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w國清晨7點。
甄幼惟仍沒有迎來他想要的那一刻。
準備葬禮的一夜甄樾很忙, 他能夠理解。
可天亮以后,各方都已經打點到位,準備迎接陸續趕來吊唁的賓客, 甄樾也根本沒有理會過他。
按照他的推算, 遺體下葬后正是宣布遺囑的時間,然而等到上午十點,多數貴客都已經入了場,這件事仍然沒有進行。
甄樾不知為何,遲遲不召開繼承歸屬的家族會議, 但甄幼惟也不敢將急躁表現出來。
他按兵不動, 直到只找到一個時機接近甄樾, 小心提了句:“樾姑媽, 是不是流程有更改?”
得到的是甄樾冷冰冰的眼神。
甄幼惟心頭一跳:“姑媽, 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夠好?請您提點。”
甄樾實在疲乏, 重任在肩, 根本沒空理會甄幼惟的這些小心思,只隨手一揮,道:“你的事, 要再另行商議。”
言下之意,他心心念念的繼承權, 從一開始的篤定,變得不確定了。
甄幼惟臉色突然掛不住:“為什么?!”
以甄樾的性格,早就定好的事一般不會突然變化,這也是為什么甄幼惟這么有底氣的原因。他很清楚,只要自己做的事情不動搖到甄樾的權利, 繼承權就是勝券在握。
甄樾只看著他, 目光中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
“你自己不清楚?”
那一刻, 甄幼惟還是覺得不敢置信。
他其實已經猜到和網上的熱搜有關,但網絡和現實怎么比?一兩條輿論怎么能改變他這么多年的苦心經營?
或許是看懂了甄幼惟的困惑,甄樾嘆了聲氣,看了眼周圍,趁著周圍無人,對他厲聲道:
“網上的風波鬧得那么大,你真以為沒人看見?我當你在我身邊學了那么多,總該知道分寸,你偏在這種時候搞出個熱搜來,糊涂!”
甄幼惟臉色一白,但卻不肯相信:“姑媽,熱搜可以撤,那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可以想辦法處理好。是,有人陷害我……”
“你背后搞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真當我不知道,處理?這個節骨眼你拿什么處理?”
甄樾看他不知悔改的樣子,狠狠剜了他一眼,“我提醒過你,什么身份做什么事。集團上下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你,還不知收斂,我也保不住你。”
她說得狠,但或許是想著甄幼惟這些年對她的忠誠,又于心不忍地說了句,“算了,這也是你在甄家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犯錯,我姑且不追究。”
“葬禮結束后,我會把繼承權的事在董事會提一提,你這些年做的項目大家有目共睹,也許能爭取到一個好的結果。”
甄家的繼承權,按理說甄家自行處理就行。但因為甄幼惟的身份敏感,一旦董事會有人提出異議,就又需要召開投票決議。
就像最初讓甄幼惟進入甄家一樣,他的人生掌握在整個集團的各個股東手中。
甄幼惟嘴唇抿得煞白,一時之間竟然沒能找到合適的話往下接。
甄樾拍拍他的肩:“只要有一半以上的人贊成,這件事還有希望。你今天勤快些,多在那些董事面前露露面。行了,別傻站著,趕緊去做你該做的。”
甄幼惟立刻點頭,除了繼續扮演他的乖順別無他法。
比起悔不該當初,他心里更多的應該是憤怒。
他哪里能早料到,明明已經銷毀的監控視頻會重新露出。他更沒想到,溫以遙的影響力竟然那么大,一夜之間,就讓集團其他人也聞見風聲。
這次是他低估了溫以遙,一切計劃都被打亂。
好在……
甄樾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嘴上會挑剔幾句,但如今手里也沒有其他可用之人,短時間內是不會拋棄甄幼惟的。
甄幼惟逼自己沉住氣。
只要讓那些董事投票支持他,他仍然可以獲得繼承權。
這很好辦。
這么多年,甄幼惟在zl集團殷勤打點,很多重要股東身邊都被安插了他的眼線。
甄幼惟雖然沒背景沒權力,卻很擅長靠錢和嘴皮子俘獲人心,很多人信了他畫的餅,心甘情愿為他辦事。
有了這些暗伏在他人身邊的耳目,甄幼惟不怕自己得不到投票。
上午的時間趕得緊,來到現場的人,除了甄家自己的內部人員,還有原本就在w國的一些外賓。
甄幼惟抓緊一切機會,與那些董事會的成員攀談,極盡全力地挽回他的這次重大失誤。
然而,當他目光看到陸盡洲的那一剎,心中的怒意頓生——
一切都是因為陸盡洲。
都是因為很多年前,陸盡洲瞧不上他,所以讓甄幼惟自一開始就在幾大家族面前丟了顏面,抬不起頭。
是因為陸盡洲擁有著他想要卻得不到的生活,所以讓甄幼惟這么多年都活在他的陰影下。
也是因為陸盡洲和溫以遙的關系,讓甄幼惟起初錯估了形勢,惹上了溫以遙這種難纏的角色。
從現在的局面追溯回去,他恨的根源就是陸盡洲。
甄幼惟狠狠咬了咬后槽牙,但面上卻笑得溫良。
他就像過去每一次偶遇陸盡洲一樣,帶著討好又溫馴的表情,湊到人群中,與陸盡洲隔著一些人的距離,向陸盡洲打招呼。
“盡洲哥,你來了。”甄幼惟說,“哥,有些誤會,我能和你單獨聊聊嗎?”
