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回京
“哥!!!”
慕輕州的聲音響徹整個大街, 但依舊改變不了周晏的決心。
他愣在原地,眼看著慕輕州的馬車在沉重的夜色中越走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原本跪的筆直的身子頃刻間垮下來, 他看著冰冷的地面, 一時覺得自己所擁有的東西全部離他而去。
慕家, 宜珠,還有……慕奕。
“公子, 咱們怎么辦呀。”
身后的小廝愁眉苦臉的,一副大廈將傾之神態。眼下慕輕州被罷了院使一職,慕大人又被罰了俸祿, 若是慕奕再從族譜上鉤去了名姓, 這慕家可再也起不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
慕輕州又跪了片刻,道:“扶我起來,讓管家備馬。”
“您這是去。”
“去椒蘭。”周晏不好說話, 他要親自對凌瑯言說。
“是!”那小廝應下,即刻往扶了慕輕州起來。
.
駿馬乘著料峭寒冷在暮色中往南飛奔而去。慕輕州帶了干糧,幾乎一刻也不舍得停歇,終于在第十日, 來到了椒蘭郡。
從驛館小馮處得到了凌瑯所在,慕輕州便又馬不停蹄往南城去。
謝相迎一大早就被一陣急切的敲門聲吵醒, 原是打算讓凌瑯起身去開門, 想到這人昨日夜幫他煮宵夜辛苦的很, 便披了衣裳出門去。
“來了。”
謝相迎道了一聲, 那敲門聲依舊很急。齊鳳池精通醫術,常幫左鄰右舍看看風寒頭痛, 這門被敲的這樣急切, 也不知是不是誰家的孩子生病了。
大門被打開, 卻是慕輕州一臉憔悴立在外頭。
“你找——”
謝相迎的話未說完,見人心切的慕輕州一把將謝相迎推開。
“陛下!”慕輕州在院子里喚了一聲。身后,沒站穩的人就那么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嬌氣。”慕輕州蹙了蹙眉,正打算過去扶人,屋門突然被打開。
凌瑯見謝相迎坐在地上,又見慕輕州一幅兇神惡煞的模樣,當即蹙了眉。
“陛下……”慕輕州見著親人一般,正要過去訴苦,凌瑯直接繞過他,把謝相迎抱起來。
“我沒事。”
謝相迎推了推凌瑯,凌瑯這才將懷里的人放下。慕輕州行事一向不怎么周全,謝相迎沒打算跟他一般計較。
慕輕州見這人跟凌瑯走得近,想著這人或許是位新寵,便沒放在心上。眼下什么都沒有宜珠重要。
“陛下,陛下幫幫臣罷,臣實在沒什么法子了。”
慕輕州的聲音不小。謝相迎見凌瑯蹙著眉,便伸手指了指屋門:“這位公子還是進去言說吧。”
估摸著,也不是什么好事。
慕輕州聞言,這才往屋中去。
凌瑯的神情不大好,謝相迎昨晚心慌的厲害,好不容易吃了東西睡下,沒一會兒就被這莽撞人吵醒,實在讓他的心情好不起來。
慕輕州等在屋里,凌瑯把謝相迎扶上榻,又給他倒了杯熱水,安置好這人后才坐到邊抬眸看站在眼前的人。
“說罷。”他倒要聽聽是什么糟心事。
慕輕州看了謝相迎一眼,問他道:“可要讓這人回避。”
“不必……算了,你跟我出來。”
謝相迎在攝政王府時與周宜珠關系甚好,凌瑯想到這事可能會讓謝相迎動怒,還是打算去屋外悄悄說。
“什么事瞞著我?”謝相迎拉著凌瑯的衣袖問了一句,看慕輕州這著急的樣子,一準是發生了大事。
凌瑯握著他的有些發涼的手,道:“督察院年久失修,估摸著是說修繕一事,我去去就回。”
“那你可得早點回來。”
這被子太冷,凌瑯不在他總是睡得不好,這人說自己能暖床,倒是暖的很盡職盡責。
“好,你若困了就早些睡。”凌瑯交代完,這才往門外去。
兩人在院子里坐下,凌瑯瞥了一眼慕輕州,低聲道:“你說。”
慕輕州當即往地上一跪,央求道:“陛下,臣錯了。往日是臣的不對,但臣已經知錯了。臣知道那林月芝在往凌薔那送消息后,我可是頭一個告訴您了,您得救救我。”
“你知錯了?”凌瑯冷哼一聲,道,“若不是林月芝把謝相迎的所在透露給凌薔,他又怎么會……”
凌瑯沒有說下去,換魂一事不能被旁人知道,他寧愿天底下的人罵自己風流,也不能再讓謝相迎的存在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只要一想到這人打完馬球領著林月芝去找過謝相迎,凌瑯心下就恨的厲害。
“陛下,慕府不能沒有奕兒。”慕輕州又道了一句。
“奕兒,那宜珠呢,生下慕奕的宜珠又算什么呢。你辜負了她,眼下她臥病在床命不久矣,你卻還要帶走從她腹中落下來的一塊肉,是不是有些過于絕情了。”凌瑯的聲音很冷,這事不鬧到這個地步他本來是不打算查手的,可慕輕州所做所行,實在讓人覺得愚蠢。
