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煌琦又恍神。肖凝雪猛然發力，她“啊”一聲從床上直接飛起，差一點猴子抱樹，撲進她的懷里，好在堪堪止住，還沒來得及怪她動作突然，力氣大。

        她到是先發制人，“干嘛呀干嘛呀，請注意風度，風度！”

        “哈，我還禮儀呢。”馮煌琦眉眼彎成月牙，受驚的臉紅撲撲的。

        肖凝雪聳肩發笑，纖腰漫妙出了房間，睡袍邊角漾起一道優美的弧度，大小不規則蝴蝶似要從裙角上面騰飛而出，融入空氣。

        馮煌琦被這道斗然亮色，驀地牽動回憶，她想起她和肖凝雪以及李曉陽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那時的光陰······吸吸氣，胡思亂想什么呢？轉身進了洗漱間。

        肖凝雪的臉從外面伸了進來，店小二報菜單道：“本私房菜館，現有皮蛋瘦肉粥，薏仁玉米粥，紅、綠豆糖水，魚皮蝦餃，蔥油餅······請問您選a套餐，還是b套餐？”

        “威·······”怎么脫口就想說威士忌？馮煜琦倚在門框上，邊擠牙膏邊看著肖凝雪，客廳的電視正開著，聽主持人的斷斷續續聲音傳進來，是旅游頻道，正在介紹英國最美麗的海邊風貌，“奶油茶，有么？”

        “滾！”

        呃，馮煌琦被吼的一愣，隨后眉眼微彎，轉身移步至洗漱鏡前，鏡子里面的自己，沉郁緊繃的心情好像松解了好幾分。但是，內里的情緒頹唐，有時候是難難以控制的，過往的經歷不是說抹就能抹的一干二凈的。

        就好像她聽到主持人在向全球介紹那道海岸線，她就想到了她與李曉陽新婚蜜月，再看看現在鏡子里自己，臉色自己看著都覺得刺眼，上面寫著滿滿的落寂，恨不得跟所有見過她的人，在訴說她是一位多么失意的婚內主婦。

        曾經青蔥年華，一朵嬌花，就連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星星，現在，早就被生活這把殺豬刀湮滅，低頭，打開水龍頭，水流潺潺，用手兜涼水，使勁往臉上猛沷好幾下，再抬首，水珠沾在面頰的絨毛上，這樣一看，竟然好像多了幾分生氣，不舍得擦掉，就像這樣，就這樣······就可以洗凈或埋藏在皮膚、骨子里，所有的頹廢。

        雙手撐在洗漱臺上，看著鏡框后面一字排開的護膚品，旁邊還聳立著一個首飾盒型的四方形的小鬧鐘，上面嗒嗒的秒鐘，不禁又是苦澀一笑，她想：她是不是沒救了？

        這輩子，就這么一個人凄苦下去。

        這個世界唯有女兒，唯有女兒······不不不，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邏輯和因果來定律，那她和他······或許生活本來的面目就是如此？

        ——當相守并肩的緣分耗盡，就要踏上別的征程？

        思到這里，女兒的小臉自動自發的跳出腦海，在眼前盤旋，馮煌琦心頭一緊，急忙逃離‘魔’鏡，按照這幾年刻進骨子里的順序，開始收拾房間。

        房間干凈整潔，馮煌琦的手抵在胸前四視，轉身進了餐廳，攤大手問：“雪寶，我昨天身上的衣服呢？“

        “嘍，”肖凝雪下巴朝陽臺那邊努了努，“被我好一頓臨幸，現在正在接受陽光的洗禮。”

        馮煜琦心底頓時刮過一陣寒風，撒開雙腿奔去陽臺，伸手一摸，眉頭皺起，“還沒干。”現在烘干，還來得及嗎？

        “嗯，肯定沒干！手洗的。”肖凝雪說到這里，看了眼跟傻子沒兩樣，呆立在陽臺的馮煌琦，忙放下手里的筷子，走了過來，“怎么啦？我的衣服不是都給你拿好的嘛，嫌小？”肖凝雪說到這里，伸手量了下馮煌琦的腰，“不可能呀，正正好。”

        得了！來得及她也不好意提出來烘干了。

        馮煌琦羞愧，或許是緊繃的情緒到了一定的程度，也就無所謂，咱死豬不怕開水燙，婆婆愛說啥就是啥。她全當耳旁風，聽了。

        腳步一抬，腰一扭，站到肖凝雪的背后，手搭上她的肩膀，推著往餐廳走。肖凝雪扭頭看著她笑，這份情真意切，在現社會真是很難得了。她騰出一只手，拉開椅子，將人摁在椅子上坐好，轉移話題說：“謝謝你，我親愛的閨蜜。今天，就讓我來，好好伺候你，用早點吧。”

        肖凝雪忍笑，將早就剝好的雞蛋，放到身旁馮煜琦的碗里，眨著眼睛說：“別貧了，小心長皺紋，趕緊坐下來吃。”

        時間靜默，好像拍片，特意摁了慢動作，片刻，馮煌琦眼中霧氣朦朧，收回落在碗里雞蛋的眼神，誠誠懇懇問：“我······是不是很糟糕？”是不是又吐了？

        “你說呢？”

        馮煜琦心陡的一沉，“我說？我說我肯定沒吐！我是那沒有品的人嘛。”

        還好！還沒有被李曉陽這個混蛋擊垮到無力擺脫囿境，有救，只要翼在，早飛的不一定比晚飛好。

        肖凝雪淺“哼”一聲，決定再扎扎她，就當打強心針了，“你這半年確實很有品。”

        馮煜琦嘟嘴，做鬼臉，筷子在空氣中點將，“哇，好豐盛！這個是什么？”

        “你猜。”

        “三色雞蛋糕，蘿卜糕、栗子糕，雜糧糕，蟹黃包，這個切成丁的是什么小菜？”馮煌琦一邊說話，一邊不停的往嘴里送。然后，使勁的咀嚼，艱難的咽下。

        “噗”閨蜜喜歡吃她做的早點，肖凝雪忍不住笑，時光好像又回到了校園，一切都還是那么的美好。用胳膊肘兒頂一下馮煌琦手臂，“什么時候把我閨女帶過來玩？”

        “干的。”馮煌琦低頭喝粥，“哇，粥居然也可以煲得這么稠糯。”

        “干閨女也是我閨女！”衣服、奶粉、尿不濕、玩具，童話書，那樣我少買了？肖凝雪不滿，“你要是把我閨女帶來，我給你做一桌子的美食。”

        “還有這個，這個這個········”

        肖凝雪瞇眼斜瞪，視色里帶一點點的譴責，“這些都是你愛吃的！我要給我閨女，做更好吃的。”果然，只有聊到瞳瞳，琦琦臉上才會露出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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