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面對他們浮夸的褒獎,溫以遙只是笑了笑,說:“謝謝。”
三個粉絲突然不約而同抱起自己的包,掏出一直沒有拿出來的相機,然后望著溫以遙:
“我們……我們能給你拍照嗎?”
溫以遙挑眉,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
公司從不給他和粉絲媒體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溫以遙一直覺得挺對不起自己粉絲的。
如今難得有機會,就隨他們拍。
“我不會擺姿勢。”
溫以遙坦誠道。
“不不不用特別擺動作!!我們自己抓拍!!”
溫以遙點點頭。把雙手放在膝蓋上,背脊微微打直,表情是一種未經(jīng)訓(xùn)練的簡單自然——沒有明星標(biāo)準(zhǔn)露齒笑,沒有經(jīng)典表情管理下千篇一律的營業(yè)臉。
就只是淺淺勾著唇,十分縱容地看著他的三個小粉絲,等他們張牙舞爪地沖他按快門。
一動不動將近十分鐘,模樣乖乖的。
“救命,由于太好看我已經(jīng)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利姐,你上……”
“我要為我之前相信網(wǎng)上的謠言向遙寶道歉,整容?瘋了嗎?如果這世上真有醫(yī)生能捏出一張如此完美又自然的臉,那他必須被裱起來,放在每家整形醫(yī)院當(dāng)掛歷。”
“那些說整容失敗的就更離譜了,我不理解聚輝為什么一直不辟謠,只要讓遙遙隨便參加一次線上直播,都能堵死黑子的嘴了。我簡直不敢相信,一家藝人公司舍得把這張臉藏起來,是不是拿我們粉絲當(dāng)傻子啊!!”
伴隨著快門的聲音,三個人的聲音越來越激烈。
溫以遙試圖讓他們小點聲,結(jié)果還沒開口被打斷:
“別動別動,就是這樣!寶嘴巴微張的樣子真的好性感,讓我拍讓我拍!!”
溫以遙:“。”
溫以遙的五官并不是那種可以被收入整容模板的教科書級別長相,更無法用標(biāo)準(zhǔn)去衡量。
上天為他把每一分寸都打造得恰到好處,是完完全全獨一份的絕妙。
多一分太花俏,少一分又寡淡。
網(wǎng)上流傳的“美人的眉眼間距”“好看的鼻型”“標(biāo)準(zhǔn)三庭五眼”對溫以遙來說全都不適用。
有段時間,粉絲給他寫夸夸小作文。
有人說他認(rèn)真注視鏡頭的時候,眼睛大而圓,瞳仁黑得純粹,像幼態(tài)的小動物在盯著人,有種無辜的真誠。是漂亮的杏眼。
也有人說他笑起來的時候,眉梢微揚,眼尾輕挑,是一副含情脈脈春風(fēng)沉醉的桃花眼。
但當(dāng)他完全面無表情時,深邃的眼窩則抵消了目光中的青澀,變得疏離冷漠。
拿著模板去對比,不是桃花不是杏,什么標(biāo)準(zhǔn)都用不上。
如今見了真人,更是深以為然。生動鮮活的溫以遙往那兒一杵,什么措辭都是多余。
唐霜文看得心都化了,抱著相機一邊調(diào)著焦距一邊捕捉溫以遙一絲一點的細(xì)微表情,嘴里喃喃道:
“所以說,究竟是我瘋了還是聚輝瘋了,如果生日會辦起來,直播一開,我都能想象到遙遙再次靠臉火出圈的盛況。竟然,竟然就讓我們撿了個便宜!雖然我現(xiàn)在很得意,但是想了想又覺得好氣。”
利傾那邊更加夸張,右手按著快門,左手還拿手機拍著視頻,回了句:
“老娘早就懷疑聚輝被姜孺默下蠱了,媽的,我們遙寶剛出道的時候完全大勢,聚輝居然一點都不推,就他媽生捧姜孺默。現(xiàn)在居然取消生日會跑去給他辦那個什么宣傳,服了服了……聚輝的人眼睛瞎了吧!”
