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鹿里輕拍了一下林深，他早早就看見女孩在走廊站著玩手機，連自己湊過去都沒發現。

        “哦哦好的。”

        林深回頭見是鹿里，立刻收起手機。

        鹿里注意到她欲蓋彌彰的姿勢，欲言又止。

        他提前打過招呼了，出來的時候粉絲和狗仔都被保安攔在外面，鹿里和林深不遠不近的走在一起。

        上了車，小郭確定沒人跟車，鹿里才疲憊的閉目休息一會。

        林深側頭抿唇，鹿里閉著眼睛但口齒清晰道，“你想說什么？”

        這一路上林深臉紅撲撲的樣子，鹿里瞇著眼睛掃了好幾次。

        “你不會是因為我才曠工的吧。”

        林深鼓起勇氣，從姜哲那里林深得知鹿里本來是不打算參加采訪的，是因為求姜哲帶她，鹿里才去的。

        “不是。”

        鹿里睜開眼，喉結快速滾動。

        “我已經曠幾天了，劇本的事不給個交代我是不會回去的。”

        林深支愣起耳朵仔細聽，“劇本有問題？”

        “嗯，陰陽劇本，我那個前經紀人簽的好合同。”

        鹿里揉了揉眉心，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都是工作上的煩心事，不提了。”

        “哦。你的私事，我懂我懂。”

        林深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她還沒有隨意要到摻和鹿里私事的地步。

        但與此同時兩人又沒話可說了。

        他們之間總是能把天聊死，以至于處在同一個空間都尷尬。

        鹿里說完就后悔了，他的本意是不想讓林深多想，卻讓她以為自己不想被窺探隱私，一時間也不知怎么辦才好。

        或許他們應該開誠布公的談談，鹿里正組織語言想開口，林深那邊就接起了電話。

        “喂——”

        林深迅速看了鹿里一眼繼續開口，“哦，現在嗎？”

        “……”

        “好吧。”

        她對面的聲音很干練，只聊了幾句就掛斷了。

        鹿里悄悄的把屁股往后坐，裝作無事發生。

        林森嘆氣，剛才文森特打來電話說有要她回公司一趟，對方心情不太美好，匆匆掛斷了電話。

        “那個…能拐到公司送我一下嘛？”

        林深還是決定蹭車蹭到底，坐在后座向主駕駛的椅子上扒住，布靈布靈的大眼睛望著郭培風。

        小郭為難的咳嗽了一聲。

        小郭：qaq別扯上我！

        “這種事情，你應該征求我的意見。”

        鹿里和善的微笑，看著林深表演。

        林深平時是仗著自己不求人有恃無恐，這幾天她老接受對方的幫助，也沒什么底氣，臉紅撲撲的，用食指戳了戳鹿里。

        鹿里雙手成枕靠在后面，林深的手指戳在他的軀體上，硬硬的，似乎是摸到了腹肌。

        嗯，身材不錯。

        林深用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也不知道鹿里感沒感受到，于是她再度出擊，又戳了戳鹿里的胳膊。

        “嘶……”

        鹿里猛的一動，手臂的傷被牽拉。

        “啊，不好意思。”

        鹿里擺擺手，然后對著小郭道，“掉頭，去公司。”

        他這副指揮的樣子活像霸道總裁，一揮手能讓人家市值蒸發百億。

        林深心有余悸鹿里的傷，又不好意思直接關心，她側頭透過車窗的倒影發現自己的臉有點紅。

        她伸手摸了摸，確實有點燙。

        …

        有了明確的目的地后兩人之間的氣場反而相融起來，一路上林深猜想著一會到底是什么事，鹿里則繼續假寐。

        車穩穩的停在公司樓下，鹿里挪動了一小步，道：“我送你上去吧。”

        林深想也沒想順口拒絕，“不用不用，我已經認路了。”

        鹿里說了個好字退回去繼續倚靠在后座，“那我車停一下，你快去快回。”

        林深自認為那是鹿扒皮難得的好意，有利于她的事情林深也沒拒絕的道理，便同意了。

        上午的街道偶有微風吹過，公司內井然有序，林深一路暢通的上了十樓。

        “坐吧。”

        文森特示意進門的林深坐。

        這個會議廳還是上次林深來的那個，據姜哲說自從公司擴建之后這里就不作為早會的地點了，反而是每個經紀人和藝人談話的地方。

        “文森特老師，您找我有什么事？”

        文森特挨著林深后腰靠在桌子上，道：“手機，通訊錄。”

        林深呆愣的把密碼解鎖，然后遞手機給文森特。

        文森特熟練的在桌面上找到幾個通訊軟件，又搜索了幾個常用軟件確認是否有隱藏圖標。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到林深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手機親主人。

        “湊活。”

        文森特把手機扣在桌子上，“除了你的銀行卡，其他社交軟件密碼都要送去備份一遍，確保工作人員能登上去隨時掌控輿論動態，你的生活號也要上報，但我們不會登錄。”

