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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說他親親親親自?
唐緣看著那行字, 差點沒把手機又嚇掉了。
偏生還見她家大小姐放下了水杯,跟魏灼然討論音響討論得賊起勁,兩人腦袋一左一右地拱在音樂老師旁邊, 好一派其樂融融。
唐緣:“大、大小姐!”
當著不少外人的面,她總不能直接把“內鬼”牌揭了,只好拼命擠眉弄眼地暗示:“你, 跟魏老師一起練唱了這么久,不如、出來歇歇!”
寧茜:“?”
“我們不是才錄完一支曲子嗎?”
“還有宣傳臺詞沒讀呢。”她看向魏灼然, 虛心問:“我助理不懂事,魏老師, 您繼續, 聲波修正降噪的原理——”
叩叩。
錄音棚的門是透明玻璃,黎洛象征性地打了招呼, 就直接推門進來了。
屋內擠擠挨挨的,唐緣硬著頭皮迎上去:“黎先生, 這邊……工作任務還沒完成, 寧老師和魏老師還有一些音頻處理的問題需要和音樂老師討論。”
黎洛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間的寧茜。
因為參與的是錄音工作,她沒怎么化妝打扮,就連頭發都只是扎了個很簡單的丸子頭。
還略微凌亂地垂下了小半縷, 黎洛知道, 那大概是她在車上打瞌睡的鍋。
深棕色的細軟發絲貼在瑩白后頸上, 很是扎眼。
黎洛看著那個和旁人聊得熱火朝天的背影,微微瞇了下眼。
“寧老師已經喝過vc了, 我溶了兩片。”唐緣觀察著大佬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
黎洛抬了下手, 禮貌地點頭:“謝謝。”
唐緣在背后悄悄盯了他半天, 發現大佬只是看著, 沒有把她家大小姐拎回來的打算,心才稍稍落了定。
沒一會兒,summer負責人那邊也傳回了好消息:“干音已經ok了,可以繼續廣告詞配音了。”
“沒問題。”魏灼然和寧茜都點頭。
廣告片里,兩人各有一段獨白,同時有一段需要二人合作的對白。
寧茜臺詞功力好,獨白自然不在話下。
反倒是魏灼然不太擅長表達,語速快了許多,聽得策劃人連連搖頭,只能請寧茜幫忙提點。
“……超過十個字的長句,觀眾在聽到的時候,會有聽覺轉換上的滯后,所以需要斷句。”
“來,魏老師,你跟我一起讀——”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寧茜緩聲讀,一邊伸出手去,用錄音室里的鉛筆在魏灼然的臺本上勾畫斷句點。
錄音室里通風不好,有點悶熱,她脫了那層礙事的針織衫,只穿了件短袖,寫字的時候,手肘會輕輕刮過魏灼然的胸膛。
魏灼然猛地滯了下,卻沒出聲,只是耳尖緩緩紅了。
唐緣一動不敢動地坐在黎洛的旁邊,感覺著男人周身縈繞著的、仿佛快要化為實體的低氣壓。
——大小姐,求求你,別和魏老師挨那么近啊!
寧茜一無所知,指著獨白臺詞認真道:“來,按我標記的這版試試,注意斷句和重音。咬字不能太狠,也不能和唱歌一樣連讀。”
魏灼然咽了口唾沫,緊張道:“好!”
他看了眼身旁的寧茜,垂下的細密的睫毛和緋色的臉頰,壓抑著心口的一點燥熱,按著她的示范讀:“黑夜給了我……”
“這遍不錯!”音樂老師給出一個手勢,“咬字盡量別太生硬。”
又來一遍,魏灼然似乎更緊張了。
寧茜就站在他旁邊,微偏著腦袋,筆尖輕點在臺詞上。
她小聲嘀咕著,“怎么感覺,還是有點不自然呢?”
她的丸子頭已經一來一回地晃散了,發絲隨意而柔軟地散卷著,帶著點沐浴露的花香。
大概是耳邊垂落的頭發遮了視線,寧茜在紙上寫著筆記,一邊不住地抬手去扶。
魏灼然忍不住伸出手去,卻又在觸碰到寧茜頭發之前堪堪停住了手。
然后他的臉肉眼可見地飛快漲紅了。
唐緣被身旁大佬的氣勢凍得瑟瑟發抖。
——魏老師!您倒是別臉紅,趕緊把這段兒讀出來啊!
寧茜敲了下筆尖:“啊,我想到了。”
“音樂老師,咱們這樣吧,跳過魏老師的獨白,我們先進行對白的練習試試。”
她解釋道:“獨白需要狀態的沉浸,如果實在找不到狀態硬讀,就會顯得很刻意,像剛才那樣。”
魏灼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抱歉。”
“別緊張呀,方才魏老師也教了我半天呢。”寧茜笑著說,“不如我們先練習對白,找找生活對話的感覺。”
魏灼然連連點頭,感激道:“好的,謝謝寧老師!”
然而他沒過一會兒就意識到,他們合作的對白,是一段表白戲臺詞!
寧茜的感情拿捏得恰到好處:“你要和我、一起墜落嗎?”