想和陸盡洲攀談的人不在少數,大家都看向甄幼惟。
大多數人或許都看到了熱搜,于是眼神中帶著些意味深長。
甄幼惟笑得臉都僵了,陸盡洲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就在他以為,這次陸盡洲也會像過去一樣,完全無視他,用最傲慢的方式令他難堪時,卻聽見陸盡洲開了口。
“不急。”
盡管只有兩個字,但甄幼惟卻感到震驚。
因為這是陸盡洲第一次正面回應他的話。
更重要的是,在他向溫以遙接連找茬以后,陸盡洲竟然沒有表現出憤怒,而是輕描淡寫地告訴他,不急。
甄幼惟心里一松,喜上眉梢,問了句:“盡洲哥,等忙完我來找你?”
但他顯然誤會了陸盡洲的意思。
為了讓他明白,“不急”指的不是給他機會,陸盡洲耐性十足地補了一句:“還不到你喘氣的時候。”
說這話的時候,陸盡洲仍舊站在與他幾步之遙的人群中心,凌利的下頜微微抬起,眼角睨著他時帶著些冷漠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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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中午時,除了距離太遠來不了的人,和甄家有關的重要賓客幾乎都已到場。
甄幼惟全程穿梭于人群中,直到整個葬禮結束,眾人散去,前往用餐。
他沒有松下一口氣,而是避開所有人,在角落接了通電話。
甄幼惟看上去似乎并不太想和對面多廢話,但又裝出一副耐心的樣子。
“……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這個時候猶豫對你來說實在不劃算。你想,他憑什么和你比?他是在作弊,在用不正當的方式搶你的東西。你無權無勢,又沒有他那么大的能耐,什么選擇才是對你最有力的你應該知道。我給你的就是最好的。”
不知電話對面的人是誰,但或許被甄幼惟說得有些遲疑,正在思慮。
那邊有人叫了甄幼惟一聲。
“惟惟,來。”
甄幼惟臉色一變,只匆匆留下一句:“你好好考慮,機會只有一次。今天不要再打電話過來。”
掛掉電話后,他換上一臉笑容,快步走去,才發現,甄樾竟然是要將他引薦給陸盡洲的父親,陸城。
這位聯盟軍部上將,氣場端肅,不怒自威。
他身上有和陸盡洲如出一轍的高高在上,眉宇凌利,威懾力十足。但一開口,卻比陸盡洲平易近人得多。
“這小子,也長大了。”
他看到甄幼惟,竟然露出個笑來。
甄樾在旁邊點頭:“是啊,當年剛來甄家的時候那么一小點兒。”
陸城上下看了他一眼,說:“以前那么多小崽子都怕盡洲,也就他愛跟著盡洲,還算有能耐。”
這也不知是贊美還是一種調侃,總之,原本沉重的氛圍,因為這句話,輕松了下來。
周圍的人臉上都帶著些回憶往事的感慨笑容。
甄樾也道:“我看著他長大最知道他的變化,別看長得秀秀氣氣的,心氣兒大著呢。就是……”甄樾看了眼一旁的人,有意無意地提了句,“畢竟年輕,心浮氣躁,偶爾也犯點小錯,還需要大家多擔待。”
顯然,有人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陸城未必了解網上的事,但他聽了這話,也給甄樾一個面子,道:“年輕人,再給他點時間。”
有了陸城的這句話,甄樾臉上露出個笑來,緊緊瞪了甄幼惟一眼。
甄幼惟也順勢接了話:“謝謝陸伯父。”
在這種場合,其實吊唁也不過是個幌子了,老爺子病重大半年,從上個月起就下了病危通知,很多人心里都早已有了準備。如今到場的,無不是甄家最看重的權貴。
陸城能來,是個天大的面子。甄樾能在這時候把甄幼惟引過來說話,足見她對甄幼惟的看重。
一通客套話說下來,甄樾算是把甄幼惟犯的那些事兒給利落抹平,畢竟陸城都開了口,大家聽在心里,也不敢揪著這些事兒不放。
這不僅是周圍的人在竊竊私語,連甄幼惟也覺得心潮澎湃。