“臣絕對不是這個意思,臣是聽說慕奕要過繼到長公主府才這般激動的。臣一直擔心宜珠的身子,只是見不得,臣求陛下幫幫忙,不然若是晚了,臣只怕與宜珠天人兩隔,永不能再見了。”
這世上唯有周宜珠一個人真心待他,他是真的真的想把她接回來。
“什么天人兩隔?”驀地,身后傳來謝相迎的聲音。
凌瑯回過身,一眼看到倚門而立的人。
“你們在說什么,誰和誰天人兩隔。”謝相迎走到近處,說的激動,人咳嗽了兩下。
凌瑯拉過他的手只道:“你適才聽錯了,他沒有說這個。”
“你莫要騙我,我聽得清楚的很,是宜珠生病了對不對。”謝相迎看著凌瑯,見凌瑯只垂眸沒有回應便又問慕輕州道,“告訴我周宜珠現下如何。”
他的音聲不大,卻沒來由得讓人拒絕不得。
“重病在身,郎中說命不久矣。”
慕輕州這一句話,讓凌瑯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這人今日是活膩歪了,來找死了。
“宜珠怎么會……”謝相迎呼吸聲急促了幾分,他看向凌瑯的目光帶著十足的擔憂,怎么會重病纏身呢,她那樣活泛的一個姑娘家。
凌瑯見謝相迎氣息不穩,忙把人扶進屋里安置在榻上,慕輕州剛要進門被凌瑯直接關在了門外。
“凌瑯,宜珠她,是真的么。”
當然不是真的,凌瑯正要開口,又聽見謝相迎憂心道:“我想去盛京看看她。”
“去盛京。”
這是好事,這不是歪打正著么。凌瑯要口中要吐出的真相又咽回了腹中,心道這人果然關心周宜珠,這人是謝相迎從小看著長大的,必然舍不得,慕輕州這次也算沒白來。早知如此,他該早些把周宜珠的事說出來。
“你不要生氣,咱們等天好咱們就過去。”
“盡快吧,我怕來不及,小齊郎中的醫術高,帶上他一起去。”
“帶著他。”
齊鳳池這個人牽扯太多,若是把這人帶上,被梁國知道,可不大好交代。
“帶上他吧,他一定能救宜珠。”謝相迎又重復了一句。
凌瑯看謝相迎如此擔心,便點了點頭。應該沒那么巧,齊鳳池在椒蘭郡待了這么久都沒人發現,不會剛到盛京就被發現的。倒時候看完病,再把那人送回來便是。
這一夜小院里不怎么太平。
謝相迎要去盛京,自然不能讓年邁的林霜跟著來回奔波。凌瑯修了書信給汪海東,托人送去郡守府,讓汪海東特殊關照林霜與謝櫻。
第二日,汪海東特意來將林霜進入府中。
“怎么突然要離開。”林霜得知謝相迎和凌瑯要離去的消息,心下還有些不舍。
齊鳳池見狀,忙道:“盛京的草藥多,地方也好,去這位公子府上養些時日,等相逢的病好了自然就回來了。夫人也希望相逢能快些好起來吧。”
他這個人機靈,說話也中停。
“我自然是想。”
謝相逢這身子一直靠著草藥維系下來的,這人從前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早不知作賤成了什么樣子。如今能去盛京求醫問藥,也是件好事。只是兒行千里母擔憂,他要遠去,林霜心下終究是舍不得。從前即便謝相逢萬般不好,也好歹是在眼前的,如今驟然離開,她心下確實難受的很。
“相逢,母親這輩子不希望你有多大的本事,唯有一樣,珍重自己,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便是她對謝相逢最大的期盼了。這世上有多少人陰陽兩隔,永世不得再見,謝相逢又再活過來的機會實在不容易。
“好,兒子記住了。”
謝相迎眼眶紅了紅,他與林霜相處多日,也做了將這人視為生母的打算。他會好好活著,往后好好在她身邊盡孝。
“哥哥。”謝櫻拉著他的衣袖問道,“哥哥到北邊,會不會不記得櫻兒了。”
“怎么會,我會托人給你稍書信回來。聽說盛京的點心很好,等我回來給你帶一些。”
“那哥哥記得早點回來。”
謝櫻抱著謝相迎,兩人相擁了許久才分開。
午后,謝相迎上了馬車。
馬車帶幾人去了河岸,幾人乘船離開。
從椒蘭郡到盛京,坐船是最快的,謝相迎一心在周宜珠身上,也沒心思再想別的。
凌瑯講慕輕州這些年做的事緩緩道來,謝相迎聽得心頭生恨,卻又無可奈何。
他離開的時間太久,這些年里,他錯過的東西太多。早在二人成親之事,他心下便有預感,若是能早些提點慕輕州便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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