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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神劍易手


北梁大軍駐扎在淮南城北面五里外的小石山。

        此時,  營帳之中,兩名美麗的女子正在交談。其中一人身著戎裝,即使是厚重的盔甲也掩不住她本身幽魅冷艷的氣質(zhì),  而另外一人身著白色鶴氅,更顯膚色勝雪,嬌俏可人,兩人正是瑯?gòu)謩俚氐呐茏虞嗑G華與沈嬛嬛。

        萼綠華將鳳翅兜鍪戴好,  又將一雙短劍插入腰間,  道:“嬛嬛,你在這營帳里等我。大戰(zhàn)開始已經(jīng)有了小半個時辰,  我還是不太放心前線的情況,帶人過去看看。”

        沈嬛嬛面上浮出笑容,清亮的嗓音嬌脆可人,道:“師姐,你放一百個心好了。我們瑯?gòu)謩俚氐幕鹋诳墒沁B二百年前號稱‘山河永固’的稷都城門都能轟開,更何況一個小小的淮南城呢?而且有祝長老坐鎮(zhèn),  保管萬無一失。師姐只需在這里同我一起看戲,  坐等前方傳來的捷報便是……”

        萼綠華猶豫道:“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  難道師姐你不相信我嗎?”沈嬛嬛面露委屈:“為了師姐你,我可是在山上求了母親整整十天呢,母親才同意讓我?guī)е蹅儸構(gòu)謩俚氐幕鹚庍有素來最為精通火炮之術(shù)的祝長老下山呢……嚶嚶嚶,  我就知道,  師姐你如今有了姐夫,  都不疼嬛兒了……”

        少女的臉皺成一團,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含顰帶嗔的姿態(tài),  足以讓人生出我見猶憐之感。萼綠華知道自己這個師妹慣常矯揉造作,  但是依照姐妹倆多年相處的習(xí)慣,她偏偏就是吃這一套。

        她上前揉了揉少女的小臉:“好啦,嬛兒別委屈了,師姐再陪你半刻鐘的時間,等一會再走,但最多也只能再呆半刻。”

        沈嬛嬛破涕為笑,道:“我就知道師姐最疼我了。”

        萼綠華輕輕一笑,順著她的話道道:“當然,你對師姐這么好,師姐不疼你還能疼誰呢?這次的事情真要感謝嬛兒師妹,若非是師妹出面,門主大人怎會同意動用咱們瑯?gòu)謩俚刈钪匾幕鹚幠亍!?

        她的眼神閃過一絲不經(jīng)意的落寞。淮南圍城已經(jīng)四十多日,久攻不下,她多次寫信給門主,請求門主動用昔年曾用于炸開稷都城的火藥,卻始終沒有收到門主的回應(yīng),以至于慕容青蓮震怒,懷疑她們瑯?gòu)謩俚嘏c他合作的誠意。不得已之下,她才找?guī)熋蒙驄謰謳兔Γ痪弥螅iL老便帶著數(shù)千斤的火藥來到淮南戰(zhàn)場。

        果然,在門主心中,自己這個所謂瑯?gòu)謩俚貍魅说姆至渴沁h遠不及親身女兒的萬一。她不由心想,假如十年前門主指定傳人之時,沈嬛嬛已經(jīng)長大,這個傳人的身份是否還有機會能落在自己頭上?

        她亦知曉在自己選擇了慕容青蓮之后,沈嬛嬛幾次去找李放欲與他合作但屢遭拒絕之事。她只將這件事情當作少女涉世未深的胡鬧與消遣,并非是這個由自己一手照看長大的小師妹有意與自己分庭抗禮。另外一方面,她其實是不愿意去深想,萬一李放真的接受了沈嬛嬛的提議,瑯?gòu)謩俚厥菚永m(xù)千年以來的傳統(tǒng),支持自己選擇的慕容青蓮?抑或改弦更張,轉(zhuǎn)而支持沈嬛嬛選擇的李放?

        不過,好在李放已經(jīng)愛上卓小星,這樣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

        一道嬌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沈嬛嬛微笑著撒嬌道:“師姐,嬛兒這次可是幫了師姐大忙,師姐要如何謝我?”