他知道,他徹底押對了注。
甄樾果然會保他。
他們聊起來的時候,甄幼惟只能在旁邊站著,不能逞能接話,否則很容易露怯。
不過他能站在這里聽他們說話,便已經是很大的臉面。甄樾身邊就只站了他一個人。
前來和陸城寒暄的其他賓客,都會高看甄幼惟一眼。
在那一刻,甄幼惟認為自己已經成了。
偏就在這時,一道高高的音調自不遠處響起,冷哼一聲,語氣傲慢輕蔑。
“陸城。”
這一喊,把路上將身上的威嚴給喊去了大半。
所有人回過頭一看,發現是陸城那個風風火火的前妻,林家的下任家主林須嵐來了。
“嵐姐,你來了。”
甄樾和林須嵐也沒有什么冤仇,兩人曾經還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不過這些年,來往的少了。
上次,她對林須嵐提了一下溫以遙的事情后,不知怎么,就被林須嵐拉黑,心里覺得這林須嵐年紀越大,為人越是不著調,但還得維持表面禮儀。
誰知林須嵐根本就不搭理她。
“聊什么呢。”林須嵐走過去就抱著手臂,斜眼兒盯著陸城。
新染的一頭紅棕頭發,在陽光下特別扎眼,一點不像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反倒有股子年輕人的颯爽在身上。
陸城跟人槍林彈雨的時候都沒覺得這么緊張過,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隨便聊聊。”
“我看你笑得挺開心,你不關心你自己的兒子,跑這兒來跟別人的兒子聊什么?”
林須嵐說著,瞥了一眼甄幼惟,滿臉的不痛快。
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林須嵐雖然是幾大家族里的一個異類,平日里不愛和眾人走動,但基本禮儀還是懂得的,她這是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刻薄地對待一個小輩。
陸城也怔了怔:“注意言辭,幼惟也是你看著長大的。”
林須嵐瞇著眼,對陸城說:“我把話跟你放這兒了啊,今天是來為故人吊喪,不是來給誰站臺。”
陸城顯然愣了一下。
林須嵐一點沒在乎旁人的眼光,也沒人敢對她指指點點,又繼續道,“陸城,你拿個態度出來,甄家的事,需要你過問嗎?”
這意思就再明顯不過了。
陸城雖然不理解林須嵐的用意,同時也覺得她的做法太給人
“說的這是什么話,軍部的事我還管不過來,別人的家事我管什么管?行了,也不看看什么日子,還像以前一樣臭脾氣,趕緊跟我走。”
說完,立刻攬著林須嵐的肩把人往旁邊帶,避免她繼續發難,“來這么晚,葬禮都結束了。去補個禮。”
林須嵐冷哼著轉身,還不忘狠狠等甄幼惟一眼,低聲罵了句:“臭小子。”
這兩人一走,留下的人面色都很尷尬,只能隨口應付了甄樾幾句,趕緊散了往酒店去。
留下一臉慘白的甄幼惟,和面紅耳赤的甄樾。
陸盡洲停好車以后,也沒有緊跟著林須嵐。
他原本只負責帶林須嵐來這兒就要離開,也知道林須嵐和陸城一見面就是火花帶閃電,并不關心。
只是遠遠看著當眾人散場后,甄幼惟站在自己的車旁,拿著電話目光黑沉如水,不知在想什么。
似乎是感知到陸盡洲的視線,于是抬起頭來,遙遠地和他對視。
-
爍都時間,下午四點。
溫以遙在經歷了被劇組人員團團圍住表達了崇拜和敬意之后,終于得了空。
因為海島上太陽熱辣,大家一直在等日落,這一等就是許久。好在,溫以遙也并不無聊。
這島是他的,自買下以后,他還沒有好好來參觀過,借著這個時機,也大概了解了一下這里的地形。
項目負責人帶他參觀了幾個將要建設的場地規劃,正想帶他去一個新建的碼頭看看,就接到了副導演的電話,告訴他已經準備就位了,他可以先去化妝。
溫以遙和負責人姚星海告辭,坐上島上的接駁車,晃晃悠悠趕到了劇組拍攝用的場地。
海島的山本就不高,很快到了半山腰,有人遠遠地沖溫以遙招手。
一個身著紅衣勁裝,扎著高高馬尾的女人。
誰?
