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音以為對面會傳來中年男子發福油膩的聲音，但不是。

意外的，好聽。

低沉磁性的嗓音落入寧音耳中，讓她腦袋里空空的。

“聽懂了嗎？”

“懂……懂了……”什么嘛，聲音那么好聽，哪有別的心思做題啊。

寧音改變了剛剛的想法，還挺想見一見這位“網友”的，不知道人長得是不是和聲音一樣令人驚喜。

“發什么呆。”早就聽出寧音心不在焉。

“你聲音好聽，我沒心思做題。”寧音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說完又立馬后悔，這樣搞得自己好像，很饑渴。

屏幕后的他愣了下，隨即嘴角輕輕上揚，看了眼手機，一下看穿她的想法：“聲音好聽，人長得丑。”

寧音臉立馬垮下來，這人真是的，可惡。

之后，她認真聽著他講題，不懂的地方就問。

無論問的有多白癡，他都回答她。

寧音沒了以往的不務正業吊兒郎當，安安靜靜的竟有幾分乖乖女的樣子。

“咳咳，今天怎么這么有空？平常不都好久才回消息嘛？”做完題目，寧音才想起來問他。

他看了眼電腦里的文獻報告，扶了扶金絲眼鏡框，好笑地回答她。

“寧音。”

叫完她的名字，停頓了下又繼續說：“沒聽到我在敲代碼嗎？”

寧音臉又紅了，心臟隨著他的停頓也停住了。

“那今天先這樣，不打擾你工作了！晚安！”匆匆忙忙掛掉電話，怕被發現少女的心事。

她煩躁了，覺得自己好沒骨氣！居然因為對方叫自己名字紅了臉！

被弄得猝不及防，不茍言笑的他臉上柔和了幾分。

……

寧音剛掛電話，齊以言就接到井哲打來的電話。

一接通，就是大嗓門：“齊哥，你在干嘛呢？”

“輔導學生。”齊以言倒了杯水，回答寧音稀奇古怪的問題回答的口渴。

“哪個學生居然敢來問你問題，勇氣可嘉。”井哲陰陽怪氣地說道。

“有什么事？”無視他的調侃。

“喔，是這樣的。我打聽到，華盛頓瑪麗醫院對你這個病好像有點研究，你要不找個時間去一趟？”

齊以言薄唇輕抿，眼眸暗了暗，“再說吧。”

井哲急了，勸道：“別啊齊哥，好不容易看著點希望。最近你的病變嚴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齊以言依舊不溫不火，語氣平淡，話里話外反而安慰起他：“人各有命。在失去控制之前，我有務必要完成的事情。”

井哲拿他沒辦法，不耐煩地說：“啥事比你身體還重要。”

“無影。”

井哲聽到后更加惱火，在電話那頭翻了個白眼，“肖醫生都說了，你的病大概率是因為你壓力太大引起的。無影計劃，國家是沒人了嗎，逮著你一只羊薅羊毛。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多休息！多休息懂嗎？！”

“還真沒人可以代替我。”狂妄但不自大。

井哲被齊以言的話秀到了，但冷靜想想倒也真是如此。

齊以言被確診的那天，井哲也在場。他以為只是齊以言這段時間沒休息好，僅此而已。

沒想到卻是聽都沒聽過的疑難雜癥。

“異空癥”，一種分不清自己所在時空的神經性罕見疾病，癥狀主要表現為視覺所見場景與實際場景不符。通俗的話講就是，腦袋里明明知道眼前應該是什么樣的場景，眼睛看到的卻是另一幅景象。

后來井哲得知，某次發病時，齊以言這家伙正在教室給學生們上著課，突然眼前看到的人影模糊了起來，漸漸變成一片汪洋。

閉眼和睜眼都是那片汪洋。

就算井哲知道這個男人的意志力、控制力、忍耐力都是頂級的存在，也不敢想象，在那種情況下他是怎么獨自撐了三節課，并且沒有在學生面前露出破綻的。

他不想看見齊以言倒下。

以前發病頻率大概是一個月一次，最近不知怎的，變為一周一次。

肖醫生說，接下來會怎么樣誰也不能預測，要還是惡化下去，可能隨時會危及生命。

井哲一聽急了，破口大罵：“你是不是庸醫啊，你說這種話，信不信我揍你！”

齊以言一如既往的冷靜，眼里沒有恐懼，伸手攔著井哲，對肖醫生說：“還有沒有別的辦法了？”

肖醫生搖頭，罕見病令人最絕望的地方就是——沒有特效藥，沒有治療辦法。

一切只看造化。

齊以言知道后，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每天做著科研，只不過比起以前更拼命了。

井哲猛喝了杯酒，嘆了口氣，神色哀憤。

怎么老天就是不肯放過他齊哥。

屬實不公平。

寧音在課上被廖老師表揚了，作業全對。

身旁的菠菠投來鄙夷的小表情，這該死的女人又抱大腿不叫自己。

有些同學是滿臉的不相信，覺得她肯定是偷了答案。

寧音不管她們，那幾個女的從大一就針對她，肯定是嫉妒她膚白貌美。

她把這消息告訴給“網友”：“今天課上老師表揚我了，作業全對！平時分加兩分！謝謝你的幫助！”

齊以言正在開會，看見手機亮了，難得的沒有不管，打開回復了起來。

同事低聲揶揄：“什么人能讓以言開會的時候回復消息啊！”

另一個同事想也沒想地說：“還能有啥，應該是‘老板’布置工作吧。”

“真沒勁，還以為有啥八卦呢。”

……

“網友”的回復讓寧音有點得意忘形——“是你領悟能力強。”

“真的嗎真的嗎！”難以置信，果然夸獎百聽不厭。

“嗯。”

……

同事揉了揉眼睛對旁邊說道：“我有沒有看錯，齊以言好像在對著手機笑。”

“完了，我也看見了。難道是我倆加班的太狠出幻覺了？”

“今天不加班了，我要早睡！”

“我也是！”

……

寧音心情大好，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我在上廖老師的os課，好難啊”

“廖老師你知道不，就是那個禿頭老頭，可兇了，我們叫他廖扒皮。”

“我都好久沒有出去玩了！”

“下課我要去學校一食堂二樓買糖醋排骨，可好吃了。你，有空回來吃。”

“……”

委屈地抱怨著學業的繁瑣勞累，也會因為學校食堂的美食而忘記煩惱。

齊以言一會沒看手機，就有十幾條未讀消息。

打開，一條條認真讀完。

原來是廖老師的學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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