        萼綠華收回思緒,笑道:“嬛兒你想要什么?”萼綠華對這位小師妹素來寵愛,不論華服美裳、金銀首飾、珠寶古玩,但凡自己所有,從無吝惜,因為她心里清楚,她在沈嬛嬛身上的投資,最終都會在瑯?gòu)謩俚孬@得回報。

        沈嬛嬛雙眸滴溜溜地一轉(zhuǎn),湊上來道:“師姐,我聽說這次出征淮南,慕容姐夫?qū)⒛潜柗Q‘號令王權(quán),天下無雙’的龍淵劍交給師姐保管,這是真的嗎?”

        萼綠華點頭道:“不錯,我與慕容青蓮雖有婚約,但尚未成婚,暫無名分。何況慕容傲剛死未久,我代王爺掌管東路軍,軍中恐怕并未完全歸心。王爺賜我此劍,便是希望借此劍之名,壓制軍中暗流。對了,你問這個干什么?”萼綠華心生警覺,抬頭道:“嬛兒,你想要什么,師姐都會找來給你。但此劍為慕容青蓮所有,而且此劍事關(guān)這天下大勢,非比尋常,可不能給你……”

        沈嬛嬛嬌笑道:“師姐,你說哪里去了。我當然知道此劍非同小可,要不然當初在艮離谷慕容姐夫和那個不拿正眼看人的竟陵王又怎么會為了它斗得你死我活。嬛兒再怎么不懂事,也不會向師姐討要此劍。我只是好奇,這把傳說中引無數(shù)英雄折腰的寶劍是什么樣子的。師姐就拿出來給我看看嘛,就當滿足一下嬛兒的好奇心可好?”

        “可是……”萼綠華心中掙扎。

        “我保證就在這里看,絕不會將龍淵劍帶出去,更不會將它弄丟的……”

        “但是……”

        “師姐剛剛還說最疼嬛兒了,原來都是騙人的。嚶嚶嚶……嬛兒不要呆在這里了,我要回東海蓬萊山上去……”沈嬛嬛作勢就要放聲大哭起來。

        萼綠華沒有辦法,打開營帳柜子的暗格,將一個層層上鎖的長匣子打開,從中取出一柄暗沉如水的寶劍來,道:“這便是龍淵劍了,嬛兒你只能在這營帳之中賞玩片刻,切不可帶出,知道嗎?”

        沈嬛嬛見果然是龍淵劍,大喜過望,笑瞇瞇道:“我就知道師姐還是疼愛嬛兒的,師姐放心,我就在這里看一看……”她接過龍淵劍,將寶劍抽出,一道皓光一閃,冰冷劍氣破鞘而出,光若湛月,氣如沉淵。

        沈嬛嬛嘖嘖嘆道:“怪不得此劍能成為天下名劍之首,果然是名不虛傳。”她將寶劍握在手中賞玩,愛若珍寶,舍不得放下。萼綠華幾番催促,沈嬛嬛每次都以想再賞玩片刻推諉。眼看半刻鐘的時限將近,她仍然沒有將寶劍放回去的意思,萼綠華擔憂前線戰(zhàn)況,叮囑道:“嬛兒,時限到了,我去看看攻城的情況如何了。此地兩軍正在交戰(zhàn),危險萬分,你萬不可獨自出營,更不可將龍淵劍帶出,知道嗎?”

        沈嬛嬛仍然對著那柄龍淵劍目眩神迷,頭也不回道:“我知道了,師姐。你去忙吧。”

        等萼綠華離開營帳之后,沈嬛嬛立刻將寶劍收鞘,抱在懷中,臉上露出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容來。她癡癡一笑,口中低喃道:“李放啊李放,有了龍淵劍這份大禮,我還真想不出你還能怎么拒絕我……”

        求母親讓自己帶這瑯?gòu)謩俚靥刂频幕鹚幑テ苹茨铣牵璞绷很娭殖衾铌七@個嫡子,這樣在南周自然再無人能與李放競爭。而且她聽說,李放身邊那個討厭的女人卓小星此時正在西北,若是自己帶著龍淵劍現(xiàn)身襄陽,一定能給李放一個巨大的驚喜。她就不信,自己如此不計前嫌地幫助他,他還能再一次地拒絕自己嗎?