溫以遙腦子一下卡住,沒反應過來。
直到聽見了她的聲音。
“溫以遙!”
這聲音很熟,再靠近,他看清了。
竟然是和他一起參加過第一期《無時限生》的影后聞人君。
在到達這里之前,溫以遙并不知道今天要和他搭戲的主演是誰。因為他還沒有正式進組,試鏡演員只能拿到相關角色的劇本,溫以遙根本沒往聞人君身上想。
沒想到,娛樂圈竟然這么小。
聞人君對溫以遙的印象很好,除了在節目里有過一面之緣,還因為溫以遙和陸盡洲的戀情。
這讓聞人君對溫以遙敬佩不已。
她甚至覺得溫以遙可能會點什么巫術,才能讓陸盡洲那個千年鐵樹開了花。
等溫以遙下了接駁車,走近了一些,聞人君立刻湊了上來。
她沒有問溫以遙關于熱搜的事,也不像別的工作人員那樣對溫以遙有太多標簽化的偏見。她只是純粹很開心見到溫以遙。
“要不是導演不許我們在官宣以前透露拍攝進度,我老早就想關注你的微博了。聽說你要來試燕非昔的戲,我連夜加敷三張面膜。”
溫以遙:“敷面膜和我有什么關系?”
聞人君:“怎么沒關系!我是女主,我的皮膚狀態怎么能比你差呢,那到時候肯定會有營銷號說你艷壓我。”
她這話說得格外坦蕩,一點沒有拿咖位壓人的意思,聽得一旁的服化道老師們皆是一笑。
“你們也不是同類型演員,哪來的艷壓。”
“而且你們的造型完全是兩種風格……啊,這么說起來,就算艷壓也沒關系呢,因為君君的女主走的不是美艷路線。”
溫以遙一聽,這不對啊:“意思是,我走美艷路線?”
“那,倒也不是。”工作人員們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給出答案,“但戲里的燕非昔確實比女主葉孤白要,呃,要——”
聞人君嘆氣,替他們接了話:“直說吧,燕非昔比我漂亮。”
聞人君的性格很好,她雖然去年拿了個最佳女主角,但并不膨脹,為人也很真誠。明明長相是清冷英氣那一掛的,但脾氣卻意外的活潑,和誰都能說得上話。
她講完這話,對溫以遙上下打量,最后感嘆道:“還好是你來,我最初拿到劇本的時候,心里特別不樂意,追問導演,一個男人怎么能比女主還漂亮?不是我質疑劇本,而是我覺得娛樂圈很難找到這樣的男演員。直到看見你,我覺得這事兒,靠譜。”
大家都笑了起來,連溫以遙也被她這種隨性坦然的夸獎逗笑。
“我并不比你漂亮,至于戲里如何,還要看造型老師們怎么幫我美化。”溫以遙其實并不擅長說客套話,但他發自真心覺得,自己不可能比一個女孩子漂亮。
服化道老師們被他點名,個個精神抖擻,摩拳擦掌:“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咱們直接來吧?”
或許是因為溫以遙為他們提供了拍攝場地,所以大家對溫以遙都很客氣。
這本是件好事,整個劇組其樂融融。
但有一個人,卻隱沒在角落里,面色淡淡,望著這邊的熱鬧,一言不發。
-
溫以遙跟著劇組工作人員前往化妝間的時候,和喬珩正好擦肩。
他腳步一頓。
喬珩沒有看他,只是低著頭,很安靜地走向拍攝區域,等著導演來開機。
“怎么了?”化妝師看溫以遙沒動,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笑說,“你看到他啦,那個就是今天和你一起來試戲的小演員,叫喬珩。”
溫以遙其實已經猜到了,只是仍然覺得驚艷。
看到喬珩以后,他忽然理解了為什么周孟什會認為喬珩適合這個角色。
燕非昔在戲里是個外形十六七歲的少年,一席白衣勝雪,及地的長發托出他纖細的腰身。五官在少年的英氣之外還有一層不可方物的美,談論性別在這樣一張臉面前是沒有意義的,他模糊了一切美的標準,一出現在鏡頭里,必然是最搶眼的存在。
剛才擦肩而過的那一瞬,溫以遙就被喬珩驚艷了。
如果非要挑刺,那就是喬珩的雙眼,清澈得稍顯稚嫩,讓人一眼很難分辨他的年歲。
于是溫以遙問了句:“他成年了嗎?”
