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昂和莊子敏不是親兄妹。

莊子昂一直喜歡著莊子敏，從小到大。

莊子敏的父親是雪山里跑運輸的，在奇白山干這行，屬于高收入。

有父親兜底，莊子敏做任何事都帶著點傲氣。

這也不服氣，那也看不爽。

莊子敏家的土房子旁邊住著一個小男孩，年紀不大七歲，父母被雪山里的熊吃了，獨自一人生存著，其他親人沒人愿意管他。

莊子敏父親有時候會多燒點馬肉，讓莊子敏送過去。

莊子敏每次都不樂意，那小孩，管他干什么。

“喂，我爸爸給你燒的馬肉，你找個盤子裝，這碗我還得帶回去。”

莊子敏盯著男孩，語氣不善地說道。

莊子昂低著頭，去找了只碗，遞給她。

莊子敏一看，這碗全是豁口，根本沒辦法用了，不耐煩道，“你家就沒別的碗了嗎？”

“沒有了，姐姐。”

這是莊子昂，和她說的第一句話。

聲音細細的，不像男孩子的聲音。

莊子敏一愣，覺得這男孩瘦弱地有點可憐，稍稍收起了她的傲慢。

“那我這碗就送給你了，我和我爸爸說一聲。”

她留下馬肉和盛著馬肉的碗，走了。

莊子昂餓極了，等到莊子敏走后，他用手抓起肉，往嘴里塞去。

此后，每個禮拜莊子敏都會給他帶點家里的東西。

饅頭、咸菜、鹿肉、馬肉……

莊子昂胖不出來，但也不和之前似的骨瘦如柴了。

莊子敏父親做的不止那么多，他還領養了莊子昂，幫莊子昂付了小學學費。莊子昂這名字，也是他取的。

當時問莊子昂愿不愿意，莊子昂聽完就立馬點頭答應了。

可以和姐姐一個名字，他愿意。

莊子昂很珍惜能上學的機會，他學習刻苦，好問好學，每次考試都讓莊子敏父親驚喜萬分。

偶爾他還能和莊子敏一起放學回家，那那天一定是快樂的。

對此，莊子敏哭過鬧過，她不懂，爸爸媽媽花錢多養一個別的小孩干嘛，而且還讓這個小孩和自己一個名字。

她越想，就越討厭莊子昂。

后面一段時間里，她對莊子昂的態度可以說是全世界最差的，差到連父親都忍不住說她。

莊子昂這個新家里，無疑很快樂。如果姐姐能更喜歡他點，他將快樂到升天。

好景不長。

在一次運輸中，莊子敏父母遭遇了雪崩，錯過了黃金救援時間，不幸遇難。

“你說，你是不是克父母，我爸媽認你當兒子，你把他們都害死了！”

已經上了高中的莊子敏說話還是那么沒有腦子，她的悲傷痛苦通通撒到莊子昂身上。

莊子昂任由她打罵，最后輕輕地說了句，“不是的。”

父母去世，最基本生活沒辦法保障。

莊子敏父親前幾年剛剛買了房子，戶頭上留有的流動現金不多。

莊子敏不打算把房子賣掉，加上學費、生活費等，剩余的錢只能撐到她高中畢業。

可她是多么想上大學。

莊子昂默默把這一切看在眼里。

第二天，莊子昂二話沒說就去退了學。

老師覺得可惜，挽留道，“子昂，雖然山區的孩子文化程度都不高，但你學習成績還可以，初中就不學了是不是有點可惜。”

“不可惜的老師。”莊子昂篤定，這是他最對的決定。

他拿著退學材料回家時，莊子敏已經燒好了菜，依舊是那副沒好氣的樣子。

“我的廚藝就這樣，你愛吃不吃，不吃就餓著。”

莊子昂笑笑，拿起碗筷，說：“姐姐，我愛吃的。”

吃的差不多了，他從書包里拿出退學證明單，遞給莊子敏。

莊子敏以為是他的作業，翻了個白眼接過，看到后，微愣了下。

“你干嘛？”

“我退學了，我之后打工掙錢供你讀書。”說話時語氣堅定，不像是個初中生。

莊子敏看著他想說些什么，最后只說了句，“你能掙幾個錢。”

莊子昂最初給自己定的目標，是不花莊子敏的錢。不能掙多錢出來，就先爭取不花家里錢。

說到做到，誰也不知道他這些時光里，吃了多少苦。

可惜的是，年紀太小，很多活兒都挑不上他，他沒能掙到大錢。

好在，莊子敏拿了齊以言設立的助學金，順利完成了學業。

而他，也漸漸長大，蓄起了胡子，微卷的頭發梳到腦后，扎起小揪揪。

這是父親生前的模樣。

莊子敏大學學了計算機，順利畢業后，居然回到了奇白山。

她整個大學生活，就回來過一次，一是路途實在太崎嶇，二是她假期要打工。

見到莊子昂時，她恍惚了一下。

莊子昂早早就在回家的路口等她，看到她后溫柔笑了下。

莊子敏拖著行李走近，或許是有過多年做姐弟的情誼，這會倍感親切，她說，“好久不見，你變了。”

“我沒變。”

莊子昂接過她手里的行李，聲音還是很秀氣。

莊子敏不知道，他全程手心都是汗。

莊子敏畢業回奇白山是他沒想到的，他都想好了，如果莊子敏留在西川城里，那他整頓好這邊后就去找她。

“我們開個店吧？和我媽媽那樣子，開個茶水間，讓大家晨間起來能喝杯熱茶。”莊子敏回家后，發現家里收拾地一塵不染。她邊把行李箱的衣服往外拿，邊說道。

莊子昂點點頭，說，“好”。

奇白山除了旅游業，其他都很落后，莊子敏在這里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經過這么多年生活的捶打，她也沒有那么心高氣傲了。

她讓莊子昂負責茶水間的生意，自己出去擺攤。

這次，莊子昂冷嘲熱諷地說了句，“你這上不上大學有什么區別？”

“你丫的，管好你自己吧。”她就是不允許莊子昂騎到她頭上來，他永遠只能是弟弟。

這般吵鬧，倒有幾分像從前。

……

在莊子昂23歲那年。

他如愿娶到了那個比他大五歲的姐姐。

莊子敏被他保護的很好，有點驕縱有點刁蠻。

莊子昂將一份結婚請帖寄到京川大學，轉頭對莊子敏說，“你可不要半路和別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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