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涌動的混亂
果然，永渴者很快就回來了，與此同時(shí)，它也帶來了答案。
“是淵孔的原因……”
“淵孔是什么？”
“是個(gè)大漏斗，漏斗下面的東西溢出來了……”永渴者解釋道：“深淵之底正在翻涌，沉淀的混亂透過淵孔滲了上來，不斷侵蝕……”
“什么意思？”藤蔓追問道。
“嗯……你雖然眼睛很多，但還是有很多看不到的東西，比如時(shí)間的弦、空間的網(wǎng)、心靈的空洞……那從深淵之底滲透上來的東西，叫做熵之蟲，它們會依附在任何物體上，然后賦予那些物體‘混亂’，你可以把它們當(dāng)做一種生物，也可以當(dāng)做一種參數(shù)。”
永渴者的管道觸手在虛空中胡亂地比畫著，似乎在描繪一只蝴蝶的輪廓。
“熵之蟲在漏斗之下無處不在，其他的東西會在重力的作用下困在漏斗下方，但是它們是生物，會順著淵孔爬上來，它們越來越多，漏斗之上就會越來越混亂。”
“你看不到它們，只能從宏觀的角度去分析，就會感覺到世界變得越來越不對勁。”
聽著永渴者的講述，藤蔓也有了個(gè)大概的認(rèn)知。
“它們一直都在向上爬嗎？如果淵孔一直都存在的話，為什么之前都沒有發(fā)生過這樣的情況？”
“因?yàn)樗鼈兪巧铮枰幸粋�(gè)繁衍的過程，也會遵循種群增長曲線，有一個(gè)最高的環(huán)境容納量，它們不是一開始就有很高的數(shù)量，也是慢慢地增長上來的，達(dá)到一定數(shù)量之后，才會開始從深淵之底向上遷徙，隨著數(shù)量變多，影響力也逐漸變大。”
“現(xiàn)在它們的數(shù)量還在增加嗎？”藤蔓追問道。
“是的，就連二分之一的環(huán)境容納量都沒有達(dá)到，增長率還在不斷上升。”
聽到永渴者的解釋后，藤蔓立刻就明意識到，這場混亂才剛剛開始，再往后，隨著熵之蟲的數(shù)量越來越多，混亂程度還會激增。
可怕的是，深淵里的其他生物沒有像它這樣的宏觀視野，不會感受到這件事情正在發(fā)生，只會被具體的混亂事件蒙蔽雙眼。
“不能讓它們繼續(xù)擴(kuò)散了。”藤蔓當(dāng)機(jī)立斷地作出了決定。
“有什么辦法消滅那些熵之蟲？”它向永渴者問道。
“消滅不了，它們是不死的……或者說，它們的生與死是相反的，你想殺死它們，反而會讓它們變得更加活躍。”
“那讓它們生呢？它們會不會死？”
“做不到，熵減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跳出這個(gè)孤立系統(tǒng)。”
“孤立系統(tǒng)？”
“對……”永渴者從圖書館的書架上抽了一本書，舉到了藤蔓面前：“假如我們是這書上的文字，這本書就是一個(gè)孤立系統(tǒng)，熵之蟲會在這本書里不停地爬行，作為文字，你拍不死它們，只有跳出孤立系統(tǒng)，跳出這本書，才能拍死書頁上的熵之蟲。”
“我的果凍能跳出去嗎？”藤蔓立刻問道。
“不行。”
永渴者有些落寞，把書輕輕地塞了回去。
“沒辦法的，我們只是書中的文字。”
“你我都是，果凍也是，都是文字賦予的意義，文字說我們是什么樣，我們就是什么樣，不過是被定義的語句或是詞匯罷了，把這些定義去除，我們就是沒有意義的文字，是絕對離不開這個(gè)孤立系統(tǒng)的。”
“別想了，這種方法不可行……”
藤蔓從未見過永渴者這么無奈的樣子。
“沒有關(guān)于跳出孤立系統(tǒng)的知識嗎？”
“沒有。”
“是不是你還沒有獲取到這類知識？”
“不可能。”
永渴者一連否定了藤蔓的幾個(gè)問題。
于是，藤蔓也沒再繼續(xù)問下去了，既然這種方法不可行，那就只能找找其他的方向了。
既然沒辦法消滅那些熵之蟲，那有沒有什么辦法阻止它們擴(kuò)散？
藤蔓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永渴者，永渴者想了想，提出了一個(gè)方法：
“在淵孔上加一層濾網(wǎng)。”
“濾網(wǎng)？”
“對，讓那些熵之蟲爬不上來，只能下，不能上。”永渴者解釋道。
“那要怎么加上一層濾網(wǎng)？”
“用一個(gè)有序的東西堵住淵孔就行了，不會影響漏斗的功能，還會讓那些熵之蟲上不來。”
“有序的東西？”
“是的，最好的選擇，就是——生命。”
生命體是一個(gè)巨大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庫，生命的代謝過程建立在生物化學(xué)反應(yīng)的基礎(chǔ)上。
“從某種角度來講，生命的意義就在于具有抵抗自身熵增的能力，即具有熵減的能力。”
在生命活動中，因?yàn)殪卦龅谋厝恍裕w不斷地由有序走回?zé)o序，最終不可逆地走向老化死亡。
而想要抵抗熵之蟲，最好的“濾網(wǎng)”，就是生命。
“生命能夠抵抗熵增，還具有可塑性，用來當(dāng)濾網(wǎng)最適合不過了。”
永渴者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藤蔓身后的問問……
藤蔓一下就理解了永渴者的意圖。
“不能用問問。”
“它才剛剛產(chǎn)生自我，這是最好的選擇了。”永渴者語氣平淡地勸說道。
“不，就因?yàn)閯倓偖a(chǎn)生自我，所以不能用它，它現(xiàn)在還沒有自我選擇的能力，這樣對它不公平。”
藤蔓攔在了問問的前方，直接擋住了永渴者窺視的目光。
“好吧，其實(shí)你也可以不管的，沒必要背上這么大的責(zé)任，我們都是這孤立系統(tǒng)中沉浮的文字罷了，就算你不管，也會有別的生命去管的。”
永渴者對這件事情其實(shí)一直都不太上心，如果不是與藤蔓的交易必須完成，它根本不會去在意這種事情。
它其實(shí)也不想告訴藤蔓這些事情，因?yàn)樗溃堰@件事情告訴藤蔓之后，藤蔓一定會去管，最后惹禍上身……
果然，就像它預(yù)料的那樣。
“我必須去管……如果堤壩毀了，誰都不去堵上，洪水會把所有人都淹死的。”
藤蔓對永渴者說了這樣一番話之后，便帶著問問離開了。
永渴者沒有辦法，只能看著它們穿過果凍，朝著淵孔的方向鉆去……
永渴者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緩緩地走到書架前，拿出了一本書，又來到閱讀桌旁，坐了下來。
那是一本被鎖上的書，永渴者小心地把鎖打開，書名也慢慢顯現(xiàn)了出來……
《旅行者》。
輕輕撫摸著書籍，永渴者有些無奈。
“看來，書名又要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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