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了兩下眼睛，似乎是真的在認真考慮是不是這個答案。

        “是三角函數。”蔣文波瀾不驚的開口。

        婁純咬牙：“那你剛剛說不對！”

        難得她一次就蒙對了，居然還被質疑了。

        “沒，我只是讓你確認你的答案。”

        婁純被氣的臉漲紅，看著喜歡多年的臉愣是忍住了吐槽的沖動。

        不過能對一道數學題這件事還是讓她很高興的。

        這還是頭一回呢，嗯，只得高興。

        蔣文放下筆，從書包里拿出一本新的練習本，遞給婁純：“你把三角函數的公式寫給我。”

        婁純猶豫的接過練習本，又慢吞吞的拾起桌上的筆。

        能說出公式已經是她的極限了，還要寫？

        “不會？”蔣文的話也沒半分遮掩，毫不委婉的講了出來。

        婁純眨巴了兩下眼睛，趴在桌上焉了：“不會”

        她睫毛輕顫，干發巾沒有包好的幾根發絲垂落在耳邊，順著皮膚緩緩下落。

        蔣文錯開目光，起身：“先把頭發吹干在做題，吹風機放哪兒了。”

        婁純耷拉著腦袋，對這急轉的話題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隨手給他指了個方向：“電視機柜下面。”

        他順著婁純給的方向從機柜下拿出有些年代感的吹風機，插上了電源：“過來吹頭發。”

        婁純遲疑的抬頭望過去，那畫面真是很具有幻想性。

        呆滯的看了兩三秒她才起身，臉上通紅一片。

        她步子有些蹣跚，走到少年身前，剛打算轉身享受他為自己吹頭發的厚待，沒想到蔣文把吹風機遞到了她手里：“吹完過來寫題。”

        他說完他便坐回去了。

        婁純扯了扯嘴，暗幸自己沒有做出什么奇怪的舉動。

        吹風機發出了刺耳的聲音，混雜著雨聲，像是打攪了雨聲的奏樂一般，真是一場被破壞的失敗的演唱會。

        她撇了一眼在桌前寫寫畫畫的少年，不由得佩服這樣的人，在這么吵的環境下都能靜下心去思考。

        門口有人叩門，婁純的耳邊聲音雜沒聽清。

        而靠近門口的蔣文聽清了。

        他起身走到門口，撇了一眼門口的桌角，又挪開目光開門。

        門口站著的是渾身濕噠噠的魏戈文。

        魏戈文看到蔣文錯愕了一下：“我走錯了。”

        蔣文點了點頭，復把門合上。

        他剛轉身，門口又想起敲門聲，這次叩門的力道大了許多。

        蔣文又替他開門。

        魏戈文的臉色不太好：“婁純呢？”

        蔣文手插在口袋里，打量著他濕透的頭發：“吹頭。”

        “你為什么在他家？”魏戈文蹙眉。

        蔣文抬眼看了看天花板，想了想才道：“幫她復習。”

        魏戈文臉更黑了。

        吹風機的聲音正好停住，婁純拿著毛巾擦了擦發尾，做最后的解圍工作，門口傳來聲響，她疑惑的側頭，就看到了臉色黑沉還渾身濕透的魏戈文。

        她錯愕了一下，趕忙走過去，嘴里念叨著：“你來的時候沒帶傘嗎？快進來。”

        魏戈文欲往里看婁純，蔣文默不作聲的擋在他面前。

        “別擋著他呀，快讓他進來擦擦。”婁純欲把蔣文挪開，但發現他使了力氣，壓根推不動“干嘛？”

        “他也需要洗個澡，不然明天可能上不了學。”蔣文仍然擋在門口不動，微微側頭看向婁純“我帶他去我家洗一下。”

        婁純：“阿”

        魏戈文：“不用！我”

        話還沒講完，“砰”的一聲，蔣文拽著魏戈文還順手帶上了門。

        婁純：“”

        她轉身看了看鐘表：“還有五分鐘，應該來得及。”

        她一路嘀嘀咕咕的坐到椅子上：“怎么沒看出來他還是個熱心腸”

        雨勢漸小，婁純拿著善心大發送的雨傘和臉色不太好的魏戈文一起出了門，出門前還給蔣文一個備用鑰匙，他的書包還在她家。

        婁純側頭看了一眼撐著傘，面色不好的魏戈文，他之前穿的衣服濕透了，現在換的還是蔣文的衣服。

        “你臉色不太好哎，發燒了？”

        魏戈文手握著傘，低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波光流轉：“你和你鄰居關系不錯？”

        沒意識到他轉換了話題，婁純隨意說道：“還可以，之前是一個學校讀書的。”

        “他給你補課？”魏戈文看著前面的路“他成績這么好？”

        婁純沒聽出他語氣中的情緒，還頗為感慨的說：“好的不得了！堪稱學神。”

        不是她將他神化，而是那樣的人，光是站在那兒，也會發光。

        魏戈文斜倪了那雙飽含敬仰的眸子：“成績這么好怎么沒轉校？”

        這么多年來，他們學校大多數好苗子都會被家長轉校送走，除非是家里確實有困境的勉強在這兒讀書。

        “他說是來體驗高考的。”婁純回憶起蔣文的話。

        “噗”魏戈文輕笑。

        這小丫頭，這也信

        婁純仰著脖子看他：“你笑什么？”

        魏戈文撇了撇嘴：“沒什么，趕緊走，咱倆已經遲到了。”

        “切”

        過了三日，周考如約而至，選在周末上來的周一，等所有科目考完，已經是下午最后一節課了。

        老金收拾好桌上收起來的考卷：“接下來的時間自己復習。”

