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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歡迎來到天劍城


這一次的任務,  是將天劍城中的試驗體全部帶走,尤其是其中幾個成功融合了圣階魔獸能力的人。

        維克多本來以為要等很久的,至少等到冬月,  等天劍城中的主力都去了光明教廷,東塔城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那邊以后再開始行動。

        但是他沒想到機會來得這么快。

        天劍城周邊的礦區出現了一道迷霧深淵,里面恰好有荊棘玫瑰家族最大的那座魔法石礦。

        眾所周知,現在荊棘玫瑰家族快恨不得把城堡都搬到天劍城了,  他們家族的礦脈出了事,  天劍城肯定會派人去救。

        而天劍城是什么地方呢?

        是被礦工和游民們視作圣地的庇護所,  和光明教會一樣喜歡沽名釣譽的家伙,  會放棄其他礦山的人嗎?想要救出所有人,  至少要出動上百人,怕是天劍成城中的所有戰力都已經外出了吧。

        “發自內心地說,  我其實真的不想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維克多感慨低語,輕輕地撫摸著手中的一瓶液體。

        那是和之前的高個子礦工倒在魔法石上的液體相似的東西,  不同的是它要更加粘膩幽黑,濃郁得像是黑色的血。

        這是亡靈法師們研究了數百年才得到的東西,他們在大陸的角落蟄伏了漫長的歲月,才終于發現對于魔獸而言,  魔力是賴以生存的食物。

        而那些迷霧在吞噬了足夠多的魔力之后,就能濃郁到變成液體,  讓那些死去的魔獸都能擁有繼續戰斗的能力。

        亡靈法師們將其稱之為“不死液體”。

        雖然“復活”的魔獸似乎只是一具只知道吞噬和殺戮的傀儡,但是不畏懼生死的傀儡,  有時候要比腦子聰明的魔獸更好操控……比如也有圣階魔獸意識到亡靈法師們并不是它的同類,  會主動攻擊后他們,  但是傀儡就不會出這樣的岔子了。

        也正是掌握了這種禁忌的力量,  且發覺深淵的擴張開始飛快加速后,  他們在近十年才慢慢地在大陸上加快了進程。

        這注定是染滿血的一條路,可是維克多覺得,這也是最有效的道路了。

        在將空間戒指取出的十只超高階魔獸的尸體一次性取出后,他緩緩地將所有的不死液體揮灑在了魔獸的尸體上。

        在做這件事的時候,維克多的動作極其小心。

        下方那些死去的魔獸開始扭動著殘破的軀體,緩緩地爬起,就像是力氣被抽干后又重新恢復活力。

        幽暗的密林中,魔獸龐大的身軀碾過腐朽的枯枝爛葉,嘎吱的聲響混亂地響起,它們依照著本能,被喚醒它們的“同類”維克多指引著,不斷朝著天劍城的方向進發。

        而維克多本人,則安然隱在遠離天劍城的密林之中,完全沒有親自動手或是露面的意圖。

        他可不會忘記二號干過的蠢事,帶著那么多只圣階魔獸,明明能夠直接坐等城破再出手的,偏偏要露面顯示一下自己的能耐。

        然后好了吧?

        被西普那一刀砍死了吧?

        甚至隨他去的那些亡靈法師也只逃了兩個出來,其他人死了大半,活下來的至今還被關在綠色尖塔接受拷問。

        維克多一點兒也不介意他們把亡靈法師的事情全部抖出來——畢竟他們才是真正在拯救大陸的,讓更多人知道他們的目的是好事。

        他一邊在腦中思索著這些問題,一邊在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

        十只超高階魔獸,一次性出動造成的混亂,絕對不比圣階魔獸小。

        到時候再以絕對的戰力碾壓過去,順利帶走那些試驗體并不是問題。

        維克多還在等里面埋伏的暗子報訊的消息,然而過了許久都沒有動靜,而遠處也并未爆發出他想象中的戰斗波動。

        枯守了許久的維克多不由得皺眉,心中略覺不對勁。

        但是很快就化作了釋然。

        沒有戰斗波動也正常,一個新建立不久的學院,擁有兩三個超高階魔法戰士當老師就頂天了,對上十只超高階魔獸,被平推過去也是正常。

        那就再等等吧。

        等到整座城都被沖破,再出去帶走試驗體吧。

        城內。

        黃默音坐在樹梢上,繼續認真聽著

        那兩只老鼠似乎還在好奇,為什么他們口中的“大人”還沒有打過來。

        她心中暗自回答:那自然是因為外面有幾十號劍修守著,現在沒能進的來了。

        不過這樣的確不行。

        要釣魚,至少得放點餌料讓魚上鉤才是。

        黃默音的面上早沒了平日的嬉笑,變得無比冷靜嚴肅。

        她撫摸著手中的嗩吶,最后拿出傳訊玉簡——

        “秋云生,讓他們放兩只魔獸進來。”