溫以遙聽他說話愣了一下。
利傾看他表情不對,問:“是不是我們說太多了……那個,不好意思,我們就是嘴炮,偶爾口嗨一下——”
溫以遙搖搖頭,說:“我第一次聽男生自稱老娘。挺新鮮。”
利傾先是松了口氣,確保溫以遙沒有因為他們的八卦而生氣以后,才撅了噘嘴,委屈道:“別這么說,人家本來就是女孩子。”
“啊……”溫以遙一愣,有些抱歉,“對不起,原來你是女生嗎。”
唐霜文和徐可露哈哈大笑:“他生理性別男,心理性別女。不過無所謂啦,利姐心態(tài)好,你叫他兄弟或者姐妹他都不生氣。”
所謂整容失敗的謠言,在這個小小的火鍋包廂里不攻自破。
溫以遙不需要過多解釋,但凡見過他本人,就說不出整容這種話。更何況網(wǎng)上傳得離譜,說他整容失敗后雙眼皮變單眼皮,面部饅化,下巴歪掉鼻子塌陷。
這些子虛烏有的謠言,本來就很容易打破。公司任其發(fā)展,不過就是為了打壓溫以遙。
現(xiàn)在粉絲滿足了,溫以遙覺得差不多可以歇歇,就抬手招呼了一聲:“休息會兒吧。”
利傾大喊:“別動!好,很好就是這個表情——”
“操,殺瘋了殺瘋了,這輩子沒見過這么漂亮的眼睛!”
“對對,就是這樣,剛才那個白眼,太漂亮了,崽再來一個。”
溫以遙:“……”
最后還是駱曉叨回來解救了溫以遙一命。
門一推開,她和上菜的服務(wù)員一起走進(jìn)來,一邊撫著心口一邊說:“太刺激了,剛才后巷那兒圍了好多人,警察都來了。”
溫以遙面不改色地收斂神情,起身幫服務(wù)員接過菜,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其他幾人終于收起相機,八卦本性暴露無遺,湊過去問:“怎么啦?外面出什么事兒了!”
“我站門口聽了一嘴,好像是說有個扒手偷了好幾個包廂客人的東西。本來都要報警了,結(jié)果后廚那邊說是聽見聲音,出去一看發(fā)現(xiàn)那個扒手就暈倒在后巷。”
“那東西呢?”
“東西就在那人身邊放著,一樣不少。真是奇了怪了。”
“嘶,這怎么跟超級英雄電影一樣。是不是在拍什么真人秀啊,聽得我起雞皮疙瘩了……”
正說著,駱曉叨挨著唐霜文坐下,瞇著眼睛推理道:“小唐,你的手機會不會也是被扒手偷了?”
“誒?我的手機找到啦。”
唐霜文懵懵地舉著自己的手機,說,“遙遙在外面幫我撿到了。”
駱曉叨頓了頓,有些古怪地看了溫以遙一眼,好像想問什么,但隨即笑了笑,似乎覺得自己想問的話太可笑。
-
這個話題隨著服務(wù)員的離開而中止,接下來的整個聚會正題都是溫以遙的生日。
從生日蛋糕,到送禮物祝福,到許愿吹蠟燭。
溫以遙看著燭光搖曳,沒有來由地問了句:“我今年多少歲來著。”
大家都以為他在故意拋梗,就接了句:“你十八,永遠(yuǎn)十八!”
溫以遙笑著搖了搖頭,在心里想:
20歲。
盡管他早已過了20歲很久,盡管后來在不同的時空,他經(jīng)歷過很多人的20歲。
但此時此刻,他仍然是他自己嶄新的二十歲。
駱曉叨拿著手機在一片混亂中給他們抓拍了一張合影。
在閃光亮起那一刻,溫以遙不自覺地眨了眨眼。
身邊的利傾反應(yīng)最快,湊到他旁邊比了個耶,說:“叨姐,再來一張,開美顏!”
唐霜文和徐可露也緊隨其后。
“等下我就要發(fā)微博,我要聽到那些不肯和我一起買機票的姐妹們后悔的哭泣聲!”
“我也要!我要把遙遙的照片全部原圖直出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帥哥,什么、他媽的、叫帥哥!”
