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苑。

顧越溪還沒接回來，盛歡的院子就有客人來了。

來人目測是個三十多歲的貴婦人，一身繁復(fù)的紫色夾襖上衣，下罩深色冬裙，頭上飾品金光燦爛，格外貴氣。

顧氏和她站在一起，明顯有幾分相似。

“棠兒，看誰來看你了。”顧氏臉上的笑容很是真切。

盛歡眼睫輕眨，放下手中的書本，乖巧喊人:“姨母。”

來人正是顧氏的親姐姐，興慶伯府夫人。

“可憐見的，若不是我上門，還不知道你病了。”興慶伯夫人快步上前，便把盛歡摟進了懷里:“你母親也是，還要瞞著我。”

“姨母，我喝了藥，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盛歡拉著她的手，也方便她打量自己。

興慶伯夫人被外甥女清澈的的眼眸看著，心里軟乎乎的，外甥女長得極好，粉雕玉琢，像玉兒做的人，她沒有女兒，只有三個兒子，自來就稀罕這個外甥女，這會兒看著她，忍不住動手捏了捏她的臉。

“姨母今日來得匆忙，只帶了你平日喜歡的吃食過來，一會兒回了府，再讓下人給你送些療養(yǎng)的補品過來。”

盛歡嬌聲道:“姨母不用破費了。”

顧氏坐在一旁跟著開口:“姐姐事情忙，小輩的事哪里要你操心，棠兒這還有我這個親娘在呢。”

興慶伯夫人對著顧氏翻了個白眼:“你別不當(dāng)事，棠兒雖年輕，但也要養(yǎng)好身子，要不然落下病根，有你哭的。”

顧氏聞言，本來還言笑晏晏的神色僵硬了下來。

興慶伯夫人多了解這個妹妹，一眼就看出來了，但沒多問，依舊和盛歡說著話。

盛歡也陪了好一會兒，就露出了倦容。

——

興慶伯夫人和顧氏走在路上，白茫茫的一片中，周身很安靜。

“說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興慶伯夫人冷下臉:“可是老夫人又為難你了。”

顧氏搖頭:“姐姐哪里話，自從我生下墨哥和棠兒后，母親對我一直都很好。”

老夫人起初確實不待見顧氏，怕她的命太硬，之前克死了未婚夫，未來就怕還克死她兒子，好在這婚事，是已故的老爺子敲板定下的，顧尚書也愿意。

“那是因為什么？”興慶伯夫人開口。

顧氏猶豫了一下，附耳過來。

——

當(dāng)天下午。

盛歡從午睡中醒來，正在屋里用膳，就知道琉璃苑鬧了起來，事情雖很快平息，但顧越溪又被罰了，這回罰她的不是顧尚書和顧氏，而是老夫人。

府上其他人倒是不知具體緣由，也是，畢竟顧越溪私自出府，傳出去到底對她名聲有礙。

雖說這個世界男女大防沒那么嚴(yán)重，但一個女兒私自出府，也是要不得的。

第二日，盛歡吃過藥，顧氏又上門了，她身后的許媽媽手里甚至還抱著許多幅畫卷。

盛歡不著痕跡的看了她一眼，眉眼的那份病容更重了。

顧氏見到女兒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更心疼了，但也不好一直說病的事，免得讓女兒不安心，她便說其他事:

“昨個你大姐姐被老夫人罰的事你聽說了吧？”

盛歡知道原因，但依舊一副懵懂的樣子點頭:“吉蘭和我說過，母親，祖母自來最疼大姐姐，怎么罰了她？”

屋里靜悄悄的，只有炭火偶爾的霹靂聲，顧氏揮退了伺候的下人，低聲道:

“你大姐姐也是個膽大的，為了那王燁凌，真是什么事也能做出來。”

盛歡心里暗道，顧越溪可不是為了王燁凌。

顧氏見女兒感興趣，也不吊胃口，直接道:“她昨日換上了婢女的衣裳，假借婢女的身份出府參加賞雪宴了。”

盛歡張大了嘴巴，做出一副吃驚樣。

顧氏搖搖頭:“還好她還算聰明，是跟著威遠伯府千金一同去的，要不然出了什么事，我們尚書府的臉還往哪里擱。”

威遠伯，顧越溪的外祖。

“你大姐姐這人是真的怪，怎么碰上那個王燁凌就一直犯渾。”

“我們棠兒可別學(xué)她，你不是說整日待在屋里無趣嘛，母親挑了一些畫像過來，你看看，可有喜歡的。”

顧氏說著說著，對外喊起來:“許媽媽，把畫像拿過來給姑娘瞧瞧。”

許媽媽進來沒多久，畫像便堆滿了桌面，顧氏笑容滿面:“棠兒快瞧著，若是不喜歡，母親再去尋摸其他人。”

盛歡目光落在了桌面厚厚的男方畫像和介紹卷上，眉眼抽抽。

顧氏比她還更積極啊。

顧氏抽出一張畫像:“棠兒看看這個如何。”

盛歡撩眼去看，神色立刻就驚訝起來:“母親，這不是二表哥嗎？”

顧氏笑得溫柔:“就是淮禮，淮禮也是母親看著長大的，他的性子母親了解。溫文爾雅，克己復(fù)禮，去年又高中狀元，以后也能掙一份家業(yè)，他又是你親姨母的兒子，你姨母自來疼你，你嫁給他也算親上加親，我也不愁你在夫家過得不好。”

她一頓，摸著盛歡的腦袋:“這也是你姨母的意思，你也許久不曾見你二表哥了，等你病好，倒是可以見上一面，若是沒看中，也沒什么。”

顧氏和興慶伯夫人是姐妹，自來關(guān)系最好，女兒的病本就不是無解之癥，正如孟大夫所說，養(yǎng)好了自然還是好生養(yǎng)，但她還是怕中間出了紕漏。

她的女兒性子嬌，又軟，她就怕遇到那等嚴(yán)苛的夫家。

姐姐也知道她擔(dān)心什么，便和她提了淮禮。

——

一轉(zhuǎn)眼，就過去了幾日。

顧氏要帶盛歡到京郊莊子的事，很快就傳遍了府上。

景蘭苑里，老夫人與往日的精神不同，看起來有些疲倦。

“怎么想著要帶棠兒去京郊住幾天？”

顧氏嘆了口氣:“母親你是不知道，最近天太冷了，棠兒因為病了一直怕冷，兒媳也是心疼，前些日妾身姐姐說了，可以帶棠兒去泡溫泉暖暖身子。”

老夫人聞言就沒有意見了:“這段時間忙，各種節(jié)禮帖子要過目，你舅母她們看日子也就這幾天到了，到時候還得你來招待，你這恐怕是不能親自送棠兒吧。”

老夫人口中的舅母是她娘家嫂子，老夫人哥哥在外地當(dāng)官，幾人已經(jīng)許久沒見過面了，娘家嫂子要過來，老夫人自然不會怠慢，這重任，就落在了兒媳身上。

于是，她又問:“派了誰去送？不管派了誰，都多加點人手。”

顧氏心里煩那幾個親戚這個時候來，但面子得做好，主母不在，別人還以為不歡迎她們，還以為她對老夫人有意見呢，她溫聲道:

“回母親，兒媳是讓許媽媽去送的，老爺也說了，再添五個護衛(wè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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