        在收到傳訊的時候,秋云生正筆直站立在樹頂,手中長劍隱在暗夜中,只是上面凌厲的劍意不止。

        同樣的劍氣,還在通往天劍城的密林的每個角落中游蕩著,如同細密的線,一段又一段地聯結匯聚,最終在夜空中織就成無形的巨網。

        魔獸沖過來的瞬間,劍氣巨網便驟然收縮——

        咔——!

        在劍氣掠過的瞬間,那只俯沖而來的魔獸就被銳利的劍氣切割成碎片,即便是殘余的嗜血欲望在指引著它繼續戰斗,但是已經破碎的身軀卻也無法做到了。

        魔獸的咆哮聲甚至都尚未從喉間發出,只有噼啪的肉塊碎骨掉落的聲響。

        這是由數十人結成的劍陣,若是有戰斗經驗豐富的戰士在此,興許能依靠著本能和意識躲避劍氣大陣的絞殺,但是換做這些沒腦子的傀儡,它們就毫無反抗的余地了。

        此刻,雖然劍修們為了維系劍陣已將靈力消耗了大半,但是大陣也已經絞殺了八只超高階魔獸了。

        就在大家準備一鼓作氣將最后方的兩只魔獸絞殺時,秋云生卻突然眉頭一皺,抬手示意——

        “解陣!”

        “大師姐讓我們佯裝敗退,將最后這兩只魔獸放進去,以便引出幕后之人!”

        頓了頓,他看了看四周,最后將出一片狼藉的戰斗現場。

        邊上剛出院的張師妹著急地提醒:“秋師兄你這不行啊,要裝敗好歹得弄像樣點!想要誘敵深入,好歹要弄點錯亂的逃跑腳印!”

        語罷,她把病服的袍子一撩,快速地在泥地里跑了兩圈。

        那邊的李師弟也提出整改意見:“還要弄點殘破的衣衫,斷裂的武器。”

        他心狠手辣地把備用的幾把精鐵劍全折斷了,又把自己身上的病服撕碎,通通丟在戰場邊緣!

        王師妹也小聲地發表意見:“還有要很多血跡才行。”

        說話的同時,她已經眼睛眨也不眨地往自己胳膊上一砍,任由鮮血狂飆出來。

        “王師妹……你這就大可不必了。”秋云生看得眼皮發抖。

        “沒事的。”王師妹柔柔一笑,手下力道倒是持續加重:“反正現在吃療傷丹不用花靈石買了。”

        經過提醒,劍修們頓悟:“還是王師妹聰明啊!”

        “我也來!”

        “算我一個!”

        “……”

        轉眼間,劍修們就專業地布置完“慘敗”的現場了,非常完美,那些枯葉上灑落的淋漓鮮血絕對做不得假,至今還熱騰騰的。

        秋云生一時間不知道該夸自家師弟師妹聰明,還是該罵他們都是直腦筋的蠢蛋。

        那邊,被還在維持劍陣的幾個劍修阻攔住的魔獸吼得越來越大聲了,秋云生揚劍一揮:“走!”

        眾劍修快速后撤。

        或許是怕那位幕后主使追錯了道,王師妹還特意一路揮灑熱血留下痕跡,非常敬業。

        在看到那些劍光不斷靠近,魔獸的咆哮聲也由遠拉近時,黃默音精神大振。

        原本懶坐在樹枝上的她輕盈躍起,腳尖穩穩地點在樹梢上。

        嗩吶一甩,麻溜地置于唇邊。

        嗚——!

        響徹云霄的嗩吶聲再次劃過夜空,連續響了三聲。

        下一刻,原本還在和礦工隊長們商議下月挖礦計劃的戈斯愣了一下,趕緊拿起礦鏟站起來。

        他高聲地招呼:“魔獸入侵了天劍城了!大家準備進入城中的避難所,不要慌亂,所有人有序往外走!”