        想到這里,少女嬌媚的雪顏上盡是志得意滿的笑容。

        她掀開帳篷的縫隙,看到萼綠華已經(jīng)騎著馬遠去,便將龍淵劍負在背上,溜出了帳門。誰知剛出帳門,便被幾名黃衣女子攔住:“小師妹,請留步。”

        沈嬛嬛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原來是元師姐與吳師姐你們,這帳篷里面氣悶得很,我要出去走動走動……”

        領(lǐng)頭的黃衣女子道:“大師姐有令,今日決不允許小師妹離開帳篷,小師妹若是有什么事,吩咐我們?nèi)マk就行了。”

        沈嬛嬛歪著頭,氣呼呼地道:“這里太悶,我要出去逛逛,你們怎么替我!哼,雖然萼師姐是大師姐,但我才是門主的女兒,你們竟敢攔我,等回到瑯?gòu)謩俚兀乙蚰赣H好好告上一狀……”

        那幾名黃衣女子面面相覷。她們雖然直屬于萼綠華手下,但律下嚴苛、不茍言笑的門主是每個瑯?gòu)謩俚氐茏有闹械呢瑝簟6T主寵愛自己的獨生女兒沈嬛嬛更是人盡皆知之事,真的要為了萼綠華得罪沈嬛嬛嗎?

        那位領(lǐng)頭的元師姐想了想,道:“若是小師妹真的想要離開,只要放下龍淵劍,我們也不敢阻攔。大師姐有過交代,絕不可讓龍淵劍離開營帳。我想小師妹既然出去逛逛,也沒有必要帶著這把劍引人注目吧……”

        沈嬛嬛眼珠子一轉(zhuǎn):“可是……”

        她話音未落,卻聽到不遠之處戰(zhàn)馬嘶鳴、兵器交擊之聲。緊接著營地傳來呼聲:“不好啦,有人襲營……”

        幾人大吃一驚,在淮南之戰(zhàn)中,北梁一方一直占據(jù)著極大優(yōu)勢,自從上次李昶率軍出城差點有來無回之后,南周軍一直被北梁軍壓在城內(nèi)出不了城,又怎么會有人敢來襲營。

        這時,一名瑯?gòu)謩俚氐哪贻p女弟子飛馬趕來回報道:“元師姐與吳師姐,是南周的人襲營了,看方向,他們似乎是從西城門出城繞路過來,而我方軍隊主要集中在東北方向,再加上有炮火和煙塵阻隔,是以一路上并未被發(fā)現(xiàn)。眼下萼師姐剛離開,我們該如何應(yīng)對,請師姐示下。”

        那位元師姐道:“可看清敵人大概多少人馬,領(lǐng)頭將領(lǐng)是誰?”

        女弟子道:“人數(shù)約莫五千之數(shù),似乎……”她有些不確定,猶疑道:“似乎是由廣陵王李昶親自領(lǐng)軍……”

        什么,只有五千之數(shù),還是由廣陵王李昶親自領(lǐng)軍,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嗎?

        雖然如今北梁軍主力在淮南城下,營地守軍不過三千,但是兩者間不過數(shù)里之地,只需將敵人拖住,等待大軍回援,甕中捉鱉,俘虜或者殺死作為南周淮南前線最高指揮官的李昶都是大功一件。

        “趕快傳令給大師姐,讓她帶人截住廣陵王后路,這次我們就要讓他有得來、沒得回。”

        沈嬛嬛聽聞李昶之名,眼中亦露出興奮的神色:“原來是他,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哼,竟然敢出現(xiàn)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今天就要讓他好看。”

        說完,她便提著劍急沖沖地向聲音來源處沖去。

        “敵襲,敵襲——”尖銳的呼聲在北梁營地中此起彼伏。北梁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經(jīng)被派去攻城,但營地還是留有三千士兵看守糧草輜重等物。雖是猝不及防,然而北梁軍軍紀嚴明,并未慌亂,很快留守的士兵便與沖營的南周士兵們戰(zhàn)成一團。

        在一片混亂之中,廣陵王李昶騎馬立于一處緩坡之上,高聲地呼喝道:

        “北梁軍的糧草就在這里,快來人,將火油布撲上,點火——”

        南周士兵一擁而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火油布,蓋在糧草垛上。這些火油布是用產(chǎn)于巴蜀一帶的猛火油經(jīng)多日浸泡制成,一遇明火,便成沖天之勢。

        “救火啊,救火啊——”北梁軍一見糧草起火,哪里還坐得住,紛紛撇下交戰(zhàn)的南周士兵,回去救火。

        望著熊熊升起的烈焰,李昶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將手放在嘴邊打了一個唿哨:“撤軍——”

