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人分析過，這張圖是p的，”齊遠食指和拇指放大照片細節，頓了頓，繼續說，“而且近日蕭家公司股價大跌，應該跟這有關系。”

        沈硯行漫不經心的扯了下嘴角：“蕭家的吃相是越來越難看了，既然如此，不妨送他們一個大禮。”

        賓利無聲的疾馳在高速上，只聽得他嗓音冷淡：“她蕭因珠敢破壞我的家庭，就得付出代價。”

        時間如白馬，不知不覺中，距離云晚殺青的日子，僅剩一天。

        經過三個月的相處，劇組上下都有點舍不得云晚。誰也沒想到，傳聞中高冷孤傲的大美人，私底下性格不僅隨和，還很愛吃燒烤。

        與他們朝夕相處三個月，天天吃喝工作廝混在一塊，這要殺青了，云晚也有些傷感。

        羅琦作為她的助理，自來熟的她，早就摸清了經紀人那幾套嘴上功夫，喜滋滋的給云晚帶回一個消息。

        “接下來你要是沒劇接，副導陳馳說他大學學弟在籌備一個直播戀愛網綜，”羅琦熟稔的往網格的茄子上刷蒜蓉醬，“既然你現在恢復單身了，要不去我給你報個名？”

        房車的好處就在于可以時時刻刻支個攤，搞戶外燒烤。

        “戀綜我知道，什么叫直播戀愛網綜？”云晚給炭火搖著蒲扇，牛油滋啦作響，在初冬的寒氣中裊裊冒煙。

        羅琦撒了把孜然：“綜藝是有后期剪輯的你曉得吧，現在好多網友都吐槽綜藝有劇本，真人秀不真實，所以這學弟就打算創新，把直播和綜藝結合到一起，網友可以即時發彈幕。”

        孜然疼愛過的肉類，總是彌漫著一股讓人欲罷不能的香氣，云晚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聽起來挺有意思的。”

        羅琦擼了一串雞腳筋：“是啊，能談戀愛，還有錢拿，世界上哪有這么好的事兒？我給你談過了，總共十二期節目，一期兩萬，一共二十四萬。”

        云晚臥槽了聲：“我拍劇才拿了十萬片酬，綜藝居然有二十四萬？”

        “可不，”羅琦嫌不夠辣，又撒了點辣椒粉，再塞進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這年頭，明星都不拍電視，全跑去拍綜藝，當然了，還是沒有直播帶貨掙錢，聽說傅容欣一場電商直播帶貨要價三百萬呢。”

        云晚眨了眨眼，大大的眼睛，滿是小小的困惑。

        她也就做了三年全職太太，這社會和時代變化的也太快了吧？

        羅琦雙手扶正云晚的肩膀，語重心長的教誨：“現在不比當年，演技不重要，流量才重要，這回你去綜藝，記住一件事，用人設圈粉就行。有了流量，微博有了熱度和話題，你的片酬才能漲。”

        云晚沒想到羅琦才入行助理三個月，竟然把娛樂圈的發財之道琢磨得頭頭是道。

        羅琦打開手機備忘錄，開始長篇大論：“我總結了現在比較流行的幾個女明星人設，初戀無公害人設，撒嬌|小作精，懟天懟地懟空氣的人間清醒人設，元氣開朗活潑沙雕人設，人淡如菊的佛系少女，純欲綠茶釣系女海王……反正大概有二十來個，還有那種號稱怎么也吃不胖的女明星，呃……你挑個吧。”

        就在她喋喋不休宛如唐僧念經的時刻，云晚嘴沒閑著，三十串豬脆骨已經下肚。

        她舔了舔嘴邊的燒烤料，認真的想了想說：“我就是我，不想弄什么人設。”

        “你以為你是不一樣的煙火？”羅琦翻了個白眼，“我的祖宗，現在是大數據時代，會精準的根據網友的喜好來推送娛樂信息，有人設和標簽才好出圈。”

        云晚咬下最后一口生蠔，意猶未盡的嘆氣：“那你覺得我適合什么人設？”

        “你嘛……”羅琦托著下巴，瞇起眼來，以一種品鑒古玩的口吻砸吧嘴，“從外形看，營造一個純欲綠茶的釣系海王很容易，從內在看，就你以前跟沈硯行打電話那作勁兒，撒嬌|小作精就挺好。”

        “綠茶不是個婊嗎？海王不就是個渣嗎？”云晚有一刻自我懷疑：“怎么還會有人喜歡這種人設，還有，我一點也不作好吧。”

        “聽說過張愛玲的一句話么？”

        羅琦摘下眼鏡，用大紅色的亞麻棉布圍巾擦了擦泛霧的鏡片：“正經女人都恨狐貍精，但若有機會嘗試一把，沒有一個不躍躍欲試的。純欲風綠茶釣系海王這么流行，就是因為她們既恨這種人，又渴望成為這種人。”

        “看起來要扮演這種人設會被罵，”云晚面露猶豫，“要不咱換個小清新點的？”

        羅琦搖搖頭，鼓勵她勇往直前：“不，被罵才有關注度，黑紅黑紅，黑到深處自然紅，相信我，咱們就來純欲綠茶釣系海王人設。”

        云晚：“……”

