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小子，下次見。”那人再次當著謝寞黑的面憑空消失。

        從那人出現在眼前開始，謝寞黑就注意到水面上沒有那人的倒影。

        他究竟是誰？罟世界又是什么？謝寞黑想。

        有目標就有行動激勵，他跑回宿舍，用電腦在瀏覽器上搜索。

        網上答案扯一堆有的沒的，只有個罟什么海上世界的主題公園看起來像回事，不過那人指的肯定不是這個。

        滴滴兩聲，彈出聊天框，赫然一句，“小子，真好奇？明天去圖書館老館二樓咨詢臺找個叫吳江的管理員，他能解答你大部分疑問。”

        謝寞黑點開對方朋友圈，朋友圈曬各地風景，沒有一張有人出鏡的照片。

        “別找了，我不發自拍。”新消息。

        “請問你是？”謝寞黑不確定。

        “呵，現在知道是誰了嗎？最近忙沒時間待在你身邊，以后我們用賬號聯系。”耳邊響起那人的聲音。

        “我不記得有加你。”謝寞黑對著空氣小聲說。幾個室友吃完飯回到寢室，謝寞黑控制說話聲音，以防干擾。

        “你記得我剛才提到的策理部不？他們操作的。”

        超出謝寞黑認知，“那個什么策理部還管這些？”

        “打字。”那聲音停止。屏幕上出現一段文字：策理部是個龐大的組織，里面各隊有單獨操作系統運行，負責所有史衢人員的數據運行，你也算在其中。

        文字后跟了張閃圖，謝寞黑點開，是自己坐在凳子上光膀子摳腳圖。他趕緊用桌子上擤完鼻涕的紙擋住筆記本攝像頭。

        放心，策理部那群人還算人道，不會有人一天24小時觀察你。小子多吃點，太瘦了，身子弓著肚子上的肉都沒疊起來。

        “我最近手頭不寬裕，養膘的事再放放，再放放。”謝寞黑放下按著紙的手，嘴角掛上些許局促。

        明天你去找吳江的時候順便問問他那兒還招不招助手，我記得之前找他的時候他身邊跟著幾個勤工儉學的學生，一丁點工資估計夠你改善幾頓。

        “多謝。”謝寞黑算是抓住根救命稻草，此時他恨不得沖到對方面前抓著對方褲腳哭謝。

        聊天框內出現了一個笑臉，正是第一個表情。這笑臉的意義深遠啊，謝寞黑摸不清表情背后的人真實的想法。他意識到自己還不清楚對方的姓名，“對了叔，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也沒有那么老啊，我叫喬高。”

        謝寞黑看著消息笑了，“這不好吧，從我小時候你就待在我身邊來著。”

        “你小子，暗諷我？”

        “哪有，我不過實話實說。”謝寞黑好奇對方此刻的表情。

        “妥，叔就叔，咱也不是沒當過叔。”

        謝寞黑皺眉想了想，覺得還是要考慮對方的意愿，“你要真不喜歡被別人稱叔，那老喬或者高哥如何？”

        “這才對嘛，喊人往年輕的喊，就高哥。”

        謝寞黑在聊天框內發了個ok的表情。

        許是睡了一周，這天夜里謝寞黑睜著眼睛過了整夜，天微亮，窗外晨間廣播響起，他從床上坐起，洗漱后穿好衣服走出寢室。

        七點多，太陽尚且未攀升到東頭樓頂，校園里靜謐舒適。謝寞黑來到南方才真正見到春天的落葉，和秋天的一樣酥脆，就像煎餅果子里的馃箅兒，聽著葉脈瞬間分崩離析，他愈發想念二食堂旁小吃街一樓的餃子店的煎餅果子。想著今天或許能獲得份兼職工作，手機里的余額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就當是提前慶祝，他自顧自點頭。

        到點餐口時間有些早，阿姨帶著口罩在窗口內系圍裙，看到謝寞黑：“稍等啊，你吃點啥？”

        “一份煎餅果子，多加辣椒油和蔥。”謝寞黑說。

        阿姨打開煤氣罐閥門，待手放到煎餅鍋上空感覺差不多了便在其上刷層油，開始攤煎餅。

        “同學，你是不是北方人啊？”阿姨單手打雞蛋時抬頭看了一眼謝寞黑。

        謝寞黑沒想到會被問話，點頭。

        “我也是，來南方快七年了，中間就回去過一次，因為兒子在南方念書，我們一家搬了過來。”阿姨又說。

        “您兒子多大了？”

        “十九，念大一，不過不是這所學校，他成績不太好。”

        謝寞黑沉默，他是僥幸壓線進了學校，但按照他對自己的認知，他并沒考好。他想起老媽，老媽在辦公室里被問到自己孩子時是不是也像餃子店的阿姨一樣回答。

        “你們學校研究生好考嗎？”阿姨把切成兩半的果子裝袋遞給謝寞黑。

        “沒了解過，應該還挺好考的。”謝寞黑接過，想了想。

        辣椒油順著袋子流到謝寞黑手上，鮮蔥味香濃，勾住他的胃，不待拿紙擦手，直接咬上一口。

        一個果子放平常，謝寞黑估計要吃上七八口，現在香氣填滿鼻腔，他無法忍耐兩三口解決了事。

        去圖書館的路上，需要過湖邊昨天和喬高聊天的橋。謝寞黑走得很慢，潛意識里他覺得這座橋對他來說是一條讓他不再普通的路，踏上這條路他便沒有回頭的機會。

        云邊天際一剎光投射在謝寞黑的腳尖像是引路燈，指引謝寞黑向前。空氣中的水汽與皮膚和解，肚子不再咆哮，除了嘴角掛著的橘色辣椒油漬，一切都顯得剛剛好。

        帶著煎餅果子味，謝寞黑走了過去，徹底進入罟世界的大門。

        他預料，這或許是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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