溫以遙被團團圍住,動彈不得,無奈地和他們一起比了個耶。
蠟燭吹滅那一刻,所有人歡呼。
溫以遙閉上眼睛沒有許愿,只是心情不錯地想:當(dāng)個小糊豆,好像也不錯。
-
火鍋吃到最后,大家都鼓起了肚皮。
溫以遙正撐著下巴聽幾個小粉絲聊八卦。
他們幾個常年在各個墻頭粉圈混,什么消息都知道一點兒,什么話題都能聊得起來。但喝了些酒,說起話時沒有分寸。
有時候八卦其他人,不小心說瓢嘴了來一句“那個人唱跳具廢”“空降兵實力確實不行”“花瓶是吃青春飯”“除了臉要啥啥沒有”。
那些字眼兒都是黑子們用來罵過溫以遙的。
說完他們就意識到不對,立刻警鈴大作地閉嘴,偷偷看一眼溫以遙。
溫以遙本來還沒有對號入座,但看他們這反應(yīng),就故意瞇著眼沖他們威脅:“繼續(xù)罵,來,照我臉上罵。”
三人:“!!!”
“對!不!起!”
溫以遙逗他們,覺得有意思。其實自己內(nèi)心一點都不介意。
粉絲們卻不知道他心態(tài)好,只一個勁地想辦法轉(zhuǎn)移話題。
唐霜文忽然說:“那個……我們晚上去看電影吧!最近陸盡洲的新片上映,票房又奔著破百億去了,聽說口碑爆表!而且他演特種兵。天啦,陸盡洲,特種兵,這六個字放一塊兒我連想都不敢想就已經(jīng)開始流口水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個預(yù)告片我看了,救命啊,影帝不愧是影帝,帥得我呼吸困難。”
“我記得遙遙的微博很久以前給陸盡洲的新片點過贊,應(yīng)該也是影迷吧?”
本來還表情淡淡的溫以遙忽然挑了挑眉。
“不算影迷。”他神色沒怎么變,但眼睛彎得更多,隨口道,“想看就看吧。”
大家拍著心口,慶幸終于把話題繞過去了。
他們不知道,這電影溫以遙早就看過了。
片子剛上映那會兒,溫以遙就跑去支持了一下自己的偶像。
他說自己不算影迷,也不是說謊。因為溫以遙看陸盡洲的電影,就是純粹奔著人去的,劇情如何對他來說是次要。
但不得不說,陸盡洲真的很會挑劇本,出道十年,就找不出一部爛片。
所以溫以遙每次都會心安理得地三刷四刷。
溫以遙追星這事兒,嚴(yán)格算起來,比面前的三個粉絲的資歷還久遠(yuǎn)。
他十一歲那年就已經(jīng)開始在家里貼陸盡洲的海報了。
但他不懂飯圈那一套,陸盡洲也不走偶像路線。所以這么多年,溫以遙也沒有幫陸盡洲做過數(shù)據(jù)反過黑,沒有加入任何后援會粉絲團。
就只是默默地,十年如一日地支持陸盡洲的每一個作品。
他們之間最近的距離就是隔著一塊熒幕,咫尺之遙,但也是天地之遠(yuǎn)。
溫以遙也不是主動喜歡陸盡洲的。
他十歲那年,十七歲的陸盡洲出演了一部大熱的國民級電視劇,在里面飾演一個考上清華的高材生,張闊。
那一年,大街小巷的家長都把陸盡洲演的那個角色當(dāng)成一個指標(biāo),給自家孩子立榜樣樹新風(fēng)。天天都說:
“想跟人家張闊一樣有出息,就得好好學(xué)習(xí)!”
“人家張闊就能考滿分你怎么不行!”
溫以遙家里特殊一點。
他媽媽從沒有把“張闊”當(dāng)回事,每次開口就是“演張闊的那個小陸”“陸盡洲那個孩子”。
而且他媽媽從不拿他和陸盡洲比,相反,總是把他和陸盡洲放一塊兒說:
“我們幺幺以后也去小陸那個學(xué)校,和小陸一樣當(dāng)?shù)谝弧!?
“陸盡洲那個孩子,穿襯衣真俊!明兒我也給我們幺幺買一件!”