        正如戈斯喊出的那樣,酒館中的所有礦工都自覺地站起身,排著隊開始撤離。

        同樣的場景在天劍城的每個街區都在上演。

        “魔獸入侵天劍城了!”

        海莉在商業街高聲招呼著城民撤離,智者在天劍學院中領著孩子們離開教室……

        只是若是有心人觀察,就會發現這些久居于天劍城的居民們都淡定得過分了,非但沒有出現慌亂的局面,甚至還都井然有序地排隊避難!

        不過這對于城門附近的暫住者來說,就是完全無暇注意的細節了。

        尤其是對于某些有心人而言。

        兩個礦工原本還忐忑地待在臨時居住所,一邊心急為何城中的魔法元素還是這么不穩定,一會兒出現在這里,一會兒又出現在那里;一邊又為城外的那位大人擔憂,不清楚為何到現在城門口還沒有動靜。

        直到外面一聲高過一聲的“魔獸入侵”呼聲傳來。

        與此同時,外面的魔獸咆哮聲也變得如此刺耳,夜風將它們身上的臭味也一并吹入木屋。

        木屋中的兩人同時抬頭,都發現對方像是松了一口氣。

        快速地將天劍城被魔獸沖破的消息傳遞過去后,兩人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過了會兒,高個子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有點沙啞地開口:“要不……咱們到時候替他們向大人求求情,我覺得這里的人其實還不賴。”

        在他潛伏在東塔城的這十年間,完美融入底層礦工生活的他們為了不暴露身份,受盡了各種折磨和輕視。

        那些貴族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連那些載物的迅捷褐馬都比他們重要,至于那些當黑礦工的游民的下場就更慘了,這十年間,他倆見過的游民尸體壘砌起來可能比挖出的魔法石還高,但是貴族們不以為然,只會坑騙更多游民進來。

        也正因此,他們愈加堅信塔城無藥可救了。

        在得知魔獸已經沖破天劍城防線的時候,高個子忽然就想起了在這里的日子……

        也不算多輕松,畢竟也要一直潛伏偽裝,但是至少,好像又做回人了。

        矮個子詫異地看了高個子一眼:“求什么情,大人本來就是來拯救他們的啊,能不能改造成功就看他們的命了。”

        “……”高個子哽了一下。

        他剛才想說的其實是把試驗體都帶走,這些人就全部放過,畢竟普通人被改造后活下去的概率幾近于零……

        但是最后他還是沒說什么,只是點點頭:“你說得對。”

        “走吧,我們準備出去迎接大人的到來了。”

        兩人同時起身,在震耳欲聾的魔獸咆哮聲中,推開了木門。

        外面的光盡數傾灑入室。

        一個雙手環抱在胸前的黑皮精靈,還有一個手上拿著雙刀的冷傲少年,同時對他們揚了揚下巴。

        “走吧,跟我們去‘避難’咯。”

        “……”

        兩只老鼠的表情同時冷沉下去,他們下意識地想要動手,然而這時,兩支懸浮在半空中的木箭抵在他們的腦后。

        西壬涼涼開口:“別亂動啊,這兩支箭都是見血封喉木制成的,不小心劃出血然后暴斃了可不關我的事。”

        “他沒說謊,不過你們要是不信邪的話,我的雙刀也不介意再給你們更準確的答案。”

        艾瑞爾的刀幾乎貼在了他們的脖子上,那股寒意讓兩人的汗毛霎時豎起。

        被前后夾擊的兩人渾身僵硬,只能硬著頭皮跟著西壬和艾瑞爾往前。

        往前,正好路過一隊排列整齊的學生隊伍。

        孩子的聲音清脆又響亮,毫不遮掩地飄到了兩人的耳中——

        “今晚怎么突然又搞魔獸入侵演習啦?上一次演習還是上一次吧?”

        “管它呢,不用上晚自習真是太好了!”

        “就是,我正愁老師等會兒的抽背呢!”

        “……”

        “演……演習?”

        兩個潛伏多日的礦工都有點懵了,一時間竟然忘了脖子上還被架著刀,直到觸碰到刀刃感受到痛覺后才猛地驚醒。

        “啊,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們天劍城不定期進行的‘魔獸入侵’演習。”西壬揚出一道亮眼的笑容,“怎么樣,大家撤離的速度都很快很真實了吧?”