        當?shù)弥狈讲菰系脑姀氐谉o望,而北梁又開始新一輪的猛烈攻城之時,李昶腦中靈機一現(xiàn),想出了這個趁北梁軍主力攻城,繞后偷襲敵人營地燒糧的作戰(zhàn)計劃。

        自南北戰(zhàn)事開始,迄今已將近三月,數(shù)十萬大軍光是每日所需的糧草便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失去這一批糧草,如果淮南城再能堅守上數(shù)日。屆時萼綠華將不得不率軍退回淮江以北。他心知謝之棠此刻已經(jīng)心存退守廬陽之意,并不會同意他的意見,所以他帶著這段時日精心挑選的驍字營數(shù)千人馬直撲北梁大營。

        在火炮造成的濃煙與轟響的掩護之下,這五千人馬出城并沒有引起敵人的注意,輕而易舉地就攻入了北梁大營之中,大營守軍多是一些老邁殘兵,一切順利得簡直出乎他的意料。

        接下來只希望得知消息的謝之棠因為顧忌自己與這尚未回城的五千人馬,再堅守淮南城半日。

        不見自己回歸,謝之棠應(yīng)是不敢枉顧自己的性命,私自下達棄城之令的。自謝儼選擇將孫女嫁給自己之時,謝家的命運就與自己緊緊捆綁在一起了。只是,一名主君竟然需要用自己的性命才能挾制臣屬,這樣尾大不掉的謝家真的是自己需要的佐使之臣嗎?

        他不及細想,驅(qū)馬正欲離開北梁大營,前方突然出現(xiàn)了一名雪膚冰貌的少女,手中持著一柄暗沉如水的寶劍,惡狠狠地看著他:“你就是廣陵王李昶嗎?”

        李昶下意識地點點頭,道:“姑娘你是……”

        沈嬛嬛冷哼道:“原來就是因為你,李放才當不上南周太子,今日遇到姑奶奶我了,可要你好看。先吃我一記龍淵劍——”

        她舉劍便向李昶攻去,只是此劍極重,與她尋常慣使的輕劍大為不同,這一劍使得歪歪斜斜。李昶輕松閃過,心頭卻掀起軒然大波:“你說什么?你手中……這是龍淵劍……”他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他幾番求而不得的龍淵劍,竟然落在這樣一個小丫頭片子手中。

        沈嬛嬛咯咯笑道:“不錯。對了,我聽說李放是你的長兄,想必你應(yīng)該很了解他嘍。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說我要是將這柄龍淵劍送給他,他會不會很歡喜呢,會不會因此同意讓我做他將來的皇后呢?”

        李昶更是失聲道:“什么?你要將此劍送給李放?”

        少女臉上帶著一絲未經(jīng)世事的迷惘與清純:“對啊,我可是瑯?gòu)珠T主的女兒。我已經(jīng)決定了,我要選擇李放作為天下之主,而我要做他的皇后。至于你廣陵王李昶,只是他腳邊一塊絆腳石而已。我這便殺了你,給他掃清障礙。能死在天下第一名劍手下,你也不算冤——”

        沈嬛嬛說得理所當然。

        李昶心中卻是怒海翻騰。

        又是李放!

        他求而不得的龍淵劍,李放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取得。

        他專門派人聯(lián)絡(luò)瑯?gòu)謩俚貐s被棄若敝屣,而沈嬛嬛卻對李放芳心已許。

        他本是最尊貴的皇子,每次只要這個名字一出現(xiàn),他便低賤得仿佛地下的塵埃,每個人都可以隨時過來踩上一腳。

        他面目扭曲,一雙暗如沉淵的眼盯著眼前的少女,冷冷道:“只可惜,殺了你,龍淵劍便可歸我所有,而瑯?gòu)謩俚匾嘤肋h無法與李放結(jié)盟。”

        他從身后抽出一柄寒光冷冽的寶劍,自馬上凌空一劍向沈嬛嬛斬去。他的佩劍乃是以前謝王臣從謝氏珍藏的名劍中精心挑選的,誰知一碰上龍淵劍,當即斷成兩截。

        沈嬛嬛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就你這三腳貓的武功,比不上李放萬一,竟還妄想殺我——”

        她之前覺得龍淵劍頗不稱手,本想將龍淵劍收起來,換成自己慣用的輕劍,沒想到龍淵劍竟輕而易舉便斬斷李昶手中名劍,當下信心大增,再次提劍刺來。

        孰料,李昶輕指一彈,胯/下駿馬忽而受驚,遽然后仰,沈嬛嬛不及變招,龍淵劍已刺入馬腹之中。而與此同時,李昶重重一掌擊中她的腰腹之間。她手中神劍脫手,摔在地上,不滿地道:“堂堂王爺,竟然使詐!”

