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包廂內，圍坐著一群老師，一人接一句朝著那個在角落位置坐著的蔣文。

        “小蔣啊，你的理綜我早就有過耳聞，如果你愿意給我們學校的學生開個教學會的話，應該效果是不錯的。”

        蔣文低頭微抿了一口清茶，沒作聲。

        他本來幫數學老師輔導完就打算走，沒想到數學老師要請他吃飯，推脫不了只能答應，一出門碰上了校長一行人打算去聚餐，也是有些太巧了。

        老班也是正好要出門，看到蔣文便一起出來吃飯了，他坐在蔣文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都高三了，小蔣自己也要復習的，你們這樣不行吧。”

        一幫子還躍躍欲試的老師都沉寂了。

        老班輕咳，撇頭十分溫柔的看著蔣文：“哎，老師記得你的文科也很好，不知道能不能”

        蔣文：

        旁邊的老師群起而攻之。

        “老金，你這么干不地道！”

        “老金，你這可不行！”

        “老金啊，你”

        一時間周圍人聲喧鬧起來，剛剛還有些尷尬的氛圍一瞬間就被老班解決了。

        校長喝了口酒，看著小輩們調笑，也心情很好：“好了，這件事還是要聽小蔣的意見，高三了，小蔣自己的學習也很重要。”

        蔣文觸及到校長的目光，禮貌的笑了笑。

        他和老師都不熟，也不知道該怎么融入他們，索性便低頭吃飯。

        一班班主任是個年輕老師，他喝了口酒，臉通紅的靠在椅子上，哀嘆道：“唉，這苗子不在我的班，好遺憾。”

        其他人笑著附和。

        老班笑著，心道，如果真是到了他們的班，可不得緊張死他們。

        一行人只有校長和蔣文喝的是茶，很快茶壺里的水就見底了。

        校長看著蔣文拿著茶壺又放下，年邁的眸子馬上就知道了什么情況：“小蔣，茶水沒了是吧，去樓下喊他們添一些來。”

        蔣文點點頭，起身欲拿著水壺出門。

        老班笑著，從蔣文手中拿過水壺：“我來吧，我今兒個第一次來，剛才發現老板是我以前同學，我順便和他敘敘舊，坑他一把好茶葉。”

        周圍老師都被他的話逗笑了，擺擺手，讓他早些回來。

        老班出了門，周圍老師又開始扯一些有的沒的。

        一班的班主任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開口道：“哎，我們的同學好像在這兒打工來著。”

        “對，小魏。”旁邊的老師嘴里嚼著菜，咽下后回道：“孩子還這么小，蠻辛苦的。”

        他是一班的任課老師，平時也會來這兒吃飯，所以知道這個情況。

        另一個老師想了想又說道：“我上次好像見著小魏還帶了一個五班的同學一起來的，應該是一起在這兒上班。”

        “嗯，還有個婁純。”有一個老師應道，他臉色不太好“本來那個女生學習還可以，天天晚上來這兒上班，成績掉的我都替她著急。”

        坐在角落的蔣文拿著筷子的手不明顯的僵了僵。

        一班老師嘆了口氣，朝著校長抱怨道：“今年貧困生的補助還沒下來嗎，這兩個孩子我是真的心疼。”

        校長咳了咳，不作聲的看了一眼蔣文，周圍了瞬見安靜下來，他們喝高了忘記了還有個學生在。

        蔣文承受著眾人的目光，默不作聲的喝了口茶，看不出什么情緒。

        老班很快就回來了，打開門拎著茶壺笑著進來：“上好的龍井茶葉，被我拿到手了，不要客氣各位。”

        周圍又開始活絡起來。

        蔣文喝完了茶杯里的茶，在一片喧鬧中，跟身旁的老班說道：“老師，時間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老班撇頭看了一眼外頭的天氣，果然外頭天色已經有些趨于昏暗了，看著他點點頭：“去吧，路上小心點，有事打我電話。”

        蔣文拎著書包出門，輕輕合上門，站在樓梯上觀察了一眼四周不知在看什么，掃蕩完了后，才出飯店。

        天色越來越暗，直至月亮高掛在云端，婁純在下班。

        她伸了伸懶腰，驚覺眼皮重的驚人。

        魏戈文跟在她身后：“豬吧。”

        他雖然語氣是調侃，望著她的眼神卻滿是溫柔的笑意。

        婁純聞言轉過頭看他，語氣哀怨：“你才豬。”

        說完便不管他，繼續往前走，她現在想開火箭直達家里然后睡覺。

        魏戈文笑著站定身，一臉無所謂的看向婁純：“行，我是豬。”

        婁純見著身側的影子沒跟上來，在前頭翻了個白眼，站定身好脾氣的轉過頭：“奴才和您打趣兒呢，您怎的還當真了不成？”