化妝師哈哈笑道:“他看著小是吧?我當時也以為他沒成年呢,結果他今年都22了。”
溫以遙吃驚地點點頭,竟然比他大兩歲。
“我以前沒見過他。”
溫以遙問得很委婉。
像喬珩這種長相的人,即便在娛樂圈也很少見。
就像溫以遙自己,當初出道,即便是個糊咖,也能靠顏值破圈,吸粉無數。
他很明白,喬珩只要是出道藝人,必然雁過留痕。
果不其然,化妝師告訴他:“聽說還沒簽公司,是自己跑來試戲的。該說不說,態度真的是好。我也見過那么多演員了,有點本事的人都傲氣,沒聽過什么劇組試個配角的戲都要試那么多場,還要飛不同的地方,說不準最后能不能定。但人家一聽說有機會,二話不說還是從學校飛過來。”
溫以遙聽得連連點頭,心里贊嘆:果然好苗子。
喬珩現在剛化完妝,走到那邊去的時候,沒有人跟他打招呼。唯獨一個工作人員叫住他,讓他在鏡頭的位置站一會兒,他們取個景。
他很聽話,工作人員指哪兒他就站哪兒,還小心翼翼提著衣擺,害怕把衣裳弄臟。
溫以遙的目光忽然注意到喬珩的腳,他穿著一雙特別簡單的運動鞋,款式有些老舊,和年輕人的氣質不太相符。
但考慮到拍攝環境比較崎嶇不平,可能他是故意穿了一雙耐臟的舊鞋。
喬珩的身邊沒有像溫以遙一樣,圍著那么多人,聞人君也只是坐在遮陽傘下一會兒看手機,一會兒看劇本,沒有主動找喬珩搭話。
這才是一個普通的試戲配角會有的待遇,溫以遙剛才的熱鬧是稀有的。
溫以遙再一次以欣賞的目光再看了喬珩一眼,然后轉身進了化妝間。
他的想法很簡單,喬珩底子太好了,而且能被周孟什選上,演技一定也很不錯。
溫以遙想挖人。
這一次的試裝比上一次要正式得多,光是頭發就弄了一個多小時。
好在溫以遙皮膚好,打底省了很多工夫。
溫以遙很著急地想去看看喬珩的戲,想看看這個演員的鏡頭語言如何。畢竟他看中的藝人,那都是要大力捧的,不能馬虎。
本以為一個多小時以后,喬珩的戲都該拍完了,卻沒想到一走出去,周孟什還在講戲。
他和喬珩試的不是一場戲,因為周孟什擔心兩個人的表演會相互影響,所以分別給了他們最重要的兩場戲。
周孟什沒有因為這是一場試鏡而敷衍,他想要看到最好的鏡頭效果,所以講得很認真。
溫以遙默默走了過去,原想著偷偷旁聽一下。
結果他還沒靠近,眾人的眼光就已經望了過來。
“嘩……”
“我的天,這,這不就是燕非昔本人嗎,我一眼萬年了。”
“珠珠老師,你的妝造做得越來越好了。”
“不是我妝造好,是遙崽底子太好,我就沒遇到過比他更適合古裝的人。”
大家贊不絕口,溫以遙卻有些尷尬。
因為喬珩正站在周孟什身邊,垂著頭,什么話也沒說。
他們兩人穿著一樣的白衣,雖然發飾有些微差別,但很容易令人生出比對之心。尤其是剛才喬珩走出來的時候,大家那么安靜,這兩相比較,未免太讓人難堪。
溫以遙總覺得,是大家給他面子。
因為他是“島主”。
他趕緊打住,對周孟什說了句:“不好意思,導演,有沒有打擾到你們講戲?”
周孟什顯然也被他的一身扮相驚艷,連連搖頭:“不打擾,正好我跟小喬講一下這個角色的問題。他不太理解這場戲的情緒,你也來聽聽。”
能把試戲做到這么認真,娛樂圈當屬周孟什第一人了。
溫以遙點點頭,他沒有真正的演戲經驗,當然很樂于聽導演講經驗。
但他剛一靠近喬珩,就看見喬珩不動聲色往旁邊躲了一下。
溫以遙能理解,作為競爭對手,喬珩對他心里又芥蒂。
他向喬珩笑了笑,以表示自己的友善——他還想挖人呢,今天不管他和喬珩誰走誰留,這根好苗子都不想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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