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葉初晴臉容雪白，雙眼空洞。

        握住手機，似整個人都失去了生命力。

        “這樣行了吧，還給你。”她機械的把手機遞給顧司令。

        想起剛才墨風涯那痛到極點的聲音，那時她強忍著的眼淚終于如雨般落下來。

        心痛如絞，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從血液里蔓延開去。

        顧司令和姚絡羅都臉色黯然看著她哭，不知該說什么好？

        “如果你要怨就怨我顧某人吧，只求你別把脾氣撒在我兒子身邊，他是可憐的一個，希望你能兌現你的承諾，我知道你是個重情義的女孩子。而我所做的一切，他都不知情。”顧司令神色惆悵，眼底有種沉重的痛意。

        “你很卑鄙，你很過分，讓我對他說出那么殘忍的話……”葉初晴側過頭，哽咽得不成聲。

        她對他說過她一定會去的。

        可是最后她竟然要那么殘忍的說她不會去。

        她想起都覺得心像被什么堵住般難受。

        原來用話去傷害自己所愛的人，是那么痛苦。

        顧司令看著她悲憤的表情，有些愧疚的別開臉，只是他也不會后悔。

        “不要怪我狠心，我只有一個兒子，我看著他一步步落到今天的慘狀，作為一個父親，我從前已經對他不好，現在我怎能看他孤獨痛苦。我以為你看了那病歷，會萬分愧疚的留下，我低估了你的狠心，丫頭，你的心腸比我硬多了。”

        他連病歷這最后的底牌都祭出來了。

        看到她看著病歷時那慘白、悲痛、愧疚、絕望的臉容，他以為她無論如此也無法再拒絕。

        可是她又一次用行動震驚了他。

        她依然悲痛的搖頭，說她愿意用盡一切努力去補償，即使以后讓她為顧修司擋槍，為他死也行，她可以為他做任何事。

        唯獨不能讓她和顧修司結婚，那是對她所愛的人最大的背叛。

        顧司令看著這樣固執的她，不知該說什么好？

        自私？不，這個女孩子連替他兒子死都愿意，他有什么資格恨她自私。

        看到這樣堅定的她，連他這個冷硬心腸的老人，都禁不住要動搖，想放過這個可憐的女孩子。

        可是若他這樣做，那么誰又來拯救他可憐的兒子。

        所以他即使愧疚，也只能自私的選擇給自己兒子爭取。

        于是他祭出了最后的殺手锏，以軍權政治壓力威脅她。

        他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讓墨風涯在這里投資的企業崩倒，甚至能暗中下手讓他死在這里。

        一直那么堅定的葉初晴聽到這話，臉如死灰，不再反抗了。

        顧司令不知該慶幸她相信自己的話，還是悲哀她最后動搖為的始終是墨風涯而不是他兒子。

        無論如何這種卑鄙的行為還是成功了。

        其實現在的他手頭的勢力已經被顧修司瓦解得差不多，難有能力真扳倒墨風涯。

        而且墨風涯這外侄子，他一向摸不清他的底細。

        只是葉初晴并不了解這其中的內幕，懼于自己的總司令頭銜，所以害怕自己真對墨風涯不利。

        只要她肯答應那就足夠了。

        所以他又逼她打了剛才那個電話，徹底和墨風涯決裂。

        她必然恨死自己。

        “顧司令，你真自私，你只替你的孩子著想，怎么就沒有人在意我的想法，你們真壞，從來都是這樣……你們都把我當什么了？無堅不摧的人嗎？即使承受再多痛苦都不會倒下的白癡嗎？”

        葉初晴不禁凄涼滿臉，心里難受到極點。

        她總是艱難的活在這群有權有勢的人物中，無論怎么小心翼翼。

        最終還是被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強逼著做不愿意的事，無論她怎么反抗也沒用。

        有人想過她的感受嗎？

        他們怎么可以這樣自私。

        這種感覺很累，一次次的抗爭，如果只是換來這種更難過的局面。

        現在還和墨風涯徹底決裂了，連愛也徹底失去了。

        那么她還有什么好盼望，不如隨波逐流的活著，就像一個木偶一樣不再碰觸真情。

        那么就不會在悲傷。

        “丫頭，是我對不起你。在我心中兒子當然比你重要。”顧司令沉聲道。

        葉初晴冷笑看著他，水盈盈的眼眸染滿了諷刺：“墨風涯對我說他不需要對不起，我現在才明白，一句對不起有什么意義，難道能讓受過的傷害抹去嗎？顧司令，你會后悔的。”