        李昶將龍淵劍拔出,冷笑道:“哼,兵不厭詐!小丫頭,能死在天下第一名劍之下,你也不算冤——”

        這句沈嬛嬛之前說過的話,被他如數(shù)奉還。

        沈嬛嬛眼見不敵,好漢不吃眼前虧,便放開嗓子大叫起來:“大師姐,元師姐,吳師姐,快來救命啊。龍淵劍,龍淵劍被李昶奪走啦——”

        李昶一驚,難道萼綠華就在附近不成?這小丫頭武功不弱,自己剛才不過是占了她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便宜,損失了一柄寶劍與座下神駿才僥幸從她手中得到龍淵劍。若要殺她,可需要花費不少功夫,更有可能再引來瑯?gòu)謩俚氐娜恕?

        既然北梁糧倉已然被燒毀大半,龍淵劍也已經(jīng)得手,這一趟可說是收獲頗豐。

        他運使輕功,幾個掠縱之間,便已追上之前得他軍令后撤的驍字營。親兵見他失去馬匹,連忙牽來另一匹戰(zhàn)馬。眾人策馬向淮南城方向而行,可是行出未遠,只見前方旌旗招展,排開一列大軍。

        萼綠華一身戎裝,驅(qū)馬上前,冷聲道:“想不到廣陵王只帶區(qū)區(qū)五千人便敢前來襲營,當真好膽色。只是王爺燒了我大營糧草,又從我?guī)熋檬种袏Z走龍淵劍,還妄想全身而退嗎?殺——”

        她揮動手中長鞭,親自向李昶襲來。

        與此同時,隨著她一聲令下,北梁大軍便如潮水一般涌來,將只有五千余人的驍字營團團圍住,一場頗為慘烈的屠殺就此拉開帷幕。

        萼綠華手中長鞭如大蛇狂舞,織起一道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李昶握緊手中長劍或刺或掃,倒是守得滴水不漏。萼綠華以用毒之術(shù)聞名江湖,但其武功亦早入九品,遠在李昶之上。然而她保管龍淵劍已經(jīng)兩個月,非常清楚這柄神劍的威力,只要她的長鞭不小心撞上龍淵劍刃,這件她趁手的兵器就會被毀。

        因此,她在戰(zhàn)斗中縛手縛腳,十成的功力只發(fā)揮出三四成。她卻并不著急,李昶帶出來的人馬只有五千人,而自己這邊的人馬足足有三萬余眾,只要將這五千人盡數(shù)殲滅,屆時李昶縱然有龍淵劍在手也是孤掌難鳴。

        入目,皆是片片血紅。

        入耳,皆是陣陣嘶吼喊殺之聲。

        看著身邊的將士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李昶的心中欲發(fā)焦急。與自己一同出征的驍字營戰(zhàn)士,在數(shù)倍于自身的敵人圍攻之下,迅速減員。

        而他自己之所以還能勉力維持,只是因為自己手中之劍,是天下間無堅不摧的龍淵劍。

        眼下的自己,即使是手握龍淵劍,再也無法實現(xiàn)君臨天下的夢想。

        如果護持在他身后的驍字營全部陣亡,被北梁大軍殺死也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自己是作為一個戰(zhàn)士堂堂正正地死在戰(zhàn)場之上,而不是作為一個逃兵灰溜溜地逃到廬陽城。

        可就在此時,從北梁大軍的后方突然傳來一陣喊殺之聲,這讓本來已深陷絕望的李昶心中一個激靈。難道是援軍?

        來人似乎武功不俗,就連密不透風(fēng)的北梁大軍竟也被撕開了一個口子。一人右手持劍,砍翻了擋在前面的數(shù)名北梁士兵,朝戰(zhàn)圈的中心沖了過來。

        謝之棠到了。他輕輕一劍挑開了萼綠華手中的鞭子,將李昶拉上一匹戰(zhàn)馬,再一劍刺入馬股,戰(zhàn)馬吃痛之下,發(fā)足狂奔。謝之棠控住韁繩,向方才開出的那一道缺口疾沖過去。

        萼綠華大怒,甩鞭再上:“想走,這是當我北梁無人嗎?”

