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見他一臉的震驚，只道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不禁揚聲催促，“大人，下決定，要么去請丹神醫(yī)，要么把孩子拖出來盡快用止血散。”

戰(zhàn)北望深吸一口氣，想到她可能曾經(jīng)懷有方十一郎的孩子，但孩子保不住落胎了，這事她并未說過。

只是人命關(guān)天，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他立下決心，“那就按大夫說的做，保大人。”

大夫點點頭，“行，備熱水，老夫開止血散，先服下去。”

王清如的母親和嫂子也在這個時候來到，平西伯老夫人一聽說要下止血散，嚇得差點昏過去，姬氏連忙扶住她，讓大夫去忙活，她再問戰(zhàn)北望，"現(xiàn)在什么情況？"

戰(zhàn)北望無可逃避，只能如實告知，“她和母親頂了幾句，母親用藥碗砸她，她摔了一跤……”

平西伯老夫人一口氣提上來，穩(wěn)住了身子，“什么？你母親砸她？”

戰(zhàn)北望面有愧色，“岳母，這件事情是我母親不對，但現(xiàn)在首要是保住清如，大夫說清如之前落過胎，傷了宮容易出血，現(xiàn)在出血的情況已經(jīng)比較嚴重，必須把孩子拽出來用止血散止血。”

平西伯老夫人震怒的面容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瞬間僵了僵。

他知道了？

姬氏道：“先不要說這些，救人要緊，聽大夫的。”

“大夫說，”戰(zhàn)北望擔心得很，“要么是請丹神醫(yī)來，但如今已經(jīng)天黑了，丹神醫(yī)未必在藥王堂，所以只能用他的法子了。”

大夫已經(jīng)調(diào)好了止血散，姬氏跟著進去，看到王清如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全身濕透。

她臉色慘白，雙目無神，一場折磨讓她看起來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看到嫂子過來，她下意識地尋找母親的身影，“母親……”

在這個時候，她只相信母親。

姬氏捏住她的下頜，語氣不容反駁，“先喝下止血散，母親就在外頭，喝下就沒事了。”

王清如一口一口咽下，淚水也止不住地流，她用力抓住姬氏的手，“嫂子，我會死嗎？我會不會死？”

"說什么傻話？不會。"姬氏安慰道，壓住她的肩膀，“放心，母親和嫂子都會在，你只管生。”

她給穩(wěn)婆打了眼色，穩(wěn)婆點點頭，屏住一口氣。

慘叫聲回蕩在文熙居的上空，外頭的平西伯老夫人和戰(zhàn)北望心頭同時一沉。

這一聲慘叫之后，并未聽到嬰兒的啼哭聲。

外頭的戰(zhàn)北望和平西伯老夫人的心沉到了谷底，孩子多半是沒了。

但戰(zhàn)北望也顧不得那么多，急忙沖產(chǎn)房里喊道：“大嫂，清如怎么樣？”

隔著門，傳來了大夫的話，“沒有大出血，放心。”

這意味著，王清如渡過一劫了。

平西伯老夫人雙腿直發(fā)抖，好一會兒，才沉住一口氣推開了門，戰(zhàn)北望也想跟著進去，但是馬上被孫媽媽攔住，“血房還沒收拾好，二哥兒不能進來。”

“我想看看她，她怎么樣？”戰(zhàn)北望被推了出去，連忙問孫媽媽。

“夫人還好，只是太過耗費精力，要歇息。”

戰(zhàn)北望不敢問孩子，孫媽媽沒有說母子平安或者母女平安，他猜到孩子沒了。

他心里頭不由得升起了怒意，第一次，真正地對母親感覺到了憤怒。

大嫂已經(jīng)自縊死了，她還要怎么樣？

清理了血房，孫媽媽抱著孩子出來，孩子是包在襁褓里，嘆了口氣對戰(zhàn)北望道：“孩子出來就沒氣了，大人要不要看一眼？”

戰(zhàn)北望用顫抖的手掀開了襁褓，看到那瘦弱沒了氣息的男嬰，心頭一陣悲愴，踉蹌了一步，哽咽道：“抱下去安葬了，別讓夫人看見。”

這是他第一個孩子，可惜，同他沒有緣分。

“夫人不看。”孫媽媽淚水滑落，是一位小哥兒，多可惜啊。

平西伯老夫人進了產(chǎn)房，她站在床邊神色復雜地看著女兒，大夫說了，如果不是那一次落胎傷了宮，損了底子，未必會這么嚴重。

但看到她如今這副模樣，她也不忍苛責，沉沉地嘆了口氣，“好好養(yǎng)著吧，孩子會有的。”

王清如聲音微弱，她已經(jīng)透支了所有的力氣，“我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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