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林深見鹿
“還有多久能夠到我們啊!”
林深等的有點不耐煩了,她都沒辦法自欺欺人,從一開始候場說好的林深順位第三,如今有多少場戲排在他們前面。
“場務小姐姐,我……”
秉持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林深扯起嘴角問她的順序,剛一開口卻被奇怪的眼神盯的發毛。
“知道了,馬上到你,場地空出來了,脫衣服吧。”
“什么?”
林深以為自己沒聽清。
“脫啊,你不是拍浴室勾/引老師的戲份嗎,要求全/裸。”
這樣露骨的話一出,林深震驚和羞愧的感情交雜在一起,耳根很快紅了起來。
“可是,鏡頭也不會掃到,沒必要這樣出鏡吧。”
指導她的那位翻了翻臺本,因為太厚根本沒有翻到林深那頁,只是走了個過場。
“就是這么要求的,你演不演?”
又是這種話。
“林深,你還真當自己十八歲女大學生,這個角色你早就不符合了!”
“林小姐,出不出演是您的自由,但是劇組不會因為一個人而不開工。”
“這場戲就是這么要求的,你演不演?”
刺耳的,疑惑的,嘈雜的。
她腦海里一個聲音告訴她,“你這么努力不就是為了擺脫被看不起的境地嗎,現在和以前有什么分別?”
另一個理智的聲音又爭辯道,“這只是藝術而已,盛世會好好保護你的,場務只是太忙了,脾氣不好,別怕。”
沒關系,林深寬慰自己。
她環視一周,室內戲來圍觀的演員并不多,只有廖廖幾臺機位,工作人員奮筆疾書確實沒人在意她。
林深只脫下外套,全身侵入水中,她顧不上衣服會不會弄臟弄濕,在水里脫里衣總歸好受一點,譬如最后一層遮羞布一樣。
那是剛好坐下能到脖子的水位,藍色的浴鹽將池水染的深邃,綿密的泡沫透出一絲光線時,若隱若現的白皙的雙腿似乎在發光。
林深知道與他對戲的老演員非常出名,人品和演技都是,她安慰自己閉上眼睛,向內尋求慰籍,又因為失去視覺,聽力系統格外敏感。
“天吶,林深身材好好哦!有馬甲線吧!”
“好什么,也就一般吧,女明星都這樣啊,昨天那個帥哥腹肌才是真的!”
“另一個演員還沒來呢吧,林深就先脫了,還真放的開。”
“你不懂,這是藝術。”
“得了吧,你少陰陽怪氣,誰不知道林深沒讀過大學,什么天才少女,九漏魚吧!”
“她也真敢全脫,這是影后賣/肉嗎?”
“太敢說了,就是那個意思,不是我說,這片子肯定會被禁播的。”
……
林深很想堵住耳朵,擁有那種想屏蔽外界環境就能屏蔽的本能,因為聽到之后她就再無法欺騙自己。
她更想站起來大喊一聲,都閉嘴!
然而生活不是偶像劇,這么做的后果,就是立馬收拾鋪蓋滾蛋,前提是她還得狼狽的找衣服穿。
不知道這樣的冰冷的水浸泡了她多久,門外傳來歡迎的聲音。
林深尷尬的笑笑,對于那位搭戲的演員,她總不能站起來迎接。
傳聞這次沒有出錯,老先生的眼神一直跟規矩,盡量照顧林深的情緒,而本來作為夢境的戲份也沒有接吻的長鏡頭。
在錯位吻之后補拍了幾個面頰吻和肩膀吻,林深孤零零的,被留在了原地。
除了被分配打掃衛生的兩個工作人員,攝影部全撤走了,簇擁著德高望重之人,而把這個透明的女三落下了。
“吳渺。”
林深在片場叫出小黑相對陌生的真名。
回音和原音混雜一起,格外響亮。
沒有人應答。
算了,他一個男生,應該是避出去了。
林深這么想著,衣架在三步遠的地方,她伸手是夠不到了。
“不會吧,剛才真親啊,我還以為是借位。”
“不就是借位嗎,沒接吻,要我說林深背后有大老板的瓜可能是真的,總裁金絲雀肯定要注意點啊!”
“那她老公鹿里也太慘了,替別人養老婆……”
他們越說越離譜,林深就那樣冷冷的盯著她們,似乎是眼神寒冷的穿透力過強,他們覺得后頸一涼,緩慢的轉過身瞟了一眼,噤聲。
林深冷笑,這兩個人的音色反復出現還真是令人不爽,戲沒拍的時候就是他們兩個,如今又是。
林深放棄找他們幫忙的想法,唯唯諾諾的縮在墻角做事,她怕自己看了惡心。
她做出平時出浴的姿態,從三層瓷磚的臺階上走下,護理的令人嫉妒的皮膚不知道比另外兩個掃地的手好上幾百倍,甚至讓人擔心防滑條會不會輕輕戳破她的腳。
林深三步做兩步取下衣服,低頭彎腰時是好看的天鵝垂頸,挑不出一點瑕疵,閃閃發光不足以形容她,似乎她身體的每一處都是為上鏡而做準備。
“你……”
林深詮釋了什么叫無聲勝有聲,這樣高傲的從丑小鴨面前走過時,不用任何冷嘲熱諷,都能讓他們自慚形愧。
“你想說什么?”
林深見那個欲言又止的人始終沒勇氣開口,輕佻的開口道,“想罵我,還是繼續嚼舌根?”
另一個還算識時務的搖了搖頭后退了一步,拉著朋友想做縮頭烏龜。
“呵…”
林深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林深,你就不覺得羞恥嗎?”
