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她在之前就一直很疑惑兩方人在爭的到底是什么, 結果沒想到最后的當事人竟然是自己。
方映坐在椅子上,接收著周圍人的視線,她表情僵硬, “是讓我留下來照顧談少將嗎?”
倒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談淵好像在面對她的時候會更平靜一點, 至少不會亂打砸東西。只是現(xiàn)下聯(lián)邦戰(zhàn)火緊張,她作為擁有特殊能力的一批人,她私心下還是更想去前線幫忙,能救回一條命是一條命。
“不, 是讓談淵跟在你的身邊,由你帶著他, 沒有固定的療養(yǎng)地,但每隔一定時間會有專人對他進行周期性的檢查和治療。”
原來, 確實是在因為談淵該如何安置起了爭執(zhí), 只是被爭執(zhí)的不是兩個地點,而是到底能不能跟在她的身邊。
方映突然想起了前天許文問她的問題, 她的目光看過去,便見對方轉(zhuǎn)過了頭, 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可是眸底卻氤氳著濃濃的悲戚。
她沉默了。
這時,病房里也安靜的可怕, 嚴惟的腳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地方輕踢了踢方映,不動聲色地朝她搖搖頭。
在場坐著的一眾人里,大概只有他對于這件事一直保留著自己的態(tài)度。他一邊不希望談淵就此了結完余生,但是又要思慮一個3s級精神力的單兵跟在一位愈獸師身邊的危險度。
談淵是他敬仰的少將,而方映是他的好友,這二者但凡只存在一點, 他的私心或許就會戰(zhàn)勝他的理智。
而現(xiàn)在,許文他們不想讓談淵未來一輩子都留在療養(yǎng)院,而將軍他們必須要保證方映以及其他人的安全,為了最后的那個決定,曾經(jīng)的上司部下這些天鬧得不可開交,甚至險些兵刃相向。
今天果然也沒出意外,此前一直爭論不休的問題,哪怕方映到場了雙方也還是不肯退讓一步。
寶丫這是第一次見人類這樣吵架,它不敢發(fā)出聲音,圓滾滾的身體縮在臂彎,只留一雙水潤的大眼睛小心地看著他們。
而病房內(nèi)氣氛激烈,作為當事人,方映坐在最邊上,此刻心情復雜,內(nèi)心也搖擺不定。
對于今天討論的事,她的想法其實是和那幾位不認識的軍官差不多的,只是相比之下,她思慮的沒有他們那么多。
在她看來,談淵現(xiàn)在怕她只是一時的,而比起跟在她身邊和她一起去前線到處奔波,或許留在療養(yǎng)院里他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療。
“既然都僵持不下,我在剛剛都想說了,這次事關方醫(yī)生,到底同不同意談淵跟在她的身邊,我們或許還應該問問當事人才對。”
方映都不知道剛剛一群人還爭的激烈,這會兒怎么就又開始征詢她的意見了。
她剛想站起來,結果旁邊嚴惟先開口道:“那云副將的意思就是,方醫(yī)生接下來所說的,我們就要按照她說的做出決定對嗎?”
方映看著他,就見那位副將皺起眉,“一個隨時可能失控的3s級單兵,跟在一個愈獸師身邊,且不說傷人的事,就是顧及到身邊獸群的安全,也應該多三思才是吧。”
意思就是,如果方映把談淵帶在身邊,不僅她的生命安全會受到威脅,就是平常和她親近的幼崽們也可能發(fā)生意外。
這時,寶丫小聲地在懷里叫了一聲。
“嘰嘰嘰!”
“那只壞蛋兩腳獸才打不過我呢,我也不會讓他欺負阿映的!”
一語點破,方映剛剛還迷茫的心情突然就明朗起來。
她覺得,她心里好像已經(jīng)有想法了。
只是本該由她開口的機會被打斷,那幾位將領跟嚴惟又掰扯起來。
“我知道你們平日里素來關系好,但現(xiàn)下這種情況,哪里是能只依著自己的心意來的,如果因為你們的任性,導致之后方醫(yī)生受傷,由此而造成的一系列損失,責任誰能承擔的起!”
方映現(xiàn)在是整個聯(lián)邦的重要人員,只是因為一些事現(xiàn)在暫處于第七軍而已,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涉及到聯(lián)邦未來,他們整個第七軍誰能擔的住首腦們的問責。
病房里爭論成一片,而本身在前半程都沒說過話的嚴惟在就說了那一句就被懟了一通后,也不留臉了,陰陽怪氣的話語那是張口就來,旁邊方映聽著都及其刺耳,更別說那些就差被指名道姓的人了,更是被氣的險些心梗。
“阿映,我想去找卡特依他們玩了。”成年人的世界小寶丫不懂,只是它聽著昏昏欲睡,實在無聊,就有點想走了。
于是,方映非常不好意思地在眾人的激辯中站起身,然后歉意地編了個理由后一人一獸極速逃離了那塊地方。
“阿映要跟我一起去玩嗎,他們一點也不好玩。”
終于呼吸到了新鮮空氣,胖團子揉了揉自己的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后問方映要不要跟她一起離開。
后者當然不可以了,她摸摸團子的腦袋,叮囑道:“記住不許帶著它們?nèi)鞘掳。蝗豢次一厝ゲ淮蚰闫ü伞!?