“下一集就要去國外參加比賽了,唉,幺幺來,咱們給你小陸哥加油。”
少年的溫以遙分不清角色和本人,他就只記得這世上有陸盡洲這么個人,優(yōu)秀,帥氣,能干,他媽媽喜歡。
從媽媽喜歡,變成自己喜歡,經(jīng)歷了一次小小的意外。
溫以遙十六歲那年,同性戀已經(jīng)不算什么小眾性向了。
但溫以遙不知道自己也是。
他還在默默等著自己對某個少女春心萌動,期待一場會被班主任抓包的早戀。
然后有一天,溫以遙在電影頻道看見了陸盡洲的新電影,一個短暫且尋常的戰(zhàn)損片段——
撕裂的迷彩服里,有滾燙的鮮血,濕熱的汗珠,和23歲的陸盡洲血脈僨張的肌肉。
那樣張力十足的赤身戲碼,給青春期的溫以遙打通了他自我認(rèn)知的最后一竅。
于是他知道,哦,我喜歡男的。
像陸盡洲那么好一男的。
不過溫以遙這人,不愛妄想。
他清楚自己和人家陸盡洲之間的天差地別,所以就安安分分當(dāng)自己的小粉絲。
哪怕后來進(jìn)了娛樂圈,他一個小糊咖也沒想過靠近陸盡洲,他甚至刪掉了以前給陸盡洲電影寫過的長評,以免招黑體質(zhì)的自己會給陸盡洲惹去麻煩。
他就是個很純粹的粉絲,所以二刷陸盡洲的電影是很正常的事。
就這樣,他們定好了待會兒去電影院。
溫以遙起身準(zhǔn)備去結(jié)賬,忽然又聽見他那幾個熱愛八卦的粉絲開始聊起了陸盡洲最近的動態(tài)。
他面不改色地把卡遞給駱曉叨,讓她去結(jié)賬。
“好像是說下個月吧?影帝的綜藝首秀,有好幾個節(jié)目都在暗示,選秀啦探險啦推理解密,甚至還有戀綜……哇,我已經(jīng)開始期待了,好想看到陸盡洲的另一面。”
“但好些節(jié)目都是在溜粉啊,每次說要請誰誰誰,都被辟謠打臉,最后只有粉絲受傷。”
“那不一樣,陸盡洲要參加綜藝的事有實錘,是經(jīng)紀(jì)人親口對媒體放的口風(fēng)。唯一的問題就是,不知道上哪個節(jié)目。”
溫以遙聽到這兒就有些不感興趣了。
他回憶起上輩子,陸盡洲好像最后選擇了去一個選拔新人導(dǎo)演的綜藝。沒什么看頭。
陸盡洲不是綜藝咖,也不缺熱度。溫以遙不知道為什么他會參加綜藝。
陸盡洲出道以來,幾乎沒有黑料和緋聞。
雖然他的性格一直被人詬病不近人情冷漠傲慢高高在上。但同行也好,媒體也罷,從來沒人敢給陸盡洲下面子。除了他的影帝頭銜外,還因為陸盡洲神秘的資本背景。
陸盡洲的任何采訪都很和諧,媒體不敢亂問,鏡頭不敢亂拍。
就算是上了綜藝,節(jié)目組也不敢拿他亂做節(jié)目效果。搞笑、撕逼、扯頭花、上價值,全都交給除了陸盡洲之外的嘉賓。
也沒有人敢跟陸盡洲炒什么cp,鬧什么幺蛾子。
不要在陸盡洲身上搞事,這幾乎是圈內(nèi)人的共識。所以他們期待的看到陸盡洲另一面……不可能。
溫以遙聳聳肩,決定不再聽八卦了。他看駱曉叨結(jié)賬許久都沒回來,就拿起手機準(zhǔn)備下去找人。
好巧不巧,就在這時,駱曉叨猛地把門推開,暴躁地罵了句:“操,操!姜孺默這個心機婊!”
包廂里四個人都愣住。
三個粉絲看了看溫以遙,溫以遙也茫然,看向駱曉叨:“怎么?”
駱曉叨對著溫以遙做了幾個深呼吸,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發(fā)火。最后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你,上熱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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