,  怎么會呢。

  謝相迎的目光隨著那探子停在黎昀的帳外,半晌那帳中傳來歡聲一片。

  謝相迎感覺自己的耳朵突然轟隆一片,再聽不到其他東西,  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東陵士兵架起的篝火上,  良久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眼淚隨著血一起被抽空,  有什么東西從心里倏地就沒了。

  .

  凌瑯死了,死在南靈神殿,  聽人說是遇到了窮兇極惡的刺客,數箭穿心而亡。

  舊皇已死,該有新皇掌權。

  謝相迎看著那些滿面笑意的士兵,  問了新皇的名姓。

  那將士低頭思索片刻,  咧著嘴道了“凌薔”二字,他說凌薔派人將那刺客當場誅殺,又表明了皇子的身份,  由他繼位乃是順理成章。

  “凌薔……”

  謝相迎口中呢喃著這兩個字,鼻腔中檀香味與血腥味交織在一起,讓他快要窒息。

  居然真的是凌薔。

  “這些藥雖是補藥,不會即刻害人性命,  但慢慢飲來會損耗元陽!

  凌瑯在幼時說過的話在腦海中回響,他對沈氏一族的疑心始終沒有斷過。這樣慢性的毒藥,  原來皆出自凌薔之手。

  “公主變皇子,  這樣離奇的事誰又想到呢!

  “人家女扮男裝忍辱負重這么些年,  不就等著這一天么?”

  “你說這人穿著紅裝這么些久,  心里頭到底是男是女呀!

  “誰又能知道呢……”

  細碎的閑言入耳,此刻北齊的國喪恨事已成為東陵人口中的談資。

  凌薔。

  這個本該是北齊大皇子的人,  自小就被沈氏當作公主扶養長大。凌瑯收兵收權,  攻伐各國這些年,  沈氏母子紋風不動,作壁上觀,等的就是這一刻吧。                        

                            

  先帝死后北齊大亂,不是那凌薔坐享天下的好時機。年幼繼位的皇子前路從來難行,凌瑯打從登上這個皇位,便再無寧日。外有東陵王助陣,內有細作暗害,凌瑯這皇位,從來沒有一天可以高枕而眠。

  這些事在腦海中逐漸脈絡清晰,還有一事謝相迎此刻尚不明確。

  他這位假攝政王背后的人會是凌薔么。謝相迎回憶曾經以攝政王身份見凌薔時的場景,并未覺出異樣,若是凌薔早知他就是攝政王,只怕不會等到此刻才動手。

  能在攝政王府大火之時悄無聲息把謝尹安排進去,這人必定對盛京很是熟悉。

  那場大火發生之時凌瑯與凌薔一個七歲,一個十二歲,這樣精密的計謀不可能出自兩個孩子之手,定是另有人在背后細心綢繆。

  沈太后與玄婳深知攝政王的用處,不會輕易冒險,剩下的還有誰呢。

  驀地,一個名字從腦海中一閃而過,謝相迎想到這三個字,忽然覺得豁然開朗。

  沈為川。

  就是沈為川,謝尹是沈為川舉薦入宮的。

  他挑選美人時,是沈為川手底下的人提出了天下第一美人姜姬。

  蓮生入宮,沈為川在他耳邊又說什么一步登天的話來引導他。

  等到凌瑯擺下鴻門宴,也是沈為川調教的舞姬出了問題。

  這人處處收斂鋒芒,可回回出事都有他。

  凌瑯能一眼看出他謝相迎不是謝尹,這沈為川和謝尹素來交好,未必不會知曉這皮囊下已然換了魂。如此不動聲色,悉心引導道自己,只能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沈為川也看得出來,他尚且算是可以一用的棋子。

  也正是因為早已識破了他的身份,所以才要放養他,只在關鍵時刻做出引導。沈為川讓他向東陵獻出姜姬,又讓他相信蓮生是凌瑯的男寵,再后來甚至親自派刺客去了結他的性命。                        

                            

  沈為川這是既想讓他為北齊效力,又不想讓他過多信賴凌瑯。既要讓他維護攝政王府,又不會縱容他用攝政王的身份挑起事端。

  原來這北齊之中,最會謀劃的人是沈為川。

  細想起來汪海東也是沈為川的人,這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謝尹死了之后被舉薦出去,還入了凌瑯的眼。這不正是要頂替謝尹的位置,站在風口浪尖上,推行那些不被認可,但對北齊有益的政令么。

  沈為川引導他做的一切,都可為北齊的復興而鋪路。凌薔那些謀劃,沈為川身為凌薔的舅父未必不知。屆時若是凌薔繼位他便是真正掌權的外戚,若是凌瑯得勝,他也可將所有的事推到凌薔身上,繼續醉心舞樂,做他無心政事的國舅去。

  謝相迎想到此處,連日來混沌的腦子突然明朗起來。

  只可惜,他竟到今日才把這些事想明白。

  有兩行淚順著臉頰緩緩落落下,打濕了腳下的土地。謝相迎豁然開朗,卻又悲從中來,凌瑯身死的悲痛,與參透陰謀的豁然夾雜在一起,讓他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抑之中。

  若是能早些知道,若是能再信任凌瑯一分,或許就不會等到今日了。

  黎昀走出軍帳時,便看到謝相迎失魂落魄地站在籠中。

  俊美的臉上帶著睥睨之態,這天底下,沒有他得不到的的東西。先是謝尹,再是凌瑯,最后是北齊的王城。

  那人曾跟老東陵王說說他性子中天然有一分暴戾,注定守不住東陵,不適合繼承王位。他就偏要讓那人看看,自己不止守得住東陵,更攻得下老東陵王一輩子都眼饞的北齊。

  “主人,那凌薔!                        