        顧司令聽她的口氣不同尋常，急了：“你想怎樣？丫頭，你難道想通過報復我兒子來報復我？你不可以這樣做，對不起你的是我，我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他再也無法承受下去的。”

        “那你折磨我又行？我也沒有什么對不起你的。”葉初晴憤怒。

        “就當我求你了。”

        顧司令突然沉痛的啪聲跪下來，跪在她面前。

        “不是以司令的身份，而是以一個愧疚、無能的父親的身份，我求你留在我兒子身邊，我答應你，無論你想要什么，我顧某人能做到的，絕對幫你做到。”

        葉初晴驚愕萬分的看著他。

        完全想不到這個蠻橫到極點，自以為是，又自大蠻橫的顧司令竟然會做出這種行為。

        此刻她在他面上看到的只是一個父親悲痛的表情。

        她心中一軟，無法看著一個老人跪在自己面前。

        立即避開，不受他的跪，她閉上眼睛，終于無力的說。

        “顧司令，你起來。我不是你那樣的人，我分得清是非黑白，我恨的只是你，不是顧修司，我怎么會報復他，你也太小瞧我。”

        “那你是答應了嗎？”顧司令站起來，表情依然高傲，好像剛才為兒子下跪的不是他。

        葉初晴苦澀笑：“我能不答應嗎？你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怎么敢和你顧司令斗。何況……”

        她神色黯然，想起那份病歷上記錄的文字。

        那份讓她震驚萬分，痛苦愧疚得無法自已的報告……

        顧修司腹部中的那一槍，竟然還有巨大的后遺癥，醫生說他可能永遠都不能生育。

        她也多少能明白顧司令的執著，顧修司因為替她擋槍，累得顧家斷子絕孫，顧司令能不恨自己嗎？

        事到如今，她真能對顧修司不管不顧嗎？

        她的責任心和愧疚也不允許。

        “……何況，剛才我已經答應了……既然答應了，我自然會去努力做好，我會努力照顧他，讓他開心起來。”

        葉初晴說著這樣的話，眼底的光芒卻漸漸散去，只剩下木然、空洞。

        顧司令嘆氣：“等你們結婚后，你們想怎樣，我都不會干涉，我一定會努力補償你們夫妻。”

        夫妻這個詞，一下子刺痛了葉初晴的心。

        讓她的臉色頓時白如紙張，是啊，她本來就要結婚了。

        可是誰想到，最后的對象竟然換了，真是可憐可笑可悲。

        今晚驚艷全城的那場求婚典禮，隨著許愿燈最終黯淡的燃盡，消失在天空而徹底告終了。

        好像那夢幻般的場景從來沒有存在過。

        煉獄和飛鷹兩人向門神般站在墨風涯的房間外，躊躇不安。

        老大從廣場中消失后，不知去向，最終三更半夜，終于看到他飆車回來。

        那輛布加迪也被撞壞了一個車燈。

        然后，老大就什么都不說，冷得像塊冰般走回房間。

        然后就是死般的寂靜，也沒有聽到他摔東西，發脾氣。

        安靜得實在讓他們覺得恐懼，兩人心中擔憂不已，所以一直守在這里，不敢離開。

        “飛鷹，你說老大是不是睡了？”

        飛鷹黯然：“這種情況下，連我們都睡不著，你覺得少爺能睡的著嗎？”

        “唉，他在房里好幾個鐘了，一點動靜都沒有，該不會出了什么事吧？”煉獄更擔憂。

        這么一說，飛鷹不禁想起前些天，少爺一直酗酒麻醉自己，心猛的一跳。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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