寶丫朝她吐舌頭,然后四只小短腿一蹦,就離開了醫(yī)院。
它走以后,方映還想在外面多待一會兒,里面沒她說話的空間,而且氣氛實在尷尬,她覺得人都要給憋悶了,不想回去。
而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就剛剛的在繼續(xù)深入探討,還是已經(jīng)換了一個話題開始新的一輪,她靠在欄桿上,視線張望,才發(fā)現(xiàn)原來開會的病房就在離談淵所處位置間隔不過兩間的位置上。
這個選址很微妙,這和在當事人面前議論人家有什么區(qū)別嗎。
她抬起腳,想著來都來了,就順道去看看某位現(xiàn)在估計又在掰床腿的煞神,結果眼前突然一道陰影遮下,她抬起頭,發(fā)現(xiàn)是許文。
……
醫(yī)院拐角的寂靜樓道里,方映聽完了一位意氣風發(fā)的年輕少將如何隕落成為困居于療養(yǎng)院的瘋癲病人的全過程,她的內(nèi)心很是沉重。
“少將曾經(jīng)征戰(zhàn)沙場立悍馬功勛,然而后半輩子卻要一直被關在那不見天日的療養(yǎng)院,憑什么?那些地方,說的好聽點是療養(yǎng)院,不好聽那就是精神病院!”
許文這么多天一直壓抑的情緒終于爆發(fā)出來了,聲音都帶著嘶啞。
“多少人都在明著暗著等著看他的笑話,從他發(fā)生意外的那一天起,看著當初的天才是如何變成如今的瘋子!病人!被特殊的人看管,連最起碼的人身自由也沒有!”
“是,我知道戰(zhàn)場殘酷,誰也別想著會被單獨偏愛,但我就是想不通,憑什么!憑什么我們少將就要受這些委屈!”
談淵以前多厲害啊,一把長劍只身一人殺翻了當時困擾第十二區(qū)許久的整片黑暗領域,那個時候,他所過之處,就是其他軍的將軍看到他也會主動示好,然而……然而現(xiàn)在為什么偏偏變成了這樣。
方映沉默不語,她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許文,因為她能想到的每一句話說出來都是那么的蒼白無力。
而許文的眼眶通紅,看著她,“還有一件事,肯定沒有人告訴過你。”他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了,“少將這樣的情況,已經(jīng)不可能有完全康復的機會了”
方映霎時抬起眸,“你說什么?”
“聯(lián)邦的技術,根本就沒有能讓一個精神海已經(jīng)完全失控的人恢復如初的本事,就連梵水星,也僅僅只是能做到比其它星域更早一步去除紊亂的精神雜力,以此減少病人失控的次數(shù)。”
“所以要是有一天聽到少將真的被治好了,那他一定已經(jīng)成了一個精神力都沒有了的廢人……而在我們單兵的眼里,戰(zhàn)死沙場才是最高的榮耀,讓他這樣茍延殘喘一生,等他完全恢復意識的那一天,會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所以方醫(yī)生,我求你了,帶我們少將走好不好。”
“我不知道少將為什么遇到你時那么不一樣,可是他在你的身邊時,真的像極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嚴惟說那可能是因為你的親和力,可是方醫(yī)生,我們真的沒有辦法了,”他閉著眼搖頭,幾近沙啞,“哪怕只有一點希望,算我們求你了……”
回到病房的時候,剛進門的方映就收到了來自晏戰(zhàn)他們一眾人的視線,他們還在爭執(zhí)著談淵的安置問題,而此時的嚴惟以一敵十,跟吃了火藥一樣,看誰不爽就是一陣猛懟,贊同送談淵去療養(yǎng)院的,不贊同的,他都懟,哪里還有一點道理可言,完全已經(jīng)是單純的在找事了。
方映站在一眾人之前,許文這個時候還在外面沒有回來,而面對當下所有人還在爭論之時,她打斷所有人的話:
“有一件事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想問了,大家現(xiàn)在坐在這里,爭論的到底是什么?”
之前的一位將領,方映不認得的副將開口:“自然是談淵未來的安置問題,這在開頭方醫(yī)生你應該已經(jīng)知道的。”
“是,所以我才疑惑,既然是事關談少將的事,那為什么他本人卻沒有到場。”
病房里的人全都面面相覷,晏戰(zhàn)微微抬眸,嘴角突然不明顯地笑了一下。
“他現(xiàn)在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這種事情,就是問了他又怎么可能得的到答案。”
“有沒有意識可不是誰一句話就能決定的,”方映眼瞼微垂,“得把人親自叫過來,我們才知道不是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方映并沒有提前見過談淵,這也不是什么商討出來的計謀。而是,從許文剛剛告訴了她那些,她便覺得,既然那位少將以前是那么要強的一個人,那從一開始,決定就應該交由他自己來做出。
去療養(yǎng)院也好,想待在軍區(qū)也罷,哪怕是真的要跟在她身邊,那也該是按他的意愿來。如果做不到,那他們現(xiàn)在又何必鬧這一出。
談淵被醫(yī)護人員帶著過來的時候,表情是猙獰的,然而在看到方映的那一瞬,他便立馬變得乖巧。
而在經(jīng)歷了剛剛的那些事后,方映不知道現(xiàn)在該以一種怎樣的心情面對他,只是把剛剛他們說的,一字一句柔聲轉(zhuǎn)述給了他,然后,等待他最后的回應。
她不能保證對方能不能把她的話全部聽清,又或者是混亂的腦海是否能支撐他做出判斷,只是覺得作為一個獨立的人,他最起碼應該擁有知道這件事的權利。
病房里安靜一片,在外面調(diào)整好情緒的許文回來,便看到了表情不明的方映,和她對面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談淵。
年輕的少將垂著頭,額前微長的劉海遮擋住了他的眸子,讓人看不出他現(xiàn)在的情緒。
直到窗外有鳥鳴聲掠過,終于,他抬起頭,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下,挪動著腳步,一點一點來到方映的身邊,然后,骨節(jié)分明的手攥住她的袖子。
他低下頭,滿身的無助,像是被人拋棄了的大狗狗。
作者有話要說: 某煞神:你不要我了
方映: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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