        “可是剛才的魔獸……”

        “你們真覺得,魔獸能踏入天劍城?”

        如果他們回頭,就會看到天劍城的確城門大開,但是瘋狂咆哮的兩只魔獸卻早就淪為困獸,在劍陣的束縛下不得寸進。

        但是他們回不了頭了。

        遙遠的密林間,狂風大作。

        一道漆黑的巨獸身影在朝著天劍宗靠近,在他身上,赫然站立著一個黑甲男人。

        接到報訊的維克多已經來了。

        他也回不了頭了。

        ……

        魔獸的尸體被不死液體短暫地“喚醒”過后,就沒法再回收使用了。

        所以即便是維克多,也不是很愿意動用圣階魔獸的尸體,畢竟即便是擁有各種特殊能力的亡靈大師,想要弄死一只圣階魔獸也不算容易。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那一千多個改造成功的試驗體非常重要,精靈們是天生的魔法眷者,他們擁有的可怕能力不是東塔城外的游民們能夠相比的,維克多必須要將他們帶回凈土。

        維克多的目光掃過地上錯亂的逃跑痕跡,在接到城破的訊號后,將魔法卷軸收起。

        然后,他復蘇了他手中唯一的這只圣階魔獸。

        這是一只只剩下骸骨的魔獸,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唯剩灰白色的陰森骨骼。當黑色的液體滴落下來的時候,它仿佛又長出了血肉,白骨咯吱咯吱地響動著,然后逐漸站了起來。

        骨獸的脖子揚起,似乎想要嘶吼,可惜沒有半點聲音發出。

        它沒有攻擊喚醒自己的維克多,在后者身上,它還察覺到一股同類的氣息。

        所以當后者站到它的背脊骨上時,骨獸沒有反抗。

        “走吧。”

        維克多注視著遠處的茫茫的光點,站在骨獸的背上,如同君王降臨般出現在了天劍城的城門口。

        只不過和想象中的略有不同,城門口沒有想象中的殊死抗爭,更沒有那些年輕人們渾身是血卻還要拿著劍慷慨陳詞的熱血畫面,城門大開,里面也沒有半點動靜,好像已經舉城逃離了。

        他小心地探查一下,在城中察覺到了一股逐漸變得濃郁的魔法元素……確定了,禁魔魔法陣真的被破壞了,想要修復這種巨型魔法陣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事情。

        維克多皺了皺眉,雙眸如電掃射向天劍城。

        按照他收集到的信息,天劍城不至于慫成這樣才對,怎么連一個敢站出來抵擋的人都沒有?莫非是佯敗誘敵?

        可是他們憑什么誘敵,主力隊伍都已經去礦區了,即便他們還在,一個學院而已,難道能調出堪比南塔城的大魔導師或是圣階戰士來與他抗爭?

        維克多自覺不是尤利西斯那樣沒腦子的莽夫,所以非常謹慎,隨時做好了往回逃的準備。

        他手中甚至還捏好了一道隨機傳送卷軸!

        大魚不急著上鉤,正在釣魚的劍修們急了,一個個隱匿著氣息,瘋狂地用傳訊玉簡輸送文字——

        “他怎么還不進來?”

        “我估計是咱們裝得不夠像,剛才該把城門撞爛的!”

        “那不行,撞爛了城門,掌門師伯就得先殺了咱們!”

        “要不現在就動手?”

        “不行,得等他進到魔法元素完全用不出的城內,確保他不會趁機使用魔法卷軸逃跑才行!”

        “那就干等著?”

        “算了,讓我來!”

        王師妹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下一刻,渾身是血的她握著劍,如同壯烈的英雄,邁著沉重的步伐從城內走了出來!

        她面容堅毅,目光中卻隱含著一絲絕望,似乎是認清了必死的現實。

        但是即便如此,她依然站出來了,站在空蕩無人的城中,與城外的維克多對視。

        “你沒有贏!”她高聲背出臺詞,太大聲了,有點破音。

        黃默音扶額,不行啊,師妹你緊張了啊!

        王師妹也察覺到自己沒發揮好,但也不好重念臺詞,只能繼續硬著頭皮,用破音嗓子喊下去。

        “只要天劍城還剩下一把劍,你們就永遠贏不過我們!”

        “卑鄙的入侵者,你敢與我一戰嗎!”

