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你好呀!”
18年前,沒有高鐵,沒有智能手機,沒有直播帶貨,沒有美顏,沒有微信,只有最后的一絲純真。
2005年5月7號,早上4點半,天還沒亮,我艱難的爬起來,然后躡手躡腳洗漱,從宿舍下樓,大概走了兩百米來到307路公交車,再經過不到半小時后來到了火車站,又排了15分鐘隊,終于買到了6666次火車。
從省城奉市到燈市,現在坐高鐵也就二十來分鐘,而在那時,也只有綠皮車,6點半左右始發(fā),也要8點才能到。
我要干什么?嘿嘿,用現在的話講叫“奔現”,那會,只是很單純的叫做“見網友”。
由于屬于比較早的一班車,人不是很多,我懷捧著昨天買的一大束玫瑰,坐在靠近兩節(jié)列車連接處的座位。
剛剛坐下,迎面來了一位大叔,手里拎著鳥籠子,蓋著罩子,坐在我對面。
6點20分,列車緩緩出發(fā),
大叔看我拿著玫瑰,呵呵笑著問我:“小伙子,見對象去。俊
我笑著說:“嗯,算是女朋友吧!
大叔說:“不會是去見網友吧?”
哦豁,眼神很犀利啊,我問道:“您是怎么看出來的。俊
大叔帶著一種略顯嘲諷和無奈的語氣說:“你們現在的這些年輕人啊……”話也沒說完,就只是搖搖頭。
我就很納悶,我們現在的年輕人咋啦?
駛出車站,太陽光慢慢的灑進車廂,大叔好像也沒有繼續(xù)和我交談的興趣,他把鳥籠子放到桌子上,然后慢慢揭開罩子,里面是一只黑了吧唧,紅嘴的鳥。看著特別老實但是也不蔫。
旁邊的乘客,有好事的就問道,是八哥吧?大叔說,不是,是鷯哥。這家伙在家可能嘮了,一出來就老實了,典型的窩里橫。
“小伙子,在哪上學?”大叔整理好他的小寶貝后,又開始跟我聊起來。
“奉市機電大學了!
“那你認識張亞男嗎?”
“認識啊,我同學,個子不高?”
“嗯,長的還行,就是可惜了個頭。我是她大舅!
我……
你看,緣分就是這樣,妙不可言。
因為是慢車,20分鐘后就到了南家屯,正好也是我這位同學的家,大叔拎著他的鷯哥下了車。臨下車前,意味深長的跟我說了一句:“小伙子,緣不可言啊!
我目送著大叔越走越遠,其實心里一直忐忑著。正式見面前,我和她也只是在網吧視頻,不像現在拿起手機,高清視頻通話那么容易,彼時的視頻,清晰度不高,而且我對自己的顏值,對,那會還沒有“顏值”這種稱呼,總之就是對自己的長相不是很自信。而她,用韓綜里的話來說,就是我的理想型。
2003年,高考突然從7月提前到了6月,并且還趕上了第一次大綜合,就是不分文理,九科全考,再加上非典時期,我們這一屆,真的是除了無奈也只有無奈了。
2002年的數學卷,我考了135分,誰曾想,03年的卷子,因為某些原因換了備案、而且有一道大題,我記得很清楚,是非必考的象限,出成績的時候,都沒有及格,好在除了英語數,其他科目我還算可以,也多虧了大綜合,不然我可能連一本線都夠不上,命運就是這么造化弄人。
因為親屬里沒有上過大學的,所以填報志愿也只能靠自己。記得當時拿著一大本冊子,上面都是歷屆各院校的高考分數線,仔細核對自己的第一第二志愿,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報了一所工科院校的文科專業(yè)。而當時,我記得西安交大,北郵電分數線在后來都很低,可以說是歷史最低,所以看到以往的分數線自己看一眼就姍姍而過了。
當立秋過后,自己和家人第一次來到學校,說不上滿意或不滿意,在當時各個院校大興新建校區(qū)時,我們的學校,還是古色古香,保持著半個世紀的風骨。直到07年畢業(yè)后,學弟學妹們有幸搬到了新校區(qū)。
我好像和新學校比較犯沖,小學在自己畢業(yè)幾年后,從一排排的平房,變成了有校車的樓房,并升級到了中心小學。初中,也是從平房變成了高大上的樓房。高中,是頗具歷史的原省政府所在辦公樓,周圍和居住小區(qū)混雜,也是在自己畢業(yè)兩年后,煥然一新。也許,這就是命吧!
老機電大學,當時還在市內,屬于二環(huán)內,分為南北兩院。北院還是五十年代的建筑,理工科的宿舍樓、體育場和圖書館都在那里,特別安靜。隔著兩條馬路是南院,新老建筑混搭,有種下身“的確良”褲子,上身阿迪的那種既視感。
我們文科生,在南院的三四號樓上課比較多,偶爾會去北院的一二號樓。我們宿舍樓下,有家網吧,我們習慣在晚自習后去嗨一會,久而久之就稱其為“五號樓”。而我和初戀,就是在那里的某臺電腦上的QQ相識。
還記得那天是04年9月30號,上午沒課,就來到“五號樓”打發(fā)時間。相對于大一的嚴格管理,大二時,即使沒課也可以自由安排時間,不像大一必須老老實實的點名自習。
當時坐在二樓樓梯扶手旁的一臺電腦上,因為無聊,就在QQ上隨便加了一個好友,對方當即就同意并相互添加。
當時的目的很單純,完全就是想找個人聊聊天,不像現在的交友軟件,當然此時的目的也很“單純”。
那時的對話,基本都有點“查戶口”的意思,比如你叫啥啊,多大啊,在哪啊,做什么的啊,云云,F在回想,那時聊天真的很簡單,換成現在,這么聊天,妹紙早就回你“洗澡去了”。
“你好呀!”
“你好”她還帶了一個笑臉的表情。當時可不像現在,有那么豐富的表情包。但是即使這樣,能發(fā)一個QQ表情包,也足以讓人感覺,這是一個熱情的姑娘。
“你是哪的啊?”
“燈市的,你呢?”
“我在奉市。你多大呀?”
“18,你呢?”
“比你大兩歲,怎么稱呼啊?”
“杜艷琦,你呢?”
“哈哈,肚臍眼啊?不好意思,開個玩笑,我叫華文潔!
“煩人,不理你了!
“別啊,開個玩笑嗎,我道歉。”
“行吧,原諒你了。你是做什么的啊?”
“大二,窮學生一個,你呢?”
“我讀衛(wèi)校,和你差不多,也是學生!
“那你現在不上課嗎,怎么來網吧了?”
“今天沒課,陪朋友來玩的,我不是經常來網吧的。你呢?”
“緣分啊,我也沒課,就來網吧打發(fā)時間!
“哦哦,好吧。我要下了,你還什么時候上QQ?”
“周末基本都在,晚自習8點以后,偶爾會在!
“哦哦。”
“你什么時候再來啊?”
“下周六吧,這個時間我們再聊呀?”
“好的,不見不散,拉鉤上吊哦。”
“嘻嘻,好的。我下了,再見!”
我還沒來得及回復,那邊頭像已經灰了。
其實我們第一次聊天,時間特別短,不到半個小時那樣子,但是冥冥之中,就感覺彼此都很自然,總感覺以后會有故事發(fā)生。
多年以后,我總是會問她,你一個不愛上網的女孩,怎么就愛和我聊天啊,她說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感覺通過網絡和我說話,很開心很輕松。
也是多年后,一個中醫(yī)朋友和我說,前世的孽今世的緣,道破不說破,那時,我還不知甚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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