                            

  “不足為懼,他以為自己接手的是什么太平盛世呢,凌瑯那些部下不會放過他。把謝尹放出來吧,這樣大的喜事,要讓他同享!

  黎昀似是想到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謝相迎被囚在帳外十數日,這是頭一次走出那牢籠。

  影衛沒有說話,只將謝相迎帶到黎昀的軍帳中。

  謝相迎怔怔跟著人走,他看到飲酒的將領,衣著暴.露的舞姬,與高坐在獸皮堆砌成的王位之上的黎昀。

  他是那樣俊美,又是樣殘忍。

  “謝大人,你看我這失道者如何!彼ы粗x相迎,靠在椅背之上,儼然一副勝利者之姿。

  站在軍帳中的人臉上粘著塵土,人瘦得不成樣子,卻依舊直著身子,傲然立在眼前。

  謝相迎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黎昀身前的桌案。

  “是不是只有凌瑯,才能叫謝大人開口說話呢!崩桕勒酒鹕韥,走到謝相迎面前,沉聲道,“可惜,你那北齊皇帝已經死了。”

  他的眸子垂了一垂,落在謝相迎的眼睛上,似乎想從這漆色的瞳子里,找到些許悲傷。

  “他沒有死。”

  謝相迎道了一句,他看著黎昀,似乎想辯駁什么事,可終究沒能說出來。黎昀不會懂的,他不會明白。

  黎昀看了謝相迎許久,才笑道:“你和他還真像。”

  謝尹身死那年,凌瑯也是這么說的,他們兩個還真是鶼鰈情深,臭味相投。

  謝相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抬起頭來,問黎昀道:“你說凌瑯已死,留著我的性命還做什么呢!

  謝相迎眸中是無懼生死的決絕,他從不是茍且偷生之人,若北齊當真淪陷,他愿意用自己的鮮血為這片土地上的亡魂增一抹顏色。                        

                            

  黎昀抬起眼前人的下巴,緩聲道:“本王有時候會好奇,國破家亡是何等感受,細想起來,這各國之中,也唯有太傅謝尹的文筆能入得了眼。觸景生情,本王想讓謝大人,在東陵大軍占領北齊之時,落下筆墨,傳頌千古!

  他能有什么心思呢,不過是想找一個人,分享此刻的喜悅罷了。

  “我不會寫的!敝x相迎堅定道。他也算是北齊的子民,不會為黎昀留下一筆一劃。

  “別拒絕的太早,大軍攻破盛京的城門之時,大人的詩句不出,本王便殺掉一個北齊的子民,就從那紅衣的女將軍開始吧!

  “你……”

  若不是親眼所見,謝相迎不會相信這世上有如此嗜血之人。

  “好生想想吧,今日之舞,你也留下賞鑒,或許會增一二點詩興呢!

  黎昀笑了笑,他抬手,身后的影衛將謝相迎按在一側的位置上。

  耳中絲竹聲響起,謝相迎的雙眸模糊一片。

  舞樂聲延續到深夜,這一次謝相迎沒有被帶回籠中。

  “要帶我去何處?”

  謝相迎看著面前一身黑衣的影衛,問了一句。

  影衛沒有回頭,只是停下腳步冷冷道:“見人,最后一面!

  “什么人?”

  謝相迎問了一句。

  影衛沒有再說話,只將謝相迎領到一處軍帳中。

  簾門被掀開,謝相迎一眼看手腳帶著鐐銬的薛祺。

  似是聽到腳步聲,原本閉著眼睛的人,眼眸微動,她睜開眼,見到一個并不認識的人。

  “薛將軍……”

  謝相迎想與她相認,卻又不敢與她相認,眼下他的身份不被旁人知道或許更好。

  薛祺靜靜看著謝相迎的眼睛,直覺告訴她,眼前這人想給自己說點什么,但眼下四處是黎昀的探子,估計也不好言說。                        

                            

  “你們有什么話,就說吧!

  那影衛提醒了一句,黎昀吩咐過,可以帶謝相迎見這女將軍最后一面,明日這女人不知要被送到何處了。

  這輩子估計是見不到了。

  謝相迎看著薛祺,沉默良久道:“將軍的紅衣很是好看,豐姿絕艷,神采非凡!

  最后一面,最后一句,謝相迎就說了這些。這是他一直想說的話,他從未見過如此的女中豪杰。

  薛祺看著面上微微含笑的年輕男子,問道:“你是北齊的人?”

  “是……我曾在街上見過將軍!

  “哦,我常常往盛京去,沒準也見過你,可惜你的樣貌普通,我不記得。對了,我應該回不去了,我在盛京尚且有一位心上人,若是你見到她,幫我把這個給她吧!

  她說罷,將發髻上的一枚小巧的簪子卸下來,放入謝相迎手中。

  那是一枚金絲攢成的簪子,做工并不精細,最頂頭嵌著一顆赤色的明珠,那明珠的色澤極佳,在夜幕中熠熠生輝。

  謝相迎看著那顆熟悉的珠子,又抬眸去看薛祺。

  薛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囑咐道:“她在等我回家。”

  “我……會的!

  謝相迎攥緊手中的簪子,目光微動。

  那影衛見兩人說罷了話,便帶著謝相迎離開。

  他仔細檢查了謝相迎手中的簪子,確認沒有異常以后才交還給謝相迎。

  “怎么不告訴她你的身份?”那影衛問了一句。

  謝相迎握著那影衛還給他的簪子,道:“一樣的。”

  所謂同心珞,一人身死兩色便會轉換,這顆珠子是他曾經掛在扇子上的朱顏。

  謝相迎看著赤紅如血的珠子,眼睛酸的厲害。                        

                            

  薛祺這是想告訴自己,凌瑯在等他嗎。

  他在等他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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