        語罷,她高舉起手中長劍!

        劍修那破碎沙啞的嗓音,被鮮血浸染的白衫,孤傲赴死的眼神,成功讓維克多眼中的疑慮消除。

        他也正視了這個不起眼的家伙。

        “哼……一群軟弱無能的家伙中,倒是還有個有骨氣的。”維克多從魔獸背上一躍而下,朝著城中的赴死勇士走去,同時右手一甩,一柄黑色的大劍出現在他手中,“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介意給你勇士的體面。”

        他曾經是獅鷲軍團的騎士長,所以對這樣的勇士也格外欣賞,愿意賜予她一對一挑戰的機會。

        王師妹身體微微顫抖著,一聲清叱,猛地持劍朝著維克多沖了過來。

        勇氣可嘉,實力欠缺。

        維克多在心中默默地予以評價的同時,亦是微微向前一弓身,如閃電般疾射入城!他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大劍,劍鋒上開始迅速匯聚起強烈的魔法波動!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短促的嗩吶再次響起。

        暗戳戳躲在角落的科林斯一拍腦袋,掩不住激動:“得令!天劍城的陣法大師現在就開啟‘禁魔魔法陣’嘞——”

        那十塊極品魔法石,還有堆砌在天劍城角落的無數箱魔法石同時被他收回空間戒指!

        啪——!

        剛才還異常濃郁的魔法元素,驟然消失。

        維克多劍上的魔法波動剛才還氣勢洶洶,現在卻偃旗息鼓,啪的一下熄滅了。

        “嗯?”

        他詫異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劍,再次嘗試著凝聚魔法元素,但是任憑他如何努力,卻連一絲魔法元素都感應不到。

        維克多的眼中出現了瞬間的迷茫和震驚,天劍城到底是請了多厲害的陣法大師,居然能這么快將魔法陣修復好?

        但是他很快便穩住了,畢竟身后還有一只圣階魔獸傀儡,即便它不能使用能力,但是光憑著絕對強橫的□□,也絕對能蕩平這座城,想要再將這座魔法陣困住也不是難題。

        后方的那只魔獸在他的指揮下,依靠著殘存的戰斗本能沖了過來。

        然而在看到這幕可怕場景后,對面的王師妹不避不讓,方才還聲嘶力竭的她臉上反而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維克多心下一沉,下意識地向著魔獸靠攏,手中也握緊了傳送魔法卷軸。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后背一涼,察覺到這里的魔法元素連支撐他啟動卷軸都做不到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數十道手持長劍的身影同時落下,其中有數十人都穿著古怪的藍白條紋衣衫,胸前還別了個牌子,上面有魔法文字寫成的身份標識——

        “重癥病患”

        還是病患?

        可是誰家重癥病患像你們一樣拿著劍殺氣騰騰!還有人挽著袖子在咧嘴獰笑啊!你說他們是剛出屠場的屠夫還差不多!

        維克多心中浮現出強烈的荒唐感,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闖進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學院,而是到了比獅鷲騎士軍團還可怕的戰斗軍團。

        更詭異的是,他確定這座城中都沒有魔法元素了,可是這些將他包圍的怪人手中的劍上,卻依然浮動著讓維克多心驚不已的詭異力量。

        多年的戰斗經驗告訴他,只要他現在亂動一步,就極有可能落得喪命的下場。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明明已經被徹底禁魔了,為什么還在魔法陣中的你們還能使用魔法!”

        一個仙風道骨的清瘦老頭緩緩從劍修隊伍后方步出,臉上露出和善的微笑,與他并立的,還有一個身著修身禮服的白發財政官。

        后者還對著維克多優雅得體地行了個見面禮。

        “歡迎來到天劍城,這位新客人,接下來您需要按照流程去登記下您的戶籍信息。”

        維克多往后退了一步,然而下一刻,他就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無數道神秘的力量束縛住了,因為無法動用魔力,所以甚至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司空燼慢悠悠地走上前,手上簡單地動作了兩下,便把維克多手上的劍卸下了,連帶著還有他拇指上戴著的空間戒指,已經另一只手上緊攥著的傳送卷軸。

        他笑得無比親和:“放輕松,你表情這么緊張干什么?我們又不是什么好人。”

        威爾斯忍不住側目:“嗯?”