        “巳蛇,留下斷后。”謝之棠發(fā)出一道冰冷的指令。一道恍如鬼魅的人影不知從何處閃出,擋住萼綠華。

        而與此同時,那道缺口之處,數(shù)十名身著黑衣的武士手持利刃,正與想要重新完成合圍的北梁士兵殊死搏斗。北梁士兵成片倒下,然而很快便有更多的士兵圍上,這些黑衣武士雖然武功遠高于北梁士兵,亦是血肉之軀,很快便受了傷。哪怕利刃加身、鮮血留盡,卻沒有一個后退。等謝之棠跨下戰(zhàn)馬從萬軍之中飛馳而過時,這些黑衣武士已全部陣亡于亂軍之中。

        飛馳南下的戰(zhàn)馬之上,謝之棠身上鮮血淋漓,滿是傷口,衣服亦已被血跡染透,他的神色陰郁又憤懣,咬牙切齒地道:“為了王爺,謝家指派給我的三十二名死士全部被犧牲。王爺為什么不肯聽我的建議,偏偏要獨斷專行?”

        李昶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聲音冷漠:“我可沒有命你謝少傅來救我。”

        謝之棠忿懣道:“王爺亦心知,自從爺爺選擇了你,讓謝王臣進廣陵王府擔任少傅的那一刻起,我金陵謝家早就與王爺您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不是嗎?”

        哪怕這一筆投資迄今為止一直虧損,未曾收到任何的回報,但李昶一死,前面的投資便全部打了水漂。正因如此,哪怕犧牲了謝家派給自己的全部死士,他也不得不救李昶的命。

        李昶發(fā)出一聲自嘲的苦笑:“決不讓自己的投資血本無歸,這還真的是謝家的作風(fēng)啊……”

        謝之棠能聽出李昶話中的挖苦與嘲笑之意,道:“我知道這段時日王爺已對我不滿,但我要的亦不是王爺對我的認可。我終將會向王爺證明,哪怕棄守淮南,哪怕王爺永遠無法在軍功上超過竟陵王,我一樣能將王爺你推上你想要的那個位置。這也是我們最終的目標。”

        李昶搖頭道:“可這卻不是我想要走的路。”

        他望向兩邊道路,忽然疑聲道:“這不是回淮南城的路,你要帶我去哪里?”

        謝之棠道:“很快就不會有什么淮南城了。就在王爺率領(lǐng)驍字營出城之后,我已下令除了北城門守城的士兵之外,其余人全部撤回,撤往廬陽。為了不讓北梁人得到城中的物資,我已命人在軍隊全數(shù)撤出之后,將淮南城燒毀,絕不讓北梁人得到淮南城一糧一米,一針一線。此事由淮南太守杜齡山主持,失去淮南城之后,他以后勢必更需仰仗王爺,我交辦的事情,他不敢不盡心。今晚之后,淮南城便會成為歷史了……”

        他的聲音低沉得沒有任何感情,就好像淮南城不過是李昶隨手摔毀的物件一樣,毀了也就毀了。

        “你……”李昶一時沉默,他想指責謝之棠未聽他的命令,但他早知道謝之棠不會再聽他的命令了。

        他只是謝家的一項投資而已,謝之棠從來關(guān)心的都只是這項投資能否收到回報,他本人的意見,謝家根本就不在乎。

        更讓他郁悶地是,他根本不能拿謝家怎么樣,自己的手下都是溜須拍馬之輩,都是庸才蠢材,若是失去謝家的支持,只會更加舉步維艱。

        他和謝家是什么時候變成了眼下這種關(guān)系,以前謝王臣在的時候,他還覺得謝家是自己足堪依仗的左膀右臂。

        察覺到李昶的不悅,謝之棠勸道:“王爺也不必不舍。我們謝家在廬陽城有一座別院,我已經(jīng)命人將之清掃打理,作為王爺在廬陽城的行營之地……”

        “……”

        發(fā)現(xiàn)自己與謝之棠已經(jīng)越來越聊不到一起了,李昶輕輕回頭,回望淮南城的方向。

        仿佛印證了謝之棠的話,在血色黃昏之中,他只看到一片又一片沖天燃起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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