        眾人還沒等老金說，已經很叛逆的把頭牢牢的粘在桌上睡大覺了。

        剛剛考試的時候不能睡覺，外面有領導監督，愣是每一個人敢睡覺，畢竟被通知家長這件事情還是很丟人的。

        婁純頹廢的趴在桌子上，兩只眼皮子打架了一下午，愣是給睡著了。

        周末她也是夜班，所以白天的時間，蔣文硬是來到她家里給她補習了，幾乎都是在補數學，從零教起。

        蔣文的邏輯思維能力很強，給個白癡講題目都能讓人聽懂些，好歹不時什么深奧的字眼，而是簡化出來的白話教學。

        晚上上完夜班，蔣文就夜跑順路送她回家，路上還抽背她公式，一套流程下來，愣是把幾個公式記住了。

        對她來說不容易極了。

        教室還算安靜，大多數人都睡著了，還有幾個沒睡的，正嚼著吃的嘮嗑。

        第一排一個女生架著二郎腿愁悶道：“數學最后一道題目沒寫解，老師會給我可憐分嗎！我給忘了。”

        “就一兩分的事兒，你還擔心影響你的不及格嘛~”

        那女生把二郎腿放下：“當然不是！但萬一我缺了這一分考的比婁純還低豈不是很丟人。”

        旁邊有人想了想說道：“這幾天蔣文好像一直在給婁純補數學，我聽佳佳說的，她不會真的考的比我們高吧。”

        “唉，蔣文能坐她旁邊真是她福氣好，隨時可以開小灶。”有人感嘆道。

        一女生笑著靠在椅背上：“不會的，你們沒看到她聽語文英語課的時候認真的樣子嗎，還不是都考了不及格，數學她聽得懂嘛？哈哈哈哈。”

        “沒有吧，她剛進來那一年考的不就還行。”有人插嘴道。

        陳價抬了抬她的黑框眼鏡，嘴角微勾，參與到她們的話題中：“第一年有什么用，高考是看第三年。”

        “確實，就她那成績考個大專都夠嗆。”

        陳價輕笑：“沒有吧，我以前聽她說，她不打算考大學來著。”

        周圍人聞言都輕笑。

        “知道自己考不出，所以不考唄。”旁邊有人尖酸道。

        另一人附和：“是啊，還好我們都還有點志氣，大專還是要讀的，總得享受幾年大學時光再上班嘛~”

        “是啊。”坐在陳價身旁的女生拍了拍她的肩膀“還好你跟我們玩了，早點脫離她，免得被她帶壞了。”

        陳價眼中閃過一絲雀躍，抬了抬黑框眼鏡不好意思道：“沒有，她人其實還行。”

        “行了知道你人好。”陳價隔壁桌的女生探頭過來“你的作業借我抄抄唄~今天中午發的數學卷子我還沒寫。”

        陳價蹙眉又馬上松開，沒人注意到這一變化：“不好吧，我也沒寫呢。”

        那人嘆息道：“哎！哈哈哈哈，你和我也太像了，難怪是好姐妹，你的成績也老和我差不多，咱倆一定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陳價頓了頓，而后勾了勾唇，抬眸看她：“是啊~”

        后頭蔣文盯著原文書，久久沒有翻頁。

        放學鈴聲準時拉響，婁純沒醒。

        蔣文倪了一眼還在熟睡的身邊人，手伸了伸剛打算叫醒她，撇了一眼正朝著婁純走來的女生，又將手收了回去。

        那女生走到蔣文桌前有些害羞道：“蔣文，你能幫我叫一下你同桌嗎？”

        “不能。”蔣文抬眸，眼中散發著一股冷意“有什么事？”

        那女生愣了愣才開口：“我想讓她幫我做個值日，我今天有事，很急。”

        “她沒空。”蔣文低頭整理書包。

        那女生笑的有些尷尬，但還是堅持道：“她應該是有空的，我還是叫醒她親自告訴她吧。”

        她說完伸手就打算拍婁純的肩膀，手伸道一半被一股力道抓住，停滯在半空中。

        那女生的胳膊被抓的生疼，力道松下去后，她立馬收回手揉了揉。

        蔣文低頭整理東西：“她真的沒空。”

        又過了良久。

        等到那個做值日的女生都走了。

        蔣文才拍醒婁純。

        婁純揉了揉眼睛，這一覺說不出的舒服，果然疲憊后的長覺是很有必要的。

        “怎么人都走光了。”她抬頭看了一眼講臺上的值日表。

        值日表排的是趙晴，一個很怕麻煩的女生，連作業都要找同學幫忙代寫，據說趙晴還會付錢，是個不錯的差事。

        要不是她倆的關系不怎么好，加上自己的學習成績也確實不能讓人信服，這差事她只是眼饞一直沒接。

        不過今天那女的怎么沒來叨擾她，不應該啊

        她揉了揉頭發，側頭看向蔣文，蔣文已經收拾好書包了，拿著一本教科書在做筆記。她伸長脖子湊過去看了看：“哎？這有點像我的書哎。”

        蔣文側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臉，收回目光：“就是你的。”

        婁純“阿”了一聲。

        仔細一想，近些日子來，蔣文很抓她學習，這么一想，這也很正常了，沒多驚訝，拿出抽屜里中午發的作業往書包里塞。

        直到婁純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才發覺奇怪。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人，狐疑道：“今天分批放學嗎？怎么好像沒什么人。”

        “不知道”蔣文單肩背著書包，頗有些散漫的模樣。

        “哦。”婁純看著前面的路，也沒多想“作業好多，你能幫我寫嗎。”

        蔣文倪了她一眼，腳步加快。

        “哎？”

        婁純小跑著跟上去。

        “你走這么快干嘛~”

        “我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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