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出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

        林宜淡淡地道。

        “是，林小姐。”

        保鏢們又檢查了一下應雪菲的手，確定綁得很牢才退出會客室。

        會客室頓時只剩下兩人，林宜在她對面坐下來，這才細細地打量著她，應雪菲的一張臉是冷的，但眼睛是紅的，她坐在那里一言不發。

        “應小姐，老實說，我們打過這么多次交道，我對你的感覺并不壞。”林宜坐在沙發上，“你這個人愛憎分明，做事果斷干脆，雖然跟著劉雪菲做過不少壞事，但也是受她蒙蔽，我相信你今天的舉動絕不是為了她在復仇。”

        應雪菲看向她，唇動了動，“我確實不是在為老夫人復仇，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別管我和顧銘之間的事，等我解決了他，要殺要剮請便。”

        “你和顧少爺很久以前就認識嗎？”

        林宜問道。

        她看顧銘的樣子不像是早就認識應雪菲，可是應雪菲的行為模式又很奇怪。

        “……”

        應雪菲沉默地別開臉。

        “我們三個都是在比賽中認識的，我和顧少爺談不上熟，但我總覺得他這個人本性并不壞，而且這一次他是跟我而來，我要確保他能安全回去。”林宜淡淡地道，“如果你不能和我講清原委，我不可能給你機會再下手，希望你明白。”

        “……”

        應雪菲坐在那里，依然沉默。

        “既然這樣，那算了。”林宜看她無心說這些，便道，“我和應寒年說過了，我們不會為難你，但你是效忠劉雪菲的，所以應門你不能呆了，你明天也得離開這里，如果之后你還想殺顧少爺，就不是我們能管的事了。”

        應雪菲抬眸意外地看向林宜，一頭亞麻灰的短發有些凌亂，“為什么不殺我？”

        她知道自己替假家主做過太多事，是逃不過這一劫的，所以趁自己還沒死之前了結顧銘，沒想到林宜卻放過她。

        “你只是在掏心掏肺、不計善惡地回報那個收養你的人而已。”

        她有多少錯，林宜算不出來。

        “……”

        應雪菲震動地看向她。

        林宜又道，“不過，我希望你能想清楚，離開應門，你只身一人去殺顧家的少爺的成功性很小，還會搭上自己。”

        言盡于此。

        林宜說完便站起來離開，剛走出幾步，應雪菲的聲音就在她身后響起，“不是我不想說，只是我說出來你也未必信，還會認為我是天方夜譚。”

        聞言，林宜回頭看向她，淡淡地問道，“是什么樣的天方夜譚？”

        應雪菲抬眸看向她，嘲弄地笑了一聲，“那林小姐，你相信死而復生嗎？”

        “……”

        林宜站在那里，燈光落在她的臉上，她的神情在瞬間凝固，回想起應雪菲之前種種的話語和做法，不禁問道，“重生？”

        她的聲音干澀。

        應雪菲愣在那里，一臉錯愕地看向她，顯然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你怎么會……難道你也……難怪，我上一世從未聽聞過你的名字……”

        “……”

        林宜難掩震驚，她怎么都沒想到應雪菲居然是和她一樣的人。

        在這個世上，重生本來就荒誕，現在卻還能讓她遇上另外一個一樣經歷的人，有這么巧的事么？還是說命中注定。

        林宜在她對面坐下來，認真地道，“說說看。”

        應雪菲看著她，在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而后才說起自己的事，“上一世，也是從老夫人突然同我講，要接回自己的外孫開始的，到我死，我都不知道老夫人是假家主。”

        “發生了些什么？”

        林宜問道。

        應雪菲回憶起上一輩子的事，有著自嘲，“那時，我奉命去滅顧家一門，計劃也是和現在一樣，通過比賽捧顧南園為冠軍，在總決賽之后滅門，但在比賽過程中，我和顧銘走到了一起。”

        “……”

        林宜安靜地聽著。

        “我很愛他，舍不得他家破人亡，于是我背叛了老夫人，暗中助顧家度過危機，而后逃命，我知道應門不會放過我。”

        應雪菲說道，提到這一段，一向干脆的語氣添上一抹苦澀，“后來，老夫人果然找到了我，但她沒有殺我，她很痛心，她將我一手養大，應門之中沒人有我這樣的福氣，她甚至想讓我嫁給她的外孫，可我讓她失望了，她留下一句好自為之就走了，這以后，我就再沒見過她。”

        “難怪，那次我見劉雪菲明明是臨時起意讓你嫁給應寒年，你卻一點都不奇怪，還提前和我說了似是而非的話，原來你早知道她會有這樣的打算。”

        林宜說道。

        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是啊，我重活這一輩子，就想好好效忠伺候老夫人，再不忤逆她，也決定要好好接受這一段婚姻的安排，做好一個妻子，只是沒想到會發生這些事。”應雪菲道，她上一世在比賽后就留在國內，沒有再回應門，應門發生的事她一概不知。

        在這一世，她甚至嘗試過接近應寒年，想認真地活好自己以后的生活。

        應寒年這個人帥得妖孽，對林宜又好得過份，體貼有加，她旁觀著很是羨慕，想著婚后應寒年對她有這三分之一好，她也就滿足，不多求了。

        “劉雪菲不是心疼你。”林宜淡淡地說道，破碎她的幻想，“在她眼里，你是她的一個替身，你是代表劉雪菲活下去的，她又怎么會讓自己死掉呢。”

        劉雪菲成了應青，應雪菲成了劉雪菲……

        她想，劉雪菲其實自己也是百般煎熬著吧，不過現在人死了，談這些已經毫無意義。

        “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我能受優待不過因為我也是一個替身罷了。”應雪菲苦笑一聲，極力地忍著自己的情緒，眼眶還是紅了。

        重生一世想去守護的卻是一場假，換誰都會接受不了的。

        林宜看著應雪菲這樣，心里不是滋味，自己重生好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應雪菲不過是活了一場諷刺的笑話。

        “說說你和顧銘的事吧。”

        林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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