        “咳,說錯了,我們不是壞人。”

        司空燼一邊親和地微笑,一邊示意師侄們把人架著,送去詳細審問。

        順便不忘叮囑:“人無所謂,死了就死了,那只骨獸當心點別弄散架了,我晚點要仔細研究的。”

        “是!”

        劍修們精神十足地回應,看向維克多和骨獸的目光,就像是一群野狼看到了兩只肥羊,真的不像是好人。

        維克托被帶著,一步步地朝著天劍城深處走去。

        此刻他的心緒混亂,這幾十個人帶給他的壓力居然比獅鷲騎士軍團還要可怕,至于剛才那個白胡子老頭,看起來清瘦無能,但是對方淡淡瞥過來的一個眼神,都足以讓維克多心驚不已。

        那個老頭看似對維克托態度和藹,實際那是只有常年居于最高位置的人才會有的高姿態,即便是塔城中的那些強者也不會有這樣的神情流露。

        維克多只在當年的教皇身上看見過這樣的眼神。

        可是……可是一個游民組建的普通學院院長!怎么可能會和教皇一樣!

        維克多已經摸不清這里這個天劍城到底是什么龍潭虎穴了。

        路上,結束了演練的天劍學院眾學生們也在老師的帶領下,陸陸續續地從地下避難所中走出,繼續回去上晚自習了。

        在看到維克多和他身后那只巨大的骨獸時,他們眼中都露出了欣喜和驚訝。

        “哇塞!這一次演習居然搞得這么隆重,還請了這么專業的演員啊!”

        “居然還特意抓了一只魔獸來幫大家練習,不愧是劍神大人的傳承者啊!”

        “這個黑袍人還瞪我,他眼神好兇,好專業!”

        劍修們和氣地對著孩子們招呼:“好了好了別看熱鬧了,該回去背書了。”

        “想找這個大叔學演戲?等他演出結束了再商量吧。”

        路過商業街的時候,那些已經被通知“結束演習”的礦工們也一邊看著主道上的熱鬧,一邊對著維克多舉起酒杯示意。

        “兄弟演得不錯啊!”

        “嗨,今晚辛苦了,等你回來了一起喝杯酒!”

        有個少年拿著新買到的話本,對著維克多高聲道:“這位先生,您的臺詞功底不錯,但是即興發揮的臺詞不夠好啊!待會兒記得來找我!我給你把臺詞改得更熱血,更有反派的力量感啊!”

        天劍城又重新恢復了混亂之前的熱鬧模樣,不過現在大伙兒的談論內容從挖礦變成了剛才的演習,紛紛贊嘆這回的演員請的是真不錯,比幾個月前戈斯扮演的亡靈法師像樣多了。

        “……”

        維克多的腦子至今都是麻木的。

        在這群熊孩子的注視下,他邁出的每一步都是那樣的沉重和艱難,直到現在他都弄不明白,為什么這一次的入侵會如此荒誕古怪。

        即便是慘死在南塔城外的二號,也沒遭受這么離譜的慘劇吧?

        秋云生緩了半步,對著司空燼拱了拱手恭敬行禮,略遲疑道:“大師伯,我們該將他關押在哪兒呢?”

        威爾斯也好奇地看向司空燼,據他所知,現在天劍城還未出現過什么狡詐惡徒,所以也暫時沒有修建監牢之類的設施,一句簡單的“這月獎金全扣”和“犯事罰款”就足以讓所有人積極主動地維持城內的秩序了。

        所以現在,這只骨獸和這個五號該關押去哪兒呢?

        司空燼臉上還保持著和氣的微笑,一邊和藹地和所有問好的城民打招呼,一邊看向了遠處的天劍宗主峰。

        他笑得那叫一個慈祥:“不如就關進咱們的劍陣范圍內吧。”

        維克多臉色陰晴不定,他摸不準那個“劍陣”到底是什么地方,不過聽起來似乎是一種魔法陣?那應該就好辦了,他是圣階魔法戰士,即便是不能動用魔法,但是肉身的力量和實力都還存在,憑借著超乎常人的力量,想辦法破壞掉那個陣法應該不是問題。

        “額……會不會不小心弄死?”秋云生略擔憂地看了維克多一眼。

        “問題不大。”司空燼完全不管俘虜的死活。

        “這個死了,大不了咱們再騙點亡靈法師來拷問嘛,那兩只老鼠的傳訊魔法卷軸不是還在嗎?咱們大可偽裝成他的聲音,再哄些同伙過來援助啊,或是幫忙帶人走之類的,很方便的。”