林深向前走了幾步,馬上要走出這扇門的時,對方強撐著氣勢開口。
林深好笑似的給了他們一個眼神,無所謂而且覺得他們可笑。
“我有什么好羞恥的,因為身材比你們好,因為掙得比你們多?”
既然夏蟲不可語冰,那就沒必要那么多廢話,知道他們最在意什么,狠狠打擊就好了,免得自己小心翼翼的說話,枉做好人。
找回那種無知無畏的十八歲的心氣,林深更自信的抬頭。
既然他們都認為自己有后臺,裝一裝嚇唬嚇唬他們更好。
“我警告你們,既然你們知道我有人護著,就嘴巴干凈點,不然你們就、都、給、我、滾。”
林深一字一句,最后嘲諷的笑笑。
管背后的人是呆若木雞還是慌張的要死。
“噠噠噠。”
林深何嘗不是強撐著。
空曠的樓道內,腳步聲格外清晰,剛打完硬仗的將軍還沒出戲,漫步目的的往前走。
“林深。”
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從一個溫潤而熟悉的嗓音中聽見。
“林深。”
他又叫了一聲,回頭看是鹿里,他來探班了啊。
鹿里拿著干毛巾,塞到林深手里。
“不需要。”
林深反手塞回去,想繼續往前走。
“林深,別這樣。”
鹿里比她高一個頭,別說林深現在使不上力氣,就是平時她也沒辦法抗衡。
干燥的毛巾擦過林深每一根發絲,暖意讓人移不開步子。
林深忽然就懷念起自己的小床,有很多玩偶陪伴的,高中時候的小床。
曾經無數次聽記者問過自己,有沒有懷念哪一段時光,林深都想不出來,因為她一直是在進步的、忙碌的,今天和明天變化甚大的,她說她不后悔。
哪有什么不后悔,她開始后悔自己進娛樂圈了。
鹿里抓著她往前走,踉蹌著似乎走出了四季。
林深是急需導航的盲人,被自己的死對頭拉著走,可笑至極。
“稍微休息一下吧。”
彭的一聲門被落鎖,鹿里的松開一直牽著她的手,空落落的一下子,林深被拉回了現實。
原來走神的片刻,鹿里把林深帶回了房車。
空調溫度對于頭發浸濕的林深有點冷了,她打了個寒顫,環視這個小空間,有三分之一被玩偶占滿,棉花與柔軟漸漸的讓林深把高中時的自己和眼前的鹿里融合到一起。
“看不出來,這么有童心。”
林深笑笑。
“如果不開心的話,可以不用笑。”
鹿里接水的動作一頓,聲音中透著不高興的信號。
“是嗎?”
林深晃悠悠的站起身,在離他最近的一腳,看見了應該被當成禮物送出去的小貓玩偶。
事后她查過,這是限量的定制,有錢都買不到,她也不相信鹿里能在兩天之內搞一個一模一樣的,只有一種可能,鹿里就是那個粉絲。
住址、香菜、還有莫名鹿里加入的群聊。
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鹿里,有意思嗎?”
監視自己的行蹤,混入粉絲群,搞抽獎,這些又是什么新型的整人方式,“你又在拿我尋什么樂子!”
林深的聲音驟然拔高,后退著呈防御姿勢。
“林深。”
鹿里嘶啞緩慢的開口,“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呵……”
林深腦子很亂,那些平時不敢說的,不屑于提起的話,找到了一個發泄口,她冷靜的坐在沙發上。
“對,你沒有騙過我。我在騙你,騙所有人,我回國就是一場騙局,因為我做了別人的三,因為我混不下去了,我和你結婚就是為了掩蓋丑聞,所以像我這樣的人,你能不能高抬貴手。”
林深深吸一口氣,“我想退出了,我們離婚吧。”
鹿里聽到離婚兩個字,身體微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林深其實早就注意到,每一次一提這事時鹿里的不尋常。
反正有名無實,反正異床異夢,林深不理解鹿里的執著。
“退出?你要退圈?”
鹿里坐在林深身邊,嚴肅且認真。
這次輪到林深沉默了,剛才那句退出有三分真,但更多的七分是為現實考慮,她不可能真的說走就走,違約金是她后半輩子都賠不起的。
“我再考慮一下。”
但是離婚我是認真的。
林深沒說后半句,她想屆時和姜哲提。
林深將毛巾翻了個面,細細擦拭發絲,鹿里靜默了下,解釋道,“其實,粉絲那件事……”
“不提了,我原諒你了。”
這一句話,是最徹底的拒絕,不想聽任何有關鹿里的辯解。
鹿里抿了抿唇,他很想說,自己就是林深的粉絲,自己就是關注了她很多年,可是對上林深瞳孔時又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就這樣吧,我回去拍戲了。”
小鏡子把鹿里表情,清楚的映射進林深的眼里,她不想待在這里了。
說完自顧自拉開車門,烈日炎炎,光顧著感慨天氣的林深一個不小心險些崴腳。
臺階下鵝卵石成峰,好像哪個熊孩子刻意堆起來似的。
“倒霉。”
林深轉動了一下腳踝,揚長而去。
……
而車下,扔石頭玩的狗仔則是屏住了呼吸。
譚塘盯著林深的背影走出很遠很遠,才真正的松了口氣。
他緩慢的從車底爬出來,一瘸一拐的朝耳機那面添油加醋匯報。
“千萬保密,千萬別走漏風聲。”
譚塘掛掉電話后,抱住鏡頭碎了一半的相機和錄音筆,最后朝房車看了一眼,正看到鹿里的目光追隨林深的樣子。
他滿足的笑了,今天之后,一切都會變,他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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