        玩這么大嗎？

        有羅琦出門幫她接洽綜藝，云晚難得在家休息幾天。

        她登錄了自己的微博。

        之前，她微博都是紅姐在管理，星河娛樂有規定，旗下藝人沒有微博自主權。

        因此，這三年，她的微博，一干二凈。解約了，她才拿回微博密碼。

        一登上去，就有不少老粉絲的私信，問她為什么不接戲，也有說指責沒事業心等話，更多的是一些老陰陽人明嘲暗諷她接網劇。

        云晚保存宣傳劇照，然后發了條微博，艾特《非死不可》的官方微博。

        “你好，陳不可。”

        照片上的她，戴著銀絲方邊框眼鏡，一身白大褂，很有知識分子的書卷氣。

        一經發出，讓云晚感動的是，通知欄里不斷跳動出“您有新的評論”請查看的消息。

        點進去，竟然還有她眼熟的幾個老id。

        【云間不知晚：啊啊啊——姐姐終于出來搞事業了。】

        【鎖死風云：還以為姐姐息影退圈了呢，有生之年我能等到姐姐和季予風同框嗎？】

        【一碗火燒云：看劇照姐姐演的法醫？好酷哦，期待！】

        不過，很快老粉的評論被淹沒在了鋪天蓋地的黑評和嘲諷中。

        【聽說你姐姐蕭因珠是大制作古風仙俠《蒼耳傳》的女主，你怎么就混到拍網劇了？】

        【國產懸疑劇，看片名就知道是抄襲美劇。】

        【一看就是讓金主給甩了，不得不出來演戲了。】

        評論自有好壞，不過能在幾分鐘內就聚集這么大量的惡評，看來星河娛樂也花了不少錢關注她。

        云晚早有心理準備，淡定的關掉微博，羅琦正開門進來，包里掏出個a4大小的文件夾，往沙發上一扔：“戀綜談下來了，你好好準備下。”

        “《戀愛才能上岸》？”云晚一副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三男三女，兩天一|夜，沒有配對成功的嘉賓，會被流放去荒島野外求生？”

        羅琦開了瓶雪碧：“刺激吧？”

        云晚：“……”

        現在后悔還來得及么？

        說好的甜甜的戀愛呢？看別的戀綜，里頭不是什么游樂場啊，就是校園漫步的各種少女心場景……怎么到她這，變成了野外求生？

        “這綜藝要涼，”云晚一言難盡的扔開文件夾，“明天就拍啊？還有私采，我才休了一天假，你就不能讓我緩緩？”

        羅琦發出一聲冷笑：“要錢還是要時間？自己選。”

        云晚很沒骨氣的躺平：“錢。”

        翌日一早，云晚就上了節目組安排的小面包車，在這之前，每個嘉賓都安排了一個節目組followpd。

        后車座上有提示卡，上面寫著一大段文字要求。

        如今我們都生活在快節奏的生活里，大多品嘗到的都是快餐愛情，很多情侶并沒有靈魂交流，這一次我們想嘗試靈魂伴侶的概念，請你選擇一個公仔裝，將自己偽裝起來，然后戴上變聲器，我們即將開啟新的戀愛旅程。

        車里有簾子，云晚按照要求換上熊貓裝。

        面包車停下，云晚扶著熊貓腦殼，從熊貓嘴往外看，此時變聲器里傳來一個異常渾厚猥瑣的大叔音：“這熊貓肚子太大，我看不見自己的腳啊！”

        車門打開，一堆長|槍炮筒攝像對準熊貓。

        由于這是個小成本直播網綜，頭一次搞，宣傳度不高，僅僅在愛藝視頻的首頁呆了兩個小時，直播間里也就只有幾百個網友觀看。

        這幾百號無聊網友就看見視頻中，小面包車停在一條十里紅毯前，車門打開，一個身材臃腫的熊貓，扶著自己的頭，動作略顯猥瑣的探出了一只jio。

        直播間的彈幕氣氛開始歡樂。

        “這是什么沙雕綜藝？”

        “我打開的不是個戀綜嗎？甜甜的小姐姐呢？我不要猥瑣的熊貓大叔！”

        “哈哈你們聽見熊貓說話了嗎？這個女嘉賓嫌棄熊貓肚子太大，看不見自己的腳，開局就身體搞笑……三號女嘉賓搞笑女實錘了。”

        “……”

        云晚頭一次走紅毯如此艱難。時不時就要扶著腦殼弓腰看紅毯下的臺階。

        不是她說，走一步，看一步，形容這個畫面，相當貼切。

        好不容易走到最底下的錄制現場，是一個戶外草地鋪設的相親會所。

        目視周圍，好家伙，原來她是最后一個出場。兩條長桌嘉賓都已經到了，左邊是豹子、青龍、老虎，右邊是白兔、獅子，還剩一個空位。

        擴音器凌空響起主持人對云晚的介紹：“讓我們歡迎第三位女嘉賓，也是非常自信，她自稱擁有一張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

        此話一出，獅子老虎白兔豹子青龍全都看向了熊貓。

        那個正在費勁巴拉拖開凳子的熊貓，受到全場嘉賓的注目禮后，動作僵硬的捂住自己的熊貓腦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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