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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1章 雪夜殞命(2)


人往下墜的過程整個人都是空的。

        林宜幾乎是還未感覺到怕意,手就被人從上攥住,整個人吊在半空,雪落進(jìn)眼底,她眼睜睜地看著江嬈從面前墜落下去。

        “江嬈!”

        林宜撕心裂肺地叫起來,一只手伸在半空,什么都沒有抓到,只有風(fēng)混著雪花從她指間穿過。

        那一秒,她的心臟是停止的。

        沒有任何的跳動。

        她感覺到整個世界都靜了,那冷冽的風(fēng)聲直灌在她耳邊,灌進(jìn)她的身體里。

        她低下頭,遙遙的距離,江嬈和汪甜甜的身體幾乎重疊在一起,鮮紅的血從她們下面慢慢流淌出來,在白色的雪地里猶為刺目。

        “別看!”

        頭頂上方有吼聲傳來。

        林宜雙腳踩在空中,抬起頭撞進(jìn)應(yīng)寒年腥紅的眼里,心臟狠狠一顫,她的手被他死死地攥在手里,她能清楚地看見他額角突出的青筋。

        “把另一只手給我!”

        應(yīng)寒年咬著牙道。

        林宜有些脫力,還是努力將自己的手遞了上去,只聽到上面連連傳來類似重物落地的聲音,她聽到應(yīng)寒年不悅地吼道,“還往旁邊走!沒看到地上被涂了東西嗎?”

        保鏢們想上前幫忙,卻一樣遭遇腳底打滑,只是他們身手高,沒有撲出去,而是摔作一團(tuán)。

        林宜掛在半空,被應(yīng)寒年一點(diǎn)點(diǎn)往上拉。

        “抓緊了!”

        應(yīng)寒年咬牙,腥紅的眼直勾勾地盯著她,一滴汗從臉上垂落,直直地掉在林宜的眼睛上。

        她閉了閉眼,眼前一片模糊,她沒有妄動,把一切都交給他。

        人一點(diǎn)點(diǎn)往上。

        林宜踩著護(hù)欄被拉上去,人被應(yīng)寒年用力地扯進(jìn)懷里,他的大掌死死地按在她的頭上,呼吸沉重極了,“沒事了,沒事了。”

        這話不知道是說給她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雪不斷落下,沒有停的意思。

        林宜靠在他的懷里,人被他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抬起冰涼的雙手慢慢攀上他的背,攥住他背后的襯衫,手指在顫抖。

        沒有什么劫后余生的痛快感。

        她只覺得冷。

        無邊的冷,身體的血液、骨頭全被冰封住一樣,甚至到這一刻,她都沒有踩地上的踏實感。

        “應(yīng)寒年,我好冷。”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很干很啞。

        應(yīng)寒年更加用力地將她摟緊,低下頭在她耳側(cè)一點(diǎn)點(diǎn)吻著,溫?zé)岬谋〈骄o貼著她冰冷的皮膚,喚醒她的神志,“不冷,我抱著呢,乖,我抱著呢。”

        咸苦的眼淚劃過嘴角,林宜的身體不自禁地顫抖起來,脆弱得簡直可憐,“江嬈、江嬈……”

        “……”

        應(yīng)寒年沒有說話,只是更加死命地抱緊她,恨不得她勒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給她取暖。

        這一場皚皚白雪,沒給林宜帶來多少的浪漫,只有血色的沖擊。

        ……

        從天臺沖下去的時候,林宜感覺自己每一步都是在踩在棉花上,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跑到樓下大廳,她就看到醫(yī)生護(hù)士們推著滿身血污的手術(shù)推車從外面沖進(jìn)來,她望過去,上面躺著的人正是江嬈,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地躺著。

        “放開我!放開我!”

        大門口,一個身影突然沖進(jìn)來,是牧羨旭。

        保鏢們上前按住他,牧羨旭站在那里,一雙眼直直地望著江嬈被推走的方向,手上、身上全沾著血,這是第一時間沖下樓去抱江嬈沾上的。

        他拼了命地掙扎,“放開我!放開我!”

        林宜站在原地望著他,整個人空白到不知道說什么好。

        突然,她腰上的手一松,應(yīng)寒年從她身邊大步往前走去,一直走到牧羨旭面前,抬起腳就對著他的胸膛踹了一腳,怒不可遏地斥道,“連自己女人都保護(hù)不了,你他媽還算什么男人?”

        這一腳踹得不輕。

        牧羨旭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保鏢松開手來,他的身體搖搖欲墜著。

        他滿身血漬,唇被染出致命的顏色。

        牧羨旭何嘗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他腿一彎跪倒在地上,雙手抱頭痛苦地嘶喊起來,淚水奪眶而出。

        他的眼淚,名為后悔。

        療養(yǎng)院的大廳里回響著他痛苦到極致的喊聲,那聲音就像一把刀,一點(diǎn)點(diǎn)地割著每個人的血管。

        林宜還在原地上站著,緩緩閉上眼。

        這時,有保鏢推著手術(shù)推車從外面走進(jìn)來,上面躺的是汪甜甜,一個保鏢邊走邊用白布將她軟綿綿的身體慢慢蓋上,血跡印透白布。

        為首的保鏢走向前來,朝應(yīng)寒年低了低頭,“人去了,四少奶奶先落的地,又給江小姐做了一次緩沖,當(dāng)場死亡。”

        應(yīng)寒年冷眼看向手術(shù)推車上的人,頜首,“先推下去。”

        “是。”

        保鏢們推著汪甜甜的遺體離開。

        林宜站著望過去,看著白布上印得越來越多的紅色血跡。

        人的命,有時候就是可以脆弱到這種程度,明明絞盡腦汁去算計別人,最后卻自己付出了代價,不諷刺么?

        林宜很想笑,笑不出來,她甚至不敢去問江嬈怎么樣。

        緩沖?

        林宜忽然緩過神來,“江嬈是不是還有救?”

        為首的保鏢停下腳步,回道,“也是巧,江小姐正好落在四少奶奶身上,有一定的緩沖,現(xiàn)在還有呼吸,接下來就要看醫(yī)生能不能從閻王手里搶人了。”

        療養(yǎng)院說高不高,但也好幾層呢。

        聞言,林宜連忙看向應(yīng)寒年,“療養(yǎng)院的醫(yī)生水平不是尖端的,調(diào)李健一老先生和幾個水平好的醫(yī)生過來,還有血袋,也得想辦法調(diào)過來。”

        “我知道。”

        應(yīng)寒年走到她身旁,單手按在她的肩上,一下一年拍著,安撫著她,拿手機(jī)打電話。

        林宜有些無力地靠在他的身上。

        ……

        搶救室外的走廊上,林宜抱著一杯熱乎乎的奶茶坐在墻邊,靜靜地看著搶救室大門上方的燈。

        應(yīng)寒年朝她走去,拿起一條毯子蓋到她的腿上。

        “你也穿點(diǎn)衣服。”林宜看向他,見他身上還穿著襯衫。

        “已經(jīng)讓人拿去了。”

        應(yīng)寒年在她身旁坐下來,將她往自己懷里摟了摟,頓了一下,還是告訴她,“查過了,炸彈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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