她不自覺地帶上了演戲的習慣,抬起的眼眶迷離勾人。
魏灼然干巴巴地棒讀:“我、我為什么不,從金絲雀的樊籠,向自由的原、原野。”
策劃人捂臉:“……”
該給寧老師加薪的。
寧茜抿了下唇,嗓子有點啞,仍舊溫和道:“不是的,斷句不是每個關鍵字都斷,先掌握正常說話的語序才對。”
寧茜又一次接過筆,點著魏灼然的臺本。
她偏著頭,發梢自他的小臂上拂過,像是垂柳的新芽擦過水面。
魏灼然僵得像塊木頭人。
唐緣咬著指頭一路祈禱:“各路神仙張飛關羽包公保佑大佬息怒、大佬息怒……”
黎洛嘩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的聲音極沉,聽不出情緒。
“工作組,把寧老師喊出來。”
音樂老師打了個哆嗦,半晌沒認出來人是誰。
但是多年工作的本能告訴她,這位惹不起。
她試探著對里面道:“那個……寧老師教得挺辛苦了,不如咱們先休息一下?”
短短數秒里,她似乎靈光火石般從身后男人看寧茜的表情里抓住了一點端倪,極其上道地說:“魏老師來我這邊聽一下幾版效果,復盤一下。”
“寧老師……先休息休息。”
寧茜抓著魏灼然的臺本想得很認真,甚至沒看見等在錄音室外的黎洛。
直到手腕被人忽然捉住,她才猛地抬起頭。
“你,你干什么呀!”寧茜被嚇了一跳,不高興地甩開了他的手。
黎洛的眼神晦暗,語氣低沉:“……我就碰不得。”
方才可和那個“魏老師”親熱得很。
唐緣恨不得在后面叫起來。
大小姐你可別再火上澆油了!!
寧茜莫名其妙地被人打斷了思路,正煩得上頭呢,聽黎洛的話更是上火,把臺本往旁邊一拍,提高了聲音:“我說這位投資人先生,你是不是吃得有點太多了?”
言下之意,你吃飽了撐的,閑得發慌,天天跑別人公司來挑事兒。
黎洛卻不知道被踩中了什么點,怒極反笑,低聲道:“是啊。”
“吃了一缸醋,撐死了。”
他這話一出,不止是寧茜,連他自己都有點面熱。
寧茜剛被挑起來的火莫名其妙一盆冷水下去了,還有點兒心虛。
“什、什么亂七八糟的。”
黎洛既然話已經出口,干脆也不守著那份孤高氣了。
他微微逼近了寧茜的身子,借著身高擋住了屋內一眾人的目光,壓低嗓音道:“寧老師跟所有合作方,都是這么親、切、的嗎?”
寧茜盯著男人說話時輕輕顫動的喉結,小小地縮了下,犟著嘴道:“黎先生是鐵了心,要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了,是么?”
黎洛默了默,沒說話。
如果真的想限制寧茜的工作,他就不可能在來了之后,還安分守己地在外面等候那么久了。
寧茜錄了歌,方才又練了半天的配音,這會兒喉嚨已經有點疼了。
懟完黎洛,她又忍不住咽了好幾下,才叫嗓子里舒服一點。
半晌,黎洛先退開了。
“先喝點水,休息下再說吧。”
寧茜不明就里,只當是自己的勝利,虛張聲勢地瞪了他一眼,朝自己的助理走過去了。
“水呢?”她大剌剌沖唐緣一伸手。
唐緣嗷了一嗓子:“馬上!”
之前有大佬的奪命連環消息,她跑上跑下得很及時。
剛剛大佬親臨之后,她就只管著坐在旁邊心驚肉跳了,居然真的沒準備水。
樓梯間的凈水機只有滾水和溫水的選擇,而偏偏寧茜嫌棄溫水有股鐵銹味兒,只肯喝滾水放涼的那種。
唐緣叫苦不迭,捧著個玻璃杯來回倒騰,又兌了點兒溫水,祈禱能夠瞞過她家大小姐相當敏銳的味蕾。
結果等她回來的時候,寧茜已經捧著杯茶,歲月靜好地坐著了。
寧茜也很訝異,黎洛居然會隨身帶著杯茶,還是溫熱的。
但一個香水廣告的計劃還不夠格上財報,她也沒跟黎洛提過最近的工作進度。
當然,她更不會臉大到覺得,黎洛會閑得連她的每日工作安排都知道,還能神通廣大地預測出她口干舌燥想喝水。
——那就是習慣隨身帶暖壺、保溫杯泡枸杞了?
寧茜舔了一口杯沿處的蜂蜜,有點迷茫地想。
她哥今年多大了來著?
24奔25了,四舍五入就是奔三的人了。
難怪呢……
寧茜喝得很滋潤,看黎洛的樣子也順眼了點。
她把杯子遞回去,同情地說:“沒關系的,你不顯老。”
黎洛:“?”
寧茜:“你的發量比不少我們同事都多,我是指,愛豆偶像那一類的。”
黎洛不明就里:“謝謝?”
寧茜頓了頓:“所以你不用這么著急地開始……嗯,抗初老。”
她用了個很委婉的詞,看著一頭霧水的黎洛,只好又解釋道:“就是說……你還沒有必要,那么早地就進入,老年人的生活規律里。”
“比如。”她小聲說,“隨身帶茶壺。”
黎洛哭笑不得。
“你……”他盯著寧茜唇角邊的蜂蜜漬,又隔著段距離,看到正往這邊望著的魏灼然。
仿佛是某種幼稚的比試,黎洛勾起一個笑,抬手輕輕拭過寧茜的唇角。
“多大了,還在舔蜂蜜。”他垂著雙笑眼,語氣輕快。
“小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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