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6章 應景時,我原諒你了(2)
少女的臉龐突然完全曝露在他眼前,額上圈著紗布,皮膚白皙嬌嫩,連毛孔都看不出來,一雙眼黑白分明,苦澀清晰地刻在里邊。
這一刻,應景時從她的眼睛里看到很多。
她什么都明白,只是缺那么一份重新出發(fā)的勇氣。
她似乎壓抑了很多很多,絕不僅是今天這一樁事帶給她的陰影……
風吹過來,他幾乎能聞到她身上的酒氣。
并不難聞。
這么一恍神的時間,少女的唇幾乎貼到他的下巴上,他的目光頓時渙散,條件反射地往后退一步,鼻尖仿佛還縈繞著她的氣息。
他抬起手握住空拳掩了掩鼻子,清咳一聲,冷聲道,“結局不在自己的能力,不在他人的嘲笑,是在你自己心中的那份熱忱何時熄滅。”
“……”
“你什么時候放棄,什么時候就是結局。”
“……”
白茶捏著帽子,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清風吹過,卻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熱忱?
是那段自己趴在電腦前一整天不吃不喝就碼字的時光么?
她這只手還能重新開始么?還能再一次碼字么?
討厭死了。
她都打算放棄了,一個個的干什么呢……
“我走了。”
應景時說完自己該說的,淡漠地瞥她一眼,而后轉身離開。
“……”
白茶仍是低頭,一直盯著自己的手,失神地盯了很久,才將帽子戴上,選了一條應景時背馳的方向走去。
身后忽然傳來低沉的腳步聲。
她回頭,就看應景時跟在她的身后。
見她看過來,應景時冷著臉道,“你喝了酒,我送你回宿舍,要是你覺得我多管閑事,我現(xiàn)在就可以走。”
“……”
白茶無語地看著他,苦笑。
四年前的他怎么……還有一點小可愛。
她沒再懟他,徑自往前走去,應景時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雙手插在褲袋里,走路姿態(tài)慵懶。
穿過夜晚的校園,白茶走路沒什么規(guī)矩,走著走著斜到左邊,走著走著又斜到右邊。
“……”
應景時一言不發(fā)地跟著。
驀地,白茶慢下步子,同他平行,問道,“你平時都這么熱心助人的嗎?我們才認識幾天,就這么給我出頭,還給我上思想教育課?還是說,是為了周純熙?”
又來。
“我和周純熙沒有關系。”
應景時一雙眼冷冷地看著她,有著發(fā)怒的前兆,“我只是欣賞有夢想并為之努力的人,是不是因為性別不同就一定要加上這種莫名其妙的猜想?”
“……”
白茶怔怔地看著他,好久才在心中暗想。
切,裝得可真像,她可是重活一輩子的人,知道他告白被人拒還玩起頹廢的那些破事的好么。
她撇撇嘴,繼續(xù)往前走去,沒說心里話,只道,“那你們這個小團體還挺正能量的。”
應景時從來不是個廢話連篇的人,可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太寂靜,他的話不自覺地多了,“談不上什么正能量,只是和一些活得透徹的人在一起會比較舒服。”
“透徹什么?”
白茶看他。
“花有重開時,人無再少年。我欣賞懂這道理的人。”
應景時看她一眼,一字一字說道。
“那我顯然夠不上你的欣賞。”白茶自嘲地笑,她喪得無藥可救。
“是夠不上。”應景時認同認得毫不留情。
“……”
白茶想抽自己嘴巴,上趕著討什么虐呢。
應景時看她一眼,見她懊惱得五官都扭曲起來,唇角不自覺地往上勾了勾,聲線清咧撩人,“但還沒到晚期,可以搶救下。”
“……”
靠。
真暖。
白茶的睫毛顫了顫,她停下腳步,看著他越行越遠的修長背影。
少年走在黑夜中,依然是發(fā)著光的,如此奪目惹眼。
原來,曾經(jīng)他這么好地活過。
她眼前忽然晃過他血跡斑斑躺在白布下的畫面,回想起來都叫她顫抖,如果周純熙沒有拒絕他,以他現(xiàn)在的樣子,他可以走一條最耀眼的路。
“白小姐,如果你見過他年少飛揚、意氣風發(fā)的時刻,你也會只想守護他,而舍不得苛責他……”
白茶聽到自己的心臟被拉扯的聲音,有一堵被她建立起來的高墻正轟然倒塌。
牧景洛,你他媽還真是個預言家啊。
故事的走向,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如果她可以做些什么……
她咬住嘴唇,好久,下定了決心,白茶跑起來追上去,“應景時,我有問題問你,你要很認真地回答我。”
“……”
應景時停下來,莫名地看她。
“在什么樣的情況下,你會在心里藏一個女人,卻又和另一個女人結婚?”她問道,她太想知道這個答案了。
“寫小說的腦洞一定要開這么大么?”
應景時蹙眉,像看一個神經(jīng)病一樣看她。
“你就勉為其難地回答下我。”
“……”他停下來,冷聲道,“不可能發(fā)生這樣的事。”
“那萬一就發(fā)生了呢?”
怎么還緊追不舍。
應景時的眉頭擰得更緊,“那一定是我神經(jīng)出了問題,不是個正常人了,才會做出這樣的事,這答案滿意么?”
神經(jīng)出了問題,是了,牧景洛也說應家給他換過很多心理醫(yī)生的。
這么想著,白茶自嘲地笑起來,也是,不正常了才會和她在一起,一時神經(jīng)錯亂才會和她結婚。
“那你會故意坑那個和你結婚的人么?”她問,眼神再認真不錯。
一個假命題怎么還能刨根問底?
應景時無語極了,“我都神經(jīng)了,還能懂故意害人與非故意害人的區(qū)別?”
說完,擔心她繼續(xù)問,他步子都加快很多,往女生宿舍樓走去,跟逃似的。
也是。
他都頹成那樣了,哪還有心思來故意坑她。
其實回過頭想想,那四年應景時談不上對她怎么壞,更是整天呆在家里,沒有機會身體出軌。
他不過是將她當成臨時停靠的碼頭,而這四年,她也因為他沒那么寂寞,如做生意一般,互相取利罷了。
他不是什么大渣男,只是愛的人不是她而已。
她怨恨的也該夠了。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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