        “我還治不了你~”魏戈文又跟上來，滿臉勝利者的笑意。

        婁純咬牙望著他的背影，腳步聲很大的跟了上去。

        婁純怕黑，讓她晚上一個人走夜路，跟要了她命差不多，這點魏戈文認識婁純不久后就發現了。

        記得第一次一起下班的時候，婁純拽著他的衣服，死活都要他送回家的時候，眼睛都有點充血，看起來是真的害怕。

        二人走到婁純小區底下才揮別。

        婁純挎著包，盡量貼著路燈走，這一小段路，她也肉眼可見的有些害怕。

        她低著頭，盡量不去觀察四周，很快就要到樓梯了，只要再經過幾級臺階就到了。

        突然一道書本翻書聲出現，婁純站定了身子，困意都醒了大半。

        她眼神驟然一縮，怯怯的抬頭望去。

        蔣文正收拾著地上的書，把它們捧到手上，抬頭看見了婁純，也不驚訝，就這么看著她。

        婁純猛跳的心變成了小幅度跳動，她往前走了幾步：“你這么晚怎么在這兒。”

        “夜讀。”他的語氣云淡風輕，像是壓根不覺得自己很有問題。

        婁純蹙眉，狐疑道：“你大老遠到這個小區，坐在這里，凌晨兩點半夜讀？”

        蔣文挑眉，像是不覺得有什么問題：“我住這兒，不遠。”

        婁純眼睛亮了亮，疑惑被驚喜取代，她上前幾步，走到他身邊，抬眼的時候眼睛里好像閃著星星：“你住哪兒？什么時候的事兒啊~”

        蔣文望著她的眼睛，又默不作聲的錯開目光，轉身為往樓梯走：“今天，住你對面。”

        “為什么住這兒呀。”婁純步子輕快的跟上他，語氣中的雀躍明顯至極。

        對面的屋子原本是江伯伯的，但江伯伯因為兒子欠債了，這屋子也就抵押了出去，回去住老家了。

        蔣文抱著書；“這兒離學校近。”

        婁純聞言頓了頓，很快又跟上，臉上的笑意綻開來，像朵花一樣明艷。

        蔣文走到三樓后，在狹窄的樓梯間站定身。

        婁純走上來，從兜里掏出鑰匙，正要開門，看著身后還沒動的蔣文：“你不回去嗎？”

        按道理來講，已經搬過來了，應該蔣爸媽也已經給他東西安置好了吧。

        蔣文看著她，目光抱著幾分打量：“你作業寫完了？”

        婁純心里咯噔一下，她確實沒寫，以往她都會在剛放學回家的那一點點空隙時間里面，擠出時間來寫作業，因為時間倉促，每次都只選語文來寫，今天因為出現了蔣文這個意外，作業一個字都沒碰。

        如果不是他提醒，婁純洗完澡沾床就去見周公了。

        她鑰匙緩緩轉動鎖扣，語氣有些心虛：“沒。”

        于是，蔣文就很自然的進入到了婁純家里，并注視著婁純打開書包，看到里邊的書滿滿當當，才收回目光。

        婁純看著滿書包的書有些無奈，她本來只想帶語文作業就好了，但蔣文把今天所有作業和要帶的資料都放進去了。

        現在已經凌晨三點了，再過三個小時，她還要出發去學校。

        婁純十分崩潰的從書包里拿出作業，以前奶奶會趕著她到基地讓蔣文幫他輔導功課，沒想到幾年過去，她還是沒逃過。

        她抬起筆，正要落筆。

        蔣文從他書包里拿出一疊書，遞到婁純身旁。

        婁純這才抬眼看他帶來的那些書，每一頁書都夾著幾張卷子，婁純瞇了瞇眼睛，看到了卷子被擠出的那一個小角，題目上滿滿當當的字。

        她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正在做的卷子。

        這不就是今天的作業嘛！

        婁純抬頭看著蔣文，蔣文錯開目光，右手扶著腦袋，合著眼睛：“快寫，時間不早了，寫完就睡覺。”

        一句話卻讓婁純感覺到了這個人是帶著圣光的，真是前世拯救了上帝這輩子才讓蔣文來到她身邊啊。

        她握筆唰唰唰的寫，寫的快極了。

        蔣文的字很好看，以前蔣爸媽讓蔣文練字，蔣文不喜歡練，就讓婁純盯著他練，婁純自然是很愿意的，蔣文的字也是在她的眼中慢慢成長起來的。

        目光一挪，又瞥了一眼自己狗爬一樣的字，撇撇嘴。

        高三的作業奇多，婁純越寫頭低的越沉，眼皮子耷拉了好幾遍，終于合上了。

        她的額心點桌，手中的筆仍然握著，卻已經沒有動作了。

        蔣文倪了一眼，輕輕挪開椅子，從沙發上取下一個毯子披到婁純的背上。

        又拿起婁純還沒寫完的作業，重新取了一支筆，參考著婁純的字跡，潦草的把空缺的作業寫完。

        他轉了轉手腕，起身走到門口，側頭看了一眼里頭已經睡熟了的婁純，而后收回目光，轉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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