        林深撇嘴，暗嘆這家公司管的更嚴，一方面又不太在乎這些，他們怕藝人私聯以前的朋友罷了，林深根本沒朋友。

        “那還有別的事嗎？”

        她坐在不小的會議室空曠曠的，樓下還有個隨時扣錢的鹿扒皮，林深一刻也不想多待。

        “沒了，你走吧，回去之后把程偉那錄音私發我一份，你那邊就不用留著底了。”

        林深向前想走試探的腳腳又縮回來了。

        “什么錄音？”

        “嗯？別裝傻。”文森特走到她面前伸手，“你不是在程偉辦公室方言要他身敗名裂嗎，他現在拿國內五大刊之一的封面資源，要和我們置換。要求是當著他的面銷毀。”

        林深：額qaq

        她猛然想起自己氣急敗壞，當面瞎掰錄了程偉威脅自己的錄音。

        可事實沒有啊。

        林深立馬辯解，“我當時就是隨便說說，根本沒錄啊！”

        文森特的皮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沒有回話。

        “你說那么快的時間，我怎么能在他眼皮底下打開手機，況且我也沒猜到他會威脅我啊！”

        林深解釋了一堆，也算有理有據，文森特找不出她說謊的破綻，只將信將疑，“真沒有？”

        “沒有！”

        文森特看林深信誓旦旦，側旁敲擊道，“你這兩天和誰待在一起？”

        嗯？

        林深被突然轉移的話題問住了，似乎只有鹿里。

        “鹿里，剛才他送我來的。”林深如實答。

        文森特眼神暗了暗，“你不會是聽到了什么風聲，才故意不給我錄音。”

        他琥珀的眸子盯著林深，勸慰道：“你現在還登不上五大刊，置換出來的資源只能給溫柚，你們是一個公司的，這樣的資源流動也正常。”

        林深：……

        什么資源流動，什么溫柚。

        “問題是我真的沒有，手機都可以給你看。”

        林深有苦說不出，干脆把音視頻文件推到文森特眼前。

        文森特接過手機，神色已經有些失望了，這種胡編亂造的事情放到林深身上倒真的不算新奇。

        他隨意翻了翻，最近音頻空空如也，看樣子是沒戲。

        倒是文件夾有張沒發出去的紅色嘆號，第一張顯眼的糊圖明晃晃的時間表明“今早”。

        他鎮定的端著手機，蹙眉開始放大。

        狗仔、公關營銷，一向對特殊角度的糊圖有著天然的敏感，雖然照片只有半張側臉，但照片上女人身前身后的保鏢仍然能一眼被文森特認出來。

        今天早上，那個在片場坐著打游戲的女明星就是盛世娛樂的樊霜。

        “這張照片，怎么來的。”

        林深掃過，隨口說是采訪現場照的。

        文森特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林深，你真應該轉行當狗仔！”

        他見林深云里霧里的，直接說道，“這就是你那位競爭對手樊霜。”

        林深怔怔的看著自己抓拍的那張圖片，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照片如此有暗示性。

        女子倨傲的坐在沙發上，一手端著熱牛奶，不太耐煩的對助理說什么，助理半跪在地上看不清在做什么。

        確實跟容易被誤會，真實的情況是什么樣，連林深都不記得了，她只是隨手一拍。

        “角度問題，而且憑這一張照片，能讓她怎么樣？”

        文森特笑了，“那全看公關怎么說了，耍大牌，欺負助理哪條不給她招黑，往常盛世的律師為她護航，公關又天天花高價回收不雅照片，現在她想出去自立門戶，我們的公關可不會再幫她了。”

        林深聽完沒有任何幸災樂禍的快意，同時也沒有愧疚，她又不自詡圣母，對待一個潛在的陌生的競爭對手，她一向是不在意的。

        只是悲涼，一個演員辛苦帶來十部電影，比不上黑公關的一條熱搜。

        “那，你要爆出來嗎？”

        林深問。

        文森特拍了拍林深，“我可不自找麻煩，賣她前經紀人一個人情，在一邊看戲就行了。”

        隨后又嘆氣，“意料之外的收獲啊！那份錄音沒有就沒有吧，資源置換的事情我再想辦法。”

        “哦，我可以走了嗎？”

        林深抬眼，淡淡道。

        “可以。”

        得到這兩字的許可后，她蔥玉指尖再次觸摸到手機屏幕，冰冰涼涼的。

        林深從員工電梯一側下樓。

        下樓的電梯是透明的玻璃，能一攬外面的風景，林深心情復雜，如果在寶萊塢自己遭受到質疑和罵聲，她大可直接對著麥克罵人，臺下不僅不會有人責怪，粉絲還會為她喝彩。

        而在這里，直播都是有稿子的，錄播要經過藝人、公司、投資方輪番剪輯才能播出，就算是頒獎現場，他能看到的也只是經紀人一次又一次的眼神示意，這個該說那個不該說。

        林深捂著臉，說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樣，很累，每時、每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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