        威爾斯由衷地贊嘆:“不愧是司空閣下,又受教了。”

        “過獎過獎,走吧,咱們先去喝兩杯茶,拷問這種粗活,就暫時交給孩子們去做吧。”

        “就按您說的做吧,說起來我對您新起草的醫療保障條款還有些疑惑……”

        “走走,回院里仔細聊聊。”

        “……”

        兩個優雅的老頭一起慢慢踱步回小院中了,現在這里只剩下了秋云生和眾劍修們。

        秋云生一邊帶著兩條大魚往天劍宗山門走,一邊認真地思考起來:“咱們把他丟到哪兒合適?六師叔還沒回來,

        “弄到劍陣里面的話,死了會發臭的。”王師妹溫柔地笑著,然后體貼地提議:“就丟到山道上好了。”

        “弄到還沒被收服的第五劍陣里面?”

        “我看行。”

        “六師叔的第五劍陣是什么來著?”

        “我也不知道,但既然是六師叔全盛之時使出來的,肯定是好東西。”

        “遠道而來的客人就該用好東西招待。”

        維克多聽不懂他們嘴里在說什么,他想要逃卻逃不掉,只能任由這些人把他架起,然后緩緩地飛上天空。

        出現在他視野中的是一座高聳到仿佛能連接天地的高山。

        古怪的是,這座山的下半部分已經長出了翠綠的野草和野花,還有纖細的樹苗,一派生機勃勃的模樣,但是上半部分卻依然光禿禿的一片,山石都是被雷劈過一般的焦黑,連一點生機都沒有。

        更奇怪的不是山的模樣,而是山帶來的威勢。

        越是靠近這座山,維克多的心臟就越是被緊緊地揪住。

        恍惚間,眼前的山不再是山,而是一道高大的背影,那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如同神明淡漠地俯視著足下的螻蟻……

        對!

        就是神明的感覺!

        如果說那個白胡子老頭讓維克多想起了遠在西塔城光明教廷中的教皇,那么現在的這座山,就讓他想起多年前,那位光明神使降臨西塔城時傳出的那股威壓!

        這不是人類能夠到達的層次,這已經到了神的領域了!

        劍修們商量的聲音在維克多的身后響起:“秋師兄,咱們把這家伙丟到哪兒?劍陣最中心嗎?”

        “就丟第五陣的山道吧,這樣方便六師叔到時候把他撈出來。”

        “大師伯不是讓咱們拷問一下他嗎?”

        “師兄莫急,拷問這種事情也要技術的,就是要在他感到絕望的時候再問才能問出最有用的東西,先用六師叔的劍陣招待他幾日再說吧。”

        “不愧是二師伯的關門弟子,王師妹大才!”

        “咳,承讓承讓……”

        他們到底在說些什么?

        維克多的心都快懸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盯住了前方的那座高山,腦中閃過一萬個念頭。

        天劍城的這些人來歷不對,他們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游民!

        不被禁魔魔法陣影響的詭異力量體系,這種完全聽不懂的語言,還有類似于光明神使的神明威壓……

        難道他們也是某個神明的使者,現在降臨人間了?!

        不對,他們全部都是大陸上從未出現過,卻在光明傳說中被記載過的黑發黑眼!據說是被光明神和神國稱之為叛亂者的種族!

        維克多臉色劇變,失聲:“你們不是魔法界的——”

        還沒等他說完,一股巨大的力量便把維克多猛地一推,將震驚的他丟到了尚未被解開的第五劍陣門口!

        那一瞬間,凜冽暴戾的混亂劍氣好像終于找到了發泄的目標,轟然朝著維克多壓了下來!

        維克多還沒來得及站起,就被劍氣狠狠地壓了下去,趴在破碎的青石板山動彈不得!

        這一次,他切成體會到了這座高山的恐怖之處!

        這不是神使能夠帶來的威壓……

        這是接近神明后才能擁有的力量!

        維克多連手指也不能動了,他僵硬地趴在冰冷的石板上,隱約地,好像看到眼前這塊石板上刻了什么字。

        可是他認不出那些文字的含義。

        “今天救了個星算門神棍,他沒錢道謝,就替我卜了一卦,記這兒與同門共享——”

        “十月初十,宜飲酒、釣魚,不宜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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